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配佳人。”
“可是……”
不等她说完,陇龙人转身便走。
“高丽国的大参能够补气血,公主你的肤色过于苍白,应该多加食用。”“可是……”冉柚喃好为难,她实在不晓得这个漂亮的陇大使为什么一天到晚送她东西。昨儿个他还差人扛抬一大箱叫做“灵芝”的珍贵药材,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公主是不是看不起敝小国的大参?”佳人之姿,惹人心怜。
“哦,不……”
“那么请勿婉拒,否则我会十分的伤怀愁心。”
他看起来好像要掉眼泪的样子,冉柚喃只好不再推辞,怕他真的难过。
每日三小锅补汤和一朵花儿,以及情意盈盈的纸笺片。
云奴不禁开心的手舞足蹈,“那个陇大使对你真的是‘志在必得’哩!”呆望着纸笺片的黑字,冉柚喃茫惑的问着,“这笺上写的是什么意思?”“就是你的美丽太叫他心动,总算有个一流的优秀男子懂得你的好。”但话又说回来,除了赫瑟那冰男以外,哪个男人不对柚喃动心动情呢。
“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不可以接受他的……嗯,他的……”
“追求?”云奴失笑,“别理会世俗的礼教,你的丈夫已经遗弃你了,何必为他守贞?”“安烈真的讨厌我?”冉柚喃黯然神伤,“我已经十六天没有见到他了。”“我的娘!”猛拍一记额头,云奴脸色泛青的责斥,“你居然惦念那个寡恩寡情的狠心郎?他不值得你牵念!”
“可是……”
“没有可是!”摆出晚娘面孔,云奴恶声出气,“女人要有骨气知不知道!赫瑟安烈不爱你、不珍惜你是他福份薄。”
冉柚喃低下螓首,她的心好痛。
“难道你真的把心给了他啊?你爱上他,非常的爱他?”云奴心惊。
扭绞双手的冉柚喃嗫嚅的回答,“应该是吧!我每天都想念他好几十回,夜里也时常想他想得掉眼泪。”
“啊?”人、心两失!“而且每回想到安烈和那两个裸女‘那样’,我的心就好痛,好像要碎裂开的痛苦。”她说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子倏地滚滴下来。
“不准!不准你沉溺下去,不准你对那恶胚死心塌地,公主把你交给我伺候,我就有责任保护你!”早知道如此就应该要阻止代嫁这个计划,现在委屈了柚喃,也深深的伤害了无邪的她。
冉柚南垂下眼睑,“我晓得我不该爱他……”因为他不爱她,而且痛恨她,把她当作仇敌。“对!”突地,几声掌声传来。
两人忙回身,见到一脸嘻皮笑脸的陇龙人。他摇着扇子,潇洒、倜傥的走近她们。“不该爱他,他哪,没心没人性,公主,你应该爱我这个痴情种。”
“你是痴情种吗?恕奴婢多嘴。”
“云奴姑娘问得好,本公子以往的纪录的确有欠检讨,但是自从遇见公主,本公子就成了痴情种了,无庸置疑。”
一番真情告白却惹得冉柚喃掩唇偷笑。这人怎么一边说话,一边拨发、眨眼呢?云奴的眼神锐利起来,“倘若她不是金枝玉叶之身呢?你所谓的爱也包括即使她只是个小平民?”
“当然,不许轻看本公子的操守,论财论势,本公子都是高丽国的佼佼者,毋需公主的尊贵身份来锦上添花。”
“但是她已是妇人之身……”
“无妨,那是元成宗的赐婚嘛,她无力抗拒啊!况且那是公主的过去,她的过去里少了我,所以只好委身下嫁安烈那个负情汉喽。”哼,若论追女高术,赫瑟安烈一定败输下阵。咦,也不对,赫瑟安烈根本是个不亲近女人的冷酷男,不像他,既多情又深情,而且可以专情到令人钦佩的地步。
得他所钟的女子多么的蒙天之幸哪。
“公主,请给我一点点的爱吧!”他的爱可是犹如滔滔江水,永不枯竭。冉柚喃摇摇头又挥挥手,她晓得陇大使是个温柔的好男人,可是她不能逼迫自己爱他呀。云奴把她一把推向前,笑不阖嘴的说着,“有你这话,奴婢就把公主的幸福交付于你喽。”“云奴!”冉柚喃跺着脚,噘唇抗议。
采花高手陇龙人眼见机不可失,立刻就近采摘一朵带刺玫瑰,单膝下跪,含情脉脉的瞅除着嗔怨的美人儿。
他道:“公主,请笑纳。”
“不可以!”她握一双手,她已经“笑纳”他无数赠礼了。
“公主……”功力不够强吗?他继续努力的放送情意。
“我要花的话可以自己动手采。”他好奇怪,为什么要对她下跪?
霍然起身,陇龙人一手按压冉柚喃的右肩,另一手则将玫瑰的尖刺拔除,然后把玫瑰花插入她的云髻里。
“啊!啊——”忽然之间,他发出如杀虎戮豹般的嚎叫嘶吼。
他的右手……折断了!?“如果再有第二次,连你的腿也废了。”赫瑟安烈冷下眉眼。
陇龙人忍住男儿泪,“太没义气了吧!”居然把他的手骨给折断!
“对朋友的妻子心存不轨岂有义气可言。”抽出冉柚喃发里的玫瑰,赫瑟安烈的灰眸里漫上狂风暴雨。
仍旧哀唯不已的陇龙人大叫,“但是你已经决定抛弃她了啊!”
“即使是我弃如敝屐的女人也不允许任何男人尝欢。”
弃如敝……冉柚喃的身子颤抖得几乎要站不稳,云奴连忙扶住她的双肩,大抱不平的尖叫道:“你太残忍了!就算公主不讨你欢心,就算你捻三惹四的和妓女们鬼混,无论怎地你都不能侮辱公主,公主不是破鞋,你更不能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留余地的欺负她!”“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哼!嗯……好女不吃眼前亏,赫瑟安烈看起来真的像是六亲不认,而且是无法无天的残暴男!他的冷眸直勾勾地盯住冉柚喃,“蒙古狗的女儿果然不守妇道,公主,你的不贞羞辱了大元皇室的名誉。”
“我没有不贞!陇大使只是送我一些东西……”
“你是烈女或是荡妇皆与我无涉。”撒了下蔑笑,他潇洒走离。
“安烈你……”晃了晃,冉柚喃眼前一黯,昏了过去。
“柚……”云奴惊叫。
已走到廊道尽头的赫瑟安烈微微凛神,但只一晌,他没有回眸,也不曾停下足步,继续往前方走去。
“陇大人!”云奴喊叫,示意他过来分担冉柚喃的重量。
他一边哀悼自己毁掉的右膀子,一边惨惨喘道:“别害我!本公子可不想再失掉一手一腿!”
“你不是非常的爱怜公主?难道你的爱这么浅薄?”
“拜托!”不复潇洒的陇龙人歪扭着五官,痛呼着,“我这个无往不利的花花大少都已经成为独臂废人了!”
“男人?啧!”没一个痴情!
陇龙人探手进襟内,摸出他的白扇子,心里万分苦恼。
从今尔后他应该好好的练习如何使用左手来摇扇子了!
第七章
赫瑟安烈无法安枕,他一闭上眼就瞧冉柚喃的泪眼控诉。
唉,美人多娇。
冷心酷性的他竟然难敌红颜祸水的一颦眉、一灿笑,以及她的幽幽凝望。不自觉的,他已披上狸毛大氅走向冉柚喃的苑阁内。
他只想看她一眼。
此时的冉柚喃正对镜梳发,长发乌亮如黑玉,垂至腰下,细柔得令人心恋。妆镜中的映影绝丽之中有着盈弱和惨白……
霍地,他瞧见她的秀眉竟是雪白的色泽!
她正拿起一小块炭灰粉屑往白眉上描绘涂匀,一会儿,已是两道黑浓的娥眉。“北戎弗儿的眉毛是天生的雪白?”没听过这等传闻!
难道是铁穆尔和卜鲁罕特意遮掩?因为大不祥?因为爱女心切?
或者这之中另有隐情?
他忽然想到云如曾教导她识字读书,堂堂的大元公主当真只识蒙古粗字?疑心已起,他绝对要追究到底!
“这个字如何发音?什么意思?”
“哦?这……”冉柚喃退后一大步,惶恐不已。
赫瑟安烈又逼近,与她仅仅一寸之隔。
“亲爱的公主,难道你连你们伟大的蒙古粗字也不认识?”
“我……不……你……安烈……”她急得红了眼眶。这个长得像虫子似的扭曲字体她不会念呀。
“原来出自大漠的大元公主不识本家大字,那么你为何认真的啃读汉字,这岂不是惹人笑话?”他的鼻尖顶着她的俏鼻,他的薄唇几乎要碰着她失去血色的嫩唇。
强烈的噬人气息压制得她好不自在,她想躲开。
“说!”他捧住她的蛲首,霸悍的逼迫无助的她。“你是北戎弗儿吗?”“我……我……别逼……”
“是或不是?”他灰眸里一闪一闪的亮芒之中藏着莫名的期待。
“如果我……不是的话,你会不会把我送回皇陵……”她真的怕极了皇陵的严冰酷霜,也怕极了自个儿孤单寂寞的活着。
“皇陵?”她说的是皇陵!不是皇宫?!“你究竟是谁?”
他怎么全身抽搐似的颤抖着?以为他正欲掀起暴怒的狂气,吓得她滑淌下两行清泪。“不许哭!”她的泪水总是令他心悸。“你姓啥?名啥?若敢欺瞒半句,我立刻杀死云奴。”
“不要杀她,我求求你!”冉柚喃的泪水掉得更凶猛。
“从实招来!”他绝不心软。
“我叫冉柚喃,我不是公主……”
“你是汉女?”
“嗯。”
“为什么冒充公主?为什么上了我的花轿?为什么不表明你的真实身份?”天杀的!她为什么任由他凌虐和伤害?
“公主说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否则她又要被萨满教的巫官送进皇陵里。“北戎弗儿威胁你?”嗜血的气息充斥整间房间,他的血液几乎逆流。
冉柚喃急呛了口气,忙不迭的解释,“公主的人很好,真的,是她救了我……”“该死的!”他咬紧唇,下唇裂了一口子,鲜血直滴。“你这笨蛋!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死在我的剑下,甚至被我活活打死,或者被送到勾栏院内迎送往来,坏了贞节!”他猛地吻住她的唇口,辗转吸吮,仿佛永无止境,直到地老天荒。
久久,他放开喘呼急遽的她。
她的嫩唇上沾了他的鲜血和他独占性的爱欲气息,红艳艳的娇嫩唇瓣看起来美丽异常。冉柚喃压低眼睑,只敢偷偷觑他。
他仍然颤抖着傲岸的身躯,他的激野热情看在她的眼中误以为是他的愤恨满满。一时之间,寂悄无声,宜到突然闯入的云奴发出骇叫声——“柚……你放开我们家公主!”
猛转身,赫瑟安烈将冉柚喃环抱身侧,邪气的勾笑着。
云奴气得跳来跳去,“你这混人!居然趁我不在,又来欺负她!还把她的嘴唇给咬破!”“我是吻她。”
“吻?!”呸!“有人亲嘴亲到嘴唇流血的吗?”他以为是洞房花烛的落红喜啊!“柚喃嘴唇上的鲜血是我所流的血。”
“你的血?骗……呃,你叫她什么?”娘啊!希望是她耳朵坏了,听错话。“你以为我应该如何称呼你的‘公主’?”
“公主……呃,公主就是公主啊!”云奴理直气壮的道。咦,柚喃做啥对她眨眼睛?该不会是被这混人给吓呆了吧?
“瞧瞧桌上的那个大字。”他嗤冷一笑。
照着他的话,云奴低头瞥视,呃,这不是他们蒙古字体里的“天”的意解吗?“你这是玩啥把戏?”云奴惊惕的戒慎着。
“是你和你的公主玩了一出绝妙好戏。”差点叫他铸成大错!“柚喃已经招了,她只是个代嫁娘。”无辜的受害者,他负欠于她的何止万千,今生、来世偿还不了一分半毫。紧搂一下身侧的她,他一向冷肃的面孔线条柔和许多,轻道:“你不是不祥女,不是妖孽身。”是他的妻!
见这情况,云奴跌倒的坐在地上,她喃喃自语,“完了!公主一定会把我发落边疆去做苦工……”
真相大白,云奴已经把代嫁之事的来龙去脉全说个仔细。
“该死的北戎弗儿!”赫瑟安烈的手刀一击,圆桌立时分断两半。
“别骂公主。”
“你还为她说情?”可恨!
冉柚喃瑟缩一下,仍是大胆的开口,“公主不是故意害我的,她不晓得你的亡妻和亡子是死于皇上的诏令。”
“啥?你有妻、有儿?而且死了?”云奴瞠直眼,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下巴也差点掉下。赫瑟安烈懒得理睬云奴的花容失色。
“那么柚喃算什么?你的续弦啊?难听!”居然不是原配!“你说,柚喃究竟是什么名份?是正室吗?”
“正室是本宫!”
咦?云奴回身,揉揉眼,一瞧,又揉揉突生幻影的眼睛。
“公主?!”她尖叫。
“还不下跪叩迎?忘了规矩。”穿着七彩衣衫的北戎弗儿兴高采烈的走进屋。尾随在后的马幼斯不知所措的告罪道:“主上,这位姑娘吵着要见你,她还说她是北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