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一场!”
看着扩阔愤怒异常的表情,柳飞儿把脸憋得通红却不敢笑出声来,朱元璋也在极力忍耐。而扩阔身边的毛秀淑的脸色却一如平常。看到自己的夫君急成这样,毛秀淑替扩阔整理了一下衣襟,语气平静地开口道:“奴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可奴和夫君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奴也知道,这种私底下的协议虽然拿不上台面,可最后还是要靠奴的夫君说服圣上。诸位将军刚刚提出的条件莫说圣上,便是奴也知道万万不能答应。请诸位将军仔细思量,纵然奴的夫君此刻答应了诸位,可圣上会答应么?如此,双方的和谈不又如泡影?既然大家都不想动武,那就别老是为难奴的夫君。要知道,大元朝廷里,圣上才是东家,奴的夫君不过是个跑腿的伙计,跟伙计计较得再多,也要东家点头才行。在坐诸位都是真英雄、真豪杰,既然来谈,就请提出一个让圣上可以接受的条件。”
云霄听了心里颇有些吃惊,这个一脸病容的女子还真不简单,居然一眼看出了应天也有求和的意思,干脆把责任一股脑推到鞑子皇帝身上:你们提的要求再高,就算我们答应了,皇帝不答应,咱们还是白谈!要谈,你们找皇帝谈去!一番话连打带消,完全扭转了扩阔的劣势,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
旁边的柳飞儿立即针锋相对:“这倒不妨!咱们是有很大诚意的,有什么条件贤伉俪尽管答应便是,若是将来鞑子皇帝找二位麻烦,二位不妨到应天来。以二位之才,大哥和大嫂必然扫席倒履而迎。若是二位还气不过,应天自然会给鞑子皇帝点眼色瞧瞧,替二位出这一口恶气!”
云霄差点笑出声来,果然!对付女人的最好办法那就是用女人对付女人!你的女人一推六二五,我的女人也不差,你的女人既然把活儿都推了,我的女人再替你揽回来!还给你再加上一个比泰山还沉的包袱!朱元璋和马秀英也品出了柳飞儿这番话里的味道,立刻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第二百三十四章最终谈妥
'奇‘书‘网'2011…10…1418:26:41:3099
柳飞儿的话可谓句句诛心。你不是把责任都推得干干净净了么?那好办!咱们提什么要求你只管答应便是,若是鞑子皇帝要难为你也没事,携家带口到应天来就行了!凭你们的本事,应天肯定视为肱股!你若是还不解气,应天就出兵替你教训鞑子皇帝一顿,给你长长脸。
表面上看,柳飞儿似乎句句在为扩阔着想,甚至代表应天敞开心胸欢迎扩阔来投。实际上,这话若是泄露出去,那扩阔在北边的日子怕就不好过了。柳飞儿满含警告,你若是再推卸责任,就别怪咱们耍无赖,这趟是你们来求我们,不是我们北上去求人,真的泄露出去,反而是咱们脸上有光,你在鞑子面前更加混不下去。
毛秀淑反应很快,当即反击道:“柳将军当真好口才!奴没什么见识,可奴知道战乱一起,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奴的夫君镇守保州时,不但减免了百姓的税赋,还给百姓分发了过冬的粮食,可奴的夫君年纪太轻,资历也不够,离了朝堂,又哪是那些王公们的对手!那些权贵们一撺掇,圣上就下旨准许大军掠劫,若是战事再持续下去,中原大地怕是连一个百姓都没有了!应天虽然有礼遇国士之心,可奴的夫君却不忍抛下昔日袍泽,更不忍弃君王而去。恕奴妄自揣测,吴国公之所以看重奴的夫君,也是因为夫君的忠义之心,若是夫君就此叛离国君,怕是应天也不齿吧?”
柳飞儿反唇相讥道:“忠义与否自有后人评说。要知道,日月昭昭,青史昭昭,史官之笔亦是天下人之笔,王将军既然自诩爱民如子,那弃一昏君投一明君以救万姓黔首,生前可一展长材牧守一方,身后可受万民敬仰,世代血食,这有何不妥?”
毛秀淑这一插嘴,让本来快要失去理智的扩阔立刻冷静下来,心下也是一阵紧张,暗道自己险些坏事,事到临头,还不如自己的妻子这般沉着冷静。趁着毛秀淑和柳飞儿舌辩的机会,自己细细地把思路捋清,看到朱元璋和云霄两人一脸镇定的表情,扩阔自然明白了一件事:眼下应天力量还不够!若是应天有足够的实力,那他们还谈什么?直接拉着自己夫妻砍了不就结了?还能给那些家破人亡的百姓出一口恶气,更能收拢人心!
再想去仔细思量应天的实力到底是受到哪一方面制约的时候,毛秀淑却在与柳飞儿的交锋中落了下风。
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扩阔只得冷笑一声道:“几位将军口口声声说诚意,可依在下看,诸位没有一丝诚意!恕王某说句不客气的话,纵然咱们以长城为界,应天有这么大能耐消化掉么?”
云霄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厮脑子转得好快!三两句的功夫就猜到了应天的难处!
表面上看,若是扩阔答应了以长城为界的条件,应天确是可以兵不血刃地收复长城以南的国土,可实际上要复杂得多。有了这么大地盘之后,要迁移百姓要安顿流民,要留下戍卫部队防止宵小、流寇作乱,要安排官吏,要清查元廷历年积案,清算一些作恶多端的豪强,要重新丈量耕地来确定税赋人丁,要把无主之地进行分配,还要留下足够的野战部队防备其他势力的进攻。这一切都要人、要钱、要粮!以应天历年的积攒,要满足这么大片土地上的问题,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这样一来,地盘的扩大非但不会给应天带来好处,反而在未来的几年内,给应天造成极大的负担,而应天的财政和政府信用也会彻底崩溃。不是应天的牙口不好,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而扩阔却在这一瞬间捕捉到了云霄脸色的变化,心下终于大定,明白事情还是有得谈的。于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应天虽然良将辈出,可说到底,吴国公控制的地盘还是太小,养下目前这几十万兵马恐怕已经有些吃力,纵然明日就得到大都,恐怕也没那么多精锐四处布防吧?从徐州到大都,一路要害之处不下十处,非有四十万大军不能全守,这还只是大都一地,其他地方算起来,恐怕会更多了;而应天,恐怕目下顶多也就养得起五十万兵马吧?都去了大都,江南还要不要了?难不成趁着这不到几个月的功夫应天临时抽丁出来凑数?”
幸好他没猜到应天政务方面也吃紧!云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是扩阔没猜到,而是扩阔根本不敢往这方面想。单是沿途的见闻就让扩阔不敢小看了应天的政务处理能力,加上江南自古是文人荟萃之地,又是天下财赋之大半,人力、财力是他不敢去质疑的。只不过他到底不是从底层官僚逐步升迁上来的,不明白“人才”和“官员”之间在实践能力上的巨大差距。一个读书人想要变成牧守一县的地方官,绝对不是文章写得好,诗作得好就能胜任的。
云霄只是淡然笑笑道:“谁说应天军力不够的?应天野战之精兵四五十万,各州县可抽调的衙役、捕快稍事训练也有两三万,屯田的兵马六七十万,难民中吃过军饷的少说也有七八万,被你击溃的龙凤朝溃兵南下,还能收容个四五万,以大义之名说降龙凤朝将士还可再得二三十万。如此一算,二百万大军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粮饷,呵呵,王将军可曾听过应天缺粮?难道应天发给难民的是沙子不成?”
扩阔吃了一惊,云霄的话他不得不信,飞字营搞钱的手段他早就有耳闻,他口中的两百万人的来路说得也很清楚,而且有理有据,当真如此,应天还真有这本事吃下这么大块地盘。
默默地计算了一番得失,扩阔坦然道:“无论如何,贵方的条件实在让人无法接受。何况贵方就算有能力吃下这么大地盘,这些地方休养生息尚需时日,可川中、西南尚不安定,闽粤之地也还是未知之数,陈友谅和张士诚无不是贵方的隐患。王某所求,河北山西不能失,这是大都屏障之地;甘陕不能失,西北的几个汗国还要靠甘陕之地威慑,洛阳、汴梁必须要收复,不然我此番用兵之不过逐出叛军而无甚收获,实在不好向朝廷交待!”
差不多是时候了!云霄仔细盘算了一番,多半扩阔的底线就是以河为届,这样有河北山西和山东一部分作为大都的屏障,到时候再随便找一个藉口拒绝南下,于两边都好交待。
“以河为届!”云霄断然道,“若是汴梁洛阳给了你,日后你铁骑渡河之后便是一马平川,还不等于什么都没谈?”
扩阔心里一阵慨叹:谈来谈去,自己还是落了下风!直接让人家把条件开到自己的最低限。谁知道云霄又补了一句:“潼关以西也要让出来!”
“什么!关中你也要!”扩阔几乎叫出来,“关中到应天,走得慢都些都要一年,沿途还有陈友谅的势力,莫不是疯了?”
云霄摸摸鼻子腼腆地笑道:“你可以还价可以还价”
扩阔有些气不过,哼哼道:“最多到葭萌关!至于汉中你们有没有本事拿到,去问问西北的汗王去!”
“行!”云霄看到扩阔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爽,“也算是把赵宋故地恢复大半了。”
扩阔冷哼一声道:“你当西南的梁王是好相与的么?你先拿下整个江南路再说吧!”
云霄拱手笑道:“那就先承情了!不是刘某说大话,放眼天下,能值得刘某费尽心机、寝食难安的将才,也只有王兄一人了!其他货色,刘某还不放在眼里!”
扩阔冷笑道:“没有你,大元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我早就猜测,太祖圣武皇帝陵寝的秘密也多半是你传出去的吧?”
云霄含笑道:“没错!正是区区在下!咱们中原人讲究死后哀荣,长辈过世无论如何也要风光大葬。铁木真死在女人‘嘴里’虽然窝囊了点(传说铁木真是抢到了西夏王妃后,嘿咻的时候被咬断某东西挂掉),可也不能就那么稀里糊涂地埋了。我只不过向让草原的汗王们到处找找,没准真找到了他的尸首,挖出来洗洗干净找个风水好的地方葬了,也算成全的子孙们一片孝心!”
扩阔脸色难看至极,沉声道:“太祖圣武皇帝乃是征战中箭毒发身亡!王某知道落叶谷典籍颇多,可也有失实的地方!”
云霄一脸无赖道:“不知道你父亲——我是说你亲爹,不是那个鞑子干爹,有没有告诉你,当年咱们的一位祖师爷就混在窝阔台身边当工匠!”
扩阔几乎被气到吐血,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这边紫园的丫头已经将刚刚谈话的内容全都摘要记录完毕,分条列款一式两份誊抄清楚送到众人面前。朱元璋拿起记录,仔细与马秀英看过一遍,又给云霄看了看,云霄点头认可之后,朱元璋签上名号,从怀里摸出私印,郑重地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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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各自打算
'奇‘书‘网'2011…10…1518:37:25:3060
云霄取回和约,又递给扩阔,扩阔看了一边之后,签字画押,掏出私印准备盖上。
云霄在一旁突然插嘴道:“王兄的妹妹不妨就留在寒宅吧!”
扩阔眼中随即闪出一道寒芒:“事已至此,难道王某还要拿自己的妹妹当人质?”
云霄摇摇头道:“一年来,刘某可曾用敏儿威胁过王兄?敏儿乖巧伶俐,跟飞儿翎儿十分投缘,王兄也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何苦让敏儿遭这份罪?敏儿虽然还小,但已具国色之姿,若是留在大都,唉,我都不敢想了”
扩阔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云霄含蓄的言语中饱含的深意。
云霄根据扩阔签下的条款,多半也猜到了扩阔的打算,漠北苦寒,云霄也确实舍不得这么一个可爱的丫头去吃这种苦头;十几年后这丫头长大成人,若是再被鞑子看上,吃的苦头就更多了。云霄知道扩阔受儒家、理学影响颇大,知道让他把自己的亲妹子送给鞑子糟蹋,再被反复“继承”,他肯定不愿意。
扩阔想通了所有细节,平生第一次在云霄面前低下了头,拱手道:“有劳刘将军了!”说罢,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自己从未谋面的妹妹,满脸柔情。
此时,王敏儿也刚刚睡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好奇地打量着端坐的演武厅内的众人,目光最后落到云霄身上。
“干爹——”王敏儿一脸甜甜地笑容,朝云霄伸出了双手,“抱抱——”
“你——”扩阔五官一阵扭曲,愤恨地盖上私印,站起身,拉起毛秀淑,恨恨道:“我们走!”说罢,带着毛秀淑大踏步离开。
目送扩阔夫妇远去之后,演武厅内当即爆发出一阵爆笑。朱元璋的笑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