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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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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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他不知道,只记得当他节一次发现她在梦中哭泣,他却叫不醒她时,他是那般无法忍受,无法忍受她脸上的恐惧,无法忍受她独自一人在梦魇中挣扎,无法忍受她无声的哭泣。
  他觉得心痛。
  当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因为与其说是人的声音,那更像是从胸肺发出的哀鸣,一只小兽受伤的嘶哑哀鸣……
  他那时才知道她有声音。她不是哑巴,她只是不说话而已。
  她不喜欢发出声音,甚至在他俩做爱时,宁愿咬着下唇也不愿发出声音;可他却爱听她的娇吟,总是想尽办法让她出声,就像现在。
  他埋首她胸前的蓓蕾,用舌尖轻捻慢撩,细细的品尝她的滋味。逼得她弓起身迎向他。他缓缓退出,猛地又深深埋入。
  “啊……”
  她的声音像纱一样,她湿热柔软的身躯则像缎。
  默儿听见自己逸出一声呻吟,报复似的咬着他的肩头止声,气他的故意。
  他却像是不疼似的,只是轻舔她的耳廓,挑逗着;他在她身上烙下印记,灼热的坚挺一次次地进占她柔软温热的娇躯,带她攀上高峰,直到她松了口,忘记该抑住沙哑的呻吟……
  夜深沉,空气中仍弥慢着甜腻的味道。
  她安静的待在他的怀中,注视着他肩上的牙印,半晌才轻叹口气,像小动物般细细舔去那丝丝渗出的血。
  望着黑暗的床顶,他搂着她的腰,拇指轻抚她腰侧的一点红痣。
  螓首轻枕他胸膛,她小手抚着他胸上一道久远的旧伤。
  他抓住她的心手,说道:“老赌鬼和韦哥儿还在庄外等。”她要是再这样摸下去,他会克制不住再要她一次。
  默儿一僵,猛地支起身来看着他,丝被从她身上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肤。
  见她神色不对,他才察觉她并不想离开这里。
  “顾远达的事我会处理。”楚恨天坐起身,仲手抚着她的脸颊,语气中带着一丝挫败的嘲讽认命。
  她唇一抿,炯炯黑瞳直勾勾的看着他,半晌才发出沙哑的声音道:“我不走。”
  好极了,这女人难得说话,一开口却是为了反抗他!
  “我来了,你赢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楚恨天脸一沉,怒气重回眼底。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她抚着喉咙,小小声的说——虽然沙哑小声,却坚定。
  楚恨天闻言,紧绷着下颚愤然响应,“我不会让你留在这里。”
  默儿望着他生气的表情,嘎哑地道:“那不是你能决定的。”她顿了一下,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望着地上暗影,才又淡淡说了句:“五天后是我的大喜之日,我要留在这里。”
  楚恨天像是被人踩着了痛脚,整个人僵住,不敢相信她真的打算嫁人。原以为那只是她不得已下的算计,但如今他已主动提出要帮她报仇,她却不领情?!
  为什么?因为她贪恋神剑山庄的权势与财富?还是因为方才庭院中的那个男人?那个对她嘘寒问暖、殷勤喂她吃甜粥的小白脸?
  胸中排山倒海的怒火妒意威胁着要奔腾而出,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对这件事有多么在意。
  她是他的,从头到脚都是他的!他不会议其它男人碰她,不会让其它人碰触、甚至看遍她雪白的身躯,他该死的不会让她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展现她的娇柔、她的轻喘低吟、她的欲望热情!
  他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我会杀了他。”他满脸阴寒,冷冷的道。
  “那么,我会恨你。”她抬眼注视着他,强调着,“我会恨你一辈子。”
  她是认真的,他知道。
  看着她坚定的神情,他吞下自尊,退一步咬牙建议,“想报仇有别的方式!”
  “这个最快。”默儿坚持着,不肯放弃。
  看着她的坚决,楚恨天莫名想起稍早见到她与那男人在庭院中的情景,想起那天韦哥儿和老赌鬼那段关于顾逸与他相比较的对话……她是真的要报仇,抑或是根本厌倦了他,想要过富贵的生活,甚或爱上了那文弱的家伙?一时之间,汹涌的妒意冲上脑海,伤人的话就这么冲口而出——
  “是最快报仇还是最快爬上他的床?”
  她全身一震,在瞬间白了脸,只道:“那也不干你的事。”
  对,没错,的确不干他的事!但为何他闻言却觉得像是被她砍了一刀?他大老远为了她的安危赶来,却换得她这一句?
  他想掐死她,更想将她强行带走——他可以办到的,但她却会恨他一辈子!
  “你该死!”他像只暴躁的野兽愤恨地咒骂着,觉得被困住了。
  默儿脸色死白,只注视着暴怒的他,面无表情的重申,“五天后,我会成亲。”
  他抓住她的手臂,额冒青筋,低咆威胁,“不要试探我!”
  她不再开口,只是看着他。
  楚恨天怒目瞪视着她,半晌突然起身穿衣,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他不会任她摆弄!她要留下,可以!她要报仇,可以!她要嫁人,可以!
  他不曾在乎,他该死的不会再在乎!
  门开了,又合上,徒留一阵寒风刺骨。
  默儿看着他绝然离去的背影,心痛得难以自己,知道依他的个性,这一走,就绝不会再回来。她忍不住轻喘口气,想抑住胸口的疼痛,未料嘴角却逸出一声痛苦粗嘎的轻泣……两只小手再度抚上了喉咙,她紧闭着双唇,合上了眼,却仍止不住那难听的啜泣声。她将脸埋在膝头丝被上,不愿听见自己难听的喉音。她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声音,那样粗哑的声音,像是随时在提醒她那恐怖的一夜。
  她的声音,是那一夜的印记……
  错估的是,他来得太早。
  她赌输了,输了一半……
  五彩鱼儿,在池子里游荡,落叶飘下,浮在水面上。
  的确,她这么做,是有试探的意思。
  从下船后,她一直知道有人跟着她,也知道那些人是胖叔的手下。所以当她在客栈里决定了这个计划时,便决定和他赌一次。
  因为顾远达的功力太高了,她只有在拜堂时,才能接近他,也只有在拜堂的时候,他才最没有防备。可就算她杀得了他,也跑不出神剑山庄,这是有去无回的方法;但也因如此冒险,才没有人想到她会往拜堂时发难。
  无论成功与否,她必死无疑。
  他若没来,她唯死而已;但他若来了,必不会让她死在这里。她赌的是这一点,她试探的是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知道消息一定会传回船上去,却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来。原以为他就算赶来也该是在成亲那一日及时赶上,却未料他竟来得如此早。
  他无法了解她必须亲手埋藏这段仇恨,她必须手刃仇人,否则无法解脱。
  水上的浮叶沉了下去,默儿眼中流露着淡淡的哀伤。
  昨晚他走时是如此生气,看样子,她是不会再见到他了。
  她缓缓垂下眼睑,也许,她该庆幸,庆幸在死前还能再见他一面。
  “默儿小姐,七色绣坊的师傅来了,在房里等你去试嫁衣呢。”一小婢穿过庭园找到了她,忙上前来请。
  默儿起身,走下凉亭。风年起,吹落几许黄叶。
  她杵在风中,望着在半空打转的落叶,露出了一抹凄迷的微笑。
  罢了,许是今生缘尽……
  酒,一杯,只剩一杯。
  桌上就只剩一杯酒,而那还是他最先递过去的那一杯。韦剑心看看遍地的空酒坛,然后回头和老赌鬼蹲在椅上盯着那最后的一杯酒,相对无语。
  半晌,老赌鬼才开口,“怎么办?”
  韦剑心瞄了他一眼,视线重回酒杯,“咱俩一人一口,把它分掉喝了吧。”
  老赌鬼啐道:“去,谁问你这个!咱是问,该拿老大和默儿这事儿怎么办?”
  韦剑心耸耸肩,无奈的指着地上的空坛,“我怎知?你看这一地破坛,二十四坛闽中霹雳春都被老大干掉了,就剩桌上这一杯而已;我现在可不敢去招惹他。”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老赌鬼怪罪的瞪了他一眼。
  “我哪知!”韦剑心无辜极了,“当时我一听到默儿要嫁人,直觉就认为她是在和老大赌气,谁晓得……”
  “谁晓得老大人是来了,她却还是要嫁给别人是吧?”老赌鬼翻唇露齿,怪模怪样的斥道:“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她要真是赌气,还需要大老远跑到岭南来嫁吗?在泉州随便找个人嫁了不就得了?”
  “嘿!那你当时还不是同意我的说法!”韦剑心老大不爽的怪叫。
  “那是……那是……”老赌鬼一时语塞,脑子一转,强辩道:“我想默儿是真喜欢老大,她要嫁别人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是想老大一来,也许她就会想通啦!所以才会赞成的。”
  “那不就得了!反正你是同意啦,对不?去!”韦剑心翻个白眼,歪嘴啐回去。
  老赌鬼脸上一时无光,只好耍赖,“哎呀,咱们别扯这个了。总之现在问题是出在默儿身上,你还不快想想有啥办法!”
  “啥办法?”韦剑心拉长了脸,“大爷我没办法啦!谁晓得姑娘家心头到底在想啥?说不定人家根本就是喜欢神剑山庄里的那个小白脸,我看咱们干脆打道回——哇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门外又飞来一个酒坛,直砸向他的脑袋!
  韦剑心怪叫一声,低头忙闪,结果重心一个不稳,蹲在板凳上的脚一滑,整个人就栽到地上,跌了个狗吃屎,吃了一嘴的泥。
  “嘿嘿,平常教你少说两句你不听,现在得到报应了吧。”老赌鬼蹲在另一张板凳上,一脸幸灾乐祸。
  韦剑心闻言不爽到了极点,手一撑就跳了起来,一个大脚扫向老赌鬼的那张板凳。
  老赌鬼挑上桌,顺道抄去了那最后一杯霹雳春仰头灌下,嘿笑咂嘴道:“好喝,好喝!韦小子,谢啦!”
  “我的酒!你这个死老头,不要跑,把我的酒吐出来!”韦剑心大叫一声,再度出招。
  老赌鬼在桌上左闪右避,两人在屋里就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屋外,楚恨天坐在树上,无视于屋内的吵闹,昏昏沉沉的再度提坛灌了一大口酒,满脑子全是她……
  他的默儿,他倔强的默儿。
  他依稀还记得当年那个想学剑的小哑巴,记得她个头小小,身高只及他的腰,却有着比石头还硬的脾气。
  “一点都不可爱……”
  他抱着酒坛,不爽的喃喃自语。
  她一点都不可爱,整天只知道抱着那把破烂剑死练活练,一张小脸成天僵着,就没见她笑过几次。她不懂得撒娇、不懂得讨好,只是睁着那双乌溜黑亮好似能看透一切的大眼,直勾勾的盯着人,一点礼貌都不懂。
  她一直都是一个不可爱的小孩。然后,她长大了,从不可爱的小孩变成娇艳欲滴、但还是一点也不可爱的姑娘。
  可是,他却想要她。
  每回上岸,他怀里抱着别的女人,心里想的却是船上那位不可爱的姑娘。
  一夜,他在睡梦中听到微弱的声响,当他循声到她房里时,只瞧见她像小动物般蜷缩在角落颤抖着,身上只着罩衣,一脸苍白。
  “你在干什么?”他忍不住问。
  她昂首看他,脸上的神情无比脆弱,他只觉得她好似快哭出来了,那双乌黑的大眼却始终没流下泪来,只是睁得大大的看着他。他在她眼中看到惊恐无措和害怕,那欲哭无泪的神情彷佛在哀求他帮助她。
  发现她不大对劲,他伸出手将她抱回床上,感觉到她娇柔的身子在他怀中颤抖。她回到了床上,攀在他颈上的手却不肯松开。
  姑娘家的香味萦绕在他的鼻间,她发育成熟的身子紧贴着他,浑圆的双峰、手可盈握的细腰……
  他望着她脆弱的表情,想不出任何理由不要她。她需要别的东西让她遗忘她所害怕的,虽然他不晓得她到底在怕什么,但他却刚好知道什么可以帮助她。
  那一晚,他要了她,从此,像中了蛊一样,着迷于她的身体,然后是她动人的神情,直到他再地无法漠视这个一点也不可爱的姑娘。
  他又灌了一口酒,老酒烧灼着他的喉、烧灼着他的胃、烧灼着他的胸,沸腾了血液,冲上他热烫昏沉的脑袋,恍惚中,竟在蓝天白云上看见娘病弱的面容……
  苍白、瘦弱的面容。娘躺在床上伸出枯瘦的手抚着他的脸,眼里有着浓烈的哀伤情欲。“天儿,如果可能,不要爱上任何人,因为那太伤、太苦、太痛了……”
  当时他年纪小,不懂,只知道是爹对不起娘,所以他在娘过世后,在右耳戴上了娘留下的海龙环,上了海盗船当海盗,专枪战家的商船。
  他和战天对抗长达数年,直至一次竟让他在岸上遇见战天落单,他忍不住出手,两相交战中,他划破了战天的衣衫,却见他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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