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圣母适才说话言语温柔,无一丝相斗之意,现时虽闻重言,回应生涩,似也无动气之迹,如何会突然放出这一狠手?这在战略战策上叫做“以假乱真”,意在蒙蔽敌人的心智,使其上当。
石基果然中计,猝不及防下毫无准备,堪堪就要命中于七粒光珠之下。正当那光珠由钩中飞出,他只觉面皮一片割裂似的冰凉,耳傍间忽听得咣噹噹一阵连响,眼看着迫在眉睫的光珠迅疾被扫荡一空。
他这才惊遁出一丈开外,一看之下大喜,救她之人正是自己要找的梅彩逸。
彩逸不是在窟下的石室里面壁么,她怎么会来?
恰原来自圣母听得洞外有人斗剑,闻声而去后,青儿在棋室内,仿着刚才师尊所授的技艺,运用玄气,想将盘上的棋子以气举之,移放到另一空格上,却如何也举它不动,搬之不起,尽管她竭尽所能,真元的凝聚力尚差甚远。
她知道,自己道基才筑,根本谈不上什么功力,因此很是泄气。正这时,外面的打斗之声更为激烈。而那时正是彩英双管齐下,以灵蛇剑光和扰眼的碧青光华对敌石基,可谓声势浩大,空中嚓嚓不断爆有火花的鸣响。
青儿干脆放下操炼,跑出棋室,顺石阶爬到窟的高处,放眼望空。这一看不打紧,只见洞外的半空中,有一圆筒似的绿色家伙旋疾如轮,正以剑光攻击对面的一个男人。而他的两手紧捂双耳,掌心通红,如火球般把两条灵蛇阻住。
而此时的夜空,光华四射,红影乱飞,照得通天彻地,她看得分外清明,那个身披青麻大氅的青年,不正是。。。。她惊喜得大叫:“柳大哥!”
她如何也不会想到,能在此时此地与故友相见,她薛青是多么想念他们啊。可毕尽离着太远,又于作战的高空,她那声音与爆响的打斗声相比,简直成了小蚊子哼哼。
但她看得出来,石基哥是处于劣势状态,而更使她吃惊的是,一个身影正隐于洞外的一座峰下,“啊,圣母。”
她虽然不知道石基哥为何而来,但却感应到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那灵蛇剑光是彩英的灵蛇飞剑,那么攻击石基哥的绿色家伙就是师姐了。师姐为什么要下此狠手啊?
而且,而且圣母却在一旁观战,不上前拦阻,难道石基哥是来找彩逸的吗?唯有这种解释,才可诠释她们这种怪举。若要那样,可就糟啦,石基哥保准要吃亏呢。
想到这,她开始慌了,也顾不得再细酌,急忙下了石阶,飞奔向窟下的洞中室石,去报讯于彩逸。
而彩逸自那天思过起,便逐渐入定去,待百日后方自醒来。可这天不知为何,胎息忽然冥止恒定,凡息又动,兀自醒来。心下估量时间才过去三分之一不到,怎得这早就转来?亦或是自己不够心诚。
于是她又还光内视,想再一次入定去,却心绪不宁,运作不灵,动不生静,无论如何也无法凝神驻胎。这下她便觉甚是蹊跷,难道天地有灵,预示某种征兆?
正当她这里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然室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上至下,略显凌乱,分明表现出来人慌张的心情。
莫不是青儿么?圣母和姐姐可从无此举。果不出她所料,片刻之间,薛青便出现在室门前。
“青儿,发生什么事了。”从来者的神色,她预感到有大事发生。
“哎呀,来不及跟你说了,去了就知道了。”薛青原以为彩逸仍在打功面壁,进来一看她却是醒着,而且一双亮眼睁得大大的。想是她也有所感,全圣母洞的人都有感应。于是正好,上前一把将彩逸拉起就走,直往窟顶冲去。
转眼来到上面,青儿向天一指:“你看,那是谁?”
彩逸不用她指,还未及出洞,便已然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当她刚一露头,就看到圣母洞外的空中剑影飞光,照亮了半壁夜空。而她一眼便看到,那与姐姐彩英对敌之人乃是柳石基。
“他怎么来了?”心里正自打鼓,忽然看到圣母显身其中:“不好!”她心里暗叫了一声,顾不得厉害关系,立时祭出飞剑,飘身上前。
她是由斜刺里冲入,还未待她到得近旁,不想圣母与姐姐已飞转身形,紧跟着耳傍间,便闻得石基那句指责的话语。心倏得一下如星坠陨,叫苦不迭:哥哥啊,你说什么不好,怎得如此大放厥词,这下有你好果子吃了。
思想间,身已临近,而这时也如她所料,圣母闻言即变,发话的同时,手一勾动,“圣母送月”旋即飞出。就在那七窍被穿的一刹那,她的紫虹剑光也到,正好将钩内发出的七颗光珠全然打飞。
“逸儿,你胆敢违背师命,不在窟下面壁,还跑来助这孽障,你是想反了么?”震惊之下,一旁的彩英厉声喝斥。
此刻,圣母已将光珠收回,同彩英转过身来,凌空与对面的石基和彩逸冷冷对峙。“很好!果不出我所虑,灵草是那么好送的么?小子,你可真会痴心梦想,不过,只要有我花旗在,就别想得逞。”一双单凤眼嘲弄得似要飞将起来。
“在下刚才出言不逊,实出无奈,多有得罪。”石基凌空倒拜:“并不是圣母您所想的那样,我是来找梅师妹的,但确有要事相求。”复身又道。
听了他这话,只见花旗圣母冷冷地轻笑两声,不知又所道何来。
第三十四章 真诚相告 晓知以理
花旗圣母听石基言辞到是诚恳,又见他一再地说找彩逸有正事,便道:“听你所言到还真象那么回事,好,那我且要听听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正事。”面沉似水,望都没望旁边的彩逸一眼。
彩逸心里那个难受啊,圣母可从来没对她这样冷眼过,而且她听出圣母的话外之音,明的是对柳石基在说,其实矛头直指向她梅彩逸。
石基见花旗圣母肯听他解释,心内高兴:有门。便即把四明山发生的事,以及隋军邀请道中人前来助战诸事细说了一遍。他亦是受人之托,前去阻截,因人力有限,恐怕不济,因此上青城来搬请救兵。
“当然,不只彩逸一人,如果能请到圣母和师姐前往,那更是求之不得的。”他多了一个心眼,也是为打消圣母心中的疑虑。他从小雨那儿多少知道点圣母的故事,或许之前她有所误会呢,就算避嫌吧。
在听了柳石基的一番解说之后,众人一下都释然了,包括有些不明就里的梅彩逸在内,这从她们各自的脸上业已是表露无疑。但花旗圣母表面仍是冷若冰霜:“朝廷之事,我们不想参予进去,修真之人,本就退居山林野外,不理局中事,恕不能相助,多有不是,望柳道士莫怪。”言辞坚决。
而她身边的彩英,却不住地拿眼看向妹妹,她深知这个小妹虽二十分地敬重圣母,但遇事却颇有主见,而且行事妄动,很是任性。
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见彩逸仍一动不动于那儿,似无一毫回转的意思,圣母心内很是不舒服,又道:“逸儿,你还不回洞中去么。”
看事情刚有转机,貌似又要歇菜,石基未等火灭赶紧加柴:“话虽那么说,我也知道这个理,但这如何也是私家小理,国家之危才乃大理。”说话的同时心在想,看来不但要加柴,而且要添大柴,煽大风。
果然,圣母被这一激,似乎饶有兴趣起来:“哦?我到要请教这大理何在。”
石基当即便把先时在长叶林,尤俊达所说又慷慨陈词了一遍,心的话,这妇人可真难对付,幸亏在老尤那儿学了几句,不然还真得吃瘪,嘿嘿!
见花旗圣母脸色逐转为温和,便又甩上一把干草,加大火力:“当今皇上昏庸无道,奸臣当权,涂炭生灵,至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草民众等愤起抗击,各路豪杰揭竿而起,皆有此等雄韬大略图志天下,何况你我修道中人,怎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以自家的私欲为重?”说到后来,他是真正来了情绪,可谓义正词严,滔滔不绝。
花旗圣母闻之,重新审度了一番面前这个年青人,心下不禁暗自对他欣赏,宗门华山将要出杰人。又见他光明磊落,一脸正气,刚才的气已是烟消云散。只是,如若放了彩逸去,自己先时立的门规岂不是不取自消了么?如此易行,那以后焉能正人。
于是,她转脸看了身旁的彩英一眼,想从她那儿得到可以反驳的意见。但却令她失望,彩英的眼神无不透出赞许的目光。唉!圣母心里好不叹息,这两梅儿呀,真正是我前世的冤家对头。
她是真的担心,担心心爱的徒儿重蹈自己以往的覆辙,一去不回,那她圣母的道统让谁去承继?但较于国事,这家事岂非不是小理?她花旗圣母再怎么说,也是识大体,明大智的人。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当年断情赴道的佳话。
“圣母,如果您不便出面,那就让两个师妹代劳可以吗?小道这里为各路英雄先拜谢了。”于是他骤然按下剑光,降于山头,拜地叩首。
花旗圣母确为他这举动所动容,搁着任何事情都是万万不能够的,但唯独这天下大事不能不管不问,否则枉为修道一世,自己岂不真成了这小道口中的自私之人。
她略为一寻思,计上心来,唤了两女徒,也随即降下云端,立于当地:“柳道士,请起吧。我看你是个人才,也必知书达理,这样吧,你随我来,咱们比试一下,如你胜了,我便将她二人于你去助敌,但如胜不了我,可就不能怪我不给情面了。”说罢,收起剑光,徒步下山,向圣母洞自去了。
圣母要比试什么?自然是她所创的独门功法:以气举棋。项目有三:比谁的气长;比谁的棋高;这第三:自然是收官时数空,谁得地盘大谁赢。但以道出棋,自是比气,这一关如过不了,下到连棋都举不起来,焉还谈别的么?
当石基跟着花旗圣母走到棋室里时,他一下子懵了,心想要糟,这不明摆着比下棋么?如若是象棋,那没得说,他准赢。在现代,他老柳曾参加过N次全国象棋大奖赛,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当然,这棋盘一看就知道不是楚汉相争。
要论围棋,他可就惨喽,好比那被窝里孵小鸡,无望!水平忒差。但当他听说是以气举棋,比赛的项目为。。。。不禁暗自窃喜,好啊好啊!比气就好,比气就好。
正自庆幸,只见对面,花旗圣母将宽大的袖袍向棋盘上轻轻一拂,如隔空掸尘,原来棋盘上的九颗晶亮的白子转眼不见,只闻棋瓮里如泉水般叮咚脆响了两声,再无动静。
好深厚的内功!石基暗自佩服对方的道力,但他柳道士也不是吃素的。起!暗运玄功,微一抬掌,以气带指,朝棋瓮内一点,一颗黑子旋即飞出,他又一点,啪!棋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棋盘右上角的星位上。
“不好意思,小道黑先。”他朝圣母微一拱手,请对方走棋。
圣母也不答言,也一点手指,白子落于左下方的小目。
这上黑下白,远远看去,尤如两只俯卧着的乌龟,这使石基不由得想起小雨那两只活宝:一只在华山待嫁的月白旋龟,一只现跟于主人一起,厉害非常的乌星龟儿。这一联想,不由得使他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一旁观战的除了二梅姐俩,青儿亦早早等候在棋室内。自彩逸飞身出洞,救下石基哥后,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道了一声: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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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以气举棋 洞中对弈
薛青对空,翘首观望良久。夜空中没了剑光宝气的渲染,自是暗淡了许多。
她听不到她们在说些什么,也看不清她们的表情,忽见石基哥的剑光落下云头,跟着师尊与师姐师妹也都降在山头,片刻后见圣母转身下得山去。她知道,一定是要回归洞里。
于是,便又返身于棋室,她不想被师尊走来撞见,便又对着那硕大的棋盘发愣。
正这时,便见圣母与二梅走了进来,她们的身后跟着柳石基。真的与石基哥面对面的见着,她尽然如第一次见到他时,欣喜中带着女孩家矜持的羞涩,扑闪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看着他,轻轻地喊了一声:石基哥。
柳石基也同样对她微笑,口唤一声青儿。而现在她正站在石基哥的对面,与彩英一起。见柳石基对着棋盘微笑,不明其意,心道:石基哥可真有意思,这棋盘方方正正的,有啥好乐的。还说我喜豹哥傻,我看他比那头豹子还傻哩。
一想到喜子哥,小姑娘的心又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而一边的彩英跟她的看法略有不同,她觉得柳石基是对棋子而思,见他嘴角一牵动间的笑意,心中不禁一动,又象是在哪儿见过似的,她于是努力的搜索着脑海里的信息,但还是空荡荡想不起来。
她二人那里正各自思量呢,石基与圣母运功助气,发力举棋,已在若大的棋盘上摆好了阵局,布下了天罗地网。接下来将是中盘。从整体布局来看,圣母显然是占了上风,而石基太急攻势,反落得失角丢边,不知最后连草肚皮是否也能保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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