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浪小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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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浪小迎春-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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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着负责人。
  “请问负责工地大大小小事务的爷儿是哪一位?”花迎春第三次问人。
  “那一位呀!”这回的汉子较有耐心,指得很认真,“站在石台旁和三、四个工人说话的那位,最高的就是了。”
  “最高的?背对我们的那个?”花迎春仔细确认。有点眼熟呀……
  “是是是,就他了。”
  “谢谢你!这是我们花家饭馆自己做的包子,滋味很好,你尝一尝。”花迎春赶快送出第一颗贿赂包子。
  “姑娘你真客气,好香呢!唔唔,好好吃!”
  收买第一步,成功。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三子,你先站在这里顾包子,我去和对方攀攀交情,等我打暗号给你,你再杀过来。”不能让对方一开始便看穿他们的企图。
  “好,大姑娘,有事就大喊我一声。”
  “光天化日之下会有啥事呀?”花迎春赏他一记嗤笑。“我先过去了。”
  脚下的杂草实在是很恼人,即便她穿曳地长裙,杂草还是刮疼了小腿,一脚踩进草丛里还会有十几只蚱蜢蹦出来,真荒凉。
  “那块大石就碍在那里,又硬得凿不下去,好几十支工具都凿断了,看来要挖个池恐怕得用火药炸开。”
  “石头多大?”说这句话的嗓滑入花迎春耳里,有些熟。
  “至少十个大男人圈抱起来那么大。”
  “好,让火药头来瞧瞧情况。”
  花迎春靠近负责工地事务的主事者时,正好他也与那群工人商谈完毕,大好机会!
  “这位爷儿,打扰您一会儿好吗?”
  那高颀的长躯回过身,花迎春反射性敛笑大退一步,嘴里正准备好的拉拢谄媚全数消音——
  就是这张脸,总在她歇息下来的同时霸道地出现在她眼前,无情地用冷眼伤害她,用冰冷的字眼说着不爱她!她好不容易才用尽各种方式忘掉他,在这一瞬间,她脑海里他的声音再度在咆哮,用着几乎要震碎她耳膜的巨嗓对她吼着:花迎春,我不爱你!
  她退了一步再退一步,倔强咬着唇与他互视,然后掉头跑开。
  严虑只跨了五步便追上她,她差点跌倒,他一手揽住她。
  “看到我为什么要逃?”
  “三子!”花迎春大叫,唤来站在不远的三子,当做没听见他的话——事实上她是真的没听见他的问话,因为她捂着双耳,抗拒着充塞在耳朵里的嘈杂,她不听、她不要听!
  “大姑娘……严公子?”
  “我们回去了!”花迎春挣开搂在她肩上的大掌,不待三子有任何反应,自己加快脚步在逃命。
  她知道自己不该激烈跑的,会伤到肚里的孩子,可是她不跑的话,受伤的会是她自己。
  她无法欺骗自己,她是多么害怕他不爱她。
  多么的,害怕。
  第六章
  大批工人涌入花家饭馆,他们惊讶于一间小小的饭馆竟然干净得闪闪发亮。小饭馆总难脱狭窄拥挤肮脏的印象,但花家饭馆不同,它桌面亮到照出人的倒影,椅角这么细微之处依然不积灰痕,而且女掌柜长得真不赖,让人好想调戏的不赖呀——
  “以后每顿饭都是在这处饭馆吃,大家快吃吧,吃完了赶紧干活罗!”工头面对一大群饿昏的工人,也不多说,放大伙狂扫桌上数菜一汤的好料理。
  严虑来到背对他的娇躯身后,“你姐姐人呢?”
  娇躯轻轻旋身,是花盼春,她微惊看向他,“我的背影和我大姐很像,时常有人错认,怎么你没认错?”
  “不像。”严虑回得简单,也不做说明。不像就是不像,他第一眼就看出她是花盼春而非花迎春,没有任何道理。
  花盼春也懒得问,回答他方才的问题,“我那个傻姐姐,大概又去扫大街了。”因为花家上上下下已经没有她能清扫的地方,她只好向外发展。
  “扫大街?”是逛大街的另一个词儿吗?
  看穿他的困惑,花盼春笑笑,“就是拿竹帚到街上去扫地,将整条街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县太爷真该颁个“热心服务”的匾额给她。
  “她去扫大街做什么?”印象中……花迎春是这么勤劳的人吗?
  “问你呀。”始作俑者还问她这个旁观者?“问你是怎么让我的傻姐姐时时刻刻都不敢停下手边工作,好像不找些事来做就浑身发痒,也不想想她肚子——”花盼春发觉自己快说错话,她优雅地拨拨发,好似停顿是故意的,漂亮接话,“填饱了没。饿着肚子就去扫地,真是糟糕。”
  严虑只有耐心听至此,他转身离开花家饭馆。
  果然,他在街尾看见微微曲着背,将街上几片落叶扫成一堆的花迎春。
  她没发现他,认真将落叶堆扫起来,她走过的街道变得干净,她额上有汗,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濡湿她鬓边软发,她惯簪的迎春花不见踪影,他才想起了春天已过。少了亮黄的鲜花,发上亦没添加任何金银赘饰,让她看起来朴素许多,也稚幼年轻了些。
  她突然停下手边工作,抹抹额汗,上前牵住街旁一名弯腰驼背的老人,替他将包袱背在肩上,那老人对她躬身点头,以乎不断道着谢,她送老人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直到将老人送入一处旧舍,她才挥手离开。
  下一刻,她跑去替人推着卡在街边沟陷的马车。
  再下一刻,她抱着跟娘亲走失而哇哇大哭的小女娃四处寻亲。
  再下下一刻,她拿竹帚追打偷走小姑娘钱囊的偷儿。
  真忙呀。
  严虑跟着她,她刚追完偷儿,此时正拄着竹帚靠在别人家的外墙旁喘气,一手撑在腰际,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身子原先是站着的,尔后稍稍滑坐在地,神情不适。
  严虑心口一紧,刺痛的感觉随着她蹙眉喘息的痛苦模样而愈发激烈,他快步上前将她搂住。
  花迎春还没来得及睁开眼,身子已沦入一双铁臂的轻箝,她本能反应伸手去推开,但是肚子泛开的疼痛让她无法顾及其他——
  她八成是追偷儿时动了胎气……
  心肝宝贝,对不起、对不起……娘真是太不自量力了,你是不是吓着了?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跟娘生气,娘下回会小心,不会再做蠢事,也不再莽撞乱跑,你乖,待在娘的肚子里,乖乖的……
  她不断默念,肚子的痛楚奇异地舒缓了,她的心肝宝贝还是懂得不折腾娘亲,真体贴的好孩子,以后一定很孝顺她,好窝心。
  花迎春终于有力量张眼,可是在长睫掀扬的同时,她的身子让人打横抱起,她惊呼,一方面是为这突来的腾空而惊,一方面是为映入眼帘的容颜。
  “严、严虑?!”他脸上的表情好吓人,阴霾得像漫天乌云笼罩,一张开眼就面对这号表情,花迎春差点吓得又要惊动胎气了,不过她立刻冷静下来。“你放我下来!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不舒服。”
  “我……我好很多了!我只是追人追得有一点点累——”
  “看大夫。”
  “不能看大夫!”她几乎要在他怀里惊跳起来。
  开啥玩笑?!被严虑带去看大夫还得了?!她怀胎数月的事实怎么可能还藏得住?!
  “你不舒服。”他再次重申,语谓不容拒绝,而他也当真抱着她开始移动脚步。
  “我没有不舒服!严虑!你放开我——”她不能让秘密曝光啦——
  “你一直抱着肚子。”他目光略略下挪,落在她的腹间。她双掌久久停留在那儿,弄皱了布料,皱褶蒙混了他的视线,让他没看出任何破绽。
  花迎春被他如此注视,根本没胆放开双手。她故意穿着宽大的外褂,几乎及膝的长度轻易将丰腴的腰身挡去,加上她妊娠五个月,肚子却还没大得夸张。
  她咽咽津液,“呃……我、我内急!对,内急!我肚子痛是因为内急!”她假意抱肚叫疼,“你还不放下我?!我很急呀!”
  “我抱你回去比较快。”
  结果严虑飞奔起来——用轻功。
  她知道严虑虽然不是道地练家子,他不会要刀舞剑,拳脚功夫也没几斤几两,但轻功练得够火候,为的便是能俐落地飞上爬下,在屋顶或假山假泉上探勘工程进度。她第一次见他站在高高的屋顶上还吓得心都凉了一大半,双眼不敢离开他,生怕他会发生意外,后来还是听见家仆凉凉的口吻跟她说他身怀绝顶轻功,她才知道自己多大惊小怪。
  好久没被他这样搂抱着,他身上的味道仍是令人熟悉得不得了……算算两人绝缘的日数已经快要逼近成亲的日数,她竟然还记忆如此深刻。
  心肝宝贝,你看,你爹抱着我们两个呢,你还没让你爹抱过,对不?他一块抱着我们呢……
  花迎春觉得为了这种小事而感动实在是很不理智,但她一直奢想着这种情景,有他,有她,有孩子,很单纯的圆满,现在能成真——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段路,短暂的假象,她竟也觉得鼻子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欲望。
  她偷偷地将螓首轻枕在他胸前,不敢太施力,也不敢大剌剌靠上去,她忍不住闭起眼,暗自欢愉地享受他的怀抱,假想着这份亲昵不会消失得太快……
  不过花迎春的浪漫并没有感染给严虑,他倾力奔驰,避开了人潮,跃上了屋顶,几个点足,稳稳落于花家的茅厕前。
  “你不是喊急吗?”他将她放下,催促着要将她推进去。
  花迎春嘴角抽搐,真想一拳敲上他的脑袋。
  这男人……真是杀风景!
  气氛多祥和、情境多温柔、她脑子里思付得多美好,这么神速就让他给摧毁光光——
  花迎春用力甩上茅厨的破门,用着严虑自以为她是过度害羞,毕竟没人喜欢蹲茅厕时有人在外头等着的嘶吼在咆哮——
  “臭严虑,你——滚——远——远——的——啦!”
  捏着鼻子在茅厕里藏了好一阵子,花迎春还兀自在生闷气,直到肚子里的宝贝蹬蹬手脚,闷闷的咚声从腹间传来,像细微的鼓声,她低头抚摸,孩子又动了一下,胎动证明着孩子的健康,她笑了。
  “心肝宝贝,要是你爹知道你的存在,你说他会高兴还是惊吓?他会不会很欢喜?还是厌屋及乌地讨厌娘顺便也讨厌你……娘害怕得不敢问哪。”
  肚皮没有动静,似乎对她的问题无解。
  “对不起啦,害你只能有娘一个人疼。事实上你爹也不是真的很坏,他只是……笨而已。他如果真的这么不好,娘也不会爱他嘛,娘的眼光没差到变瞎,你看,他刚刚以为娘内急,还不是急呼呼地送娘到茅厕来——虽然真的很没情调,他还一脸多认真地要我赶快进茅厕,我脸上真的写着我很急很急吗?!”臭严虑!笨严虑!呆严虑!
  花迎春想到他微微慌乱的表情,她根本无法忘记,又深深将他凿在记忆里收藏。
  是不是因为她曾经是他的妻,所以他还是愿意关心她一些些?
  思及此,她又感动了。“我还想让他多抱着一会儿,顺便也一块抱抱你,让你多点机会和你爹相处——”
  “你在跟谁说话?”严虑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板传进来,花迎春吓一跳,连忙咬住手掌。
  他他他、他听见了吗?!听见多少?!听懂多少?!
  “花迎春?”
  “我不是叫你走远远的吗?!”
  “你待很久了。”所以他不放心,又折回来,却听见她在细细碎碎地说话。虽没听见有人回应她,但他确定是她的声音。
  “我爱待多久就待多久。”
  “我是不介意你爱待多久就待多久,不过我看见你家厨子正着急的向这里跑来……我想他也很急。”
  果然严虑才说完,宝叔叔已经捂着腿间跑向这来,急忙要解手。
  “里头有人?!你也在排队吗?!”宝叔叔像条扭动的虫。
  “我在等人。”严虑回道。
  花迎春不得不离开茅厕,若她还占着不走,宝叔叔一定会直接找棵树就地解决,上回才因为这样害死了她一株迎春花。
  她拢好外褂,确定衣服完全盖住肚子,看不出怪异,然后抬头挺胸让出茅厕,到外头的小水井洗手,不发一语要走回饭馆。她知道严虑还在她身后,她走了几步,停下。
  “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她还是很介意。
  “你是指你在茅厕里的说话内容?”
  “你真的听见了?!”她变脸。
  “你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吗?”严虑逼问,因为她的神情太不自在。
  “我……诅咒你算不算是见不得人的话?”她故意这么问。
  “不算。当着我的面再诅咒一次我听听。”原来是在茅厕里嘀嘀咕咕数落他,难怪只能小人嘟囔,教人听不清楚。
  “不要。”她还在偷瞄他的脸庞。
  他好像没听清楚她和心肝宝贝的说话内容……她有点松口气也有点失望,要是他听见了,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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