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作、振作!”华致非嚷道,将手中的资料分别递给杰克和单雨荷,“你们俩都没吃饭啊?”
“这节骨眼你还有心情耍宝?”单雨荷意兴阑珊。
“不是耍宝,而是这样的生活我过不下去了。翔失去梦苓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那你们呢?不是我冷血,我也他妈的难过,但是我们不能一直这样过下去。”杰克的眼睛亮了亮,翻看手中的资料,“我赞成,我们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致非,你好样的,找的资料全是狠角色,嗯,我挑这个。”
“生活太沉闷了,给你们来点重刺激。雨荷,你呢?”华致非问道。
“我也挑一个喽!你说得不错,工作还是得做,不然不知又会有多少人受害。
那些毒贩在金钱的诱惑下就像打不死的蟑螂,非得靠我们发挥杀虫剂作用不可。“
“这次翔取得岳风手中的高阶警官涉嫌名单,在各国警界刮起大风吹,那些涉案的人有的被革职处分,有的甚至以后得把监牢当家了。”华致非说得口沫横飞。
国际缉毒组这次揭发的警界黑幕被新闻媒体大肆炒作了许久,更是让各国警界全力投入捉拿害群之马的行列,使得警界莫不重新检讨,提出许多自清的方案。“那男子原先要转手给岳风的那些土地我也接手处理了,幸好发现得早,不然”让岳风取得那些土地,种植最佳的毒品原料!后果不堪设想。“单雨荷叹道,”只可惜翔没心情享受这次辉煌的战果,梦苓她……“”从事我们这一行,就像走在钢索上,随时有往下掉的可能,我们都该有心理准备。翔对梦苓放下太多感情,一时不能调适失去梦苓的心情,我们是好伙伴,要帮他走出低潮。“华致非难得平心静气的说出一番话。
“怎么帮?都这么久了,连老爹都拿他没办法,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单雨荷问道。
“太纵容他反而使不上力,我倒觉得要给他来点刺激,翔该试着清醒了。”
“致非,这么做好吗?”单雨荷犹豫着。
“反正出主意的是他,动手的人也是他,怕什么?”杰克嘴角扬着笑意,有丝看好戏的味道。
“对啊!一切有我负责,大丈夫敢做敢当,到时顶多是被揍一顿,反正我都是为了翔好。”华致非挺起胸膛,心一横,便将手中的一盆水当着醉倒在沙发中的殷宇翔淋下。
殷宇翔被突来的刺激打断了好眠,红着惺忪的双眼,暴怒的咆哮,“是谁?”
“是我们。”讲是一回事,面对发着脾气的殷宇翔,即使他看起来落魄得可以,华致非仍缩了缩身子,把两个同伴也拖下水。“翔,你该醒醒了。这段日子以来,你的自我放逐也该够了,想想你的工作,从前你是多么热爱它,还有许多该死的毒贩等着你送他们进监狱……”
闻言,殷宇翔犹如泄了气的皮球,痛苦的低喃,“你们根本不懂!给我酒,只有醉死,我才能见到梦苓,才不会感到痛苦。”
“酒?你就只知道喝酒,然后醉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你自私的不顾周遭的人,看看老爹和你母亲痛苦的样子,看看我们为你痛心的样子。”华致非用力架起殷宇翔至一面穿衣镜前,“你还认得自己是殷宇翔吗?这副鬼样子谁看了都怕。
“我们倒宁愿你在对付岳风时被他的子弹打死,因为至少那时殷宇翔还是我们所佩服的殷宇翔,而不是现在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华致非愈讲愈气,狠话都说出口了。
见到镜中自己的模样,殷宇翔原先惺忪的双眼蓦然闪过一抹清醒,“这就是我吗?”
镜中的人好似另一个殷宇翔,连他自己都快认不得了。昏沉的脑袋此刻才开始恢复运作,华致非的话钻入他思维里。
“不用怀疑,他就是你,一个醉生梦死的殷宇翔。梦苓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日子还是要过啊!我和致非一样对你失望,因为我们所知的翔不是这么一点小挫折可以打倒的。”杰克跟着发言。看翔的反应,致非那盆水真浇出了效果。
提起梦苓,已清醒大半的殷宇翔再体验到比利刃穿心还痛的心疼,脸上那痛苦的表情,实在令旁人不忍卒睹,“失去梦苓,我已不在乎自己变得如何,如果不是考虑到爸妈,我倒宁愿……”
他的话不用明说,大家便已明白话中之意。
“你混蛋!”闻言单雨荷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不说我们对你失望,相信梦苓假如在天上有知,看到你这个样子,她同样会伤心落泪。”
殷宇翔以双手捂住睑,低嘎的喊着,“你不了解!”
“我们都了解。说句残忍的话,别让梦苓死得不安心,也别让关心你的人伤心,我们说得再多都没用,重要的是你自己想通。”单雨荷沉痛的道。
殷宇翔沉默不语,似乎在深思伙伴们的话。
“想想你的工作,它的危险性你早该有心理准备,而不是到现在才懊悔你所失去的。我可以告诉你,除非你后悔你曾经的选择,不然你随时都有可能再遇到这种情形,或许是我,或许是杰克,也或许是雨荷,”华致非叹道,“清醒地想想吧!”言尽于此,他朝伙伴们使了个眼神,先后离去。
将静谧的空间留给殷宇翔。
接下来要如何过日子,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殷宇翔又全心投入工作了。
他比从前还卖命,再危险的龙潭虎穴亦闯,再十恶不赦的人也不详加计划便冲锋陷阵捉人,不将自己的安危放于心中。
短短的时间内,他让各路黑帮人马听闻殷宇翔这名字便腿软,恨不得能销声匿迹,以求不让殷宇翔盯上。
但他的改变却令关心他的人攒眉。
他是不再醉生梦死,并卯足了劲投入他所熟悉的危险工作。
然而他的拼命却为父母及伙伴带来无穷尽的忧心。
从前殷宇翔面对他锁定的毒贩可以冷酷无情,面对国际缉毒组的成员可以有调侃人的幽默。
而现在聚在一起,他永远是最沉默的一个,水远的一号表情让人也跟着正襟危坐。
他绝口不提梦苓。
但他的伙伴们却知道他将梦苓放在心底的最深处,当他有一天再也压抑不住泛滥的思念时,随时会有再崩溃的可能。
只要一想到这个,大家便愁眉不展,却不好再往他的伤口揭疤。
庄忆茹不知流了多少泪水。失去最喜爱的媳妇人选,她可不敢再去触动儿子已然脆弱的感情。
她不指望宇翔会再遇到一个让他心甘情愿步婚姻殿堂的女人,只希望儿子不要命的工作方式别再出差错。
这天,又是雨,每隔一段时间,殷宇翔总会避开家人及伙伴们关心又略带怜悯的目光,不辞辛劳经过长程的飞行,再驾着他自购的游艇,来到梦苓坠海的海域。
他深幽的眸光望着无尽大海,“梦苓,我又来了。”只有在这时他才会让深埋的情感记忆宣泄而出。“不管时光如何流逝,你永远是我终身的搭档。
“我不会放弃的!一天没有看到你的……我就会抱着一丝期望,时时等着你,盼有一天真实的你会出现。”有许多话他都藏在心中,只有来到这里,才会对天、对海说。
一阵引擎声由远驶近,破坏了他所希望的宁静,他的眉头几乎打了个结,眯起眼想看清不速之客。
一艘游艇渐渐朝他的游艇靠近,殷宇翔却始终看不清驾船之人。
或许是不相干的人,也或许是来要他命的人,他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游艇慢慢靠拢,与他并行。
像是考验他似的,对方亦不动声色,就这么与他的游艇并排缓行了一段不算短的距离。
殷宇翔蹙眉,丝毫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却也不喜欢这种不干脆的作风。
他骤然停住游艇,任其随波轻轻摇摆。
对方立刻照做。
“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见不得光,我殷宇翔候教。”嗅不出危险的意味,但对方的作为却惹火了他。
这是他思念梦苓的时刻,也在这时他才能感觉离她最近,因此他非常不高兴被打扰。
一道倩影利落的跃到他的游艇上,清脆的娇笑声传入殷宇翔耳中。
他瞠大双眼,满脸的欣喜与不敢署信,“梦苓?!”
第十章
殷宇翔不敢置信的低喃,“梦苓……是你吗?”他甚至不敢去碰触眼前的人儿,生怕她不是真实的,一碰就会消失。
“翔,是我。”梦苓漾着喜悦的泪水,清灵的大眼直盯着他。
“我又梦到你了吗?”他仍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女人。
“作梦是女人的专利,你当然不是作梦,站在你面前的是货真价实的何梦苓。”
殷宇翔仍然激动,“我却常常作梦,梦的全是你,所以我怕你又会不见了。”他还是没有勇气上前去感受她真实的存在。
太多恍若真实的梦境造成醒来更加空虚的失落感,只会让他更痛苦。
梦苓心疼地啜泣出声。
分开这么长一段时间,不仅她尝尽思念的酸涩滋味,善于压抑自己情感的翔并不比她好过。
她主动奔进殷宇翔温暖的怀中,“我是历劫归来的何梦苓,要重新成为你的搭档。”
感受到她真的存在,殷宇翔轻触他一向爱不释手的滑溜发丝,激动地淌下珍贵的男儿泪。“我还是盼到真正的你了。”
他不急着问她历劫归来的经过,只是狠狠把她锁在怀里,生怕她会不小心溜走。
什么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梦苓重回他怀抱。
两人相依偎许久,静静地任海风吹拂,逐渐将彼此喜悦的泪水风干。
“你瘦了好多。”经过他的目测及抱在怀里的感觉,他道:“枪伤不要紧吧?”日后他非好好帮她补回来不可。
“不碍事,只是留下一些小疤痕。”梦苓心疼地抱怨,“你还不是瘦了许多,一定是没好好爱惜自己。”
“那些都过去了,现在你重回我身边,不用多久,我就会变得和之前一样,有一副令你脸红心跳的健硕体格。”殷宇翔毫无忌惮的解开她的上衣,炽烫的双唇密密地亲吻她身上因枪伤而留下的淡红疤痕,有着无比的怜惜。
“这些疤痕会不时地提醒我你曾经受过的苦,它只会让我更加珍惜你。”殷宇翔的吻逐渐不规矩,惹得两人均一阵心神荡漾。
“翔,不行!这里是游艇,有人……经过……会看见……”梦苓气喘吁吁,感受着殷宇翔半带怜惜的热情。
“这时候不会有其他船只出现。”他有十足的把握。通常他都是选最静谧,且没有船只的时候来思念梦苓,所以他一清二楚。“好久了……梦苓,我好想你……”他想藉由两人最亲密的接触来证实她的存在。
梦苓不再抗拒,任他热情难耐地剥下彼此的衣物,为两人逐渐升高的体温找到散热的管道。
以天为幕、大海为伴,他们不需言语,沉溺于男女最自然的律动中。
再拥有彼此,失而复得的滋味是那么美妙……
殷宇翔细心地为梦苓穿上衣服,“海风大,别着凉了。”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我们真是疯狂,竟然在这里……都是你啦!”梦苓含嗔的轻斥。没想到自己会大胆到在游艇上亲热,虽非像公共场所人来人往,但是想起来仍然羞人。
“是,都是我不好,不过你也可怜可怜我,毕竟你不要指望一只饥渴许久的饿狼会变成绅士。”殷宇翔听着海风,搂着佳人,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猜也知道遍寻不着自己的他有多么不好过。
如果易地而处,失去翔,她根本没勇气活下来独尝伤心。
“你能再重回我身边,我除了感谢上苍,更感谢曾经对你伸出援手的人。”若非有人救了身受枪伤的梦苓,她不可能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救我的人你认识。”
“哦?”殷宇翔疑惑地挑眉。
“我们都得感谢岳风临终前突生的良知。”梦苓道。
“是岳风?!”殷宇翔几乎不敢置信。
“很惊讶吧!他朝我开枪,又不甘的在坠海前将我也拉下海。”梦苓回忆着那段几乎濒死的记忆,仍心有余悸。
她望着海面,更加缩进殷宇翔温暖的怀抱,“记得那天的海并不像今晚这么平静。我随波浮浮沉沉,很想努力的游出海面,呼吸一些空气,但我根本没力气,身上的枪伤好痛,我想着你,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你了……”
殷宇翔不舍地圈紧她,无言的给予她支持。
“海水不断的灌进我嘴里,在我不停往下沉的时候,是岳风拉了我一把。看得出来他也耗尽体力,但他仍带着我拼命撑着,直到看到一块浮木。那时他深深地看着我,仿佛正在作选择,因为那么一块小浮木根本不可能支撑两个人的体重。”
殷宇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