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她坐回床上,邢磊无视她的抗议,转身找出医药箱,“不要乱动,我帮你把玻璃拔出来。”
“什么玻璃?”她一脸不解,想起身,却被他接回床上。
“坐好。”
“不要—你只是个幻影干嘛对我那么凶?”她怒目瞪视他,责备道,“当幻影的就要有幻影的职业道德,你知不知道啊?!”
他瞪她一眼,决定不理会她的疯言醉语,专心将她腿上的玻璃碎片清乾净,幸好乍看上去很严重,但他仔细一瞧发现多是皮外伤,只有一两道伤口较大。
“啊,你这颗讨厌的石头……”见他不理她,葳葳朝后平躺在床上,开始碎碎念起来,“连幻影都那么讨厌,又丑又臭又龟毛,臭石头、笨石头,而且还不是一颗石头的龟毛,还要三颗加起来,顽固又迟钝,世纪无敌加三级的愚蠢,世纪无敌加三级的龟毛——”
他对她的碎碎念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沉默地帮她上药贴好 OK绷。
他正在收药箱的时候,她像是不满意他的没反应,突然又坐了起来,微恻著头道:“阿磊,为什么你是歪的?”
“因为你的头是歪的。”他终于回了她一句话,不过脸色还是很难看。
“喔,真的吗?”她试著将脑袋调正,不过却倒往错误的方向,“咦,还是歪的啊?”
“另一边。”他没好气的提醒她。
“啊?”听从他的指示,她终于将脑袋瓜移回正位,却忍不住道:“你的脸好白喔。”
邢磊紧抿著唇瞪她一眼,转头将药箱收回柜子里,决定等她清醒之后再教训她,而且还要确定她以后再也拿不到任何含酒精的饮料。
“阿磊,你干嘛不理我?”
身后传来她可怜兮兮的声音,他深吸两口气,压制那股摇晃她小脑袋的冲动。
“阿磊,你在生气吗?”她继续发出那种无辜小猫的声音,突然在床上站了起来,伸手绕过他脖子趴到他背上,一颗脑袋挂在他肩膀上道:“不要生气嘛,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不要站起来,快坐下。”他吓了一跳,怕她跌倒,忙回过身来扶住她。
“我坐下你会听我唱歌吗?”她两只手仍揽著他的颈项,嘟著嘴问。
拿酒醉的她没办法,他只能点头答应。
她见状高高兴兴的坐下,问:“那你要听什么歌?”
“随便。”他又哄又骗的将她拐回床头,想让她躺下。
她这次倒很顺他的意,不过那是因为她正努力在想“随便”这首歌怎么唱。当邢磊将枕头塞到她脑袋后方时,她终于皴起眉头道:“阿磊,我没听过随便呀,随便要怎么唱?”
“随便唱。”他好气又好笑的看著她,顺口答道。
“啊,是喔。”她呆了一下,想了一会儿又追:“那我知道要唱什么了。”
“什么?”
“我可以学会对你很冷漠,为何学不会将爱没收,面对你是对我最大的折磨,这些年始终没有对你说……”
他皱眉,打断她,“我不喜欢这首。”
“喔,好吧,那换一首……”葳葳歪著头想了一下,然后笑咪咪的看著他唱道:“算了吧、算了吧,亲爱的人儿呀,我想要放弃你浪迹天涯……”
他眉头皱得更深,再度打断她,“可不可以再换一首?”
“喔喔喔,不想这样爱上你,让我从此忘了你……”
“再换一首。”他三度打断她。
她倏地闭上了嘴,不满的看著他,“这首是你写的歌耶,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歌词内容。
他默默想著,不过却没说出口,只是回看著她,半晌才道:“你五音不全。”
她拿枕头打他,毫无预警的。
“你这颗粪坑里的臭石头!我讨厌你、讨厌你、封厌你——”
邢磊还在忙著躲她的枕头攻击,却发现枕头和她的声音同时戛然而止,跟著而来的是她闷在被子里的啜泣声。
她反覆无常的行为,简直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明知道她喝醉了,他可以不用理她,反正等她累了就会睡著,到时自然酒就会醒了。
但是,一看到她微微颤动的肩膀,他就是无法撒手不管转身离开。
他伸手轻触她光滑的肩膀。
她交出一只手当他是臭虫一样的拍掉,边呜咽地道:“走……走开,别碰我!”
“葳葳……”他不理她的抗议,硬将她扳转过来。
她泪眼盈盈的剩他二叫我干什么?我不是五音不全吗?又没有人规定五音不全的人就不能唱歌,你以为你是大歌星就了不起啊,“
“是是是,没有人规定不行。”他头大地拭去她滑下脸颊的泪,“是我不对,你想唱什么都行,OK?”
“不希罕啦!”她重重哼了一声,眼眶仍含泪的转过身去。
他看著她倔强的背影苦笑,只好道:“好吧,那你好好睡,我回去了。”
“呜……”她问言动也不动的,仍然背对著他呜咽。
他站起身要离开,才走没几步就听到她的啜泣莫名变得很大声,而且还边哭边埋怨。
“呜……人家今天生日说……竟然连幻影都要欺负我……呜呜…反正我就是没人要…呜呜呜…”
闻言,他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在门边站定,认命地叹了口气,走回床边看著抱著枕头哭泣的葳葳问道:“不然你想怎样?”
她停止啜泣,转过来一点点,眼眶含泪的看著他,带著哭音闷闷的道:“我要喝可乐。”
“都要睡了还喝什么可——”他本想教训她睡前喝可乐不好,但一看到她又再度扁嘴,一副立刻要哭给他看的模样,他马上改口道:“好好好,可乐就可乐。”
邢磊到厨房从她冰箱拿了罐可乐回来,只见葳葳已经抽了好几张面纸,边擦泪边擤鼻涕。
“哪。”他将可乐递给她。
葳葳吸吸鼻子接过手,仰起因为哭泣而泛红的小脸,任性的嘎声道:“我还要吃蛋糕。”
幸好他本来就有买回来。
邢磊闻言见她也没睡意,二话不说就回到客厅,将刚刚带回来的巧克力草莓蛋糕提进来。
她眨了眨眼,像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变出蛋糕。
他打开蛋糕盒盖时,她一见到那几乎铺满了蛋糕的草莓,小脸顿时一亮。
“哇——”她惊呼一声,剩著那香甜可口、让人垂涎三尺的蛋糕足足有三秒之久,跟著她突地抬眼看他,狐疑的问:“你该不会是圣诞老公公吧?”
他轻笑出声,替她的蛋糕插上腊烛,“不是。”
“呼,好险。”她松了口气,不过远是有点担心的看著他,嗫嚅道:“不过如果你是的话,我先申明一下,呃……我小学二年级时说你得了老年痴呆症其的不是有心的,因为我每年都没收到你的礼物,你看我没收到生日礼物已经很可怜了,竟然连圣诞礼物都没收到,所以才会一时口没遮拦,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喔…”
“不会。”瞧著她一脸无辜的模样,他微笑要她安心,胸中却涌起一股莫名心疼的情绪。
“真的吗?那就好。”她看他再度点头,整个人放松下来,看他替腊烛点火,她继续颠三例四地碎碎念道:“不过说真的,圣诞老公公也不可能长得像阿磊,如果圣诞老公公长得像阿磊,那圣诞老公公就是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了,这样的话,看起来不是很怪吗?你说对不对?”
“对。”他无奈的笑了笑,点头应和,然后转身去关灯。
“可以唱生日快乐歌了吗?”葳葳兴奋的看著眼前的蛋糕,高兴的问。
他点头,在床边坐下,她看了立刻快快乐乐的拍手唱起生日快乐歌。
可是唱完了歌,她却没吹腊烛,只是愣愣的看著它。
“怎么了?”邢磊见她没动作,奇怪的转头看她,却发现她小脸又滑下两行泪。
她不好意思的抹去脸上泪痕,笑道:“没有,只是我很久没过生日了。”
他心头一紧,莫名有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可一想到她正在和陈导演交往,他就缩回了手,声音沙哑的道:“许个愿吧。”
“好。”她微微一笑,两只手在胸前交握,低首虔诚的许著愿望。
她在昏黄烛光下的姣好面容看来无比温柔甜美,那股无以名状的情感再度袭上胸口,紧紧揪著在其中跳动的心脏,教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好了。”她睁开眼二口气吹熄腊烛,看著他笑。
邢磊起身要去开灯,她却拉住了他,按开床头灯,“等一下,开这边这个就好,你切蛋糕,我要大块一点喔。”
看她喜孜孜的等著,他笑著切了块蛋糕给她,再切一块给自己,陪她坐在床上吃。
“阿磊,你真的长得好像阿磊喔。”她边吃蛋糕,边盯著他瞧。
废话,他不像谁象?
听著她的醉言醉语,他无奈苦笑著。
“不过如果你是真的阿磊的话,我就不可能在今天看到你了。”
“为什么?”
她吃了口蛋糕,看著他道:“因为阿磊又不知道我的生日,就算他知道了他也没空……”
“谁说的?”他一脸古怪。
“这还用人说吗?他每年圣诞前夕都好忙,忙著打歌呀、宣传呀、赶场呀……”她闷闷的道:“而且唱完了还要去公司的PARY,每次他回来时都已经两三点了,去年还玩到凌晨四点才回来。”
去年?他愣了一下,“我以为你睡了。”
“我睡不著。”她可怜兮兮的看著地说:“为什么你去年没出现呢?你要是去年出现就可以陪我一起喝酒,我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你去年也一个人在家喝闷酒?”他皱起眉头。
“嗯。”她咬著叉子点点头,“我每年生日都是自己一个人,所以你明年要记得早点来喔,早点来我可以把酒分你一半。”
还分他一半咧?
邢磊脸色难看的吃著蛋糕,省得他忍不住开口骂人。
一想到她每年可能都差点醉倒在浴室里,出现像刚才那样的意外,他就觉得心脏无力、冷汗直冒。
开玩笑,她明年要是还碰得到酒,他就跟她姓!
“吃完了,YA!”她高兴的叫了一声,将盘子和叉子放到桌上。
“还要不要?”瞧她心情愉悦,他决定所有的教训都可以等到明天。
她摇摇头,打开可乐唱了两口,背靠在床上,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隔。
“啊,真好吃,虽然是假的,可是感觉好像真的。”她呵呵笑道。
因为本来就是真的。
邢磊忍住这句话,怕酒醉的她会和他辩上半天。
他将吃完的餐盘丢到垃圾桶里,趁她在喝可乐时,把剩余的蛋糕收到厨房冰箱里。
等他再回到卧房里,只见她靠著床头打起瞌睡来。
“葳葳,躺下来睡。”他走上前,拿走她手上的可乐,轻声说。
“啊,什么?”她醒了过来,不过睡意依然浓重。
“躺下来。”他帮她躺好,她却抓著他的手不放。
“不要,我还不想睡……”她倔强的想睁开眼睛,沉重的眼皮却一再合上。
“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不要走啦,留下来陪我……”葳葳轻蹙秀眉,努力抗拒睡魔入侵,我不想一个人……“
在理智上,他知道她已经和陈导演在交往,他若留下来,就真的是在占她便宜;但在感情上,她难得对他撒娇,虽然知道不应该,他还是莫名觉得很高兴。
更何况,他这两天,每次一想到她,他越来越有一种怕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不安。
当然他知道她不是东西,他也晓得这种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的想法很自私,但他就是无法遏止那样子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呐喊。
所以,他其实并未挣扎很久就上了床,陪她在床上躺下。
葳葳习惯性的缩进他怀里,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打了个呵欠道:“阿磊,你真好……”
不,我一点也不好。
暗暗在心里轻叹一声,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轻声道:“睡吧。”
“嗯……”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著眼呢喃道:“阿磊……”
“嗯?”
“我爱你……”
他僵住,以为自己听错,低头想问她,她却已经睡著了。
听错了吧?
他听错了吗?
轻拥著怀里熟睡的好友,邢磊脸色有些苍白。
他应该是听错了,葳葳只把他当好朋友而已,她怎么可能会对他说那三个字呢?就算她真的说了也不一定是那个意思。
对,应该是他听错了,她刚才讲得那么小声,听错是很有可能的。
他脑袋里属于理智的那一半想是这样想,但另一半那不以为然的叫嚣著。
怎么可能听错?她虽然讲得很小声,但的的确确说的是……
邢磊瞪著她身后的墙,脑子里一团混乱,明知道听错的可能性很高,但在听到的那一刹那,他却像是被雷轰到一般,因为他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