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蓉道:“昔年圣教的教规也是极严,是以圣教才能与中原白道争斗数百年而不分胜败,若是教中无规,教中弟子如一盘散沙,那早已被白道灭了。”
傅邪真经洛阳之事,再与青城派打过交道,心中对正邪之分早已淡漠。
像李正源,青城派弟子这些人,纵是身处白道,也没看到有什么正义之举,而柳飘飘、卜得意这些人,虽说行事诡秘,然而其为人却有可圈可点之处。
两人一路疾行,很快就来到半山的清虚阁,这一路行来并无人阻拦,想必是看见傅邪真的装束,知道不能得罪,是以干脆不出面了。
玉芙蓉低声道:“从清虚阁上去,是青城派防守最严的所在,守关的弟子,也尽是高职弟子,刚才的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傅邪真道:“那该怎么办?”
玉芙蓉微微一笑,忽地取出一个麻袋,套在了脚上。
傅邪真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玉芙蓉道:“青城派的二当家飞冥子极为好色,常常瞒着师兄鸿冥子弄些女子上山,此事虽说全派皆知,可是就连鸿冥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人又怎敢过问,你将我装进麻袋,别人一看就知,那些弟子们怕得罪师叔,谁敢上前。”
傅邪真暗惊玉芙蓉对青城派之事所知极多,同时对青城派更添了几份厌恶之情。
他道:“这样可要委屈芙蓉妹子了。”
玉芙蓉笑道:“为了成全你的相思之苦,我受些委屈又有何妨。”
傅邪真一怔,明白她指的是自己与月仙之事,然而话中却有股淡淡的醋意,一听就知。
他不敢分辩,小心地将玉芙蓉装进麻袋,背在身上。
果然,他刚刚接近清虚宫,就有四人冲出喝道:“什么人,上前问话。”
傅邪真站定脚步,只见面前多了四名腰系黄带的道士,人人亮剑出鞘,神情严峻。
傅邪真微微笑道:“各位师兄好。”
四名道士看着他背上的包袱,脸上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不过一名黄须道士却仍是满面狐疑地望着傅邪真道:“师弟好面生,为何以前没有见过你?”
傅邪真虽惊不乱,神秘地一笑,道:“师兄若是经常见到我,那才是件奇怪的事。”
黄须道士道:“这是为何?”
傅邪真神情暧昧地笑道:“小弟一向奉二当家之命,在山下办事,至于办的是什么事,大家自家兄弟,心照不宣,所以山上就很少来了。”
黄须道士这才笑了起来,道:“今日师弟上山,可是又带来了什么好货色。”
傅邪真神情一肃,道:“师兄,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若是让二当家知道,只怕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黄须道士身躯一震,神情露出惊恐之色,其会三名道士也一改笑嘻嘻的神情,而变得严肃起来。
傅邪真暗道:“看来二当家对待门中弟子手段严厉,这些人听到他的名字,也怕得要死。”
他见众人再无阻拦之意,刚起举步,黄须道士忙道:“师弟,且等一等。”
傅邪真见他神色平和,心知他并没有看破自己的身份,于是道:“师兄有何指教?”
黄须道士低声道:“师弟,你既是为二当家做事,我们怎敢阻拦,只是你现在上山,只怕有些不妥。”
傅邪真惊道:“这是何故?”
黄须道士道:“今日山上来了几名贵宾,若是让他瞧见你,只怕对本派名声有损,那时二当家恐怕也不会高兴的。”
傅邪真知他指的是自己带女子上山之事,看来青城派对二家当的行为固然不敢说什么,对本派的名声倒也瞧得很重。
青城派属于道家,在道观中私藏女子,的确对名声无益。
傅邪真暗暗着急,道:“这可怎么办,我见不到二当家,又怎好交差?”
黄须道士道:“不如师弟且到清虚阁休息片刻,等山上的贵宾走了,再去交差不迟,想必二当家也不会责罚你的。”
傅邪真看出他纯属一片好心,也带有向二当家献媚之嫌,若是二当家知道他这事办得妥当,岂能不对他另眼相看?
有二当家照顾,他在青城派自是威风许多。
傅邪真暗道:“山上是一定要去的,可是黄须道士说的也有些道理,看来只得先进清虚阁再说。”
他哈哈一笑道:“多亏师兄提醒,否则的话,小弟可要闯大祸了。”
他随着四道进入清虚阁,四道知他是二当家的人,无不刻意接纳,招待甚为周到。
傅邪真一边品茗,一边暗思,如何才能摆脱这四名道士上山?
然而清虚阁中,除了黄须道士等四名高职弟子外,尚有十七八名红带的低职弟子。
自己刚刚有了内力,实不知威力如何,只怕难以将四名道士尽数击倒。
就算侥幸成功,一旦弄出声响来,那可就要暴露身份了。
正在沉吟,忽见黄须道士等人正向自己放在一边的麻袋偷看,目中露出渴望之色。
他心中一动,暗笑道:“我可真是蠢极,放着芙蓉妹子这么厉害的人物,居然不知运用。”
只是贸然放出玉芙蓉,只怕会引起四道的怀疑,也难以充分发挥催眠大法的威力。
他知道催眠大法若想成功,必须将众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过来才行。
他得意地一笑,道:“不瞒几位师兄,这次小弟可立了大功,二当家赏赐下来,必定不少,当然,我是不会忘了几位师兄的。”
四道露出艳羡之色,心中更想一睹袋中女子的娇容,既然傅邪真自夸必能得到重赏,袋中女子的美色可想而知。
黄须道士咽了咽口水,道:“师弟,你我虽是初次见面,却是一见如故,说实话,也不知怎地,我觉得师弟好生亲切,好像很多年前就见过似的。”
傅邪真暗笑道:“他大拍马屁,不过是想看看芙蓉妹子,我就再调调他的胃口,芙蓉妹子也更容易成功。”
另一名道士一拍桌子,大声道:“黄须兄说的对极,贫道心中也有同感,师弟办事能干,又得二当家信任,以后必定是本派的后起之秀。”
傅邪真装出心花怒放的样子,大笑道:“两位师兄太抬举小弟了,小弟其实一无所长,只是对偷香窃玉有些手段而已。”
黄须道士笑道:“能偷香窃玉而不为人所知,足见师弟手段高明之极,师弟就不必谦虚了。”
傅邪真知道时机已到,可以随理成章地放玉芙蓉出来了。
他道:“难得与四位师兄相聚,又如此投缘,是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师兄们赏脸。”
黄须道士忙道:“师弟,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之间,还能有什么不情之请。”
傅邪真道:“小弟今日弄来的货色,虽说不错,可是每人眼光不同,我也不敢保证必得二当家满意,几位师兄不妨替我鉴赏鉴赏,若是大家意见相同,想必二当家必定也会满意了。”
黄须道士等人大喜过望,迭声道:“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傅邪真将众人的胃口吊得足足,这才解开了麻袋。
众人屏住呼吸,凝目向麻袋口瞧去,生怕错过了时机,就再也见不到绝色美女了。
只见一只玉手冉冉地从袋中伸出,似是美人伸了个懒腰,四道的目光一起上举,眼睛瞪得大大。
“咕哝”一声,却是他们同时咽了口口水。
傅邪真深知催眠大法厉害,怎敢去看,早已扭过身去,注视着门口的动静。
那些低职弟子虽知屋中来了客人,然而他们身份低微,怎敢过来偷看,无不站得远远的。
此时只听“扑通”数声,四道已纷纷倒地,玉芙蓉格格一笑,道:“傅大哥,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傅邪真转过身来,笑道:“芙蓉妹子,还是祢厉害,举手投足之间,就放倒了四名高职弟子。”
玉芙蓉道:“若不是你将他们的胃口吊得高高,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傅邪真道:“四道虽被放倒,可是屋中还有十几名低职弟子,这可怎么办?”
玉芙蓉道:“傅大哥,我以前可真小看你的,你的智谋应变,丝毫也不亚于小妹,我知道你心中必定有了计策。”
傅邪真笑道:“芙蓉妹子,我刚才已是黔驴技穷,再也不肯动脑筋,还是有劳妹子吧。”
玉芙蓉嫣然一笑,沉吟道:“刚才四道已说过,今日山上有贵宾来访,我想此人定是地位崇高,青城派才不敢在他面前胡为,由此看来,月仙妹子必定也不在上清宫中。”
傅邪真苦笑道:“青城山这么大,谁知道月仙妹子被他们藏在哪里,这可让人头疼了。”
玉芙蓉道:“要想找到月仙,的确不大容易,不过,让青城派自己乖乖地交出月仙来,倒不是一件难事。”
傅邪真大惊道:“青城派怎会乖乖地交出月仙,更何况此时有头面人物在此,他们更加不会这么做了。”
玉芙蓉笑道:“说穿了很简单,其实我想在青城山放一把火罢了。”
傅邪真道:“放火就能让他们交出月仙?”
玉芙蓉道:“一旦青城山火起,众人自然会来救火,可是偏偏却有一些人不去救火,反而冲到别的地方,傅大哥可知道其中的原因?”
傅邪真沉吟片刻,脑中灵光一闪,笑道:“我明白了,不去救火的人,自然就是二当家的亲信,他们担心大火烧到了月仙,无法向二当家交差,所以他们不去救火,反而冲向关押月仙的地方。”
玉芙蓉道:“傅大哥实在聪明,这么快就能想到事情的关键。”
傅邪真道:“可是,若失火的地方离月仙关押处很远,他们大可不必担心,我们的计划岂非就无法成功?”
玉芙蓉道:“既是放火,自然要处处生烟,这样一来,二当家的亲信必会担心起来。”
傅邪真大悟道:“芙蓉妹子想的好周到,我们就立刻开始行动。”
玉芙蓉道:“放火的任务,是由傅大哥来完成,不过在此之前,傅大哥要先将我送到山上的最高峰呼应亭,我才好看清山上的情况。”
傅邪真道:“那是当然。”
玉芙蓉道:“从清虚宫往上的大路,是无法通过了,我们只有从后山绕道而行了,只是后山的山势险峻,不知傅大哥有没有信心通过。”
傅邪真道:“我若连一座山都征服不了,何谈去救月仙妹子。”
他站起身来,将玉芙蓉背在身上,轻轻推开清虚阁的后窗。
玉芙蓉紧紧地抱着他道:“傅大哥,现在可比不得平地行走,小妹的性命,全在你身上了。”
傅邪真道:“芙蓉妹子,大哥绝不会让祢失望的。”
他从后窗跃出,抬头望去,倒吸了一口凉气,从此处上山,几乎毫无落脚之处,现在不仅要考验他的轻功,更要考验他的胆量。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精神无比地兴奋起来,似乎对面前的高山峻岭不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隐隐升出期待之意。
他暗道:“似乎每次遇到挑战,我就会兴奋起来,难道我真的很适合这种惊险刺激的生活吗。”
他看准山峰的一个落脚点,轻轻一跃,身子已腾空而起。
然而那处落脚点实在太小,无法久待,傅邪真迫不得已,又借力而起,向另一处落脚点飞去。
山势实在险峻,几乎没有让他喘息的机会,他只能不断地跃起,一刻也不能停止。
玉芙蓉被这种行进的方式吓得花容失色,只能无助地紧拥着傅邪真,此时她的智慧已毫无用武之地,一切只能靠傅邪真了。
傅邪真此时也是咬牙苦撑,他新得的内力,很难运用自如,是以,山峰只上了一半,两腿已软若无力。
然而,他却一刻也不能停止,否则两人必定摔得粉身碎骨无疑。
不过,他的身体虽是疲倦不堪,精神反而更加旺健。
他暗道:“我必须尽快地熟悉体内的真力,才能安然上山,这个任务必须完成。”
此时他又一次跃了起来,然而他的力气似乎已完全用尽,气海中明明内力充盈,却偏偏不听使唤般无法运至足部。
饶是如此,他却丝毫不慌,暗道:“内力运行之道,在乎清静忘我,我若是强自运气,反而无用。”
他抱定清静无为的心态,对足尖是否能踏到实处,内力是否能及时运到足尖,反而毫无存想。
他在这种极危的境界,反而能抱定如此轻松的心态,胆子之大,信心之足,实是难得之极。
不过,正因如此,反而合了内力运行之道,等足尖落地时,一股内力恰好运到,傅邪真低声清啸,身子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