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泸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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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泸破国-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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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率先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来看东野兰。
  “王爷,我最近听到不少传闻,特来求证。”
  他不动声色的回给她一个钉子,“既然是传闻,就多为不实。若是和皇后无关,最好一笑置之。”
  皇后好不容易才抓到可以要胁他的把柄,岂能放手。她古怪的笑着,“和我是无关,但与东野皇家的面子可是关系大了。王爷也是个明理的人,应该不会任由这种下伦之说任意在市井中流传吧?”
  东野兰冷淡的回应,“谣言如风,若没有长舌多嘴的人到处传播,过不了三两天就会自动平息。”
  她心有不甘的继续说:“但所谓无风不起浪……”
  他打断她后面还要喋喋不休的话,“没错,风就是造谣者的嘴,风助浪势,浪才会越来越高。这件事不劳皇后费心,两日内我会令禁卫军彻查造谣之人。无论王公亲贵还是贩夫走卒,一旦让我查出是谁做出这种扰乱民心的事情,助长这些谣言漫布天下,我定会在东都准备好五百间牢房伺候!”
  他清冷的眸子比月光还冷彻,让伶牙俐齿的皇后也成了没嘴的葫芦。
  但来找他说这件事的却不只皇后一人。
  户部尚书长孙平是东野兰一手提拔的得意亲信,对他万分崇敬。听了众多流言蜚语,他更是无法忍受,亲自来找东野兰。
  “王爷,东都谣言四起,必须想办法平息。”
  东野兰抬起深海般的双眸,淡然乏味的问他,“你说我该怎么办?”
  长孙平踌躇着,说出自己的想法,“目前不宜将公主关押太久,让公主反省一段日子也算是给了她惩戒。公主毕竟是功大于过,在国内威望极高,万一惹恼了公主的那些亲信,对您也不利。”
  东野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还有呢?”
  “还有就是……”长孙乎顿了片刻,斟酌着说:“您与水玲珑公主的婚事要进行得越快越好。”
  他苦笑了一下。这些事情他岂能没有考虑过?一个他将另娶的消息已经让东野雪发狂,若真的到了成亲之日,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事情来。
  他无意间想起萧寒意的话——
  “别和她作对,别悖逆她的要求,否则我肯定你会惹恼她,后果也未必是你能收拾的。”
  古人云:白头如新,倾盖如故。难道他对东野雪的了解真不如一个甫与她见面的外人?十年中相处的点点滴滴在心头上缭绕,一刻都不能忘。只是十年前与她初见时他便早已料到他们会有这么一天。
  他,一个当年差点就巧夺皇位的王爷,为什么会在最后一刻放弃,甘愿做个挂名的摄政王?这个秘密背后隐藏的一切没人知道,连东野雪也不知情。因为他早已发誓,即使是死,都不会说出真相。
  现在呢?
  一阵体寒如巨浪袭来让他扑倒在书案上,似一下子被扔到了冰天雪地中。自从三年前他猝然病倒,双腿废掉之后,这种感觉便三不五时的让他痛苦一番。再好的良药都治不了他的病,也只有东野雪滚烫的手指握紧他的掌心时,他才会稍微感觉轻松一些。
  东野雪,东野雪……
  他喃喃念着她的名字,被寒流折磨着,不由得昏厥过去。
  醒来时,意外的先看到萧氏兄妹。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东野兰特许他们可以任意进出他所在的玉苑东宫。不过现在他有点后悔自己给对方的特权。
  他勉强支撑着坐起来,问道:“我……有没有在病中失礼?”
  “你所谓的失礼是指什么?”萧寒声故意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还对他轻佻的眨眨眼。
  东野兰呼出一口气,“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你身为北陵王子的豁达开朗、坚忍不拔,北陵复国有望。”
  他事事都能转到国事外交上去,这种打太极的功夫倒是让萧寒声更加佩服,便也不和他多绕弯子了。
  “我让寒意替你把了脉,你大概不知道,她是北陵第一国手的爱徒。”
  萧寒意说:“你的脉相很奇特,虚实不定,还有一股寒流在体内到处游走,且越来越强。这种脉相在任何医书古籍上都不曾有过记载,你可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
  东野兰黯然道:“知道又如何?既然医书上都没有记载,那我就算找到了病因,也找不到根治的方法。”
  她一蹙眉,“这么说你是存心等死?”
  他不答她的话,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说:“你们来了也好,我派到北陵去的人将这件东西取回,看看你们是否还用得着?”
  萧寒声和萧寒意刚才并未注意到屋角的那张桌子上搁着东西,此时一眼望去,只看到一个刻满云朵的长形剑匣,不禁惊呼,“赤霄剑?”
  萧寒声抢先跑过去,将剑匣一把抱在怀中,这才发现剑匣轻若无物,打开一看,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赤霄剑呢?”他急问,神情激动万分。
  东野兰摇摇头,“我的手下找到这个剑匣时里面已经空了,想必赤霄剑已落在赤多族人的手上。”
  “赤多练。”萧寒意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名字,毅然说:“我回去,夺回赤霄剑。”
  “你疯了?”萧寒声立刻否定,“你以为你回去还能有命回来吗?听说赤多练悬赏黄金三千两要你我的人头。”
  “没有赤霄剑,我们尊严何在?”她的美眸中噙满泪水,“我们的国土被他们占领,连尊严都被践踏得体无完肤,这样苟且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东野兰在一旁打断她的话,“尊严不是用来赌一时之恨的。眼下时机尚不成熟,不是公主返乡之日,待时机到了,我会送公主回国。”
  他笃定自信的口吻让萧寒意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目光依然苦苦的留恋在那个空空的剑匣上。
  东野兰勉力将身子侧下床榻,几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他呼吸急促,面无血色。
  萧寒意忙道:“欸,你干什么?你现在还不能下地啊。”
  他轻声说:“我昏睡了多久?”
  她看看外面的天色,“大约,十个时辰吧。”
  “那便不能再等了。”
  他的话让屋中的另两人摸不着头绪,“不能等什么?”
  依靠床头的一把木椅借力,东野兰才重新坐回到床边的轮椅上。他的眼睛笔直的望着窗外,低吟,“她,不能再等了。以她的脾气,也只能忍这十几个时辰,是找该去见她的时候了。”
  第六章  温柔一刀
  玉清宫的宫顶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借着月的光华照亮了从前殿通往这里的小路。
  当东野兰被人抬到宫门口时,他注意到宫门里漆黑一片,死气沉沉。
  “怎么没有点灯?”他沉声质问,“公主只是闭门思过,并不是被禁的犯人,你们居然敢怠慢她?”
  宫门外的一名太监慌忙说:“不是不点灯,是公主不让人点,说要是敢在她面前放一盏灯,她就再烧了玉清宫。故而……”
  东野兰轻轻一叹,摆摆手,独自推动着轮椅走进玉清宫的小院。
  漆黑的视线下什么都看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感觉到一丝清冷的寒风在小院西侧,如一方被圈起来的禁地。
  自小东野雪每次和他吵架之后都会自己找个角落躲起来,用风将自己包裹住,不见外人。
  东野兰面向那里,知道她也感觉到了自己。
  “东野雪,放掉你的任性。”
  他沉沉的声音终于引得她的回应,却是重重一哼。
  “你应该庆幸我还没有将我的任性全部展现到你面前。”她冷得不近人情,“别再说什么为了东野我应该怎样的话,如果不是为了东野,也许我会跑到海边,将西凉的船全部吹翻,让她们有来无回。”
  “杀了她们,你以为能改变什么吗?”他沉声说:“即使没有水玲珑,我一样不会和你结婚。”
  那阵原本缓慢旋转的微风骤然强了起来,吹动起他的衣襟,东野雪愤恨的声音随风而至——
  “你凭什么对我这样?我不信你不爱我!”
  “我从没有说过我爱你,”他不得不展现残酷,“你也没有任何立场要挟我答应你什么。你若是再纠缠下去,只怕你在我心中的那些美好都会随风而逝。”
  “你走!别让我再看到你!”她愤怒的喊,狂风甚至将地板青砖都吹得珰珰乱响。
  “你活在东野一天,就必然会看到我。”他无视她的愤怒,沉稳得令人咬牙切齿。“不要让你的愤怒压过你的理智。你的人生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你也不应该为我而活,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感情不过是个可笑的东西,为情而活的人是绝成不了大事的。”
  “你要让我变成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吗?”她冷笑着质问,“无情就会无义,无情无义的人对这个国家又有什么用?”
  “你只要对东野有情就足够了,东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他手腕一抖,在她脚前丢下一个奏折,“你不听我的劝阻去攻打南黎,南黎对我们单方面无因由的开战表示愤慨,要我给他们一个交代。而昨夜从北陵传来密函,说赤多族最近有不少动作,赤多练雄心勃勃想并吞四国。虽然他忌惮东野暂时不会动手,但唇亡齿寒,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她也不低头拣拾,仍冷漠相对,“你是东野真正的掌权者,手下军臣无数,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这些话还是说给那些肯为你无怨无悔,不计报酬效命的傻瓜听吧。”
  “没出息!”他骤然阴沉下来,“一个小挫折就让你如此堕落,自暴自弃。『东野天杀』不过是一摊烂泥!东野雪,你自己犯下的错误你都不肯承担,你若是真不想站起来,就在这里独处一辈子,永远别见天日!”
  束野雪依旧负气不理他的讥讽,小院里又恢复死寂。
  他双手击掌,朗声道:“来人!给公主掌灯!”
  几十盏宫灯点亮了小院的每个角落,东野雪的头发在灯光下更显莹白皓洁。她蜷坐在墙角,抱膝垂首,将面容隐藏起来,像是在躲避灯光。
  “若你还想活下去,就要先学会面对这些烛光,躲在黑夜中只会更增加自己的痛苦,什么都解决不了。”
  她自膝上抬起脸,空洞的眼神不看向任何地方,双掌合拢,眉间的朱砂放出赤红的光泽,自掌间劲吹而起的旋风一瞬间将所有烛火熄灭。
  东野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股体内的阴寒窜入五脏六腑,让他疼得几乎窒息。
  “罢了,随你去。”他撂下这句话,扬手叫人将他推出玉清宫。
  东野雪始终坐在原地不动,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因为不管如何,他只对她预示着同一个结局——她与他不可能走到一起。
  这么多年的梦想,在这一刻竟成了泡影,被她所爱的人亲手打破,她宁愿自己是一摊烂泥,没有知觉,不会苦、不会痛,连眼泪都没有。
  她将自己埋葬在黑夜里,不想抬头去看这个世界,但是宫门外刺耳的喊叫声却骤然钻进她的耳朵里。
  “有刺客!王爷遇袭!快来人啊!”
  她眸波一震。刺客?有刺客潜进东野皇宫?东野兰遇袭?!
  她的身体、四肢、手脚,都不受控制在这一刻同感震撼,她一跃而起,连连绊倒了脚下的数盏宫灯,推开在宫门口吓呆了的太监,她几乎是夺门而出,像箭一般奔向前方。
  在玉清宫和素心殿的道路之间,百余名禁宫侍卫和数十名刺客正展开一场厮杀。
  东野雪赶到的时候场面一片混乱,她一时间甚至找不到东野兰。借助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有七八名刺客正纠集成团,企图围攻人群中的一点,无疑,东野兰正在那里。
  她积压许久的愤怒在此刻骤然化作杀气,夺下身边一人的佩剑,剑光霍霍一冲上前。
  只见东野兰亮银的白袍上已经是血迹斑斑,虽分辨不出是他的血迹还是敌人的,但这鲜红的颜色更加触怒了东野雪。
  她一手将轮椅拉向自己的身后,叱声喝道:“禁卫军都是白痴吗?火在东,水在西,金木轮回,土形在天!布阵!”
  宫中的禁卫军本是东野雪一手栽培,因为东野兰近几年的身体残缺,东野雪刻意训练这支部队以保护他的安全。这阵法是东野兰所创,东野雪亲自带兵演练,耗时一年才得成气候。
  今日临时遇变,兵卒们难免手忙脚乱,各自为战,都忘了这操练已久的阵法。在东野雪猛然大喝之后,东野兵都纷纷丢弃手边的敌人,人人相连,在场上围成一个非圆非方的奇怪阵型。
  而闻讯赶来的更多禁卫军此时也燃起了火把,照亮全场。
  东野雪此时才能微微喘口气回头看向东野兰,发现他的手臂似乎受伤了,有大量鲜血将袖口沁透。
  她撕下衣襟一角扎在他的手臂上,阻止血液的流动。黑眸如冷冽的寒风,盯着那群来历不明的刺客,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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