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仅是不着边际的对答着,旁人听起来只觉得他们夹缠不清,其实这一对武当高手,已经在言语间暗暗斗了起来。
席自丰是设法拖延时间,以便观察或从对方言语中,探测出可还有些什么人一同前来。
李天祥则是想知道席自丰何以敢背叛师门?暗中与自己作对?更有进者,由于对方这个集团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组织成的,因此,他断定此中必有莫大的内幕。目下的一切作为,都是为这个目的而使的。
只听李天祥道:“席师弟,你今日所作所为,已经不啻叛出师门了,你可知道广
席自丰“刷”地打开一把把扇,潇洒地扇了几下,才道:“小弟自然晓得。”
“师兄有足智多谋之名,凭你已猜到是小弟为首,这奖名当之无愧。只不知可曾带来本门法牌勒令,以便捉小弟回山么?”
他问“法牌勒令”是假,试探有没有本门尊长是真。
尤其是杜希言提到过“三环老人”之名,这个老一辈的名宿长老,使席自丰也不得不甚为忌惮。
李天祥面色变得严肃起来,道:“席师弟,莫非你见到法牌勒令,就肯俯首就擒,让愚兄带返山上,任凭掌门人发落么?”
李天祥寥寥数语,已把席自丰逼到死角里,非得表明态度不可了。
要知他究系名重天下的人物,不比下三滥的人可以随口胡说八道。
假如他当众答应说“俯首就擒,”,则李天祥一旦真能摸出“法牌勒令”,他如何自处,然而此刻若说不服本门勒令,则态度业已分明,李天祥马上就得出手不可。
换句话说,李天祥这一动手,自然是施展全力,带了什么人来,也都将是一齐扑出动手。而他却不能在事先探测对方的实力,自然很不合算。
他沉吟一下,才道:“师兄别开玩笑,想那法牌勒令乃是镇山之宝,所到之处,有如掌门人亲临一般,岂是可以随便让你带在身上的?”
李天祥见他狡辩避开,当下改变目标,向李玉尘稽首道:“李道友,多年不见,丰彩依然。”
多妙仙姑李玉尘笑一笑,道:“别提多年这句话,听了就叫人觉得老啦!李真人智谋绝世,纵横挥固,手段高明之极,妾身看了,真是敬佩不已。”
她的答话也是滑溜溜的,全无内容。即使是智如李天祥,也抓不到任何线索。
他突然向许公强进攻,高声道:“许施主,你十年来,幸得这一班人暗中维护,才得以安然渡过。但那是以前的事了,目下这班人如若被各家派合力擒下,我看贤伉俪这次决计无处容身了。”
许公强厉声道:“放屁!老夫可去的地方多得很。”
李天祥一点不动怒,而是极快的接口道:“天地虽大,但你们夫妇决计找不到立锥之地以供容身。”
这话说得极重,尤其是许氏夫妇多年流浪奔窜,日日饱尝无家之苦,这正是他们心理上的弱点。
许公强大怒道:“那就试试看,老夫这回一定不给你们找到。”
李天祥心中迅如电光石火般思维忖道:“他口气如此肯定,当然不会是假。一定是另外还有人答应过他们,能使他们容身安居。假如说这话的人身份不够,他们焉能深信不移?由此可知这个承诺他们夫妇的人,身份地位名望等条件,一定都比席自丰更高。”
这一连串的推论,只不过耗费了眨眼之间的时间而已。但却足以使这位足智多谋的武当高人,为之出了一身冷汗。
他外表不动声色,点头道:“好,我们早晚有机会试试看。”
他的目光转回席自丰面上,道:“现在形势已经摆明,咱们已经谈不上同门情义了,在动手以前,有两个问题,只不知你肯不肯回答?”
席自未谈谈道:“什么问题?”
李天祥道:“第一个,你何以甘愿叛出师门,自趋下流?”
席自丰仰天一笑,不答反问,道:“第二个问题呢对
李天祥道:“好,先说第二个问题也是一样,那便是你刚才对杜兄说话的口气中,似乎已断定那‘丹凤针’至宝是在他身上,是也不是?”
全场之人顿时都流露出特别感兴趣的样子,席自丰应道:“不错,这便如何?”
李天祥道:“我认为你心中并不确信丹凤针是在他身上。”
席自丰道:“这理由很简单,武林中谁不听说过丹凤针有诸般妙用,防身保命和克敌制胜,俱属该宝妙用。因此,假如该宝在他手中,你们能把他怎样么?”
众人都感到不易置答,席自率笑道:“那么,师兄你看在不在他身上呢?”
李天祥干脆爽快地道:“不在他身上。”
此言一出,对方的人中,倒有一半都相信了。要知李天祥目下虽是与他们敌对,但他的身份为人,都不是可以胡说八道的,况且他素有智名,向来料事如神,是以他的话.竟能博得对方人的相信。
李玉尘格格而笑,道:“奇怪,难道成教节也会看走了眼不成?我老实说,对李真人你的话,可只有一半儿相信。以我个人的想法,那丹凤针应该在这杜兄弟身上才是。”
李天祥道:“贫道向未言不轻发,既敢说不在他身上,就一定不在。那一位敢与贫道打赌?”
李玉尘笑道:“啊哟!李真人你是玄门得道之士,如何可以与人打赌?”
李天祥向许公强道:“许兄.咱们虽然是对头,但贫道却甚愿请你过来,搜查杜先生的身上。”
许公强大有受宠若惊之态,看看没有人反对,便举步过去。
他和杜希言接近之时,双方都互相看得更清楚了。杜希言对这个老恶人,心中尽是厌恼憎恶之情。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想法,但许公强却大有发现,因为他是唯一曾经非常接近过杜希言之人。
因此,他忽然感觉到杜希言和从前大不相同,无论是在体型上,气度上,以及眼神和细微的举动上。
错非是他这等阅历丰富无比的老魔头,决计无法从这等如此隐微的变化上,看出许多道理来。
他动手搜查,但见他手法干净俐落之至,即使口袋里的一粒沙子,也给他翻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许公强搜查完毕,果然毫无发现。
他退后几步,向杜希言道:“奇怪你与从前判若两人,你在堡中究竟有什么遭遇?”
杜希言白他一眼,不理会他。许公强讨了一个没趣,只好退下了。
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已足以把敌方之人,疑心尽去。顿时个个都认为杜希言之所以能通过双绝大阵,击败成金钟,完全是因为他本身的力量,根本与那‘丹凤针”至宝无干。
李天祥面色一沉,厉声道:“言归正传,席自丰,你领导这样一个秘密组织,加害了不少江湖同道,又使本门蒙羞受辱,罪大恶极。今日我如若放过了你,将被天下之人唾骂无疑……”
斥责声中,这位武当高手脚下向前移动,欺近三尺。
席自丰微微冷笑,高声道:“李天祥,我做成今日这等局面,自然有我的道理。咱们闲话不用多说了,但须拚个强存弱亡,对也不对?”
李天祥道:“不错,你可敢与我放手一拚?”
席自丰道:“这又有何不敢,假如你是以代表武当派的身份出手,我乐意奉陪。”
李天祥道:“好,你来。”
席自丰道:“咱们把话讲明,你若是以代表武当的身份出手,胜了自然无话可说,如若不幸败在我创下,你武当派之人,今日可就不许阻我去路。”
李天祥迅速忖道:“他言下之意,表示假如我不答应,他便以全力逃走,不与我拚个高下。以他的造诣,若是只求逃生,的确很难拦阻得住他。但万一我败了,则师叔三环老人可就不能出手了。”
这一点的确使得足智多谋的李天祥,也不由得迟疑起来。
要知席自丰若是赢得李天祥,则除了三环老人之外,别的高手都休想截得住他。这一点正是李天祥和席自丰所争的地方。
但事情迫到这一步,李天祥想不答应也不行。
当下点点头,道:“好,你出来。”
谈笑书生席自丰潇洒走出去,神态从容之极,好似是极有把握可以制胜一般。他走到李天祥面前,这才停步回头,高声道:“诸位听着,这一场是本人与李天祥生死之斗,有约在先,本人即使落败,诸位也不可插手相助。”
李玉尘等人都点头应了,席自丰这才满意地向李天祥,道:“咱们公平决斗,你武当之人不得帮你,我这方之人也不许助我。”
杜希言插口道;‘我不是武当门下,可不须受你们的约定所束缚?”
席自丰长笑一声,傲然道:“何止是你,只要不是武当派之人,都可以向我出手。但当然须得等我与李天祥分出胜败之后才行。”
杜希言道:“那就行啦!假如李真人当真不幸落败,我就可以出手了。”
李天祥接口道:“杜先生用不着参与这等是非恩怨之中……我说,席自丰,咱们可以动手啦!”
席自丰一坐马,到势斜指,顿时阵阵森寒之气从剑上透出,直迫对方,连后面的杜希言也感觉得到。
李天祥长剑一领,身形如行云流水般侧绕过去。刷地一剑刺出,剑身上光华骤盛,威势惊人。
他这一剑也显示他刻上惊世骇俗的造诣,旁观的人,无不设想如果是自己碰上这凌厉的一封,看来只好跃退避开,不过以李天祥的功力,第二剑势必又追踪攻到,那时断难抵挡。
众人的念头尚未转完,但见场中人影乍合便分,席自丰已和李天祥换了位置。
换言之,他们乃是交错而过,亦即是席自丰从李天祥剑光中闪身冲过的。
杜希言惊讶的睁大双眼,心想:“若果我是李真人,刚才定必反手发剑,继续攻击,定可把席自丰伤于剑下,只不知李真人何以不这样做?”
李玉尘的目光从场中对峙不动的两人身上,移到杜希言面上,格格笑道:“杜兄弟,你可是不懂得席自丰兄如何避过这一剑么?不错,他的身法神妙无比,能看得清楚的,这世上大约也没有几个人了。”
杜希言忖道:“吹什么牛,我明明看得一清二楚。”
只听李天祥冷冷一晒,道:“这是鬼王绝技无影身法,席自率,你是魏湘寒的什么人?”
席自丰谈谈道:“你猜猜看。”
他之所以不直接回答,目的是想使对方分心思索而露出了可乘之机。
李天祥何等精明老练,随口应道:“他是不是你师父?”
席自率不觉皱皱眉头,因为对方果然猜中了,因此他没有法子不推测对方究竟是随口讲中的呢?抑或是事先已经知道了的?
李天祥已感到对方心神微有波动,立时长啸一声,刷刷刷振腕连攻了三剑,剑光如潮,汹涌卷去。
席自丰在剑光之中飘闪进退,险象环生,但终于被他完全躲过,李天祥再发第四招时,呛的一声,被席自丰架开了。
在场之人,无不看出席自丰这招架的一剑,宛如神来之笔,妙到毫尖,根本毋须再生变化,就迫得李天祥连连退了四五步。
当然大家也晓得这是因为席自丰本身亦是武当派著名的高手,精通武当剑法,是以抢制机先,赶早一步使出封闭敌剑的招式,才显得如此高明。
这一点正是席自丰何以极愿与李天祥决战的原因了。因为席自丰兼两家之长,洞悉李天祥的招式路数,自然能够着着抢制机先。
反过来说,李天祥也考虑到这一点,才会一早就考虑到落败了。
现在席自丰的一剑,已经使在场的人,全都看出李天祥的致命伤了,即使是对武功之道,没有什么经验的杜希言,也瞧得出来。
假如局势没有变化波折,那么今日李、席二人这一战,席自丰是百分之百稳操胜算。杜希言登时大大的替李天祥的性命担忧起来。
但见席自丰气势凌厉,挺剑迫去。李天祥全神贯注,等他施展毒手。
人人目不旁瞬,气氛紧张之极。只有杜希言在这至为紧张的一刹那间,忽然感到有异,目光一转。
只见在李玉尘、许公强等六人身后,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人,此人身披一袭黄衫,颔下一缕长须,须上各系了一枚金光灿然的小环,正是武当派老一辈的名宿高人——“三环老人”。
当然他只是悄悄走过来而已,并非从天空掉下或从地底冒出来。
此老武功虽然名震武林,但李玉尘、许公强之流,也都是当代高手,想要无声无息地溜到他们后面,不让他们发觉,也非得借重某些形势不可。例如目下他们都集中注意力在李、席二人之战上,方可办到。
杜希言一望之下,已看出三环老人完全没有偷袭任何人的打算。当下灵机一动,朗声说道:“席自丰,你看看是谁来了?”
席自丰本来不理会他的话,但李玉尘。许公强这六人迅即挪移到另一边的动作,证明杜希言不是使的分散心神之计。当下熬住了一鼓作气凌厉无比的进击之势,转眼望去。
目光到处,但见三环老人屹立两丈外,如渊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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