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世遗笑道:“这礼物由你的儿子亲手送出,这才更宝贵呀。而且不能太早送去,要待他成年之后再送,你懂了么?”江南一想,恍然大悟,大笑道:“原来你这个师父还想兼做媒人,只不知我的孩子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金世遗一一交代清楚,便即飘然离去。第二天海天知道了,果然大哭一场。
江南以为金世遗很快就会回来,哪知一直等了三年,还未见金世遗的踪影,连信息也丝毫没有。
这三年中,江海天虽然离开了师父,练功却是毫不懈怠,姬晓风也常常到他家来,江海天遇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向他请教。金世遗留下的那十三篇练功秘诀,是专为江海天写的,由于江海天所练的内功特异,以后按部就班所练的功夫,也都是适应他原有的基础的。姬晓风懂得其中道理,可以给江海天指导,那些功夫,即算是他,也练不来。金世遗走后的第三年,他的父亲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江南见儿子的武功日迸,心里当然欢喜,可是,一直不见金世遗回来,这欢喜却遮盖不了他的忧虑。到了一天,他看儿子练了一套剑术之后,便对妻子邹绛霞说道:“陈家对我恩深义厚,金大侠至今尚未找回我的义兄,我想亲自去寻访他了。好在海儿现在已经比我还强,也可以支撑门户了。要是再有什么天魔教之类的人物来闹事,有他帮助你们母女,想来亦可以对付得了。”邹绛霞见丈夫心意已决,武林之中,最重道义,自己不便阻拦。
哪知江南一去,又是音无音讯,匆匆又过了三年,江海天已经十六岁,他因为自小便日夕练武,体魄壮健,身材高大,看上去竟似大人一般。他自从拜金世遗为师之后,亦已练满了八年,那十三篇奇门武功,早已练得滚瓜烂熟,尤其在内功方面。由于金世遗是用速成的方法教他,他八年的时间,抵得别人三十年的功力,连姬晓风与他比试,也往往感到应付艰难。
江海天学成之后,起了出门寻师、觅父之念,和外婆与母亲从旁商议,邹绛霞道:“你父亲久无音讯,我也挂念得很。以你的武功而论,走南闯北,我都可以放心了。就只怕你毫无江湖经验,难免吃亏,你可得每事小心才好。”
杨柳青倒比女儿豪迈得多,笑道:“江湖经验是历练出来的,少年人吃点亏也算不了什么。你外公当年领袖武林,威名远播。你的儿子也算是杨家一脉,正宜叫他去扬名立万,重振家风!”
江海天道:“我不想成名,只想找得着爹爹和师父,再练一点功夫。只是人海茫茫,却不知要向何方寻觅。请外婆指点。”
杨柳青想了一想,说道:“陈天宇与唐经天相交甚厚,你父亲一定到过他那儿打听。你此行可以先往念青唐古拉山,向唐经天问问消息。要是仍无讯息,你可以再到天山去谒见唐经天的父亲,当今武林中坐第一把交椅的唐晓澜,他知道你是我的外孙,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帮忙你的。”
计议已定,江海天带了宝剑宝甲,便即动身。正是暮春三月的时节,氓山上来了一个少年。氓山春日,风物绝佳、山花遍地,红里掺白的茶花像是大红玛瑙;缨络披垂的杜鹃花像是吐出金丝花蕊;还有青丝花蕊镶着乳白花瓣的报春花,百态千姿,争妍斗丽,密密丛丛,满眼都是。但这少年却似无暇观赏山花,他行色匆匆,不时拨开遮路的野花,露出春花般的微笑,原来他并非不爱春花,而是他正在遐思,在满眼的繁花之中,幻出了一位如花少女。
这少年正是江南的儿子江海天,他所想念的那位少女便是谷之华的养女谷中莲。他是给谷中莲送宝甲来的。
江海天曾在氓山上住过三个月,那时他只有八岁,现在过了八年,他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了。在那三个月中,他几乎每天都与谷中莲一起玩耍,“现在她也长大了吧?可不知还像不像以前那样爱闹?我倒想约她再较量一番,看她还能不能把我再摔一个老远的筋斗?”
原来江海天随父亲在氓山作客之时,也正是他刚被姬晓风从组来山救出来之后,那时他正开始跟金世遗修习内功,武艺远不如谷中莲,常常给她欺负的,他又想起父亲光着屁股给谷中莲取笑的事,那是江南当作笑话给他讲的。他想起了这些有趣的事情,越想越觉好笑,恨不得早些和她见面,与她交谈往事。他自练武,这八年来更是足迹不出大门,童年的朋友只有一个谷中莲,所以一到氓山,便满怀欢悦。
他三步并作两步,不知不觉已到了玄女观前。忽听得一阵阵噪耳的吵声,抬头一看。只见玄女观前。有一个装束怪异的汉子,披着反底的老羊皮袄,戴着遮过耳朵的风帽,已经是暖和的暮春天气了,他还穿着塞外猎人的冬装!两边耳朵还吊着一串耳环,一看这个装束,就知他不是汉人。这个人正在指手划脚的叫嚷。在他的对面有一大堆人堵着观门,看样子似是不许他进去。在这堆人中,他认得程浩、白英杰、路英豪、甘人龙这几位氓山派的大弟子。
江海天走近几步,听得那人嚷道:“我远道而来,你们的谷掌门为何避不见我?”程浩道:“我不是早与尊驾说了吗?我们的谷掌门出远门去了。”那人道:“我不相信,哪有这样巧的事?…程浩道:“‘我们何必骗你,你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下来吗?待掌门回来,我给你禀报。”那人障着眼睛道:“你是谁?这件事只怕你接不下来!”
程浩忍着气答道:“掌门不在,由我暂代。”氓山派的事情,大小都由我作主。”那人淡淡说道:“哦,原来你是氓山派的代掌门。但我这件事情,虽不能说与你氓山派全无关系,却并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所要见的只是谷之华一人。”程浩道:“既与本派有关,敢请细道其详。谷掌门实是不在,怎能见你?”
那汉子冷笑说道:“好,你既然要接,那便接吧。我家主人约谷之华师徒,在今年你们汉人的中秋节日,到阿尔泰山脚下,马萨儿盟的金鹰宫赴宴,定要准时赴宴,否则必有灾殃!”
此语一出,氓山派弟子均是惊异不已。要知阿尔泰山远在边陲国境,与氓山相去何止千里,虽说距离中秋节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但怎敢担保路上没有耽搁,定能赶到?再者“马萨儿盟”这个地名他们根本不知,什么“金鹰宫”的主人他们也从来没听谷之华说过,怎敢贸然替她答应?还有,最令氓山派弟好着恼的,是那人的口气狂妄之极,简直不把氓山派放在眼下。
立即便有几个脾气粗暴的弟子喝骂起来:“岂有此理,请客是这样的吗?”“氓山派岂是受人恐吓的?哼,哼,这人不懂礼貌,咱们又何必与他客气?”那人双目环扫,冷笑说道:“怎么,我只是替主人传话,你们却要和我动手么?”
程浩在氓山派中位列第三,曹锦儿已死,翼仲牟不在,他便是众人的大师兄,所以谷之华出门,便由他代理掌门。他为人老成持重,连忙将众师弟止住,说道:“且别动怒,待我问他。”
当下,便向那人问道:“请客也得知道主人是谁?请问你家主人高姓大名,何事请客,若然不到,又有什么灾殃?”
那人翻起了一双白眼,说道:“只要谷之华到了马萨儿盟来,提起金鹰宫的主人,三岁的孩童也会知道。无须现在就问。至于有何灾殃,那也只有我的主人才能定夺。说不定只是谷之华一人承担,也说不定要连累你们氓山派。你若然代接你当然也逃不了关系。话尽于此,请帖就在这儿,你接还是不接!”
程浩脾气再好,这时也禁不住动了怒火,大声说道:“谷掌门不在家,在家也不会稀罕你这张请帖,你带回去,有何灾殃,俄们氓山派等它降临!”
那人面色陡变,嘿、嘿、嘿的冷笑了几声,程浩以为他就要发作,哪知他笑声一收,却又慢条斯理他说道:“我谅你也不敢接,不过,也还有商量的余地。谷之华不在,你们这里,也还有一个人可以接这请帖的。”
程浩怔了一怔,愠道:“你这请帖不是要给我们谷掌门的吗?我说不接,就是不接!你还要私自交给谁?你懂不懂武林规矩?”要知武林中任何宗派,都是以掌门人作为代表,程浩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乃是氓山派的代理掌门,而这人却要将他撇开,另外找人来接请帖,程浩当然认为这是一种藐视。
哪知这人却翻起一双白眼,冷笑说道:“我说你才是不懂规矩,我家主人请的是谷之华,不是请氓山派的谷掌门!你们氓山派要将掌门人的私事包揽过来,那是你们自讨苦吃,我也由得你们。不过,我这请帖还是得交给该接的人。谷之华不在,你唤她的徒弟出来吧。我要见她!”
这人的口气虽然横蛮,却也有点道理,程浩吃他抢白了一顿,忽地心头一动,想道:“谷中莲的身世甚为古怪,至今未明。莫非此人来此,原是与她有关?”当下忍住了气,再问那人道:“不错,我们的谷掌门是有一位女弟子,你是认得她的吗?”那人道:“不认得。”程浩再问道:“然则你和她是沾亲带故么?”那人道:“也不是!”
程浩怒道:“既然非亲非故,你要见她做什么?”那人道:“这请帖也有她一份!”程浩道:“你这活就不近情理了。你知不知道:她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纵算你主人和她沾亲带故,发帖请她,她也只能和师父同去,难道你要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跋涉万水千山,孤单单一人,去赴你家主人的宴会么?”
那人哈哈笑道:“你真是糊涂,我来请她,难道还会丢开她不管吗?当然是由我陪着她同去!有我陪她,你还怕老虎吃掉她不成!”程浩道:“吓!这么说,你是要将她带走?”那人道:“正是。谷之华若在此地,就由谷之华携她同去。谷之华不在,就由我带她走,就是这样。”
程浩谈淡说道:“你真会请客,怪不得你主人差遣你来。可惜敝师侄也不在家了。”那人大声问道:“她在哪儿?”程浩道:“和她的师父和她一同出门去了。上哪儿去,我们不知道。”
那人冷笑说道:“我不相信有这样凑巧的事,我一来她们就们出了门?你说不在,我却要亲自进去看看!”
程浩大怒道:“你好生无礼,氓山派的玄女观是容你乱闯的吗?”活犹未了,那人已向前迈进几步!氓山派众弟子正要上前挡他,一瞧地下,不觉都吃了一惊!
玄女观外这条路是用青石铺的,只见这人每移一步,石上就出了一个深深的足印,众弟子均是心头一凛:“要是挨上了他一脚,怕不骨碎身亡。”
程浩、白英杰、路英豪、甘人龙这四大弟子是见过大场面的,比较还能保持镇定,但也不免暗暗嘀咕,程浩心想:“这厮的铁脚神功足可以与少林寺的金刚神掌相比,只怕大悲禅师也没有这般功力。偏偏谷师妹又不在这儿。合我们四人之力,或可以挡得住他。但他只是一个下人身份,氓山四大弟子合力对付一个下人,岂不教人笑话?”白英杰等人也是同样心思,片刻间那人已迈进了六七步,看看就要踏进观门。
江海天见那人硬闯观门,还扬言要把谷中莲带走,怒气陡生,禁不住便跑上前去,大声喝道:“呔!哪里来的恶客,胆敢如此横蛮,赶快给我止步!”
那人给江海天一喝,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回头一望,也不得大吃一惊。原来江海天走路的姿势很怪,脚板提起,一摆摆的就像扫把在地上扫过一般,那人的足印都给他扫平了。
那人见江海天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虽觉惊奇,还未怎样着慌,当下便转过身来问道:“你是谁,我家主人的事情,岂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管得了的?”
江海天离家之前,跟外婆杨柳青学过一些江湖口语,这时便搬出来用道:“天下人管得天下事,有理不在年高,三岁孩儿管大公。请客是两相情愿的,何况人家又不在家,你怎可以不问主人,硬闯进去,乱派请帖,哼,哼,你家主人是天皇老子也罢,我是管定的了!你快快滚开,否则休怪我也无礼!”
那人冷笑道:“好,你要管也行,你来接这请帖吧。”江海天倒是一怔,说道:“你家主人的酒席怕没人去吃吗?”那人道:“大不压小,我不想与你动手,你接了请帖,我也好回去交差呀。到时谷之华若不能来,你就替你的掌门来赴宴吧。”
江海天心想:“莫非他的主人真是这样吩咐他的,一定要请得一个人来。若然如此,我倒不可令他难为了。”当下说道:“我不是氓山派的人,但你要请的那位姑娘却是我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何况一张请帖,你就交给我吧!”
那人打量了江海天一会,说道:“你是那位姑娘的朋友么、这更好了,接吧!”说罢便将一个红木匣子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