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可以一家店铺一家店铺的去问……”小狮子眼珠子一转又提出一个新观点,四个小脑袋就凑在一起渐渐地把计划完善了。
最后小安口述,小狮子执笔,虎头和齐文谡补充,将这个计划完整的写下来。
首先,他们得去找当官的儿子,这个简单,他们一起玩耍过,而且只要四小孩想,那些孩子都会冲上来跟他们玩。
然后他们要号召他们做依法纳税的好公民,带领他们逐家逐户的排查,凡是交了税的,他们就赠送一朵他们亲手做的小红花,要是没交税,他们就要做好他们的工作,让他们依法纳税。
几个孩子这次没和大人商量,甚至都没告诉小熊,直接跑到学堂找严知州的小儿子。
严知州的小儿子严英年纪和他们相仿,严太太常让他跟王府的几位小公子玩,但其实他们只见过五次面,一点也不熟。
但虎头依然很自来熟的找到严英,问他愿不愿意跟他们玩。
严英才六岁,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在广州城,除了王府和国公府的公子,就属他家和周知州家的孩子尊贵了,他以前是不会想和虎头他们玩的,因为他不想做人跟班。
但见虎头他们并不欺负人,他就勉为其难的答应跟他们一起玩。
虎头就兴奋的告诉他,他们打算做一件大事,一件连大人都做不出的大事,问他愿不愿意带着他的小弟们跟他一块儿做。
严英听了就兴奋,他常听母亲说王府的小公子们如何如何厉害,小小年纪就能挣许多钱,做许多大事,羡慕得不得了,要是他跟着他们,岂不是也能变成别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严英心里兴奋,口上矜持的答应了。
虎头就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拉尽可能多的人加入,因为他们这次做的事很大,所以需要很多人手。
严英拍着胸脯答应了。
与此同时,小安,小狮子,甚至是齐文谡都分头拉了不少人入伙。
直接把广州官员的儿子孙子们都集合了起来,分成四队,直接占用了王府的一个院子进行培训。
动静太大,正在养胎的穆扬灵听说了,前去围观,见孩子们直接抄了官员们的底子,穆扬灵乐得呵呵直笑,见他们正头疼的扎红花,就派了几个小丫头过来,手把手的教他们。
因为红布不够,小安还提倡他们自行寻找,因为他们没资金买得起红布。
小安从夏管家那里拿了几匹据说好几年前剩下的红布,而小狮子和虎头也翻箱倒笼的找红布,那些孩子也各自回家找,找不见的,直接把自己的红衣服,红褂子偷出来剪成一片一片的……
夫人们问起来,孩子们就说他们是去和王府的小公子们玩。
广州的官夫人们巴不得儿子孙子们和小公子们亲近,自然不会拦着,有的甚至还帮着和书院请假。
于是,经过两天的培训和准备,他们的催税小分队终于组建成功,道具小红花也准备妥当,第三天,小安就带着他们集体逃课,分成四队,从各个街口逐一排查过去。
凡是拿得出交税凭据的,就送他们一朵小红花,帮他们挂在门上,鼓励他们再接再厉,拿不出来的,孩子们就“苦口婆心”的劝他们遵纪守法,当然,这是苦口婆心是孩子们以为的。
那些铺子的掌柜气得脸色铁青,因为第一次见有人这样上门威逼利诱。
小安先是捧着一本厚厚的《大齐律》将商税那一段摘要对他念出来,然后小狮子就严肃的道:“你们逃税避税就是犯了法,要是及早补上还能减轻罪名。”
虎头和齐文谡负责在一边瞪眼,“你们要是不听话,我就让我爹把你们这些坏蛋都抓起来。”
掌柜的气得脸色铁青,皮笑肉不笑的道:“几位小公子,这违法诉讼之事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我违法与否,自有衙门判决,他们要是觉得我犯了事,大可以拿锁链来拿我。”
然后这番义正言辞并没有用,因为后面一群小孩中往往会冲出一个恼羞成怒的孩子对他拳打脚踢,恶狠狠地道:“让你补税就补税,狗奴才,这是我家的铺子,你敢不听话,我让我祖母(母亲)打你板子!”
掌柜的到了这时候只能憋青了脸说不出话来,对王府的小公子他尚且硬气,但对自家的小主子他就只能退让。
四小孩见那孩子急得眼睛都通红了,忙上前安慰他,“你别着急,我们要跟他们说理,理说不通再动手。”
小孩眼圈都红了,觉得丢脸死了,他家竟然是违法乱纪之列,竟然没有交税。
虎头见他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就抓起袖子给他一通乱抹,“你别难受了,做错事的是他们,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小孩可怜兮兮的道:“我家的铺子没交税,他们变成了坏人,你们还会跟我们玩吗?”
“当然跟啊,”小狮子拉住他的手道:“孔夫子不是说了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让他改过来就好了。”
小安狠狠地点头,“你看我们之前也没交税,认识到这是错误的以后就把税补上了,现在大家谁不说我们是好孩子?”
小孩儿一愣,“你们也没交税?”
四个小孩齐齐点头,“我们以前不知道做生意还要交税啊,现在知道就补上了,你家大人可能也不知道,奴才吧,都没什么见识,我们要做的就是告诉他们,让他们明白事理,让他们变成好人,不要稀里糊涂的做了坏人。”
一旁的掌柜听得脸都黑了,谁没有见识了,谁没有见识了,经商要纳税,这个道理谁不知道?
卖弄他们学识高是吧?
掌柜的一口气堵在胸前上不去下不来。
小孩却高兴了,一抹眼泪,抬高了头用下巴对掌柜,道:“你是奴才,没文化我不怪你,我现在就告诉你,做生意得纳税,我们家是好人,得依法纳税,你,去把钱都拿出来,送到衙门去纳税!”
第1043章 语重心长
事情闹得太大,齐浩然和范子衿一时没法收场,主要是围观的人太多,他们想把几个孩子悄无声息的弄回家根本不可能,而明着弄,显然不合他们的主张。
周知州等人怒了,不相信范子衿和齐浩然会对此一无所知,他们心里已经认定此事是他们两个指使孩子干的。
简直是太卑鄙了,大人不出面,竟然利用小孩子。
大家都没给俩人好脸色瞧。
范子衿不愿犯众怒,而且也觉得孩子们做得不对,所以憋屈的忍了,但齐浩然不一样,从小到大,愿意让他看脸色行事的人就没超过三个过,一群偷税漏税的人还敢给他脸色瞧,齐浩然理直气壮的瞪回去,摆明了态度。
孩子们哪句话说错了,哪一步做错了?点出来,他认,没说错,没做错,那错的人是谁?
武将们被齐浩然一一瞪回去,反倒有点心虚了,纷纷扭过头去。
齐浩然就冷哼一声,带着飞白离开,“回去找王妃,让她想办法把几位小公子带回家。”
齐浩然走到半路想起范子衿,打转马头去府衙找他,见一路上的官吏皆板着一张脸,眉头就一皱,待进大厅,见周知州敢冲着范子衿冷哼,怒气顿时上涌,他气得直接把一张椅子踹飞,椅子撞在墙上,碎片擦着周知州的脸颊插进他左侧的大柱。
“浩然!”范子衿暴喝一声,止住他的动作。
武将不讲究,他在军营里摔摔打打没事,但文官却脆弱得很,他今儿敢对文官动手,明儿他就能被文官的口水给淹了。
周知州腿抖了一下,就怒目圆睁,指着齐浩然说不出话来。
齐浩然将范子衿拨到一边,冷笑道:“怎么,周知州逃税漏税还有理儿了?你不就是负责收取赋税吗,连自己都不遵纪守法,有什么资格去向百姓收取赋税?”
周知州一滞,道:“王爷,我和范大人在商讨孩子的教育问题,并不谈公事。”
齐浩然狞笑,“那本王这一脚就踢得更应该了,现在是什么时间,这儿是什么地方,不谈公事,却谈起私事来了,范大人在的时候尚且如此,那范大人不在的时候呢?”
周知州嘴唇抖了抖,道:“那王爷也无权对下官用武,动用私刑……”
“呦,这就动用私刑了,你告诉爷,你伤哪儿了?”
范子衿忙拦住齐浩然,转身肃然的道:“周大人,那不过是小儿胡闹,你要是看不过,大可以叫人去把令公子接回去。”
你以为他没去接人吗?
也不知道那几位小公子给他儿子灌了什么迷魂药,他家下人刚把他抱起来他就大喊大叫的,虎头和小狮子冲上去就拽他儿子,还大喊大叫起来,说他家的下人要偷孩子,要扭送了送到官府。
围观的百姓唯恐天下不乱,不仅拦住家下人的去路,还帮着把人抓起来,偏他儿子还站在他们那边,挥舞着拳头叫送官,让他气了个倒仰。
不然他也不会对范子衿发脾气。
齐浩然见周知州欺软怕硬的样子,心中冷笑,这样的人,难怪一直被后来的严知州压着,实在是没什么本事。
范子衿实在怕齐浩然与周知州再起冲突,忙把人往外拉,“你也太冲动了,文人的口诛笔伐是那么好受的?”
“爷刀剑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范子衿就忍不住给了他脑袋一下,“你还当这是小时候打架不成?给我回家去。”
齐浩然抿紧嘴角,不悦的跟在范子衿身后,他心情不好,也不骑马了,直接钻进马车里跟范子衿坐。
马车到前门大街的时候就走不动了,齐浩然撩开帘子,飞白上前道:“爷,几位小公子在前面呢,那儿全是人,根本过不去,要不我们绕道吧。”
齐浩然放下帘子,“走吧。”
他还是别去围观了,不然事儿闹得更大。
马车转了个弯,这边的铺子显然还没被几个孩子检查,正有人站在门口翘首以望,也有人直接关了店门歇业,但更有人准备好税收的单据,眼巴巴的等四小孩来,好以此得一朵小红花。
以前不觉得,现在感觉纳税真的好光荣,而且门上挂上一朵小红花,生意直接好上三成,凡是交了税银的都盼着这群孩子来。
孩子们如此受欢迎,直接导致他们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沉,当他们有说有笑的回到饭厅时,发现两家的大人都坐着等他们。
四个孩子立即闭紧嘴巴,纷纷上前排排站好等待训话。
范子衿瞪着眼睛看他们,提起一口气正要发火,穆扬灵就率先开口道:“渴了吧,先喝点水再说话。”
四个孩子说了一天的话,还真渴了,纷纷转身跑去喝水。
范子衿一张脸就被憋红了,他知道瞪穆扬灵,齐浩然肯定不依,他就直接去瞪齐浩然,还伸脚在他脚面上狠狠地一踩。
齐浩然“啊”的一声跳起来,对上众人“你怎么了”的眼神,他抿了一下嘴角,继续做下,挥手道:“没事,你们继续。”
范子衿就不客气的放下茶杯,用眼神逼迫孩子们站好,质问道:“你们知道你们闯祸了吗?”
四个孩子齐齐摇头,范子衿就指了小熊道:“小熊,你跟他们说说,他们哪儿做错了。”
小熊满脸茫然,“二伯,我不知道弟弟们哪儿错了。”
范子衿气了,“合着你也觉得他们做得好是吧?”
小熊低头嘀咕,“是没有做错嘛,明明是合情合理的事。”
穆扬灵连连点头,“是啊,子衿,孩子们哪儿做错了?”
揭露偷税漏税,搁在前世,那是能上报的英雄啊,几个孩子能有什么错处?
范子衿气了个倒仰,齐浩然就碰了碰穆扬灵的脚尖,让她别再惹火范子衿。
范子衿深吸一口气,把几个孩子赶出去,苦口婆心的对穆扬灵道:“阿灵,我知道你性子耿直,这是好事,然而有些事不是合法合理就合情的,从有科举之后,秀才能免自己的丁税,举人能免全家的田税,官员更不用说,这已经成了历朝历代建立后约定成俗的律法,然后本朝坏了这条律法,举人以上,虽然还可免田税,但严格界定了数量,当年情势所逼,皇上态度又坚决,文人们迫不得已接受了。”
“和这条律法一样,官员不得经商的律法也是约定成俗的,但同样的,官员借他人或奴仆之手打理生意也是约定成俗的规矩,只要拿了他们的帖子,不是少交税,就是免税,这些约定俗成的规则不能宣之于口,却是每一个人都要遵守的,现在,我们要打破这条规则,这不是皇上一条政令就能达到的,我们得徐徐图之。”
范子衿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偷税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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