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老百姓只听说这家酒店的老板姓李,其手下有四师--风水师、律师、会计师、军师。整个海滨市见过其庐山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数。
一间装修考究、古典优雅的大办公室里,李强正在接一个神秘人的电话,只见他神色凝重,不停地“嗯”着。
挂了电话,他按下内线:“让人事部王洪涛来一趟。”
李强就是这家酒店的发起人,也是最大的股东和董事,48岁的他因保养得宜,看着像是不到40岁的样子。
他旗下可不止这一家酒店,整个海滨市的娱乐场所都有他的产业,什么酒吧、KTV、洗浴、游戏厅、咖啡馆、茶馆,只要他想,没有他不敢干的。
没人知道他的资产达到多少,只知道他是海滨市的第一纳税大户,曾连续多年被地税、国税局授奖。
王洪涛,绰号桃子,主要的工作是对李强名下各个行业的人事进行分配,也只有他最清楚目前负责李强名下各处产业的负责人都是些什么身份背景的人物。
敲门进来后,李强劈头就问:“东城的酒吧是谁在打理?”
桃子一愣,不知道李强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情绪不稳定,发这么大的火,看来问题是挺严重的。
“强哥,负责东城酒吧的是田永亮。他前两天才刚跟我报过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妈的,出什么事了,事都出了,你来问我?!我出钱养你们一群米虫寄居来的吗?!你现在立刻打电话通知田永亮,让他马上在24小时内给我消失两年,两年内让我知道他出现在国内,他全家老小都跟着他一起陪葬!”
桃子知道事情紧急,也不敢怠慢,赶紧拨通田永亮的电话:“亮子,你妈,赶紧起床,这都几点了,老大让我通知你,出事了,赶紧收拾东西,订张机票24小时内离开,两年内不能回国,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重新安排个得力的人安插顶替,如果有人问起,就说田永亮将酒吧抵债转让了。再出纰漏,连你一起!”
桃子刚挂上电话,李强就气急败坏地说,“给老莫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在哪,让他过来一趟,说我有急事找他。”
老莫全名莫爱国,今年60多岁了,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
在他小的时候,那都是爱祖国、爱毛Zhu席、爱社会主义挂嘴边的年代,因为自己的这个名字他受尽了冷嘲热讽、白眼和批Dou,莫爱国的意思不就是不要爱国家嘛!
他是李强手下四师里的军师,专门负责为李强出谋划策。
电话好不容易打通了,结果因为信号不好刺啦刺啦两声又掉线了,再打过去就提示不在服务区。桃子无奈地摊了摊手:“不在服务区。”
“妈的,用人的时候,没一个省心的!马上派人给我去找!”
桃子应声“是!”急忙转身出去安排人去了。
桃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琢磨这次出的到底是什么事,因为李强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头脑灵活、城府极深的人,很少用到军师老莫,一旦要出动老莫,那就表示事情非常严重了。
坐回转椅的李强,身子随着转椅的转动见到放在老板台右首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他微笑地搂着一个绝美女孩,这个女孩虽然与他年龄相差一倍,但却是近五十年来唯一一个让他动了真心的女孩。
李强有一个跟女孩年龄差不多大的儿子,已经多少年都没有见过面了,随他的前妻去了澳洲。
他曾有过为了这个女孩放下一切,做一个平凡的正常人的念头。
可就在那次他接到内线人的电话说公安要对他实施突击搜查的时候,匆忙撤离的他本以为女孩已经去了学校,竟没来得及通知女孩,致使女孩无辜被捕,在他们同Ju的别墅,公安搜出一部分冰Du和海Luo因。
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此时被关押在看守所里的秦明月,也就是现在的秦良玉。
内线来报说秦明月至今没有供出他,甚至听说在被刑讯逼供的情况下也只字未提,当得知这些情报时,他心痛不已。他知道秦明月也是爱他、依赖他的,当然他也清楚这爱里有一种父爱掺杂,因为秦明月的父母早年去世。
自秦明月被抓后,李强这个一直以来遇事冷静泰然、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
他在想尽一切办法,只要秦明月不被判死刑,他将出动所有的关系和金钱将她买出来,实在不行,他甚至想过在押送秦明月去监狱的路上劫下她,总之无论如何,他也要拼力把她弄出来。
就在刚才,内线来报,说他的手下于明刚于七日前被密捕。
于明刚在他的手下是专门负责清理障碍的,很多的命案他都是让刚子安排人去办,刚子跟了他五六年了,他了解刚子的为人,是个办事稳妥牢靠的年轻人,对他也是忠心耿耿。
刚子只有一个亲人,也就是他的妹妹于明英,两年前到国外留学去了,别的留学生多数都要半工半读,而刚子的妹妹则是过着衣食无忧的留学日子,这都是因为有李强的全力资助。
刚子杀人极少用枪,他有件特制的西服,西服外观与普通的西装没有什么两样,但在衬里有一排隐藏起来的小兜,每个小兜里都装有一把薄薄的手术刀,他杀人的时候就是用这些手术刀,趁被害人不备一刀割喉致命,身手相当利落且从未失手。
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致使其被抓,且事过七天了他才得到信。这对他来讲,是个致命的打击,因为他的手下除了四师、负责人事调动的桃子、被捕的秦明月和刚子外,几乎没人知晓他的真实姓名和身份。
一旦刚子松口,公安的枪口肯定会第一个对准李强。但线人在电话里说,目前公安还没有要针对他的苗头,说明刚子应该还没有供出他,他得想办法把这事摆平。
不经敲门就擅自进入李强办公室的人,除了老莫和当初的秦明月,没有第三个人敢这样。
随着门响,李强抬头,见一身布衣的老莫手里拎着一只铁皮桶,肩上扛着一根鱼竿,一顶老式的草帽晃晃当当地挂在后脖颈子上,他的这一身行头与装修考究的办公室简直格格不入。
老莫也无视纤尘不染的地面,将脏兮兮的桶和鱼竿放到门后,拿下草帽,大哧哧地坐到沙发上。
“我在后山钓鱼,信号不好,看了是桃子的电话号码,估计是你找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是没事想不起我的。”
老莫大概是因为年轻的时候用脑过度,50左右岁的时候那头发就全白了,为了让老莫显得年轻点,他老伴给他买了一些染发剂,将满头的白发给染成非常不自然的黑,远远看去像扣了顶黑帽子。
李强呵呵笑着从办公桌后走出,给老莫倒了杯茶,随老莫一起坐到沙发上,将茶恭敬地递给老莫。
“莫叔,话也别这么说,您这电话能打通的时候少啊,这没事的时候找您都难,有事的时候就更难找到您了。”
“赶紧说吧,找我什么事?我还得赶回家把那鱼做了,别都死掉了就不新鲜了。”老莫不急不缓地催促着,心说,这李强哪次找自己就没个省心的事。
“莫叔,您还记得刚子吧?”李强知道老莫是故意这么说,自他的父亲当初从乱葬岗救出老莫的那天开始,老莫就一直忠心不二地为他们家父子效命。
李强的父亲去世时曾将李强嘱托给老莫,让老莫凡事都帮衬着自己的儿子。这老莫也言出必行,这么些年来,一直帮李强出谋划策,让李强多次在危急关头都能够逢凶化吉。
“记得,那小伙子出事了?”老莫吹着茶水问。
“我刚接到线人的报告,说七天前,刚子被条子给抓去了,昨天才送进看守所。你也知道咱们的线人,连他都事隔多日才得到信,可见这次公安的行动有多隐秘。”
“嗯--”老莫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水,一边吹着气,一边沉思着。“你怎么打算?”
“刚子虽然知道的事情不多,但他的行动都是直接受我的指挥,如果一旦他受不住了。。。。”李强停下话头,看着老莫。
“你觉得他将你供出来的几率有多大?”老莫依然低头吹着茶水。
“一半对一半吧,现在人都已经进去了,这里面的变数谁也说不准。”李强实话实说道。
“既然这样,那这人就留不得,你若为了自己的安危打算的话,就折了这个臂膀,总比到时候连身子都保不住的好,还有那个秦明月,你还没下决定?”
“我--还没想好。再说,如果我就这样把这臂膀折了,一旦让弟兄们知道,这以后怕着他们就不会这么忠心卖命了。”
“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手被毒蛇咬了,想保住胳膊就得废了手,想留下胳膊和手,那就只能让自己全尸下葬。”
顿了顿后,老莫接着道:“以后遇见这样的事,多给他们家属些抚恤,没人会有怨言,他们出来混,无非就是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干的是什么行当,他们心里都清楚,将来不是死在条子手里,便是死在仇家手里,总之,能真正寿终正寝的那是他们命好。就算是你我,想收手的那天光这屁股都要擦到老。”
“我再考虑下吧,毕竟刚子跟了我这么多年,始终对我忠心耿耿的,感情还是有的,再说,他也不一定就会反水。”李强将手里的烟狠狠地掐进烟缸里道。
“你既然找到我,就听我的劝,别犹豫,这事都过去七八天了,你都不想想公安这次为什么会这么隐秘?你在海滨市算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他们就是办了市长都没办你麻烦。再说了,刚子是进了看守所以后你才得到的信,那我问你,刚子进看守所之前的那几天都被关押在哪?他到底有没有吐出来点东西?你的线人是不是压根就不知道?”
李强大惊,他竟疏忽了这一环节,“莫叔,那你的意思是立刻行动?”
“找个稳妥的人带个话就行了,这还用我教你?”边说老莫边站起身。
“好的莫叔,我这就安排去。”李强也跟着站了起来。
“有事再联系吧,最近这段时间你最好悠着些,把不经常走动的一些关系都理理。”
刚准备去拿鱼竿的老莫又转回头,“秦明月知道的事太多,一并了!不然你会吃大亏,到时候连带上我们这些人,别说我第一个不依你!”
说完气哼哼地拿起鱼竿和铁通摔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为了摆脱尴尬的静默,马依风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走到坐在铁椅子里的秦良玉身前递给她。
看着递过来的烟,秦良玉迟疑地接住,在手里翻转着看,从黄色的烟嘴到白色的烟体,又看了看被烟纸包裹在里面的褐色烟丝,然后放到鼻翼下闻了闻,尼古丁怪异的味道很难闻,也很陌生,但这具身体很受用。
“啪”马依风将火机点燃,向秦良玉伸过来。
秦良玉凭记忆知道这叫打火机,但还是被它的神奇吸引,小小的机身,竟能瞬间从火机的喷嘴里释放出一簇明火。
看了马依风一眼,凭记忆将烟放进嘴里,将嘴里的烟向那团明火伸去。
火灭了,马依风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才几天不见,连烟都不会抽了?”
秦良玉不明白马依风什么意思,将烟从嘴里拿出,唾液沾湿了烟纸,有两根烟丝落在了嘴里,苦涩的味道让秦良玉赶紧将烟丝从嘴里吐出。
马依风笑了笑,自己拿出一根烟放进嘴里点燃。秦良玉这才明白刚才自己是放反了位置,便依样重新将烟放到嘴里。
马依风为她点上后,她本能地深吸了一口,结果呛得咳嗽不止,眼泪都呛出来了。秦良玉厌恶地将烟丢到地上,心想,此具身体何以偏爱如此怪异之物,饥不可食,渴不能饮,何好之有?
压□□内对烟的需求欲,不再理会地上那根还在冒着丝丝青烟的烟头。抬头对上马依风双眼道:“吾非本体,适才实为欲驱。”
看着之前为了根烟能低声下气恳求自己的秦良玉,马依风的疑惑更甚。
“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你的言行跟以前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如果不是因为你所待的地方是看守所的话,我真的会以为你被人给掉包了,也真地很想问你句,你到底是谁?你还是秦明月吗?你还知道自己所犯的案子吗?”
马千乘每次遇到让自己困惑的问题时的神情跟眼前这个叫马依风的如出一辙,秦良玉感慨着,刚见到马依风时的冲动举止、激动心情此时早已被理智压下、被事实掩平。
她此时虽然还是很高兴能够在这个时空见到马千乘的后世,但这后世除了对她有一点陌生的熟悉感外,再无其他。
她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被这些纠结的心情矛盾着、困扰着,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和状态来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听到马依风的问话,秦良玉思索良久后尽量模仿邓洁他们的言词,笨拙地答道:“此前我的头部受创,有些记忆只余留片段,需要慢慢回忆后方可正常交流。”
马依风居高俯视着秦良玉清澈明亮的蓝色双瞳,那里面只写着两个字--真诚。
“每次我们来提审你,你每次都以沉默来应付,什么也不交代,继续这样下去,局里已经在研究着准备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