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形老人道:“要罚便罚的不轻,你受得了么?”
展梦白道:“只要罚的合理,在下绝不还手。”
天形老人大笑道:“好小子,你倒聪明的很,听到老夫的威名,便不敢还手了,可是想老夫罚的轻些?”
展梦白怒道:“我若有愧于心,对方纵是村汉,也可随意罚我,我若无愧于心,谁也莫想令我束手听命!”
天形老人眨了眨眼睛,道:“你双手捣毁了老夫的花圃,老夫便要砍你的双手,难道你也不反抗吗?”
展梦白轩眉道:“花毁可以重生,手断却不能再长,这罚的既不合情,亦不合理,我怎能接受?”
天形老人大笑道:“有理有理……”
笑声一顿,接道:“既是如此,你便该将我这些菊花全都重新种起,这罚的可算台情合理么?”
展梦白呆了呆,道:“还嫌轻了些。”
天形老人冷笑道:“你怎知轻了?你可知老夫这些菊花,全是极品异种,若要重新种起,却也非简单之事哩!”
展梦白道:“你若能种,我便也能种的。”
天形老人道:“好!既是如此,你便先将这块土壤,全都翻松三尺,一分一寸也浅不得!”
他取了柄锄头,抛到展梦白面前,接道:“由前至后,由左至右,一块块它翻,莫要投机取巧,知道么?”
转身走回茅屋,大声道:“全翻好了时,再来唤我。”“砰”地关起门户,再也不理展梦白了。
展梦白抬头望了望天色,暗叹忖道:“这块地只怕要翻到明天才能翻好了!”拾起锄头,锄将下去。
他第一锄锄下去时,心头便不觉往下一沉——只因这泥土竟是出奇地坚硬,他纵然用力锄下,也不过只能锄落几寸,若要全部翻松,那里是短短一日间所能做完。
他咬了咬牙,挥起锄头,直锄到月沉星落,双臂却已似全都麻木,方自停手,但却仍未将泥土翻松一半。
望着尚未完成的工作,长长叹了口气,倒在地上,方自阖起眼,便不知不觉地沉沉睡人去。
第二日醒来时,已是骄阳满天,他身侧多了壶清水,两块山粮,但那三栋怪屋的门户,却仍是关得紧紧的。
他翻身跃起,伸了个懒腰,只觉双臂隐隐已有些酸疼,胡乱吃了些乾粮,便又开始工作。
第二日他工作的时间远较第一日长,但所翻的泥土却似还不及第一日的多,剩下未翻的然泥土,还有一片。
他苦笑一声,突然发现这翻土的工作,竟比与武林高手动手相搏还要吃力,也突然发现然这罚的确是不轻。
等到第三日醒来时,他更是不迭叫苦他不但双臂酸疼,就连那些旧创,也隐隐发作然了起来。
于是第三日的工作,便更是艰苦,当真是一锄土,一滴汗,若是换了别人,纵不歇手,也要取巧了!
但他却咬紧了牙关,既不偷机,更不告饶,虽然无人监视,他也将泥土着着实实地翻下三尺,甚至还有多的。
翻到最后一块地时,已将黄昏,他混身俱是泥土汗垢,已累得不成人形,只觉锄下的泥土,彷佛比石头还硬了!
这最后一方土,他竟翻了将近一个时辰,翻到下面,大功将成,突听“当”地一响,锄头彷佛触及金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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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章 疑云疑雨
火凤凰笑道:“慢些走!”
她庸俗的面容上,突又泛起了得意的笑容,道:“你追我追了这么远,此刻怎地又怕难为情了?”
展梦白霍然转身,冷冷道:“姑娘说什么,在下不懂。”
火凤凰轻笑道:“别装蒜了,你心里在想着什么,难道还以为我不知道么?”她不笑还好,一笑起来,面容更是不敢领教。
展梦白呆了一呆,道:“你……你知道什么?”
火凤凰道:“你一路跟着我,我本来气得很!”
展梦白道:“谁……谁跟着你?”
火凤凰笑道:“别怕,我现在已不气了,只因你救了我,但我虽然感激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地答应你。”
她目光含情默默地望着展梦白,展梦白却实在无福消受,大惊道:“你……答……答应什么?”
火凤凰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我都是名门子弟,绝不能像普通男女那么随便,好歹也要明媒正娶。”
展梦白大惊失色,张口结舌,结结巴巴地道:“什……什么明媒正娶,你……你莫菲……”
火凤凰突然垂首一笑,道:“我叫唐明凤,你莫要忘了,我在家等着你……你托人来求亲……”
她居然彷佛也害羞了起来,忽然转身飞奔了去。
展梦白惊道:“姑娘慢走……”
火凤凰咯咯笑道:“你不正正当当地求亲,我就不跟你说话。”咯咯地笑道,得意地掠走了。
展梦白愕然道:“你弄错了,你误会了,你……你……”他拚命想解释,但火凤凰却已听不到了!
他急得连连顿足,搔着头皮道:“这算怎么回事……”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长叹道:“我只当自作多情的都是男人,那知女人也有自作多情的,而且陶醉起来,比男人还要厉害。”
他越想越是哭笑不得,喃喃道:“火凤凰……火凤凰,火烧了的凤凰,不就是乌鸦么?”
沉睡在夜色中的草原,此刻已骚动了起来!
马嘶、牛鸣、兽群惊奔……十余条大汉,精赤着上身,自帐蓬中狂奔而出,手挥长鞭,赶着兽群,大呼道:“偷马贼,捉住吊死他!”
这些汉子一日劳累,一夜狂欢,是以此刻才被惊醒,来不及穿衣服,便自被窝中钻出来,他们虽不精武功,但身手却极为矫健。
展梦白苦笑暗忖道:“我还站在这里作什,莫要被人当偷马贼捉来吊死,那才叫冤枉哩。”
思忖之间,长身而起,寻找杨璇去了T
※※※
杨璇随着黑燕子掠上马群,那持刀人,持枪人却不敢回身动手,杨璇也不甚着急追赶。
黑燕子手中暗器连发,也击人不中,三人俱在马背上飞掠,马群骚动,他们却移动甚缓。
只见那黑衣人突地挥鞭急抽,连接十数鞭,抽在马背上,健马负痛长嘶,黄云般散了开去。
两个黑衣人大喝道:“后会有期了!”弓身钻下了马腹!
黑燕子呆了一呆,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马群而动,他若是跃下马背,便是铁人,也要被那怒马铁蹄踏碎。
杨璇飞身掠到他那匹马上,一把将他抱得坐下来,两人合乘一马,那匹马东窜西突,随着马群乱奔。
黑燕子回身叹道:“多谢兄台相救,否则小弟今日真是不堪设想了,非但东西失落,性命也要不保。”
杨璇坐在他身后,有意无意间,手掌随着马的颠簸,轻触他背后那包袱,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触手之处,只觉里面硬帮帮的,像是个铁匣子,铁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却是再也摸不出了。
他暗皱眉头,忍不住问道:“究竟为了什么,那五人不惜远道追踪而来,难道是兄台身怀至宝,那五人生心抢夺?”
黑燕子道:“那里是什么宝物,只不过是些花草而已。”
杨璇冷笑道:“兄台未免欺人太甚了吧,为了区区些许花草,那五人焉肯如此劳师动众,兄台难道当小弟是呆子么?”
黑燕子心头一寒,连忙道:“确是花草。”
杨璇冷冷道:“什么花?什么草?”
黑燕子见到别人坐在自己身后,不敢不说,道:“有毒的花草,花名断肠,草名催梦。”
杨璇道:“有毒花草,天下皆是,这花草又有何异处?”
黑燕子道:“花还没有什么,那催梦草却是至阴至毒之物,不但是配制毒药暗器的圣药,而且还另有一妙用。”
杨璇心动道:“什么妙用?”
黑燕子叹道:“兄台于我有救命之恩,在下不得不说……”
杨璇冷冷截口道:“你不说亦无妨。”
黑燕子强笑道:“在下怎好不说,若将那催梦草煎茶给人服下,半个时辰之内,便可取人性命,而且中毒之人死后,身上没有丝毫异状,就像是寿终正寝的模样,纵是神医也检查不出,这也就是此草的珍贵之处。”
杨璇心头大喜,暗暗忖道:“展梦白呀展梦白,你好生生要管这闲事作什么?此番你命也要送在此事上了。”
要知他一心想取展梦白之命,只是生怕‘蓝大先生’追查,是以迟迟不敢自己动手,生怕反被人查出。
此刻他听了这催梦草的妙用,想到若将此草若展梦白服下,别人还只当展梦白是寿终正寝地死了,岂非妙不可言。
他心中虽大喜,口中却淡淡道:“原来此草有这般妙用,难怪别人要动心了,兄台可愿将此草给在下见识见识。”
黑燕子呆了一呆,心下不觉大是为难。
那知他还在沉吟之间,杨璇已解开了包袱,取出了铁箱——马群狂奔,起伏颠波,是以黑燕子毫见觉察。
※※※
杨璇打开铁匣,含笑道:“想不到这小小一根枯草,竟有如此妙用,我真想带回去给人看看。”
黑燕子大惊道:“兄台千祈原谅,这花草乃是本门练制子午毒砂必用之物,家父再三叮咛,千万失落不得。”
杨璇小指、无名指一夹,梢梢夹起了一根催梦草,缩手藏到袖里,口中笑道:“在下只是说着玩的,兄台莫要着急。”
关起铁匣,送回黑燕子手上。
黑燕子喘了口气,展颜笑道:“不是在下小气,实因……”
话见说完,只听远远唤道:“二哥,二哥……”
黑燕子扬臂大呼道:“三妹,我在这里。”
万兽丛中,一点火红的人影,兔起鹊落,飞掠而来。
杨璇皱眉道:“我那二弟呢?”肩头微耸,离鞍而起,笑道:“你跟着妹妹,在下要去找弟弟了。”
他草已到手,那还愿兴他多说,不等火凤凰身影来到,微微抬了抬手,便自马背上飞掠而去。
此刻那些赤膊的牧人,已窜上几匹无鞍的健马,挥动长鞭,四下赶着兽群,将失散的兽群围了回来。
火凤凰一掠而前,道:“二哥,你追的人呢?”
黑燕子苦笑道:“追不到了!”
火凤凰眨了眨眼睛,笑道:“追不到也罢。”
黑燕子大奇道:“你今日怎地娈得如此好说话了?”
火凤凰‘噗哧’一笑,在黑燕子耳畔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话——说是有个冤家,要向她提亲了。
黑燕子展颜笑道:“原来如此,那少年人品武功都不错,又是‘傲仙宫’门下,倒也没有辱没你。”
火凤凰得意地笑了笑,突然道:“走吧!”
黑燕子奇道:“走什么?我少不得还要去寻他谈谈……”
火凤凰笑道:“谈什么,等他来求亲就是了,我……我现在已不好意思再见他,好难为情哟!”
黑燕子失笑道:“原来你也会难为情的,我们的马呢?”
火凤凰道:“马?这里不多的是!”
黑燕子大笑道:“好好,走了也好,免得那些蛮子噜嗦,反正我们行藏已露,也该换换马了。”
兄妹两人商议之下,竟真的不告而去了。
※※※
杨璇亦是满心欢愉,只等着将那根‘催梦草’送下展梦白的肚里。飞掠起来,身子也似格外轻灵了!
五个精赤着上身的牧人,手舞长素,正将一群奔马,叱吒着赶了回来,这五人骑术精熟,身手??悍,俱是牧人中的好手。
突见一条人影,自被赶回的马群下,急窜而出,掌中银光闪闪,正是那使用练子银枪的黑衣人。
牧人们大喝道:“偷马贼……偷马贼……”
黑衣人神情甚是狼狈,盲目乱窜,杨璇厉叱一声,迎面扑了上去,双拳如雨点的洒出。
这黑衣人惊弓之鸟,怎敢恋战,虚迎了两招,转身而逃,那知他身形方动,脖子已被一条长素套住。
要知这些游牧好手,绳索套物,可说是万无一失,这黑衣人武功虽高,但惊慌之下,竟着了道儿。
那牧人猛然收索,黑衣人便跌下马来,但他毕竟是武林高手,临危不乱,反腕抓着绳索,用力抢夺。
那牧人却已飞奔而来,口中大骂,一拳打了过来。
黑衣人出手如电,急地把住了那牧人手腕?
他方待用力将对方手腕拧断,那知不知怎么一来,自己的手腕竟已被人扣住,身子紧跟被人抡起,‘吧’地一声,重重被摔到地上。
那牧人用的手法,正是藏边最最盛行的摔跤之术,精于摔跤之人,只要手一摸上对方的身子,便是神仙也要被他摔倒。
这摔跤之术虽不及武当派的‘沾衣十八跌’那般高深,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在对方不防之下,更是有用。
那黑衣人武功虽高出他甚多,却也被摔得七荤八素,几个牧人飞奔而来,将他按在地上,紧紧绑住。
其中一人夺过了他掌中银枪,没头没脑地向他抽了下来,抽一下,骂一句:“偷马贼,偷马贼……”
牧人以马为生,最恨的就是偷马贼了,他们民风本极??悍,只要捉住了偷马贼,也不送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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