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希言见孙玉麟接受自己的意见,心内甚喜。思路转回目前的事,不禁皱了一下眉,道:“关于成金钟此人,孙大侠有何见解?”
孙玉麟想了一想,道:“这个人我只听闻,却还没有见过。不过就我所知,此人的确是一个棘手的人物。撇开他举世闻名的毒功不谈,他这个人武功智谋和心地,都是很可怕的。”
杜希言其实很想立刻去救云散花,只是一来不知她的下落,再者也不愿让孙玉麟觉得自己太过着急,更重要的一点,他敢断定的是,那成金钟既无杀害云散花之心,必定会用她作为人质,来向自己这边有所要求,那时候才有线索可资追查营救。
他暂时把这件事搁置一边,向孙玉麟问道:“李真人他们呢?”
孙玉麟回头看了一眼道:“他们已返大罡堡,我因见先生不在,特地来找先生的。”
杜希言叹了一声,道:“黄姑娘的伤势可好些了?”
一提起黄华,孙玉麟心情登时沉重起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伤势虽好,不过此生此世,却永远是个残废的人了……”
他略一停顿,又道:“李玉尘忍心对自己徒弟下此毒手,可见此人心肠之狠毒,我如见了她,定然不肯干休。”
杜希言甚为感动,颇悔提起此事,当下道:“孙大侠也不必伤心,善恶到头终有报应,李玉尘决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那黄姑娘虽失一臂,见你如此对她,也会心感安慰了。”
孙玉麟叹了一声,道:“方才李真人说及,那蒙面人本可就擒,后来终于被他跑了,真正可惜。”
杜希言感到兴趣,随口道:“那人是何模样?”
孙王群道:“瘦高的个子,手中宝剑,涂有绿漆,确是一个扎手的人物。”
杜希言道:“好好的宝剑,徐以绿漆,必是有所掩饰,孙大侠可知这老少二辈众豪侠中,谁有非常著名的宝剑?”
孙玉麟怔了一下,道:“先生果是才智过人……据我所知,除了云姑娘那一口刻显得剑光特强以外,就要算武当派的谈笑书生席自丰的那口‘月魄’剑最为特出了。”
他说到此,自杜希言手中,接过了云散花那口剑道:“咦!这不是云姑娘的那口剑吗?当真是一口好剑!”
杜希言不知如何,仍然没有忘了刚才的话题,他由孙玉麟手中接回了那口慧星剑,系在背后,道:“那位席前辈是李真人什么人?”
孙玉麟心中奇道:“原来他怀疑谈笑书生席自丰是好细。”转念一想,也许杜希言有什么发现也未可知。
当下据实报告。
杜希言闻言后,点点头道:“这事情还有待证明,不过据在下所见,此人应该加以注意。”
孙玉麟想起李天祥尚在等候,此刻大敌当前,所待料理之事极多,就道:“杜先生,我们还是快一点回去吧!”
杜希言道:“你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孙玉麟微微一笑道:“你还要去找云姑娘的下落可是?”
杜希言点头道:“不错,这件事在道义上来说,我也要负责的,孙大侠请先行回去吧!”
孙玉麟道:“也好。”
他已由杜希言简短的几句话,以及神色中,看出他对云散花的感情,心中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但无论如何,他还保持着一个侠士的风度,不会把这种感觉形之于色。
杜希言对于孙玉麟的感觉,毫无所知,他脑子里只是沉思着打救云散花的事,那是一种正直而不需隐瞒任何人的表情。
孙玉麟望着他,不知如何,总感到此人正直平实得可爱,对于这样的一个人,自然不能与凌九重相提并论。
他突然若有所悟,当即向杜希言点头道:“好吧!我去去就来,李真人那边对你也着实挂心,我告诉他们一声,再赶回来与你去打救云姑娘。”
说完,举手为礼,道了声:“回头见。”迅即向着岭上飞纵而去。
杜希言望着这位年轻大侠的背影远逝,一面想道:“我到那里去找她呢?”
按诸事理,那成金钟既出没于这附近,此刻更带着一个云散花,当不会离开很远,而且这一带山势起伏陡峭,行走其间,也不是太轻松的事情。最重要的一点,这件事不过发生在片刻之前,自己只要能探测出去路方向,想来不难发现他们。
抬头看了看,但见西北方风吹云开,隐隐现出一座高耸的石峰,杜希言看了一阵,忖道:“这就是了,我何不攀登上这座峰头,居高临下查看,当可看出一些端倪,说不定那成金钟尚未走远呢!”
他自服松子酒后,脱胎换骨,已收轻身力大之效。
复习秘复绝功,不知不觉间,已打下了上乘轻功中最重要的“力转三车”一关,是以这一全力奔行,速度极是惊人。
此刻他一心救人,望着眼前的高峰,展开了身手,修起倏落,不消多久,已抵达峰上。
可是他那一付形像,却已狼狈不堪,但见他身上的道装由于不习惯,碍手碍脚,所以多处已被树枝挂破,再衬以面上的灰土,样子极其狼狈。
他一面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面纵目向峰下望去。
这一望,顿时令他感到十分失望,原来方才抬头望时,正逢山岗把云气吹开。但此刻云雾复聚,下瞰时,但见一片迷茫,早已不辨山下景物。
杜希言望了一阵,除了由云隙之间分辨出一些山石树林以外,别无所见。
只是可以测想的,一旦云雾开放,自己居高临下,定可将峰下景物尽收眼底。
他辛辛苦苦的上来,自不甘心这么一无所获的又下去,略一盘算,他就在一块山石上盘膝坐了下来。
山风极大,衬以滚滚奔腾的白云,大有“人”在虚无飘渺间,而兴出“羽化登仙”之处。
就在此刻,他耳边听见了一声清晰的冷笑之声,接着一个苍老的口音道:“白云深处是吾乡,小道长,你抢了老夫的地盘啦!”
杜希言暗吃一惊,真想不到这绝岭孤峰之上,还会听见人语。
一条轻忽的影子,像梦中的幽灵一般,倏忽间已到了他左后侧不远之处。
杜希言既没看见,也没有听见,但此人一飘到身边的刹时,不知如何觉出一种异感。
他若知那人施展轻功中最难的“踏雪无痕”身法的话,定必会为自己这种超越凡俗的灵敏感觉而大大惊喜。
他徐徐转头望去,动作非常自然。
但对方见杜希言竟会发现自己立身之处,不禁呆了一呆,顿时停住任何动作。
现在杜希言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这个人。
那是一个身高六尺左右,留有一部五给长须的清矍老人。
他身着一袭黄葛布的长衫,下摆肥大,因此直在山风中飘掀,嗤嗤直响。
奇怪的是这老人那长须上,竟然打了六七个结头,之上坠着三枚光芒闪闪的金环,偶尔互撞,发出细微的叮叮之声。
杜希言看了他之后,第一个感觉便是对方必定是敌人一边的,而且极可能是成金钟一党的。
尽管如此猜测,他仍能镇定的问道:“老丈有何吩咐,请再说一遍。”
黄衣老人锐利的目光,向着杜希言转了一周,哼一声道:“小道长,你所坐的这个地方,原属老夫,老夫正打算来此看白雾。”
杜希言心中认定他是敌方人物,不甘示弱,微晒道:“老丈真会说笑话,这里山石甚多,谁愿意坐在那里就坐在那里,再说山石无主,又何分你我?”
黄衣老人呵呵一笑,道:“小道长好一张利嘴。”
杜希言心念一转,已立时感觉出,眼前只怕是非要动手不成了。
他一只手下意识的抓在“香星”剑的剑柄之上,目光中散出刚毅之色。
同时间,他已尽快的把对方的立身地势附近打量清楚。
黄衣老人已从他目光中看出了敌意,神色自若的呵呵笑道:“小道长,你是想要和我动手么?”
杜希言淡淡的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黄衣老人鼻中一哼,道:“人要犯作呢?”
杜希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迟吞吞道:“那我就要他尝一尝我这口宝剑的滋味。”
黄衣老人目光移到他握住的那口“慧星”剑上,点点头道:“你大概以为这口剑真不错,只不知你配不配使用如此名剑?”
杜希言猛然站起,道:“成金钟是你什么人?”
黄衣老人眉头微皱,旋即恢复常态。
但他没有立刻回答,沉吟一下,才道:“你的眼力真不错,老夫竟瞒不过你。”
杜希言眼中冒出怒火,道:“有你这句话,也就够了。很好,我正要找你们。”
老人上下又打量了他一眼,笑道:“凭你这个样子,也能与百毒教主成金钟为敌?”
杜希言皱了一下眉,心想:这老儿明明是对方的人,却又为何不对我下手,莫非有什么毒计不成?俗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不如出其不意给他一个厉害。
主意打定,当即迈前两步,已和对方成了对立之势。
黄衣老人似是全然不把他放在心上,泛起一抹讥嘲笑容,道:“想那成教主身负绝世艺业;举手之间,千军万马亦成荫粉,你吹牛也不是这样子吹的。”他训到后来,简直轻视之极,根本不再看他,目光投向远方沓冥白云。
杜希言一掣掌中之剑,杀机顿起。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此刻如果自侧面攻上,以左手制对方双手,剑势由上偏左而下,老人必死刻下无疑。
杜希言这方要发难,霎那间,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掠过:“他全无防备,我岂可加以暗算?如若出手杀了他,则我与那些卑鄙恶毒之辈,有何分别?”
他深深呼吸一下,杀机消去,那只握住创柄的手也慢慢地松了开来,心中正自不知如何是好?黄衣老人忽然回过头来,这一次他目光里,已失去了先前的锐利锋芒。
只听他呵呵一笑,道:“孩子,看掌。”
一欺身已转到杜希言身后,奇快绝伦,叱一声“打”,一掌向杜希言后心上拍去,掌风劲疾,势急如电。
杜希言的身子险险被对方掌力推倒,可是他脑子里突然想出了一招破法。
当下双足跨开,沉肩斜冲,已转了一个半圆形的圈子,不但被他解了敌人掌力,同时也恰好欺到黄衣老人的后侧。
黄衣老人似是大感意外,愕然回首,杜希言已踏步而上,他步子是顺着那个半圆形圈子的弧线跨出,掌中之剑也顺势吐出袭敌,使得又顺手,又狠辣。
这一式怪招,当真怪异绝伦之极,那黄衣老人怪啸一声,大袖拂处,身躯已拔起了一丈五六。
饶是如此,杜希言的剑尖,仍然把他黄葛布衣的下摆,划开了两寸许长的一道口子。
当然这种情形,杜希言并未看出来,因为锋利的宝剑,划破一件薄薄的单衣,在持剑人一鼓作气之下,是难以有什么感觉的。
可是反过来,那黄衣老者,却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身躯如飞絮一般,飘出文许以外。
紧接着他发出了一声长笑,道:“孩子,你这一招,要是再前吐一寸,老夫我这条命就没有了……”
他话声停顿了一下,又点头道:“老夫现在已经知道你当真练有不少厉害的怪招,可是如果你单凭这些招式,妄想赢得老夫,恐怕定要大大的失望呢!”
说到此,他自己也知道这番话大是多余,当下又道:“怎么样,你要试~试么?”
杜希言一经动手,倒也热血沸腾,尤其是他满腹装的都是那些奇怪的招式,始终没有施展出来过,根本不知威力如何,此刻经黄衣老人如此一激,不禁斗志大炽,冷冷道:“你到底是谁?小道宝剑虽利,却也不想滥伤无辜。”
黄衣老人淡淡道:“城金钟的事咱们等会再谈,现在你不妨放手攻来看看能不能奈何老夫?”
杜希言高声道:“好!这是你自己说的,要是死了,可怨我不得。”
他心中又泛起天罡绝艺中的招式,当下一剑刺去。
杜希言剑势才动,精微变化还未使出,那黄衣老人早已腾身而起,有如神兵天降般的落在他身边不容他有出剑的机会,右手伸处,“噗”一声,已然刁在杜希言的手腕之上。
他身法奇快,欺身、出掌,竟在同时之间完成,杜希言方觉手腕上一酸,暗道:“不好!”
他以为黄衣老人必将把他手中剑夺出手,不得已左手抡拳,“呼”一声,直向老人胸前擂去。
杜希言的拳虽快,可是老者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手,因此不等杜希言拳到,只见他反手一掌,已拍在杜希言后肩之下。
这一掌,老人根本并未施出内力,杜希言却已觉得肩上一阵疼痛,不由得足下一跄,退出了数尺以外,差一点摔倒地上。
老人呵呵一笑,道:“小道长,你可服气了?”
杜希言脸上一红,他虽是初次与人对招,但是这等丢脸之事,尚还未曾经历过,只觉得自尊心大大受到了伤害。
他缓缓转过身来,脑中忖思道:“这老人太可恶了,他明明可以制我于死地,却故意调侃我……啊!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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