去,不问而知她也对你有兴趣,因此之故,你成为我的双重情敌。”
杜希言笑一笑,道:“慢着,如若我根本不要她们,你还视我为情敌么?”
凌九重道:“你这些话是假设的?抑是当真的?”
杜希言道:“假设而已,我可不能骗你。”
凌九重钉问道:“那么你心中想的是哪一个?”
杜希言道:“你答覆了我,我才奉答。”
凌九重道:“好,假如你根本不喜欢她们,但我仍不能放过你,因为问题是她们心中有你,除非你死了,她们仍是要暗暗想念的。”
杜希言道:“若是这等理由,只怕你杀不胜杀。”
凌九重道:“那也不然,我杀的必须是我认为配做我倩敌之人,寻常之士,我理他作甚?现在轮到你回答了。”
杜希言道:“这倒爽快,我的答覆是余小双。”
凌九重点头道:“我早已清到了。”
杜希言道:“但你没有把握,对不对?因为李玉尘实在也是人间尤物。那么大的年纪了,还是那么明艳美丽。”
凌九重道:“但余小双的清新纯真,宇内无双。”
杜希言笑一笑,道:“你目下已完全忘记云散花了?”
凌九重一怔,道:“云散花么?咦……”
他心中已把对方认作要死之八,因此之故,特别没有忌惮,得以畅所欲言,所以絮絮不停的谈下去。
他沉吟了一下,才道:“云散花像是雾中之花,叫人看不清,摸不着,永远有一份飘渺朦胧感觉。你可有此感?”
杜希言只耸耸肩,没有说话。
凌九重又道:“初时我非常爱慕她,后来是李玉尘,最后则是余小双,回想起来,似乎是十分善变的人……”
杜希言道:“你已讨了妻子没有?”
凌九重摇摇头,道:“没有。”
杜希言道:“听说你是独子,对不对?”
凌九重道:“不错,我是独子。”
杜希言道:“那么我劝你回家的好,别在江湖上流荡,赶紧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凌九重发出讥讽意味的笑声,道:“这话怎说?”
杜希言道:“你的性格,不适合在江湖上混。如若不快点回家,很容易丧生,使你凌家香火血脉,自此断绝……”
凌九重道:“你先忧虑自己吧!”
但这句话的声音却变得很平和,显然他相信对方的劝说,出自善意。
杜希言道:“我也不适宜在江湖上,如刚才这四名假公差,就可以把我押走,这是我易欺而招致丧生的弱点。”
凌九重道:“那么你为何还要在江湖上混呢?”
杜希言道:“我为了报思,不得不尔。”
凌九重讶道:“报恩?这倒是一件奇闻了。”
杜希言道:“详情不要说了,反正我活不成,对么?”
凌九重道:“不错,我既不会怜悯你,放你逃生。亦不会因药力过了,杀不死你。我这等奇药,有一个时辰的效力,你如何拖延时间,也没有用。”
杜希言道:“我晓得,正确的说,药力时效是一个时辰零一刻钟,对不对,所以我根本没有拖延的念头。”
凌九重提起金笔,迫上两步,道:“现在我要动手啦!”
杜希言也迎上一步道:“请便。”
凌九重情知对方双手被铐,虽然不能施展精微奇妙的招数,但功力仍在,因此心中丝毫不敢大意。
他笔势欲吞还吐,威胁着对方面门大穴。脚下刚刚咧连接挪前三步,更加迫近对方,已到了随时出手之际。
杜希言微微坐马,双手举到胸口部位。
两眼神光凝足,注视着对方。
这等架势,大是不伦不类。
不过在他练就了“天罡绝艺”之人,举手投足,皆能与众不同,威力十足。因此之故,仍有一股杀气涌出迫敌。
凌九重停住前进之势,改向横移,绕圈徐行。
他每一步落下之时,随时随地可以化为跃扑之势。也即是在任何时刻皆可攻击敌人,气势异常凌厉。
双方绕了三个圈子,杜希言的气势虽不见得增强,却也丝毫不弱。
凌九重一瞧没有法子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当即大喝一声,奋身扑上,金笔疾吐,宛如蛇信一般。
他的笔尖所指之处,无一不是人身要穴,中之必死。
杜希言随着金笔来势,忽进忽退,使出身法,神妙之极,眨眼之间,一连避过了对方攻到的十二笔之多。
这等拚斗,虽不激烈,却极为凶险。
杜希言动辄即有丧命之虞。
只听他断喝一声,双手握拳,犹可从金笔幻化的光影之中,迅快追撞出去。
这一招虽然并不奇异,但威力十足,硬是把凌九重迫得退了两步。
杜希言虽能迫退强敌,但心中却涌起了一阵寒冷之感,忖道:“我好不容易才造成这么一下反击的机会,但对方轻轻易易就消解了,全无功效,看来我今日非死不可。”
凌九重冷笑一声,道:“好拳法,且看你还有些什么绝活。”
话声未歇,人已欺上,抡笔如风,复如电闪点戳扫划。
如今他招招皆是毒手,杜希言单凭直觉,也知道得十分清楚,何况他目下已具有这等眼力,更知厉害。
这一次他无还手之力,身形在晃右闪,连连后退。
他一口气已退了十步以上,情势越发危殆。
在目前的情形之下,杜希言简直已无活命的机会了。
凌九重的笔势突然松下来,容他喘息了几下。
只听凌九重道:“老实告诉你,杜希言,目下除非是李天祥之流的高人驾到,如若不然,你休想逃得过杀身之祸。”
杜希言也不禁气恼了,道:“放屁,如若李真人架到,莫说我能化险为安,而你也休想逃走了。”
凌九重道:“那也不见得,但他决计赶不到这儿来的,对也不对?还有一件事……”
他手中的金笔.虽是随着话声而缓下来,但却不曾停止。因此,杜希言仍须左右闪避,状甚狼狈。
凌九重接着道:“那就是目下纵然有人现身打岔,例如蓝俊之类,虽能耽搁我一下,可是你休想逃出十里之外,便将被我追上杀死,你信也不信?”
杜希言做得理他,但奇怪的是凌九重还说下去,道:“刚才那四个铁连环帮帮众,居然险险伤我于刀下,这真是使我大出意料之外的事。”
杜希言这时才插嘴道:“是呀!为什么呢?他们后来表现得武功稀松得紧。”
凌九重道:“他们只练就了那么一两招联手把式,一旦被拆开,个别应战,就全不济事了……”
杜希言恍然地哦一声,凌九重笔势一紧,连攻三招,差点把杜希言迫得向后仰跌,虽是没有丧命,但左膀上也被敲了一记,痛人骨髓。
这时情势更为危抬了,突然有人在三丈外喝道:“好大胆的凶徒,竟敢杀害官差,谋利人犯……”
凌九重禁不住回头一望,接着便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道:“刚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他手中金笔的攻势松了不少,是以杜希言得以抽空份觑一眼。但见来人一袭蓝长衫,风度翩翩,正是蓝俊。
他左掌中捏着一件物事,看不出是什么。右手却提着一把狭窄的长剑,剑身软垂,似乎无法使得上力量。
但此刻却是上好缅铁打制的“软剑”,平时围在腰间,十分方便,又不惹眼。
凌九重不怕杜希言跑得脱,索性退跃丈许,转面向着蓝俊,冷冷道:“好极了,我正想找一把这种兵刃。”
蓝俊道:“听你的口气,似乎认定本人不堪你一击,如此狂傲之八,我乎生还是第一欠遇上,这回非得领教不可。”
凌九重道:“不领教行么?废话……”
说话声中,脚下不停的迈步追去,气势之凌厉,极为骇人。
这时凌九重已瞧出对方左手擎的乃是一副铁连环。事实上就是三个连在一起的铁圈,但当中的一个小得多了。
这铁连环,两端之环皆能开合,是以可以作为手铐之用。铁连环帮之人,便因擅用此物抓人而得名。
凌九重已估计出此环一共只有一尺长,又是活动的,固然打在头上可以打破头盖骨,或者把人打昏,但倒底比不上短匕首,可在肉搏时派上用场。因此之故,他既不明白,也无丝毫忌惮。
蓝俊手中的“软剑”迎风一晃,已经挺直。他向左右两方迅挥一下,发出尖锐的破风之声。
但他的剑势,并不足以阻挡凌九重迫来的气焰。因此,蓝俊禁不住蹬蹬退了两步,再度挥剑。
他深知自己这回如果还不能稍阻敌人凌厉的气势,则只等对方闪电般冲上来时,自己便陷入捱打候杀的可怕境界了。
因此他施展出他平生艺业,一招“分光掠影”,手中之剑幻化出四五道光芒,使人不知他的剑将从何处攻击。
凌九重果然被这奇奥的剑势阻滞了一下,但他迅即跃起,高达七八尺,宛如驾鸟一般,疾向对方扑落。
只见他掌拍笔扫,一起攻出。
蓝俊感到敌人身法招式奇幻之极,功力也极为深厚,心中泛起一种无法招架之感,身子被迫得尽量蹲低。
凌九重双脚落地的一刹那间,手中金笔,已敲中了敌剑。但见蓝俊的剑直落开去,并呈软垂之状。
这是由于蓝俊内力敌不过凌九重,是以剑身力道被击散,登时向另一面荡去,同时也变回软状。
凌九重一只手掌已向他胸口抓去,口中同时发出一声傲笑。他但须五指一扣住对方之时,能紧闭对方的穴道。
蓝俊似乎已逃不过被擒之祸,杜希言远远望见,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可是凌九重蓦然缩手,斜窜数尺。
敢情蓝俊左手中的“铁连环”发挥威力,突然向他的手腕锁去,快如闪电。
虽然凌九重感到即使被铁环扣住,也阻止不了他扣拿敌人穴道之举。
但他还是选择小心之途,猛可窜开。
他仰天冷笑一声,道:“蓝俊,听说你是铁连环帮中著名高手,无怪真有两下子。”
蓝俊侥幸脱险,已微微喘气,没有开口。
凌九重又道:“你心中有数,决计不是我的敌手,假如你不投降而就擒,我就一动手,非要了你的性命不可。”
蓝俊内心涌起一股强烈无比的憎恨,但马上就醒悟自己为何一向如此不得人缘之故。
原来他自己的口吻腔调,一向也是这么狂傲迫人的。
他又深知唯一可以激得对方半死之法,就是用狂傲对付狂傲,此是骄傲自大之人,最难忍受的事情。
当下发出讥讽的笑声,道:“姓凌的,滚你妈的蛋!”
凌九重果然好像爆炸似地怒叫一声,则地冲上,手中金笔,恶毒如蛇,迅如风雨般刺击。
蓝俊挥剑力拚,口中发出嘿嘿冷笑之声。
但他这一着用错了,如是别的人,在如此暴怒之下,的确会大大的影响武力,以致有躁急疏忽之失。
凌九重乃是当代著名魔头的儿子,修练武功之际,所受的严格训练,那不是蓝俊之流所想像得到的。
甚至他表面上的狂怒表情,也有几分是装出来的。
因此,蓝俊不但找不到对手的漏洞,反而在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之下,才拚了十余招,胸口便中了一笔,摔在地上。
凌九重走到他身边,冷笑一声,随即变得十分冷静,弯低腰查看蓝俊,虽然他早已知道这一招定能要了对方的性命。
蓝俊果然已经死了,凌九重从他左手取过那副铁连环,小心的查看,发现环内果然有七八枚尖细的犬牙,自然那是钢的,尖端还有着喂过毒的征象。
由此可知他刚才如果不躲,任由敌环扣中手腕,则不等自己扣住对方穴道之时,已经中毒身亡了。
凌九重一面检查,一面从眼角注意杜希言的动静。
直到他丢去那副铁连环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时,杜希言仍然站在原处,居然没有逃走。
凌九重心中有点失望,也有点愤怒,因为杜希言居然不逃走,莫非他认为还有一拚之力?
他举步走去,很快就到了杜希言的对方,相距五尺左右。
两人对视了一阵,凌九重含糊地怒骂一声,道:“算你聪明,明知逃也逃不脱。”
杜希言平静地笑一下,道:“你猜错了。”
凌九重道:“别吹牛了,难道你赢得我手中金笔?”
杜希言道:“我猜你希望我逃走,然后你像猪犬般追逐我,使我饱尝逃窜的恐惧。最后,还是死在你手底。”
凌九重道:“哈!你倒是深知我心的人呢!”
杜希言道:“你无性冷酷残忍,这是任何人一望而知的。”
凌九重道:“那也不一定,有时我也行善,做做好事,例如施舍钱财给穷困之八。当然这机会不多。”
杜希言道:“你是极端自私,而又没有善恶观念的人,所以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但由于自私,总是为恶的时候多些。”
凌九重道:“闭嘴,我不是跟你穷聊来的。”
杜希言道:“好吧,本来我就不喜欢与你说话。”
他用下巴向蓝俊等人尸体所在的方向掀动一下,又道:“我留下来,只不过假手于你,把这些坏胚子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