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啦!我是个聪明人,受重伤时还不忘带个好大夫回山。”
“少往脸上贴金。”她纤纤细指点点他的额头,笑得有如春花初绽。“伤你的家伙还在山下,我要人给盯着了。那混蛋敢一路追上山来,不知死活,唉――人留给你了。”
小韬眉头一扬,他微微一笑,身子忽朝前倾,弓着手肘勒住她的脖子,溺爱地揉乱她整齐的前发,柔声说道:“谢谢你啦!浣浣。”
“唔――”
对他难得流露出这种纯属兄妹相亲的姿态,浣浣并无尴尬之意。在卜山,也只有陈小韬才能让她解下心防,他就像个哥般的疼她、照顾她,浣浣顺势仰靠在他肩上,舒服地闭上眼睛。
“不过……在你动手之前,得问过我才行。”她望着舱顶,一手探向怀中那枚金牌,收头滋味五味杂了陈。
“可以。”不问为什么,小韬相信浣浣的为人,她会这么做必然有其深意。
感谢他的体贴,浣浣仰脸对他娇媚一笑。“谢谢!二当家的你真好。”
霁莲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幕,她连连后退,脸色迅速转红,心忖:这两人实在是……
浣沅眼睛一亮,快速地挣脱还箍住自己的手臂,一跳下床,她不解地望着忽然笑得诡异莫名的小韬。
“对不起……对不起……”
霁莲慌得迭声说完,后背已撞上门板,她急忙拉开门要走。
“纪公子!请等一等!”
浣浣哪容他走?天哪――她的心跳得好急、好快,这男人真是斯文有礼,她就是喜欢纪连一点。
霁莲发热着脸不敢看他们,她垂头对浣浣拱拱手:“侯姑娘。”
“你别误会了,我和小韬没什么。”浣浣看见纪连尴尬的表情,她吓了一跳。
这下完了,纪连一定会以为她和小韬……唉!唉!唉!乱七八糟!她可不能让心爱的人误会她不检点。浣浣回头,蠕动着嘴唇,无声地朝小韬示意,要他帮忙解释一下。
霁莲根本听不进去,这侯姑娘也太随便了,男人和女人楼成那样还说没什么,真是……她低着头,心里骂的全是床上那个不流胚。
“侯姑娘,是在下不对,在下失了礼数,应该先叩门的。”
霁莲急得又要拉门,浣浣先她上步,整个身子贴在窄小的舱门边不肯离开,嘴里还叨叨地说:
“纪公子,你真的误会了。我和二当家的常常这个样子,真的没有什么。这山寨子里大伙儿都知道……喂!二当家,你疯了吗?咱们被误解了,你还不帮着我对纪公子澄清一下,穷坐在那儿笑个什么劲?”
常常这个样子?霁莲听了更受不了。这真的太过分了!不管他们有多相亲相爱,也没必要这么昭告世人吧?她又不是没有眼睛看。死陈小韬!伤口才好一点点就这样下流无耻;侯姑娘真笨,这档事叫那种人解释,哼!只怕有辱她舒霁莲的清听。
“侯姑娘,请你别说了,在下了解。”她冷冷地说。
“不,你不了解啦!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和小韬……”
“小浣,说这么多干嘛!人家纪公子不是都‘了然于心’了吗?”
小韬慢吞吞地说完,仍是摸着鼻子,猛瞅着两个女人笑,一副如获至宝的欣喜模样,根本没有半点伤后的苍白虚弱,然后他看到霁莲手中篮子里的食物。
“小浣,你也饿了吧?我看咱们就一道来吧!”他一脸的柔情,偏偏不看霁莲。
这话钻进霁莲耳中,简直刺心无比,而且还语带双关,不知不觉她想起了方才进来时这一男一女搂靠的亲密姿态,加上那堆更形暧昧的解释。
可恶!只怕陈小韬想吃的不是竹篮里的食物吧!想到这儿,霁莲不禁怒火中烧,至于情绪上为何会如此敏感愤怒,她早抛诸云霄之外。
这下流男人的脚最好烂死、坏死,能瘸掉最好!活该他得到这种下场!原本霁莲打算等小韬用完餐就替他换药的,现在这么一搞,她抱定主意,想都别想!
“纪公子,你真的明白吗?”听小韬这么说,浣浣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霁莲视而不见,鼓着腮帮子重重地点头。
浣浣吁口气,柔媚地笑了。
小韬则哈哈大笑,开始同情舒霁莲那纤细的脖子;但在笑完后,嘴上却也不再留情。
“纪公子,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把饭菜拿过来呀――”
“纪公子,你怎么啦!看你脸色很差呢!”浣浣关心地走近她身前,才发现霁莲正死死地瞪着小韬,像要把对方生吞活剥地那种瞪法。“纪公子……”顺着霁莲的视线,浣浣把目标投向笑得更开怀的小韬身上。她完全傻住了,只能愣愣地用眼珠子在舱内两个男人之间投来转去。
“二当家的……纪公子……”浣浣呐呐地喊了一声。
“你们吃吧!我这个外人没兴趣打扰别人!”
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霁莲终有了动作,她快速抓住浣浣的手,把提篮从手中塞过去,一拂袖,便气呼呼地离开。
“纪公子……”浣浣连连喊了他几声,却见纪连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小韬再也忍不住,他捧着肚子,兀自笑到两颊发疼才停止。
见到心爱的人气得俏脸发白,再看看好朋友破天荒地笑成那副德性,浣浣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可恶――两天下来,她跟纪连的谈话还构不着重心呢,怎不令人沮丧郁卒?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有趣的事?”她闷声问道。
“没有。”小韬努力说完,还加上一阵摇头兼傻笑。
“可是你真是变得很奇怪,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笑得这副德性,像个笨蛋似的,该不会是那一箭毒未清吧?”想到那种可能,浣浣白了脸,气闷变成关心。
小韬缍正经下来,柔声说道:“没有的事,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你别瞎操心!”
听到他再三保证,浣浣点点头,却立刻变了脸,她睹气似的推了小韬一把。
“没事那你干嘛这么笑?我可是注意到了,你笑得越厉害,纪公子的脸色就越难看。说!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话到后头,浣浣的语气变得非常严厉。
“我……欺负一个男人?”小韬又发疯似的大笑起来,他咧着嘴巴,笑得没法同时说话,见浣浣脸色变得恐怖,他急忙把手一阵乱摇。“丫头,别把罪名乱往人身上扣,我不是那种人,你扣帽子别扣得太离谱了。”
她狐疑地横了他一眼,把饭菜都添好递给他,看他狼吞虎咽地低头吃东西,浣浣才坐上小椅,静静啜了一口纪连送来已泡开的茶水。她缓下脸色,笑吟吟地说:“没有呢――最最好,纪连可是我侯浣浣未来的夫婿,只要我在卜山一天,谁都不许欺负他。”
随着她尾音结束,一口饭自小韬嘴里喷出。他扔下碗筷,差点没被口中那块还在嚼动的肉给噎死,然后他猛然伏在床头,没命地一阵剧烈大咳。
“喂――你没事吧?真是的,都老大不小了,还这么不小心……”
浣浣吓得放不茶杯,忙去拍抚他的背心,之后看清楚了陈小韬的反应,她倏然住口,开始一阵横眉竖眼,猛瞪着小韬几乎快把脸咧成两半的笑容。
“可以解释一下你正在做的动作吗?”她僵直牵动了一下嘴角,却毫无笑意。
“咳……没……什……么,我是认为……那……那个纪连长得俊,加上……上你又生得美,配起来……咳……正好……正好一对儿。”他努力说完这句话之后,终于按捺不下,毫无顾忌地捧着肚子爆出笑,不把床板捶得呼呼响。
“你也这样认为吗?”浣浣眉头一梭,喜孜孜地笑起来。“我就知道,当我第一眼见到纪公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她陶醉地叹了口气。
“当然,浣浣,只要你不介意纪连还有个三岁的孩子。”小韬再次忍住笑,一脸“诚恳”地拍拍她的肩头。
“孩……子?他有孩子?他成亲了?有如青天霹雳般,浣浣娇艳的笑容瞬间垮下。
“你还笑!陈小韬,你好没有良心,居然抢个有妇之夫上山来,我侯浣浣虽无才无德,但也不甘心沦落当他人的妾!”她开始吸鼻子,泪汪汪地控拆。
“她老公……呃……纪连的老婆去世很久了,你听我讲完再哭好不好!小浣!”他懊恼地说。
原本快溢出的眼泪迅速消失无踪,浣浣破涕而笑,放松地吁了口气。
“早说嘛!人家可是真的很在乎纪先生,我这两天想着想着,我和他会在卜山相遇,就不是一个‘缘’字嘛?当然,要谢谢你这位大媒人……”
“是!是!是!这真是天赐的良缘!你和纪连兄弟是地上绝无仅有的一双。”他忙不迭地吃吃笑着应和,才去拾起饭菜。
“你认识他多久了?”
“……”小韬耸耸肩,把心思放在食物上。
“你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他大啖着食物,来不及说话。
“你想他会不会喜欢我?”
“小浣――”小韬拉长声音,要不是亲眼看见,真令他难以相信,眼前足智多谋、娇媚动人的卜山之花也会有这么白痴愚蠢的时候?这舒霁莲扮起男人果然是害人不浅!
“说嘛――小韬,恩恩那口子是她自儿个碰上、找上的,难道我就不能帮自己拣个好老公吗?”她嘟着嘴,很不高兴。
“丫头,这山寨子里等你点头下嫁的未婚男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个,你难道都不考虑?”
她激烈地摇头,脸上全是壮士断腕的决心。
“人家不要嘛!我侯浣浣要嫁的话,早八百年前就嫁了,还用得耗上这么久?你别逃避问题,那纪连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对浣浣的锲而不舍,小韬不若往常有耐心,他开始觉得麻烦。
“她啊!唉――小浣,算了,你做不来的。”
浣浣皱起眉头,对小韬的否决非常不以为然。“我怎么做不来?只要我有心,我不相信有什么可以难得倒我的。你说,我一定做得到!”
做什么做!除非你下辈子投胎当个男人还有机会!小韬长吁了一口气,拢起的眉心忽然放松。对呀!对付舒霁莲这种顽固派的,就让浣浣去搞好了嘛!他操这么多心干嘛?
他把浣浣拉近身边,开始在她耳边嘀嘀咕咕,浣浣一边听,一边笑得越发得意。
正常情况下,要以她对小韬的了解,她应该立刻收住笑,质问他“诡异”的热心;但是一想到纪连那俊俏无比的脸蛋,她的收早醉了,哪里不记得小韬跟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耳语完后,小韬一直猛摸鼻子。天可见怜!他迫不及待想看舒霁莲被女人“追求”的表情,那一定非常的有意思。就让浣浣这妮子去逼一下那顽固的小女人,看她何时才会对也她女人的身份觉醒?
难得受一次伤,就有这么多的笑话可以看,哈――他实在心情太好了。
第六章
这天天色清朗,刘文肩上扛着一只鹿的尸体,慢吞吞地经过山寨后方。
浣浣好像视若无睹,她盘腿坐在岩石上,两手肘支在大腿上,撑着下巴,嘴里猛嚼着一根小草,满脸心事重重。
一连叫了好几声,浣浣才回过神来,眼神哀怨地看了看刘文,反常地并不出声喊人。
“浣丫头,你最近怎么着?老是哀声叹气的。”
“没事啦!大叔。”她烦恼地唉着。
“啧!你那死不死、活不活的模样能骗得了谁?”刘文雷呜似的叹了口气,把死鹿朝后一扔,一屁股便坐到她身边。
“说吧!丫头。”他拍拍胸脯。“有什么事老头子能帮你的?”
浣浣仍继续原来的姿势,而后被不耐烦的刘文摇了几下,她终于嚷起来。“没有用啦!刘大叔,您就行行好,让人家静一静嘛――”
“好……我走我走,真是的!”他嘀咕了几句,拖着大鹿走掉了。没有多久,卜老虎和侯师爷晃着晃着就进来了。卜老虎一见刘文,便拿刀帮着他剥去死鹿的厚毛皮。
没一会儿,刘文想起什么似的劈头就问:“侯老头,唉――你那闺女儿是怎么回事?这两天老这么蹭来蹭去的,三句话逼不出半个屁来,问她什么也不吭声,刚才还没头没脑地凶了我一顿,真是?”
“八成年岁到了,看到晓恩有归宿,现在正烦不晓得要嫁这山里的哪个好。”侯师爷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应回去。“不过话说回来,我这浣浣人标致,凡事都拿捏得准儿。要以我来看,这寨子里前前后后只有一个人才配得上她。”一放下洒杯,侯师爷忽然变得精神奕奕。
“大当家的,小韬那孩子也老大不小了吧?也没见过他对寨子里的哪个姑娘中意过,我想不如就……”
“酸老头,你别想凑合他们俩,这招几年前我就想过了。别说浣丫头不同意,就连小韬那死小子,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