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重点都还没谈到,三言两语就想赶她走,她哪有这么好打发,他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怎么不行?”他都下逐客令了,她还赖着不走,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
“要我走,至少给个理由啊?”死得不明不白,她哪肯。
“没有理由。”一遇到不合意的话题,何隽书便惯性地敛起眼眸,神情傲慢。
“怎么可能没有理由,凡事都有个理由。”
“没有。”有也不跟这个白痴讲,让她去猜到死吧!
“骗人,一定有理由!”最讨厌被吊胃口,姚巧旋忍不住大声喊道。
“好,你要理由,我就给你理由,我唯一的理由就、是——”
“是什么?”姚巧旋倾身向前,睁大眼睛对准他的视线。
“有本事你自己去探听。”
本来想直接给她答案,末了,何隽书又选择把话吞回去。
这女人大概没在用脑子,全业界都知道他不跟汪氏企业往来的原因,就她一个人不知道,不知道也无妨,是她连联想都不会联想,才更让人觉得她白痴。
“如果你不让我知道,那我这次走了下次还是会再来呀……啊哈!其实,你是很想再见到我,对不对?”
“你少白目了!”自作多情!
她怎不拿这份多情去交男朋友,而要来跟他调情……
咦,调情?这样的说法好像怪怪的。
何隽书忽地神情一变,强烈怀疑自己刚刚是否失智三秒钟。
“开始了,开始了。”姚巧旋气定神闲,准备好好欣赏一下他的表情变化。
“什么鬼东西开始了?”
“你的暴躁脾气开始发作了。”跟在怡清宝寺时一样,小火、中火、大火,火愈发愈大,等一下肯定会达到“发炉”的境界。
“你的白目言行自始至终从没停止过!”何隽书果然被她激怒。
“哎唷哎唷,恼羞成怒。”
“姚巧旋你!”何隽书为之气结。
“嗯哼!”姚巧旋轻哼一声,静待下文。
“你很有闲工夫在这里跟我吵,非常抱歉,我、没、有!”堂堂总经理,睿智又英明,日理万机,他可忙得很!
去展业技术部守株待兔,是他今天犯的第一个错误,把她带到办公室来气死自己,则是他今天所犯的第二个错误,也是最严重、最大、最不可原谅的错误。
“不用抱歉啦,我没有闲工夫没关系,你们采购部和展业技术部看起来就有,让我跟他们谈就好,不需要劳动您总经理大驾了。”
“放肆!”何隽书拍桌大怒。
这外来的小白目,竟不知死活胆敢挑衅他总经理的威信,别的先不说,光她这踩在人家地盘上又不识时务地干尽白目之事、说尽白目之话的白目态度,他已经可以直接轰她出门了,还谈生意咧,世上生意有那么好做、钱有那么好赚、总经理有那么好得罪的?
“啊!你真的好凶……”他的表情太狰狞,拍桌声响太大、咆哮声太浑厚,姚巧旋整个人严重一撼,心脏怦怦跳,耳朵嗡嗡叫。
“在我发大火之前,你最好赶快消失在我眼前。”如果他有魔法,肯定二话不说把她变成一团烟雾,手挥一挥就散了,不必在这里跟她多费唇舌,气到快中风。
“你不是叫我好好探听你,我现在还没探听完,当然不能走。”
“姚巧旋!”何隽书似有瞬间移动的神力,一眨眼工夫便暴跳到她面前,怒指着她的鼻头,面目超可怖。
这女人不只厚脸皮,连耍嘴皮都很高竿呀!
“买、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总不能因为吵架吵输我,就企图杀我灭口。”愈挫愈勇,姚巧旋总有话可以堵他。
“谁说我吵输了?谁又要杀你灭口?我们之间又哪有什么仁义存在?你神经病呀!”天啊!他真的和她吵起来了……何隽书忽然觉得有点心虚。
“愈生气的人输得愈彻底,你有本事就不要动用权威赶我走,做得到这样心平气和,你才是真正的赢。”
“那你走,我宁愿输,你走。”输到脱裤子都没关系,只要她马上消失!
很显然,他特地为她准备的排头不够丰富,没能撑死她,不过,没撑死她倒也罢了,最糟糕的是,他好像还让自己噎着了。
“不要这样啦,总经理,好歹你跟我也算是旧识,我们家端尹和你父亲现在是守望相助的好邻居,多难得的友谊呀!”她以为激将法有效,没想到却弄巧成拙,赶紧陪笑脸拉关系,多攀交情准没错。
“最好是这样。”何隽书双臂环胸,气急败坏。
他居然……居然被她气到头晕。
“本来就是这样嘛,呵呵呵!”姚巧旋咧嘴笑得更狗腿。
“笑什么,牙齿白啊?”牙齿还真是挺白的,而且长得很整齐,还有那一脸讨好的笑容,看起来好像很甜呀,不知尝起来怎么样……
喂,想到哪儿去了!
“唉呀,咱们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嘛!”姚巧旋仍然笑盈盈的。
“我没话好说,也没事跟你商量,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再也不准你或贵公司的任何人踏入我友源食品一步,听见没有?你——滚、滚、滚!”
有理说不清,何隽书扬手失控大吼,果然不出她所料。发炉了。
“哇!”姚巧旋侧弯身捂住耳朵,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会被他罩过来的伟岸身影给压垮,“听见了,我听见了,请你不要再吼了。”
“那还不快滚!”何隽书脸色涨红,额际青筋浮现,飙得整个人热血沸腾。
“可是滚之前,能让我说句真心话吗?”
“有屁快放,别啰唆。”面对她,何隽书口出恶言的机率大增。
“我并不想这样毫无收获的离开,至少让我为总经理你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产品,我有带目录和机器模型过来,你不妨先冷静下来,参考参考?”
“滚!”何隽书本想给她致命一击,哪知她竟是只打不死的蟑螂,就已经开宗明义说不跟她做生意了,她还一直卢一直卢一 直卢,是听不懂人话喔!
何隽书稽嫌粗鲁的将她双肩一钳,毫不留情地推着她往门口走。
“不要这样啦,总经理!”姚巧旋转回身子,想面对着他说话,但当她一与他犀利如刀的眸光相对时,又不免心惊胆战。
其实,她的内心并不如外在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惧,嘻皮笑脸只不过是为了不被对方看低,希望借此给自己增加点勇气罢了。
“滚……”在她旋身之际,一股飘散在空气中的清淡发香,莫名地活化了何隽书的嗅觉,他正想再开口赶人,却因这香味及乍然与她近距离交会,导致他胸中陡然一窒,微妙情绪冷不防攻上心头。
他神智有些迷乱。
想起刚刚脑中闪现的“调情”两个字,他胸口竟莫名地又起了阵骚动。
同时,姚巧旋不明所以地在他闪跳着怒火的眼睛里失了神,她变得安静,虽是努力不让表情出现异状,但她却深知此时此刻自己的心跳是有多么的狂乱、多么的急骤,仿佛春雷刚打过……天啊,这是怎么了,她的脸和耳根为何热得像烤过火?
然后,她觉得有股重力一直压在她脚盘上,随着时间加长,痛感愈加剧。
“总经理……”
“快滚!”她一唤,何隽书如梦初醒,醒了却只记得那个滚字。
“你……你踩住我的脚,我动不了!”美丽的小脸蛋都痛得扭曲了。
“你不早说!”何隽书低头一瞧,发现自己当真把她穿着高跟鞋的秀气小脚给踩得又红又肿!
“总经理,能不能看在你猛踩我一脚的一份上,暂时不要赶我走,听我为你说明一下我们的产品?”压下胸口那抹难以形容的慌乱感,她勇于提出请求。
“苦肉计行不通的,滚吧你,不然等我放狗,你要跑就来不及了。”飞快挥散没来由的迷乱思绪,他加重按握在她肩上的手劲,毫不留余地的将她转向门口。
“别推我了,行吗?”姚巧旋再度转身面对他,欲做最后努力。
“不行。”何隽书又使力把她转回原方向,她的肩膀纤细瘦小,他一度担心自己会用力过当捏碎了它,但气头上,他手下仍未留情。
“总经理……”
“啰唆,再不走,我非礼你!”
堂堂总经理竟然撂出这种没人性的狠话,不只姚巧旋听了吓到,连何隽书自己都震惊不已。
“我走我走,你千万不要冲动!”再怎样也不能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姚巧旋一手抓紧衣衫护胸,一手伸长挡在前头,惊得花容失色。
“走就没事了。”
“好,我走……”嘴里说要走,脚却似糊下水泥,钉在原地移不了半步。
“怎么还不走?”实在看了碍眼,何隽书再次出手推她。
“好啦,我在走了,你别推。”
“不推你不动啊,你以为我爱推!”推你,推你,推死你!
就这样,姚巧旋在何隽书手中变成一颗陀螺,被他无情地转转转,转了出去。
砰!一道门,终止两人战争。
门外的人,饱受惊吓,锻羽而归。
而门内的人,并不知道在自己高姿态逐客且使力损上门的那一刻,他眼底最后残留的倩影,会在他接下来的日子里起了什么样的副作用……
还有那一连串该死的“推”,她那么柔软的肌肤触感,难道她不懂他堂堂一个正常大男人碰了、推了,是会有感觉的吗?
她怎能不懂自我保护,而任他一推再推?
要是推出问题来,是谁该负最大责任呢?
“还在忙?工作不顺利吗?”
连续几晚,柯端予经过姚巧旋房门虚掩的房间时,常会看见她顶着苦瓜脸坐在书桌前猛翻资料、勤做笔记,他更猜到她定是在新的工作领域里遇到大麻烦了。
“嗯,超不顺利的。”
“怎么个不顺利?”柯端予进房来,拉张椅子在她桌旁坐了下来。
“不说不气,说了就一肚子火,真是生眼睛没见过那么孤僻又怪异的人,他简直是挟怨报复,冲着我来的!”
虽说她事后已经找同事问明友源食品不跟汪氏往来的原委,即——何隽书记恨汪总裁与他的母亲韩芳搞外遇,但她仍强烈怀疑,她之所以被他拒绝得如此彻底而难堪,肯定是跟先前她在怡清宝寺跟他结下梁子有莫大关系。
“巧旋,你有注意到吗?从你回台湾来,你已经遇到两个让你不说不气,说了就一肚子火的人了?”
“哎呀,真不巧,这两个是同一个人!你看我多倒霉……”
“看来你真是落入冤家路窄的魔咒里了。”
“你还真是一针见血,完全说到重点。”
柯端予言之有理,姚巧旋一肚子火突然熄灭,只剩下唇边一抹苦笑。
冤家路窄没关系,若循环变成一个万劫不复的魔咒,那就惨爆了。
“你,自求多福了。”
柯端予爱莫能助地拍拍她的后脑勺,轻道晚安后,站起身退出也的房间。
是的,自求多福。
面对非常人要用非常手段,必要时,不择手段也无妨。
但眼前,还是按照规矩慢慢来吧,事关重大,她须步步为营、小心就会,一点也大意不得,否则把事搞砸了,到时她就欲哭无泪。
那个女人的头发,好香。
那个女人的肩膀,好小。
那个女人的眼睛,好亮。
那个女人的牙齿,好白。
那个女人的脾气,好呛。
那个女人的笑容,好甜……
第3章(2)
真是天杀的、该死的、见鬼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最近睁眼、闭眼、吃饭、睡觉,甚至连洗澡、上厕所,他都会想到那个女人?简直是无时无刻、随时随地,只要他稍一不注意就任她爬入了他的脑海,飘在他的眼前,害他有如被鬼缠身般,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没有理由会变这样的……
但偏偏,他就变这样了,而且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经验,很邪门的呀!
邪门,邪门,真邪门!
车子行进中,何隽书忽地握拳重槌方向盘,使得坐在旁座的美艳佳人无端吓了一大跳。
“隽书,你怎么了?”徐虹转对惊呼。
“喔,没事。”何隽书张开握紧的拳,淡笑以答。
“是我惹你生气吗?”深怕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徐虹小心翼翼地询问。
“没有。”她有何能耐惹他生气,不,她没有。
他生的是自己的气,还有那糊涂蛋没事爬上他脑海的气,好像她是他生命当中多重要的人,竟有办法牵扯着他的思绪——
这,根本就是莫名其妙,荒唐至极!
“可是你刚刚槌方向盘,好像很生气……”
“我说没事就没事,别问了。”何隽书脸色黯沉,超不耐烦的。
“是,我不问……”徐虹被凶得莫名其妙,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她是好不容易才得以与他约一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