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鹤道:“师弟现在性情大变,已完全成为魔教教主了,青城山一战,青城弟子死伤无数,我想努力阻止他,他却不听我劝告,反而打伤了我。”
纳兰芷惊道:“你的伤没有事吧?”
苏惊鹤道:“幸亏师父传我的须弥剑法颇为厉害的,他想重伤我,也没那么容易。”
纳兰芷道:“想不到师弟变得这么厉害,是了,我在高升酒楼中见到一人,从背影看来,好像是师弟,不过他的相貌却又不是。”
苏惊鹤道:“那定是祢认错人了,此时刀神城中高手云集,他又怎敢来。”
纳兰芷道:“想不到为了师弟一人,竟惊动了这么多江湖人物,我只是担心,一旦推举出武林盟主出来,众人一心,师弟可就要被擒了。”
苏惊鹤道:“这也是他咎由自取。”
纳兰芷道:“师兄,师弟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变成今天这样,也是被魔教妖人所惑,如果师弟以后遇到危险,师兄好歹也要救他的性命,大不了废去他的武功,将他带回山下罢了。”
苏惊鹤道:“何须祢提醒,难道我对他就没有感情吗?”
纳兰芷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道:“师兄,我忘了恭喜你了,你现在可是李正源的女婿,江湖人都是知道的。”
苏惊鹤哑然失笑道:“师妹,祢就是因为这件事,一直在恨我对不对?”
纳兰芷道:“我怎会恨祢,为你开心才对,李大侠四海知名,李烟儿美貌温柔,成为李大侠的女婿,岂不是天下所有男儿的梦想。”
苏惊鹤叹道:“师妹,祢也该知道我的为人,当初李大侠说我是个人材,偏要将李姑娘许配给我,在下又怎好让他为难,丢了面子,只好勉强应允了,现在江湖人皆知李烟儿苦恋傅邪真,我准备趁此时机,向李大侠提出退亲,想必他定是答应的。”
纳兰芷道:“这才不是你的真心呢,只是哄哄我罢了。”
苏惊鹤柔声道:“为兄什么时候哄过祢,难道祢不知道吗,一直以来,我的心中只有师妹一个人而已,别的女子再美丽温柔,也不关我的事。”
傅邪真听得连连摇头,若说变得最厉害的,却是师兄苏惊鹤了,他对纳兰芷说的,几乎都是一派谎言,不过,只要他对纳兰芷是真心,其余的事情,倒也无关紧要。
纳兰芷心中大喜,想去扑到苏惊鹤的怀中,但她担心李烟儿没有走远,被她知觉,那可多羞人。
过了一会儿,她道:“师兄,师父定等得我着急了,我也该回去了。”
苏惊鹤道:“许久没见师父,我也该去见他老人家一面才是。”
纳兰芷喜道:“师父若见到了你,不知有多欢喜,他教的三个徒儿,现在可只剩下两个人。”
听到这句话,傅邪真黯然神伤,在洛阳城时,师父没有将自己的武功完全废除,那时他的心中,定还是希望自己能重新改过,说不定重入门墙,也是有可能的,如今经过那么多事,师父的心中,已没有自己这个弟子了。
苏惊鹤二人已去了很久,傅邪真还沉浸在痛苦之中,忽觉身子被拉出床下,却是李烟儿已回来了。
李烟儿道:“刚才我可真急死了,若是让苏惊鹤发现你,我可不知怎么样才好了。”
傅邪真道:“有师姐在,他不会将我怎么样的,不过,师姐最容易受他的欺骗,那又很难说了。”
李烟儿道:“皇甫铁我已带回来了,我这就让他替你解开绳扣。”
傅邪真道:“祢怎样让他来的?”
李烟儿笑道:“这有何难,我找到他所住的地方后,就在屋边入神打坐,在梦中与他说话,他此时还在梦中呢。”
傅邪真惊道:“莫非这就是御舞门绝技之一‘夺魂奇梦’了?”
李烟儿道:“我的功力,只是能托梦给他,却没法害他的性命,再说,他若死了,谁给你解开绳扣。”
她奔到院中,打开水缸的盖子,皇甫铁仍是如痴如醉。
李烟儿柔声道:“皇甫兄,你出来吧。”
皇甫铁依言走了出来,跟着李烟儿走进屋间。
傅邪真又是惊奇,又是惊惧,皇甫铁何等精明厉害,然而在李烟儿手中,却乖得像个听话的孩子,夺魂奇梦神功如此神奇,她若存心害人,再厉害的人物,也逃脱不了的。
李烟儿又道:“皇甫兄,你帮我解开这个绳扣好不好?”
皇甫铁看见天蚕网中的傅邪真,神情顿时急躁起来,口中急促地道:“天蚕网,天蚕网。”却始终没有去解开绳扣。
傅邪真惊道:“他这是怎么了?”
李烟儿微笑道:“他心中自是明白解开绳扣的危险,是以心中极为抵触,正以全身的心智与御舞门神功相抗呢,不过他的内力并不算高,又没有学过禅定功夫。最后还是会听我话的。”
她凝视着皇甫铁道:“皇甫兄,你真的不听我的话了吗,我以后可不理你了。”
皇甫铁抬头望着李烟儿,目中露出欢喜之色,终于伸出手去,去解开了绳扣。
虽说是他亲自动手,解扣的过程仍是很慢,须知皇甫铁受了御舞门神功之诱,心智毕竟有些迟钝。
过了良久,七个绳扣已有五个被解开了,三人的神情皆是紧张之极,都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傅邪真忽地觉得屋中多了一人,抬头望去,不禁大吃一惊,失声道:“苏惊鹤。”
苏惊鹤哈哈笑道:“傅邪真,想不到你果然来了,更想不到,你竟会被困在一张渔网中。”
李烟儿更是慌道:“你怎会回来的?”
苏惊鹤道:“师妹曾见过一人,背影与傅邪真极为相似,那时我就知道,傅邪真一定来到刀神城中,而我坐在床上,更听到床下有心跳之声,只不过那时,我还不知道那就是傅邪真。”
李烟儿花容失色,道:“你想怎么样?”
苏惊鹤笑道:“魔教教主,人人得而诛之,我还能怎么样。”
此时皇甫铁又解开一个绳扣,苏惊鹤脸色微变,深知一旦傅邪真脱网而出,自己必讨不了好去。
他急忙一剑从网孔中刺去,傅邪真双指一夹,已将剑锋夹住,真力到处,剑锋立折。
苏惊鹤耸然动容,想不到傅邪真的指力竟如此了得,他心思极敏,知道傅邪真虽在网中,仍是不易对付,是以长剑急转,却是刺向皇甫铁。
皇甫铁此时犹在梦中,动作、心智皆是迟钝之极,又怎能避开苏惊鹤的长剑,傅邪真急忙一指点去,用的正是天地神拳中的武功,只不过化拳为指而已。
“叮”地一声,苏惊鹤的长剑又被指力削去一截,苏惊鹤大吃一惊,想不到傅邪真被困在网中,武功仍是这么厉害。
眼看皇甫铁又去解扣,苏惊鹤心念急转,忽地挺剑刺向李烟儿。
傅邪真叫道:“无耻!”
指头疾点,一股真力“嗤”地刺出,又将长剑削去一截,然而苏惊鹤刺向李烟儿那招却是虚招,身子早已行云流水般滑到皇甫铁面前,手掌兔起鹘落,拍向皇甫铁的头顶。
若论武功,苏惊鹤实非傅邪真的对手,可是论对敌时应变之速,心思之极,傅邪真却远逊于苏惊鹤了。
只听“扑”地一声,皇甫铁天灵碎裂,已是不能活了。
皇甫铁既已昏倒,傅邪真再无机会脱网而出,苏惊鹤哈哈大笑道:“傅邪真,你的死期到了。”
傅邪真深知现在的情景危险之极,再不能容情,手指疾指,一股如刀似剑的真气刺向苏惊鹤的胸口。
苏惊鹤展开错风步,身子轻如落叶,在斗屋中飘移不定,虽然屋中指气纵横,又怎能伤得了他。
傅邪真的天地神拳固然厉害,可是困在网中,手脚伸缩不便,有很多精妙的招式根本无法施展,武功的威力只有一成,而错风步却是天道老人的绝学,其机巧灵变仅次于圣教绝学散花步,又怎是一成的天地神拳所能伤及。
李烟儿瞧得心惊肉跳,急忙喝道:“苏惊鹤,快停下来。”
她一声断喝中,已含有御舞门的神功中失魂一笑的心法,然而苏惊鹤只是微微一怔,又行云流水般滑了开去,同时欺到傅邪真身边,手掌急速拍去。
李烟儿大为吃惊,想不到向来万无一失的御舞门心法此时却是失灵。
傅邪真急点了两指,迫得苏惊鹤闪身避开,然而攻守之势仍是无法改变。
他的指力无法伤到苏惊鹤,苏惊鹤却时时有机会欺到他身边,突施打击。
傅邪真心中明白,苏惊鹤练的是佛门武功,对控制心智的心法天生有抵御之效,而他的禅定功夫,更是向来受天道老人的称道。
昔日天道老人为了试验苏惊鹤的禅定功夫,曾令傅邪真在苏惊鹤练功时百般侵扰,以毒蛇、猛兽、水、火等诸般方法骚扰苏惊鹤,苏惊鹤却不为所动。
李烟儿并不就此放弃,御舞门的武功分为三种,是为惊艳一笑、失魂之舞与夺魂奇梦。
李烟儿刚才断喝一声中,已包含着惊艳一笑的心法,然而她此时心急如焚,又怎能笑得出来,是以惊艳一笑的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惊艳一笑虽不能成功,并不表示苏惊鹤已完全不受御舞门奇功的影响,御舞门三大奇功各具奇效,实非笔墨所能形如。
此时苏惊鹤又避过傅邪真的指气,错风步展开,欺到傅邪真的身边,正想对傅邪真突下杀手,忽觉得手掌变得如在水中逆行,缓慢无比。
他心中惊骇之极,实不知怎会变成这样。
转目望去,李烟儿的身形似舞非舞,正在缓缓转动,眸子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随着她的动作,周遭的事物运动,似乎也缓慢下来,整个院子,好似陷入一大团极为粘稠的物事中。
苏惊鹤骇极而叫道:“失魂之舞!”
李烟儿并不回答,只因她的全副身心,已完全沉浸在失魂之舞的心法中。
苏惊鹤的招式既缓,傅邪真便可以从容应对,指气一点而出,击向苏惊鹤的手腕。
须知失魂之舞最神奇的效果,就是可以令周遭的事物的运行变得极为缓慢,然而对真气却无影响。
是以傅邪真指气一出,苏惊鹤的手掌剧痛,已被击穿了一个小洞。
苏惊鹤魂飞魄散,再无斗志,急步向院外纵去。
可是在失魂之舞的影响下,他的飞身纵出的动作已被放慢了数拍,全身几乎皆是破绽。
此时傅邪真只须一指点出,必可取了他的性命,可是他想起纳兰芷对苏惊鹤的一腔深情,心中一叹,手指垂了下来。
苏惊鹤慢慢地飞出了院墙,过了好久,才听到的他的落地之声,然后又传来他缓慢的脚步声,直到走了十几步,才算脱离了失魂之舞的影响,急急地走了。
李烟儿双手缓缓下垂,神情显得疲累之极,道:“他真的走了吗?”
傅邪真道:“他手掌被我刺穿,再也不敢回来了。”
李烟儿道:“虽说他走了,不过他必不甘心,很快就会回来的。”
傅邪真瞧了瞧皇甫铁的尸体,苦笑道:“此人一死,今生我都要被困在网中了。”
李烟儿道:“他刚才解扣时,我在旁边仔细瞧过,似乎悟出一些道理来,我来试试,或许皇天可怜,能解开绳扣。”
傅邪真见她花容憔悴,不忍道:“使出失魂之舞必定极耗心智的,不如祢且休息一刻,再解扣不迟。”
他知道解这种七巧玲珑结,也是一种心智的消耗,李烟儿此时身心皆疲,又怎能让她再耗心力。
李烟儿摇了摇头,道:“我支持得住的。”
她走到傅邪真身边,俯身下去,细细察看最后那个绳扣,看了半天,眉头仍是皱得紧紧,脸色却更显苍白。
傅邪真好生不忍,道:“烟儿,还是休息一下再说吧。”
李烟儿坚决地摇了摇头,道:“苏惊鹤定会很快带人前来,你困在网中,又怎能打斗,而我却无法助你了。”
忽见她眼睛一亮,想是已想破绳扣的关键,喜道:“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双手在绳扣上弯来曲去,终于将最后一个结打开。
傅邪真大喜,迫不及待地从网中钻出,他此时手脚总算能自由伸缩,心情畅快之极,笑道:“现在我总算明白那些被关在笼中的鸟儿的感受了。”
李烟儿勉强笑道:“你终于出来了,我现在也可放心了。”口中低低地呻吟一声,瘫倒在地。
傅邪真大惊,道:“烟儿,祢怎么了?”
他急忙以手掌抵住李烟儿的后心,以最具疗伤神效的太虚紫府神功渡去,可是内力刚渡过去一丝,李烟儿娇躯剧震,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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