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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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玉佩-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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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江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再一看自己的书箱杂物,才知道这位俏佳人是位不速之客。

俏佳人已先启唇问道,“是柳相公吗?”

柳南江点头,道:“正是,请问……”

俏佳人道:“妾身‘芙蓉仙子’纪缃绫。”

柳南江对这位“芙蓉寨”的红粉掌舵并不陌生,因为昨夜赶会就是用她名下的请柬。想到这里,柳南江心头不禁一凛,自己与她素无来往,登门何为?她又怎会知道自己姓柳?

柳南江面带笑容,温文言道:“原来是仙子驾到……”

纪缃绫玉手一挥,辞色严峻地道:“不必客套,请间柳相公有一名随侍仆僮名唤福儿?”

柳南江将头一点,道:“有的!”

纪缃绫蛾眉突地一挑,沉声问道:“人呢?”

柳南江道:“凑巧不在店中。”

纪缃绫追问道:“何时可回?”

柳南江道:“归期不定,最迟九九重阳之日。”

纪缃绫道:“妾身不耐久待。”

语罢,霍地起身离坐。

至此,柳南江已然看出这位仙子登门并无善意,因而忙问道:“想必福儿有所冒犯,在下身为主人……”

纪缃绫插口道:“妾身正是要找他的主人。”

柳南江心中暗想,也许与那张请柬有关,可是福儿是花钱买来的,错也错在纪缃绫的门人,与福儿又有何干?

思念及此,柳南江不禁神色一松,笑问道:“请问找我何事?”

纪缃绫美目一张,沉声问道:“昨晚相公进‘祥云堡’赴会,可是持用本门的请柬?”

柳南江点点头,道:“是的。”

纪缃绫又问道:“请柬从何而来?”

柳南江道:“据福儿说,是花钱买来的。”

纪缃绫冷笑一家,道:“看相公仪表堂堂,一表人才,言行却不光明磊落,殊出妾身意料之外。”

柳南江心中已有愠意,不过,在未明了内中情由之前,还不便发作,只得强装一丝笑容,道:“仙子可去查问一下持柬门人,这请柬是如何来到在下手中的。”

纪缃绫冷哼一声,道:“已经死无对证。”

柳南江惊道:“何谓死无对证?”

纪缃绫冷笑一声,道:“哼!又何必明知而故间?妾身方才所言,相公言行有欠光明磊落,意即在此。”

柳南江沉声道:“在下确实不知。”

纪缃绫柳后一挑,冷哼道:“好,妾身多说一遍也不妨事,我那门人已然浮尸曲江池中,并非溺死,而是心脉震断而亡。”

柳南江剑眉倏扬,脱口道:“又是心脉震断?”

纪缃绫冷声道:“福儿小小年纪未必有如此深厚功力,想必是相公的杰作。”

柳南江莫可奈何地展露一丝苦笑,道:“仙子说得如此肯定,在下真是百口莫辩了。”

纪缃绫道:“有理尽可辩解,只怕相公无理可辩,妾身虽一女流,既然侧身武林,又要开门立户,当不致有失武林方寸,所派进会之人,既为本门代表,必定经过慎选,岂能贪财而卖请柬?此话恐怕没有一人能够相信。”

柳南江道:“事实如此。”

纪缃绫道:“门人被杀也是事实。”

柳南江道:“仙子如愿将‘请柬’与‘被杀’分开来思索,或可想出头绪。”

纪缃绫道:“本门代表就是因请柬而被杀!”

柳南江不禁剑眉深锁,凝声问道:“仙子认定了?”

纪缃绫道:“如未认定,怎敢登门打扰?”

柳南江道:“可否请仙子宽限时日,容在下查寻杀贵寨代表之元凶……”

纪缃绫播口道:“方才已经说过,妾身不耐久等。”

柳南江不禁一怔,道:“那该……”

一语未尽,纪缃绫已沉声接口道:“门户可毁不可辱,妾身要向柳相公讨回一点公道。”

柳南江顿感进退维谷,辩解对方不听,动武师出无名,而且更难洗刷自己的冤枉。

沉默一阵,突然脑中灵光一现,连忙振声道:“请问仙子,何以知道在下昨晚赴会是采用贵寨名下请柬?”

纪缃绫微微一怔,随即回道:“妾派有代表赴会,而妾身于昨晚也曾易钗而弁,混迹会中,曾见相公在进门处亮出请柬。”

柳南江道:“仙子当时何不追问?”

纪缃绫道:“当时有所不便,未及终席,妾身即起身离堡,查寻本门代表下落,直至今日方在曲江地中发现浮尸。”

柳南江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

语气一顿,倏然声音一沉,道:“何以知道在下姓氏?”

纪缃绫道:“向店家打听来的。”



 第19页

柳南江又逼问道:“仙子何以先问福儿,不问在下?”

纪湘绫道:“有人见到尊仆与本代表于昨日午后在曲江池畔并肩而行。”

答词毫无破绽,柳南江不禁愣住。

纪缃绫美目一转,冷冷哼道:“柳相公还有什么要问的?”

柳南江一蹙眉尖,道:“请仙子三思,这显然有人嫁祸。”

纪缃绫沉声道:“嫁祸与否,妾身不想思索。即使死者非相公所杀,相公非本寨门人,冒用本寨门号,已犯武林大忌。如果妾身听任来历不明之徒如此胡作非为,‘芙蓉寨’必将蒙羞于江湖,见笑于武林。”

这一句“来历不明之徒”顿时引发了柳南江的怒火,当即沉叱道:“仙子的言词也太讨分了。”

纪缃绫粉面一沉,寒声道:“既然来意不善,就不必在言语上留余地。”

柳南江勃然大怒,道:“请仙子立刻出房,否则,在下就要召唤店家来了。”

纪缃绫沉叱道:“不得公道,妾身不回……”

皓腕一扬,一围粉红物件向柳南江面门扑去。

“芙蓉仙子”纪缃绫以一套“芙蓉十八甩”的独门武功而驰名。她所仗恃的兵器就是一十八梁以精钢打造,外貌粉红彩色的芙蓉,是一件亦软亦刚,亦正亦邪的外门兵器。一旦触体必伤筋骨。即使闪躲开去,花心在一根细管中所储藏之异香会在旋转急飞中喷出,嗅之重者昏迷,轻也要损伤内力。

柳南江的师父为一旷世奇人,对内外二派,黑白二道,前辈及新人等所使用之兵器招术俱都了若指掌,是以柳南江也深受熏陶。一见对方先发制人,就一面凝神屏息,一面闪身而退。

对付纪缃绫的“芙蓉十八甩”只有一法,就是以快速的剑招制住对方,不让她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否则,一十八朵芙蓉轮番飞来,即使一一闪躲开去,万一吸入一丝异香,也将为害无穷。

柳南江方飘身长廊,忽然两头无数红云涌现,柳南江定睛一看,住局两端各站着四个红衣少女,每个人手中都持着一朵钢裂芙蓉,蓄势待发。

柳南江这才发觉事态严重,不禁吸了一口长气。

纪缃绫并未继续出手,只是冷冷一笑,道:“柳相公!一走了之,并非上策。”

柳南江虽处困境,却仍泰然自若,语音沉静地道:“仙子应当明白在下并非怕事之人,只因此事纯属误会,在未澄清前,在下愿意容忍。”

纪缃绫道:“柳相公,身边的宝剑不至于是摆饰吧?”

柳南江喟然一叹,道:“实不相瞒,在下所佩古剑,煞气甚重,出鞘溅血方休,因此在下不敢轻易动用。”

纪缃绫冷笑道:“好狂的口气!柳相公,拔出你的剑来,妾身体内之血足够喂抱你那把古剑。”

皓腕一扬,就要发出第二枚钢裂芙蓉。

突在此时,一阵奔雷般的响声由远而近,迎奔旅店,蹄声得得,是一支庞大的马队。

马队来到店门口,蹄声突然消失,接着一阵嘈杂的步履之声传进耳鼓。

紧跟着,一行劲装疾眼跨刀佩剑的大汉出现在长廊上。

为首一人,约摸四十余岁,圆圆脸浮着和气笑容,宛如一尊弥陀佛像。

这人向现场扫了一眼,笑着问道:“哪一位是柳南江柳相公?”

柳南江答道:“在下就是。”

问话之人恭敬地一揖,道:“在下‘祥云堡’外管事花云锦,拜见柳相公。”

语气一顿,自袖中抽出一封泥金红帖,双手捧到柳南江面前,道:“这是秦堡主拜帖,有请柳相公过堡一叙。”

柳南江接过拜帖一看,语气极为恭敬,心中大惑不解。自已与秦羽烈本无往还,他请自己作甚?而且,他何以知道自己的姓名?

蓦然,一道灵光闪过脑际,莫非是那本庄周南华已然落到秦羽烈的手中?果真如此,那就不妙了。

不过,柳南江已决定前往一察究竟,将拜帖收在怀中,道:“承蒙宠邀,自当遵命前往拜见贵堡堡主。不过,……”

语气一顿,目光向纪缃绫一瞟。

花云锦会意,忙转身问道:“这位是……”

纪缃绫道:“妾身‘芙蓉寨’纪缃绫。”

花云锦笑道:“原来仙子芳驾在此。”

柳南江招手一指纪缃绫,道:“在下能否前往,还要芙蓉仙子同意。”

花云锦微一接眉,问道:“这是何故呢?”

柳南江道:“仙子对在下小有误会,正在向在下理论,在下也在尽力解释。”

花云锦转过身子,面对纪缃绫道:“既然如此,仙子何不同往一叙?”

纪缃绫柔荑一摆,怨声道:“不必,贵堡在武林中如泰山北斗,妾身也不便过分放肆,柳相公可随花管事前往。不过,柳相公在离堡之时,请派人预先作通知,妾身与柳相公之间的一点过节,还需要了断。”

柳南江道:“趁在下拜见秦堡主之际,尚请仙子冷静三思,内中情由绝非如仙子想象中那样单纯。”

花云锦道:“柳相公,敞堡堡主正在堡内候驾。”

柳南江点点头,大踏步向店堂走去。

他本来打算要收拾行李离店地往的,照目前形势看来,只怕短期内还走不成。于是吩咐店家为他锁上房门。

柳南江一出店门,早有龙云锦的属下带马迎候。柳南江接过马鞍,腾身而上。

花云锦也跃上坐骑,向他的属下挥臂一呼,道:“前头开道。”

不及一盏热茶功夫,一行已达堡门。

堡门口之彩楼尚未拆去,丽日金光照射之下,更见光辉灿灿。

堡门早已打开,二十四名劲装武士分两排左右站立。柳南江方一下马,堡内飞也似地奔出一人。

此人五短身材,目如电柜,显然极为精明能干。

来人一出堡门,即向柳南江躬身一拜:“祥云堡内管事龙飞扬拜见柳相公。”

柳南江也躬身还礼,然后在两位管家的相让下,昂视阔步,跨进了“祥云堡”的大门。

蓦抬头,只见堡主秦羽烈与总管公孙彤并立二门台阶之上,遥遥相迎。

一般接待之礼,除贵宾或辈份较高之人光临外,主人多半候于正厅,客到起身相迎而已。以“祥云堡”在武林中的声势,以及秦羽烈宛如长天一般的高大自视,如此折节下交,委实太令柳南江费解了。

柳南江一面寻思,一面快步行来,不久已临二门。

秦羽烈一个箭步从台阶上迎下来,双拳当胸一抱,笑道:“昨夜柳相公莅临敝堡,适秦某不在,未为接待,请恕以慢客之罪。”

柳南江笑答道:“自叨酒食,何慢之有?”



 第20页

秦羽烈侧身将手一摆,道:“请进厅堂待茶。”

进二门,穿敞厅,来到大厅。

柳南江和秦羽烈分宾主坐定,公孙彤坐在秦羽烈身侧相陪,两名内外管事垂手侍立一旁。

仆僮献上香茗,秦羽烈这才一正神色,问道:“令师久居世外,想必朗健如昔吧?”

这一问,柳南江险些答不上话来。

柳南江心想,他也不过是在那本庄周南华上看到了师父的名字。因此也就含糊其辞地回答道:“托堡主的洪福,家师甚是朗健。”

秦羽烈忽然喟然一叹,道:“忆及十五年前于川汉道上,秦某与令师同在一废寺中避雨。令师对武学真是博大精深,一夕晤谈,使秦某受益匪浅。秦某今日稍有所成,也都是令师的赐与。多年来想再与他老人家一见,可惜再无机缘了。”

柳南江不禁心头大惊,从秦羽烈的神情言谈中观察,听不出一个字的假话,看不出一丝假意。而十五年前师父为了采集一种药材有半年的时间仆仆风尘于川汉,师父曾向他提过这件事。

柳南江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可能错了,可是,他也不敢深谈,只得不着边际的应道:“原来堡主与家师相识!”

秦羽烈语气幽然,道:“十五年白云苍狗,弹指即过。可是这十五年来,秦某无一日安心过。”

柳南江茫然问道:“何故?”

秦羽烈道:“他老人家要我代他寻访一件物品,想不到十五年来一无所获。”

柳南江心头暗动,振声问道:“寻访何物呢?”

秦羽烈“咦”了一声,道:“他老人家没有向你提过吧?”

柳南江摇摇头,道:“不曾啊!”

秦羽烈道:“不至于吧?……”

目光炯炯投注在柳南江脸上,语气顿了一顿,又道:“令师何日将来中原?”

柳南江道:“在下拜别家师前夕他老人家已经闭关自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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