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他的目光变得更加灼热,丁茉茉也觉得自己的心愈跳愈快,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她的胸口,猛烈得让她怀疑都要让他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响。不仅如此,一直不自觉地屏着气息的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喘不过气了。
要是再这样下去,若真因为呼吸困难而晕过去,岂不是太糗了吗?
“呃……呃……我……我该去做别的事了……”
她急忙想起身,却因为坐在地上太久了导致双腿发麻,还没站稳就一阵踉跄,结果整个人反而栽进了戚允扬的怀中。
这个意外让她的俏脸霎时烧红发烫,也不禁回想起初次见面时,他晕跌在她身上的情景。
“对……对不起……我……我的脚麻了,所以……”她尴尬极了,结结巴巴地道歉,就怕他以为她是故意投怀送抱的。
戚允扬当然没有误会,事实上,他想她恐怕不只有脚麻了,应该也相当疲累吧!
听丫鬟说她从一早就守在马厩,说不定连午膳也没吃,这样子体力怎么负荷得了呢?
怀中娇小的人儿,独自承担了那么多的责任,实在令人心疼不舍。戚允扬的胸口揪紧,恨不得能帮她分担一切。
在这一刻,他轻搂着她温软的身躯,清楚地察觉自己动了心,而这个发现一点也不令他感到诧异。
这么一个美丽又特别的姑娘,要他不心动才难。
外头那些口出恶言的男子,愚蠢得不懂得欣赏她的好,明明她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独特,恐怕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她一样好的姑娘了。
只不过,虽然察觉自己对她动了心,他却明白此时此刻不适合说些什么,至少他得先处理完义妹的事情,才有资格待在她的身边。
戚允扬压抑住想要继续搂抱甚至是亲吻她的念头,小心地扶着她,让她在一旁的乾草堆上坐好,自己也陪着一块儿坐下。
“还是先休息一会儿,你肯定已经累坏了吧?我刚才听丫鬟说,你今日一早就到这里来了?”
“是啊,我看『牡丹』要生了,所以就过来陪着它。这里有好多马儿都是我帮忙接生的哪!”她说着,语气透着一丝骄傲。
在他们的身旁,母马“牡丹”正温柔地舔舐仔马,那温馨的画面,让丁茉茉扬起一抹感动的微笑。
刚才她真怕“牡丹”会撑不下去,好在这坚强的母亲终于顺利产下了宝宝,母子均安。
“真好,『牡丹』当娘亲了呢!它是五年前,我爹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丁茉茉说着,语气流露出对爹的想念。
听出她话里带着一丝感伤,戚允扬不由得一阵心疼。年仅十八岁的她就当上“丁家马场”的主子,这担子未免也太重了。
“这些年来,你真是辛苦了。”
他彷佛可以看见年幼的她,娇小纤细的肩头就已扛着不为人知的重担。当其他女孩儿无忧无虑地嬉戏时,她已经在努力地学着经营马场的一切。
丁茉茉摇了摇头,娇美的脸上没有半丝怨怼或自怜。
“帮爹娘分忧解劳,再怎么辛苦也算不了什么。”她笑道:“幸好那些事情还难不倒我,否则我爹娘可能会头疼吧!”
听着她轻快的笑声,戚允扬的心却是狠狠揪紧。
这么一个孝顺又善良的好姑娘,真该有人好好地珍惜她、为她分担一切,让她不必承受外头那些恶劣的流言蜚语。
尽管她不会将那些浑话放在心上,可是那些言论对一个姑娘家而言,毕竟是严重的伤害。
心头涌上的不舍,让他更想要保护她,可是在那之前,他必须快点把“啸云山庄”和义妹的事情解决才行。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开口道:“经过这几天的调养,我已经大致复原,也差不多该走了。”
丁茉茉闻言一怔,原本挂在唇边的笑意也霎时僵住。
“嗯。”她点了点头,闷闷地轻应了声,心底蓦地涌上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让她的心彷佛突然破了个洞。
虽然早就知道他伤愈之后就会离开,她也以为自己早有心理准备了,可这会儿听见他说要走,她的心仍彷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狠狠地揪住。
她向来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呀,可胸口那阵难以忽视的疼痛,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不舍。
这可是生平头一回,她对一名男子产生了依恋不舍的情愫,但他却即将离开了,而她到现在除了他的姓名之外,对于他的身分与来历仍是一概不知。
他这一走,是不是不再回来了?
他们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再见了?
他的心中是否对她没有半点不舍?
第3章(2)
这些猜测一个接一个地浮上心头,宛如带刺的藤蔓般一圈圈地捆缚住丁茉茉的心,让她胸口的那阵疼痛更加强烈了。
她忽然有股冲动想要开口问清楚,想知道他的身分来历,想知道他是否还会再回来,想知道他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然而她又怕他什么都不想提,更怕这些问题会对他造成困扰。
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太习惯为他人着想,太习惯压抑自己的情绪,这会儿即使心中有着澎湃的情绪,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然而,尽管她什么也没说,她的神情却透露出一丝落寞与不舍,那让戚允扬的胸口也跟着一紧。
他想告诉她,他很快就会回到她的身边,但这会儿他和义妹的婚约尚未正式解除,他自觉还没有资格开口说些什么。唯有先把一切的问题解决,他才能坦然地回来她的身边。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尽管心中都萦绕着对彼此的不舍,却因为各自的顾忌而只能沉默。
依依的离情宛如一块巨石,沈甸甸地压在两人的胸口,沉默的气氛笼罩他们,几乎快令人喘不过气。
过了一会儿,丁茉茉觉得这样什么都不说实在有些尴尬,她暗暗深吸口气,努力打起精神,强迫自己挤出一丝微笑。
“戚公子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上回大夫开的药还有两日的分量,不如服完这些药再走吧?”
她的眼底流露一丝期盼,多希望他可以再在她的身边多留一会儿,即便只是多一天也好。
戚允扬闻言迟疑了片刻。
原本他打算明日一早就离开的,但……看着她那双透着企盼的美眸,他却说不出自己原先的决定。
最后,他点了点头。
就为了她,再多留一日吧!
隔日,丁茉茉比往常更早出门,骑着“追月”到马场去巡视,而戚允扬在服过药之后,打算来练练功。
尽管屋外那片空地是个练功的好地方,但是只要一想到可能会在那里遇见蒋杰宇那些令人厌恶的家伙,他就立刻打消了念头。
不如就在屋内找个地方吧,丁家的庭院还挺宽敞的,应该会有适合他练功的地方才对。
打定主意后,戚允扬迈开步伐走向庭院,打算寻觅恰当的地点,然而他才刚弯过回廊,就看见角落那片花林后有几个人影。
咦?那些是什么人?怎么会躲在角落?
戚允扬的心底升起一丝疑惑,原本怀疑是什么不轨之徒,可仔细一瞧,他很快地认出其中一名中年妇人是丁茉茉的娘亲卢秋雪,在她身旁还有另一名年近四十的妇人,及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男子。
既然丁茉茉的娘亲也在,那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而他们会刻意选在不起眼的角落,该是不想让人听见他们的对话吧!
身为外人的他,不仅不应该打扰他们,更不应该偷听。
戚允扬正打算转身离开,然而隐约传进耳里的对话,却让他惊讶得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什么?要『丁家马场』当嫁妆?”卢秋雪发出惊呼。
嫁妆?!
戚允扬当场怔住,俊颜满是诧异。
原来……他们是在谈丁茉茉的婚事?这个发现让他的浓眉立刻皱得死紧,胸口也涌上一股恼怒不悦的情绪,彷佛有人想要夺取他所在乎重视的珍宝。
他眯起黑眸,望向那名身着青衣的男子,恨不得将那家伙给扔出去!他咬了咬牙,勉强按捺住那股冲动。
撇开得知那家伙想娶丁茉茉的事情不谈,刚才卢秋雪口中的要“丁家马场”当嫁妆是怎么一回事?
戚允扬踌躇了一会儿后,虽然知道非礼勿听,可隐约感觉这件事情不太对劲,让他忍不住继续听下去。
“可……现在『丁家马场』的主子是茉茉,我没法儿作主呀!”卢秋雪一脸为难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
这位身穿红衣的大婶名叫江凤娘,是附近一带最知名的媒婆,而一旁的青衣公子是城北“田家茶行”的少东田大庆。
这几年来,卢秋雪为了女儿的婚事烦恼极了。
自从女儿及笄以来,她提过几次婚姻之事,可偏偏女儿对这个话题半点兴趣也没有,让她这个当娘的急在心中。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儿的身边依旧半个追求者也没有,去年她只好瞒着女儿,私下拜托江凤娘帮忙想法子牵线。
原以为依这位媒婆的口碑与本领来看,女儿的婚事应该很快就有谱了,想不到都快过了一年却一直没有下文。
好不容易这会儿终于有人愿意娶女儿为妻,想不到却提出要她们以“丁家马场”当嫁妆。
兹事体大,她怎么能随便答应呢?
“怎么会没法儿作主呢?”江凤娘的脸上堆着笑,说道:“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的娘亲,你的话她难道还会违抗不成?”
“可是……”
“哎呀,你就放心吧,茉茉是个善良孝顺的好姑娘,只要你答应了,她一定会乖乖听话的。”江凤娘的语气热切,就盼能快点谈定这桩婚事。
要知道,去年接到这桩请托时,着实让她头痛极了。
这一年来,她不是不曾努力想帮丁茉茉促成好事,可对方只要一听见是“丁家马场”的丁茉茉,全都毫不考虑地摇头,不愿再听她说下去。
这棘手的情况让她不禁急得暗暗跳脚,深怕会因为丁茉茉而砸了自个儿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好口碑。
好不容易,这会儿总算有人对丁茉茉这个“烫手山芋”感兴趣,她当然二话不说地立刻将人给带来。
今儿个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彻底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将婚事给订下来!
一旁的田大庆见卢秋雪满脸为难,便开口说道:“伯母别误会,晚辈绝不是觊觎马场,而是一心想为丁姑娘分忧解劳。倘若丁姑娘与我成了亲,那她就是我的妻子,我疼爱她都来不及了,怎还舍得她成天为马场费心费力呢?晚辈保证,若是娶了丁姑娘为妻,我一定会好好地疼爱她,不会再让她这么辛苦了。”
他的神情和语气都相当诚恳,让江凤娘赞赏地猛点头,而这番处处为丁茉茉设想的话,也让卢秋雪脸上的犹豫减少了些。
“瞧,田公子可是一片真心呀!”江凤娘加把劲地劝说着。“他家茶行在城里经营得有声有色,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卢秋雪望着他们,虽然心里有些动摇,但仍是没法儿作出决定。
“可是,再怎么说……拿马场当嫁妆,这实在是……”
“伯母可别以为我是一心想要占便宜。”田大庆连忙说道:“晚辈刚才已经说过,绝不是觊觎马场,而是不希望让丁姑娘再这么辛苦。为了表示晚辈的诚意,晚辈今日特地带来一张五百两银票作为聘礼;当然,若是谈定了婚事,后续的聘礼绝对更加丰厚。”
“哎呀,田公子可真是有心人哪!”江凤娘立刻将银票接了过来,转身递给卢秋雪,示意她快些收下。
“这……”
卢秋雪蹙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迟迟没有收下。
“这事儿关系重大,我还得问茉茉的意思。”
江凤娘一听,差点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唉呀,甭问啦!婚姻大事自古以来就是由爹娘作主的呀!”她忽然凑近卢秋雪身边,低声道:“不是我在说,这会儿可是机会难得呀!要是错过,让这个乘龙快婿给跑了,到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这……”
“恕我直言,以丁姑娘这会儿在外的风评,田公子若不是真心喜爱她,恐怕也不敢上门来提亲呀!”
这番话,说到了卢秋雪的痛楚。
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她虽然不想听,却还是传进了耳里,那让她为女儿的终身大事更感到焦急。
见卢秋雪动摇了,江凤娘不由分说地将那张银票塞进了她手里。
“好了,你就收下吧!既然田公子如此真心诚意,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这可是难得的好姻缘哪!”
既然卢秋雪已拿了那张银票,那么江凤娘就当她是答应了。
“好了好了,这桩亲事就这么订下来了,这可真是天作之合哪!”江凤娘眉开眼笑的,不过一想到丁茉茉是个极有主见的姑娘,就怕这事儿还有变数。
她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