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中原冷声道:“到此为止,不必再向他施煞手了。”
凌震霄骇然道:“前辈怎会为他说情?”
丑中原道:“倘并非为他说情,而是不愿你的双手再多染一些血腥。公孙老儿已然内腑崩裂,即使华佗在世,怕也救不了他。”
砰然一声,那公孙红云向后倒下。
丑中原挥挥手道:“走吧,喧腾已久的铁剑玉佩之争,到此已算结束。至于各位自身的恩怨,那还得自已去分头了结。俺可管不了那样许多。”
凌震霄深深一揖道:“自与前辈作一夕长谈之后,在下怅然若有所失,尚望前辈指示迷津。”
丑中原道:“若想心安,向佛忏悔是最好的办法。话可说得清楚,俺并没有逼你当和尚。”
凌震霄道:“在下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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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中原复又转头向欧阳白云说道:“欧阳老哥一副棋子儿尚缺一颗,此番正好用公孙红云的脑门锁骨顶数啦!”
欧阳白云喟然说道:“人世间难有十全十美之事,就让那副棋子儿却少一颗吧!”
丑中原道:“如此看来,老哥也已参透禅机,可喜可贺。”
转头向福儿接道:“福儿!俺再派给你一个差事。”
福儿恭声应道:“请吩咐。”
丑中原道:“立刻护送白玉梅往啸吟山庄。玉香的葬礼她该参加,自然茹慧和长风的婚约也由她出面作主。你将她送到之后,火速返回南海,你那秃驴师父还等你回去给他作伴哩!”
说罢,扬长走了出去。
***
桃红柳绿,鸟语花香,好一派春光明媚的气象。
终南三老峰头的积雪已溶,满山翠色,一个严寒的酷冬也已过去。
此刻约莫是辰正光景,丽日熙和,山野安详,显示出一团和气,了无肃杀悲凉的气象。蓦然,一阵步履声自山谷内传出。
一个蓝衫少年和一个红衣少女相挽着并肩走出了山谷,他们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每每于相顾一视之中,传递万般情意。
他们是柳南江和凌菲。柳南江腋下挟着一个长长的杏黄缎子包袱,背上也背着行囊,象是将要远行的模样。
凌菲仰望着蔚蓝的天际,喃喃道:“南江哥,如果世上没有冬天,日日春意盈然,该有多好。”
柳南江笑道:“菲妹,你又在说傻话了,时序运转,这是天意,是强求不得的。”
凌菲幽叹一声道:“令尊和家父,以及欧阳老伯,他们将在嵩山少林寺剃度为僧,这敢是天意吗?”
柳南江神色微微一黯道:“菲妹!他们三位老人家能够勘破红尘,皈依佛门,算是一件福事,你不该唉声叹气的。”
凌菲侧首望了他一眼,默然走路。
柳南江又道:“我这次兼程赶去嵩山,就是为了参加他们三位老人家的剃度大典,再就是送回冷月宝剑和玉佩这两件少林镇山之宝。待我回来之后,就与你不再分离了。”
凌菲嫣然一笑,心中显然欢愉已极。
二人默行一阵,凌菲突又低声说道:“南江哥!我看那胡不孤与欧阳夫人虽未有男女私情,却有一份浓厚的情谊。”
柳南江道:“凌菲!不要乱说。”
凌菲道:“南江哥!这里又没有第三者。我只不过是和你探讨是非曲直罢了,那日胡彪曾将一支金钗交还给欧阳玉纹,那原是她母亲的东西,若无深厚的情谊,她母亲怎会将头上金钗拔下来给胡不孤,若不是珍重那份情谊,胡不孤也不会仔细地托人保管了。”
柳南江吁叹了一声,道:“凌菲!事情已成过去,何况胡不孤作古多年,我们不再谈了吧!”
二人此刻已然行出了谷口,蓦然,一道人影破空而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人头发蓬松,满面愁思,身上衣服褴褛不堪,比一个骸葬叫化子还要令人恶心。
往下看,那人只有一条腿。他并没有拐杖,但他站在那儿,比生着两条腿的人还要稳实。
柳南江一搭眼之下,就看出对方是一个身负绝技的高手,立即向凌菲投以一个机警的眼色,二人作扇形分向左右移动,针对那独腿人是钳形之势。
独腿人目光如寒水般向柳南江一扫,冷声道:“你腋下杏黄包袱中是何物品?”
柳南江道:“请问尊驾因何动问?”
独腿人道:“我想见识一下那件心仪已久的武林奇珍。”
这句话不但说明他知道那包袱中是冷月宝剑,而且还说明他对这把名剑十分向往。
柳南江心头不禁一凛,沉声道:“尊驾想见识不难,请先报上个名号。”
独腿人冷哼了一声,突地弹身而起,向柳南江飞身扑去。
柳南江早有防范,施展出射影掠光的身法,身形如魅影般一闪。
他方一移形换位,蓦觉腋下一动。抬头看,那独腿人已纵上了一座高约百尺的怪石,杏黄包袱也到了他的手中。身法之快,使柳南江和凌菲不禁呆住。
那独腿人站在怪石之上,缓缓解开包袱,拿起了那把少林镇山之宝冷月宝剑。
柳南江右手一探剑把,就要弹身而起。
凌菲伸手拉住他,道:“南江哥!不要妄动。看样子他也许真是只想见识见识。如他真的想要,合你我之力,也休想再夺回来。”
她的话声方落,那独腿人蓦地自怪石之上飘身落地。目光向柳南江一扫,道:“你要将这把冷月宝剑送往何处?”
柳南江道:“送回少林寺,这本是少林的镇山之宝,理应璧还。”
独腿人道:“就这样一把长剑,害得多少人无辜送命。你这娃儿不妨转告少林掌门,切莫再弄丢了。”
扬手一抛,剑已回到柳南江手中,独腿人一弹,只几个提纵,转瞬就消失了踪影。
柳南江翻了翻眼,反问道:“像谁?”
凌菲道:“那双眼睛像极了花花太岁肖云鹏。”
柳南江猛地跺足,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凌菲讶然道:“南江哥!你知道?”
柳南江道:“他是三先生肖云达啊!”
凌菲大惊道:“他没有死吗?”
柳南江喟然道:“他只不过摔断了一条腿,仍然坚强地活在世上。不过,他的贪心却从三老峰头摔下时被摔死了。否则,经过多少流血苦斗才到手的冷月宝剑又要失落了。”
凌菲喃喃道:“但愿无边的佛法去度一度他们吧!”
佛法虽无边,却不度无缘之人。
缘,是存在每一个人心头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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