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错了!
他不该讨饶,因为伊藤忍对讨饶的人特别残酷。
“啊——”
随着疯狗帮老大凄厉的惨叫声惊地而起,他双脚脚踝附近的筋已被伊藤忍的手下挑断。
“别叫,当老大不该受一点小伤就大叫。”伊藤忍冷血地下达第二个指令。
他的手下一接到指令,便把预先准备好的浓食盐水往疯狗帮老大脚上的两个伤口猛淋。
“哇啊——”剧烈的刺痛让疯狗帮老大痛不欲生的嘶声尖嚎,剧烈的灼痛使得他两脚肌肉不断痉挛抽搐。
“我不是要你别叫吗?”他的没骨气只是令伊藤忍变得更加残忍鄙夷,左手无情的一挑,便将疯狗帮老大右手腕的手筋挑断。
“啊——”疯狗帮老大已经痛得顾不得形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哈——啊——一阵佣懒的呵欠声从幽暗的树丛传出来。
“谁?”
伊藤忍一发现右侧的树丛里有异样的动静,旋即拔起身边的武士刀,猛力朝及腰高度的树丛横扫过去。
疯狗帮老大趁伊藤忍的手下们注意力被伊藤忍吸引住时,挣脱掌握,拔出预藏的枪瞄向伊藤忍,想报一箭之仇——
“伊藤忍,你去死吧——”
卡——咚——
枪声并不如预期惊人,因为伊藤忍拿的是消音手枪。倒地不起,两眼含恨未阖的疯狗帮老大一直到临死的最后一剎那,还是搞不清楚伊藤忍的动作为什么那么快?快到他连扣板机的机会也没有便死在伊藤忍的枪口下。
伊藤忍若无其事的将注意力转回被他的武士刀砍掉一大截的树丛。
“嗨!亲爱的大酷哥,晚安。”躺在树丛里的人因掩蔽的树丛已被迫“迁移”而露出庐山真面目。
一般人不小心遇上这种非常状况,不吓死已是万幸,可是现在被迫现身的这个少年郎非但毫无惧意,还一脸若无其事的朝居高临下俯瞪他的伊藤忍猛笑,顺便道声晚安。
“你是谁?”伊藤忍冷不防地蹲下去,左手的武士刀如闪电般快速地往他颈子边一公分处的地面猛插入土,右手的抢同时用力指住他的眉心,杀气腾腾的逼视着他。
好家伙,居然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而且一直维持那一张天下太平的笑脸。伊藤忍心中不由得泛起从未有过的激赏之情。
“可爱的展令扬。”一般而言,被人同时用武士刀和手枪威胁,命在旦夕的人,是不会有那个闲情雅致多说废话,偏偏展令扬这小子就是例外中的例外。
他不但不把距离脖子一公分的锋利武士刀看在眼里、指住他眉心的消音手枪放在心里,更没把伊藤忍无情的杀人目光当一回事,悠悠哉哉的举起尚能自由活动的双手食指,指住自己的双颊,笑玻Р'的故做可爱状。
“大胆狂徒,居然敢对老大出言不逊!”伊藤忍的手下见展令扬如此不正经,全视为大不敬的死罪,个个杀气腾腾的想冲上前将他大卸八块。
他们的愤怒在伊藤忍寒光一瞪之后,便乖乖的退了回去,噤若寒蝉的不敢再擅自行动。
展令扬见状,吹了一声自以为帅气的口哨,维持一○一号笑脸对伊藤忍赞道:
“你好象很伟大的样子,只消用力看一眼就摆平一切,莫非你有什么超能力,还是什么特异功能?喂喂喂!真有的话,可别太小气,传授几招秘诀给我吧!”说话时,他还伸手去扯扯伊藤忍的袖口。
伊藤忍算是开了眼界了——
他敢发誓他是第一次遇到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喋喋不休的多嘴公。
这个奇怪的小子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智障儿,搞不清楚自己身处的状况,所以才会无关紧要的嘻嘻哈哈,尽说一堆吵死人的废话?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伊藤忍怎么看这小子都不像头壳有问题的族类,但这小子的行为实在太不合正常人该有的模式,所以他才姑且确定一番。
“你是笨蛋吗?连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问,当然是被你用刀和枪指着啰!”展令扬一派“你是呆瓜吗?”的口吻。
“大胆狂——”
伊藤忍的手下才要冲出来替老大出气,却被伊藤忍给瞪回原位。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伊藤忽冷冷的盯着笑容可掬的展令扬。眼中的杀意正在逐渐淡化……
“你是指看到你杀人那一幕吗?”通常为了自保,看到犯罪现场,又不幸被凶手逮个正着的人,是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看到事件现场的。更没有人会像展令扬这般愚蠢的自己挑明说。
伊藤忍却因为他的不合逻辑而愈来愈不想杀他。
“那你知不知道我想杀你灭口?”
展令扬直视着他,笑意更加深刻的道:
“你不会!”
伊藤忍闻言,左眉微微一挑,脸色变得森冷阴沉,寒气逼人的说:
“看在你过人的胆识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和我比骑机车,如果你赢了,我就放你一马。”他知道自己不该做出如此荒谬而破天荒的决定,他该维持一贯的冷血作风,立刻将这个命案目击者一枪毙命,免得后患无穷。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却萌生一种想延缓杀他的念头。
“不错的主意。如果我赢了,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展令扬依旧是一脸歌舞升平的笑容。
“行!”一瞬间伊藤忍居然看呆了——不过他掩饰得很好。
伊藤忍的手下们之所以没有人反对伊藤忍的决定,一方面是因为异于伊藤忍至高无上的权威;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们知道,想在骑机车比赛中赢过伊藤忍的机率是零。
也就是说,这个来路不明的奇怪小子最后还是逃不过见阎王的命运,只不过在门前多绕了几个圈子罢了。
他们相信这是一向爱玩残酷游戏的老大,又一次心血来潮的余兴节目,所以他们都乐得共襄盛举。对于倒霉的展令扬,他们则不吝于给予些微的同情,不过幸灾乐祸的兴奋无情占了绝大多数。
“听好,我只讲一遍。我们的游戏规则是:在无限速高速公路上逆向行驶五百公尺,然后腾空飞车横过公路护栏,停在河道旁的草坪上。如果你敢临阵退缩,我的手下就会送你上西天。”伊藤忍冷漠的说道。
“也就是说,只要我比你先到达草坪,就算我赢?”展令扬一派轻松自在。
“对。”这小子难道还没发现这是个死亡游戏,否则怎么还笑得像个自痴一样?
但是他却对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印象十分深刻。
“OK,骑哪一辆?”展令扬一副人家理所当然该把机车借他的口吻。
“这辆!”伊藤忍的手下很好心的给他指示。
展令扬动作潇洒帅气的骑上那辆1200cc的机车,遵照伊藤忍的游戏规则,没有戴上安全帽。
伊藤忍在跨上自己的机车之前,冷冷的问:
“如果闪躲不及可是会死人的,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你放心,我如果一时想不开,一定会找法拉利陪我去向天使报到比较威风。”展令扬始终没个正经样。
伊藤忍突然有种不希望他死掉的念头……
比赛开始之际,伊藤忍私下指示手下们不准介入这场死亡游戏——无论展令扬有没有临阵脱逃。
然后,赌命游戏开始了。
伊藤忍本以为这个笑得像白痴,却不惹他嫌的臭小子会临阵脱逃,没想到展令扬不但没有,还一直和他并驾齐驱。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这小子还是一直维持那张弥勒佛似的笑脸。
这小子够带种!伊藤忍的玩兴完全被挑起,将油门加到最底线的猛冲。
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还跟不跟得上!
没想到出乎意料的,展令扬很快就追上,再一次和他齐头并进。
伊藤忍心头一阵诧异——能和他并驾齐驱的,这小子绝对是第一个!
“臭小子,我先走了!”伊藤忍再一次下战书,拉高车头飞向夜空,像闪电般飞越公路护栏,朝河道旁的草坪俯冲。
展令扬几乎是和他同时起飞,同时飞向夜空,冲过护栏,但是意外却在穿越公路护栏后发生了——
伊藤忍的一名手下眼见展令扬逃过一劫有望,居然擅自拔出手枪,朝展令扬那辆机车的油箱连开数枪,机车因而起火迅速燃烧。
“令扬,危险——”
伊藤忍见状,不禁失声大吼。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展令扬在机车起火燃烧的剎那,自腰上抽出一条黑色的长鞭,振臂一挥,甩向了公路旁的路灯灯杆,紧紧缠住。
接着,展令扬便像飞天仙女似的顺势飞向那根灯杆,酷劲十足的攀附在灯杆,不慌不忙的朝脸色大变的伊藤忍拋了一个飞吻。
而那辆着火燃烧的机车便像一团火球,失速坠落,并在坠河前一秒钟爆炸,接着在河中销声匿迹。
伊藤忍像只身手矫健的黑豹,轻松帅气的完美降落在草坪上。
手下们崇拜赞佩的喝采随之惊地四起。
伊藤忍根本不在乎属下的喝采欢呼,一停妥车便拔枪朝刚才对展令扬放冷箭的手下开了一档,那个手下立刻当场毙命。
“我说过逆我者死!”他面无表情的对手下们宣告处决那名手下的理由。
在场的手下们个个服服帖帖,没人敢多言——这的确是老大一贯的作风!
“你可以不必杀他的。”展令扬不知何时已从公路上的灯杆下来,来到他身边。
伊藤忍先是讶于他动作的俐落迅速,接着便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
“你给我闭嘴,这是我自己的事!”
“可是杀人这档事不太好玩耶!”奈何展令扬天生爱和人唱反调。
“你——”伊藤忍脸色变得极为森冷阴沉。
敢当面对他说这种话的,这小子绝对是第一个!
“老大,杀了他,他输了!”
“对!杀了他!”
伊藤忍的手下们开始起哄,声势愈来愈浩大。
面对这样的情景,展令扬还是一派悠然自得的神情,对伊藤忍道:
“你怎么说?”
伊藤忍根本不想杀他,魄力十足的高举右手一挥,此起彼落的起哄声立即消音,变得鸦雀无声。
伊藤忍这才说:
“是我的手下违反游戏规则在先,所以我放你一马,你走吧!”
“老大——”他的手下想说些什么,给他一瞪便全乖乖的退了回去。
展令扬双手交抱在胸前,气定神闲的朝他笑道:
“我该不该对你说声谢谢呢?”他嘴上说是这么说,态度却没有半点想道谢的样子。
“不必!”伊藤忍怀疑他是故意露出破绽,让他知道他是没诚意的。
展令扬接下来的表现立刻证实了伊藤忍的怀疑——
只见他附着到伊藤忍肩上,在他耳畔轻声细语的笑言:“我也觉得没有必要耶!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我了。”
伊藤忍以足教人冰冻三尺的森冷目光死瞪住仰起脸朝他猛笑的展令扬。
这小子哪来的自信?他怎能如此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不会杀他?
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并未因此而动怒,反而更加赏识这个臭小子。
而且一向不让人靠自己太近的他,这会儿居然放纵这个爱笑的臭小子,像只八爪章鱼似的附着在他身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死黏住他不放。
他非但没阻止他,也没有对他提高警觉,更没有讨厌他、排斥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展令扬话多得不得了。
“伊藤忍!”他讶于自己破天荒的坦率。但又想不出不回答他的理由。
展令扬笑得更深刻,“很好听的名字。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睡觉了。咱们后会有期,晚安,亲爱的忍!”
他滔滔不绝的呱噪完便自顾自的哼着歌走人。
伊藤忍并未阻止他,只是静静的目送他离去。
当他消失在他的视界尽头时,他突然觉得拂过肩头的夜风有些微凉。
“老大,要不要我去调查那个小子的底细?”伊藤忍的第一号手下忠心为主的问道。
“不必!”
“可是他可能会对我们造成不利!”他是指展令扬目击杀人现场一事。
“他不是那种人!”伊藤忍挑了一下眉,示意手下别再赘言。
老大都这么说了,当手下的岂敢再多加置喙?
“明晚虎克帮和黑刀党是不是有场浩大的地盘之争?”伊藤忍问。
“是的,老大!”
“查明确实械斗地点,我们按计划前去观战。”
“是!”
“今晚就此解散!”
伊藤忍宣告散会后,便骑上自己的爱车,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为什么他那么深信那个爱笑的小子不会出卖他?
他自问却没有答案,但他就是莫名的深信。
相信别人?而且是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这对伊藤忍来说,绝对是生平头一遭!
虎克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