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进去问问!”
“你小心一点,楼上正在闹事,千万别接近啊!”
“好、好,我知道的!”春日赶紧一溜烟跑掉了。
一听闻二楼有人闹事儿,原本就热闹的天茶阁变得更是人声鼎沸、声浪滚滚的,一时间一堆人全挤在阶梯间,压根儿动弹不得。
另外还有急着要跑到外头去的、也有外头争着要到里头看热闹的,所以连门口也都挤满了人。假借上茅厕名义的春日只能在人群里硬挤,好不容易挤进去了,当她抬头一看,看到挤在通往二楼阶梯的那一堆人时,不由得怪叫了声——
“我、我的天啊!这是在做什么呀?”那些人光是要移动就有困难了,哪里还轮得到她上楼去呀?
而就在这时候,也不知是谁就这么一使力,所有卡在阶梯间的人全像球儿般,一个个滚了下来,压成了一团……
“赫!”春日只能在一旁瞠大眼,诧异地看着这辈子第一次看到的情景。
人掉下来,阶梯自然是不挤了,春日一见这是好机会,连忙逮了个空隙,半走半跳地越过跌了满地的人,跑上二楼去。阶梯才上了一半,就清楚地听到二楼传来的激烈打斗声,让她听得胆战心惊,也令她不禁胆怯了,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真的好吗?就算她去,可她帮得上忙吗?
但不去瞧瞧,她更不放心哪!伏威的伤不知好了没有?伏华是姑娘家,万一落入坏人手里,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才好?
脑筋倏地灵光一闪——啊!对了!她可以躲在暗处偷瞧,说不定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暗中帮他们一把哩!
这么一想,春日发现自己变得比较有勇气了,她赶忙跑上二楼,很快便听出打斗声是从最后方的偏厅传来的。
春日紧张兮兮地走过走道,想要躲在偏厅入口处窥视,而她在走过走道时,发现在某个小隔间里,不知是谁走得太匆忙,竟然忘了将一柄剑带走了。
太好了!也许伏威用得着哪!她停下脚步,将那柄剑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再用最快的速度移往偏厅。
她身子紧贴在偏厅的左边厅门上,偷偷往里头一瞧——
天啊!刀光剑影,厮杀得好不激烈!伏威和伏华的身影在那群人之中飘来闲去,让人瞧了真是不禁捏把冷汗啊!而当她看到伏威只是随便抓了个断掉的椅脚当兵器、伏华的颈子险些让坏人的剑给划着了时,差点儿就要尖叫出声。
这真是太糟糕了!她得快想个办法把剑交给伏威才行!否则他不但要顾自己,还要关照伏华,定会吃亏的!
“啊——”一声惨号,一道人影扑上右边厅门,连人带厅门一起被踹飞了出来,而那人也立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呀!”春日马上吓得尖出声。
一认出尖叫的人是她,伏威立刻气得破口大骂:“你杵在那儿干什么?!找死啊!还不快给我滚!”他记得她明明已被她的主子给拉走了,怎么这会儿还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剑、剑……”春日急着要将剑抛给他。“哇啊——”她忘了还有道门槛,竟然被绊倒了,剑掉了,人也从外头跌了进来,整个人趴到红毯子上。
伏威忍不住发出又惊又怒的抽气声。他真的会被这笨婆娘给搞疯!
“春日姑娘,很危险的!快走!快走!”和人挥剑相向的伏华也分神叫道。
“我知道、我知道啊!”她仍是不放弃,剑就掉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一瞧见那剑,也不管身子还未站直,赶紧爬了过去,只想要将剑拿回手里。
对方一看便知春日与伏威他们是一伙的,又看她似是不懂武功,于是有人趁机抽身,直朝春日扑杀过来——
“哇啊——”春日见人家要杀她了,连忙抱着剑连爬带滚,又再度尖叫了起来。
气归气,伏威哪里可能让对方伤她一根寒毛,就在对方朝她冲过去时,他找了个空隙,在那人腰侧狠狠踹了一腿。
那人惨号着,扑飞到春日面前。
幸好她从前跟着小姐惹是生非,也算见过些场面,她知道这时候就是该进行补救动作的时候了。她双手握着剑,用剑鞘用力打了趴在她面前的人好几下,直到那人昏了过去、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这时,忽然“砰”的一声,窗棂被撞破,又涌了好些人进来——
“林堂主,你好样的!竟还有胆出现在我面前!”伏威厉声道。
“威爷,我还会出现,自是有十成杀你的把握。”
“哼!本大爷倒要瞧瞧你能把我怎么着?”
“杀!”林堂主一声令下,厮杀战云又起——
怎么办?情况似是越来越不利了!打昏了人的春日忧心忡忡,看到手中的剑,这才猛然想起——啊!剑还没给他呢!
“伏、伏威……剑、剑……”她头一次嚷他的名字,站起来将剑用力抛了出去。
在又撂倒一人的同时,伏威也接到了剑,但他的脸色却没有因为接到兵器而好起来,仍是气冲冲地吼着她:“快滚!”
“喔、喔!”留在这儿实在太危险了,她这会儿真的要滚了。
但又有两人朝她扑来,她想滚也没法儿呀!
“哇呀——”春日边跑边尖叫,压根儿忘了要往外跑这回事,只想躲到伏威附近的安全范围。
“笨蛋!滚到外头去!”伏威简直要怒火攻心了!她是瞎了是不?!大门就在那儿,她净往里头跑干什么!?她……她非要气死他才甘心吗?!
“呃、呃——啊——”她也想啊,但那些人一直杀过来,她出不去呀!惟今之计,当然是只好边尖叫边躲到他附近让他护着了。
另一边的伏华使出一记飞踢,撂倒了一人,那人在后退数步时,撞到了正想躲到离伏威较近之处的春日,春日身子失去平衡,再度往前扑跌——
而另一方正好有人拿着匕首,想趁机暗算伏威——
在伏威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时,那匕首就这样硬生生地刺进了春日的肩头里——
“笨婆娘!”伏威肝胆俱裂地吼着,不顾一切地飞奔向前,接住了春日软倒的身躯。
“呜……伏……痛!好痛啊!”春日痛得眼泪直淌,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春日!”伏华也焦急万分地奔了过来。
“该死!伤了她,你们全都该死,”单手抱着昏迷的春日,伏威红了眼、发了狂,一下子便将一群人打得重伤倒地、奄奄一息,就连自认有十成把握杀掉伏威的林堂主,也难以幸免……
马车在展鸿商行前紧急勒马煞车,伏威抱着衣服沾满血、昏迷的春日冲进商行里,把正在忙着生意的一伙人全给吓坏了!
救人要紧,宋家人并没有多问,只是火连召来房大夫为春日医治。
一直到房大夫开始进行诊治的动作,他们这才有空好好打量送春日回来的这两个人。
“你们两位是谁?”展鸿的大当家宋心豪问道。
“我是伏华,他是我大哥伏威。”
“伏?你们是否和那漕帮帮主伏镇有关系?”展鸿的二当家宋心杰也开口了。
“伏镇是我们的爹,我排行第四,大哥则是老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春日会受伤?,”宋心豪的娘子沅沅也开始问话。
伏华解释道:“有人假借漕帮的名义向天茶阁收保护费,这事我们先前已经暗地在调查中,没想到却当场逮了个正着,而那群人里,正巧有个帮里的叛徒,也就是前些日子串通了其他帮派,暗算大哥的人,大哥自然是要清理门户了。
“我们明明瞧见春日姑娘被带开了,却不知怎地又折了回来。她见大哥只拿着椅脚当兵器,便奋不顾身拿剑要给大哥,只是我们万万没想到,她竟会以身子替大哥挡剑。”
“这事我会负责。”一直盯着春日疗伤情形的伏威忽然开了口。
“负责?”刚赶回来的柳青青从外头走了进来,有些喘却盛气凌人地说道:“人都为你而受伤了,你要如何负责?”
“待她伤好了,我便与她成亲。”
“啊?大哥,你、你……你此话当真吗?”伏华难以置信地问。
“废话!这种事还能开玩笑吗?”
这时,接到消息的蒲晶和伏龙也赶来宋家,才踏进大厅,就听见伏威的话。
“威哥哥!你竟说这种话?!人家已痴痴盼你盼好久了哪!没想到你竟要娶这名处处都比不上我的笨丫环?!”闻言,蒲晶又急又气地大喊。
“喂、喂!这位姑娘,你说话客气些!论长相,我家的春日确实比不上你,但论心地,你比得上她吗!她有勇气替伏威挨刀,你有吗?”柳青青不平地出声。
“我……”天啊,那一定痛死了!
“二哥说的果然没错。”伏华突然冒出一句。
“这家伙又胡乱发表什么高见了?”伏威不满地瞥向一旁的伏龙。
“二哥早猜到大哥你心底应是喜欢春日姑娘的,只是不愿承认、也不知如何表达罢了,因她并没有达到大哥的标准。”
“你这可恶的家伙!原来打一开始便在耍我!”
伏龙只是笑而不答。
“谁叫大哥你硬是要否认不喜欢春日姑娘,二哥自然是顺水推舟了。”
“喂喂,你们俩兄妹怎么自顾自聊起来了?我们还有问题要问呢!”柳青青发出抗议声。
“还有什么问题?”
“春日又是什么时候认识你们的?太奇怪了!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晓得?怪不得她近日老魂不守舍的……”
“这……这是我和她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青青听了可火大了,“喂喂,老兄,你想娶我们家春日,起码也得问过我们同不同意呢!”
“我管你们同不同意,就算不同意,我也会将她带走,免得你这主子一天天到晚胡乱给她作媒!”
“什么胡乱作媒呀?!我可是很仔细地在替春日物色对象呢!”
“原来坐在春日对面的那只淫虫,就是你仔细物色的结果?”
“你,江家好歹是书香世家,你又不识得江公子,怎可开口便说人家是淫虫呀?”
“我是不识得他,但我家老二识得他。他一天到晚假借与文人吟诗作对之名,在青楼行狎妓之实。他可是春意阁的常客,想来你定是不晓得了。你没见到他眼皮松弛、眼珠子腊黄,一看便是酒色过度的样子,你要敢将春日许给这种人,我头一个不饶你!”
“相公,你瞧瞧这人好凶啊!”
“娘子,你下回要替春日留意对象时,先告诉我一声吧。”一群人全顾在春日床边,吱吱喳喳说个不停。
“你们够了没呀?”一旁默默替春日看诊上药的房大夫终于忍不住发火了,“我的爱徒都已经昏迷不醒了,你们一群人还在这儿闹哄哄的,叫她怎么好好休息啊?!好了好了,现在你们全都出去,不许再打扰她了!”
“两位伏兄,还有两位姑娘,一起到厅里坐坐吧。”宋士豪出声说道。
“你们去就好,我要在这里等她醒过来。”伏威不肯离去。“小子,不行!你也一起出去,等会儿她醒了,我再去通知你们。”
“大哥,现在是大夫最大,你就听他的吧。”伏龙劝道。
一伙人只好边走边说,离开了春日的房间——
“大哥,叛徒二水分堂堂主的事还没有完全处理好哩,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伏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展鸿会尽一份心力的。”
“什么一家人呀?我都还没同意呢!”
第九章
天啊!匕首刺进身体里,真的是好痛好痛啊!她会不会就这样死掉了?
唉……好端端的弄成这样,他一定会非常生气的!因为打一开始她抱着剑出现时,他就非常生气了呀!
她知道她是很笨没错,但她也是会担心、也是会想帮忙的呀!她也听了他的话,很努力在逃了,哪知道会突然被刺中呀?她也是万般不愿意的,那可是不得了的剧痛呀!
好痛好痛!觉得全身好像有火在烧一样……啊!对了!既然会痛,那是否表示她应该还活着?!
“嘶——”她呻吟着睁开眼。
“丫头,你总算醒过来了。”
“房、房大夫?”
“是呀,还认得师父,可见你没给刺坏了小脑袋瓜。”
“真要刺到脑袋瓜还得了呀!”她慢吞吞地应着,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四周,“我怎么会在我房里?其他人呢?”
“还不就是那伏家小子驾马车一路狂赶,将你给送回来的,二夫人有孕在身,他怕马车颠簸太大,还将二夫人给赶了下来,要她在路边等着其他人去接她哩。
“后来认识的、不认识的,所有人全来了,一群人挤在你这小屋子里吵吵闹闹的,简直不像话,后来我一火大,就将他们全给赶出去了!”
“啊!完了!这下我完了——”春日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