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忘了我吧!”她再次恳求他。
“你怎忍心……”他不敢置信地推开她,目光哀伤地锁住她。“我这么爱你,你怎忍心说走就走!”
“这是我的命,你必须学会接受这个事实……”
“哈哈哈……”凌威突然狂笑了起来,笑了好久才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为什么要骗我?”
“威,你不要这样……”她害怕他会崩溃。
“我不要让任何人把你带走,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能把你带走……”凌威再次紧紧地抱住她。
“威,我必须走了……”
“你说你爱我,你说你要陪我走完这一生,你说我们永远都不分开的……这些誓言难道你都忘了吗?”凌威伤心得流下眼泪。
“我……”方以彤捂住嘴,她不忍心再看见凌威痛不欲生的模样,她慌乱地挣脱他的怀抱,快速地退到窗口,哽咽地对他说:“来生……来生,再让我当你的妻子,我一定会回报你对我的深情……”
话才落下,她便消失在窗口,凌威吓得跳了起来,火速地冲到窗口,身子往下一探……
“不!”他狂吼了一声。
凌威十分骇然,这是位于十八层楼高的地方啊!以彤怎么就这样跳下去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在瞬间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
“呜……”另一阵嚎啕的哭声忽然在耳旁响起,恍偬间,他听出那是女儿的哭声。
蓦地,他张开眼睛,紧张地抱住一旁吓得大哭的小女儿,一时之间,他也弄不清究竟刚刚发生的是真实还是梦幻?
“爹地,小暄怕怕。”小喧紧紧地抱住正处于失神状态的父亲,十分惶恐地问:“爹地做恶梦了对不对?”
她刚刚听见爹地大声地吼叫着,她好害怕喔!
“嗯。”凌威一脸茫然地抚着她的背,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是那么清晰,他怀疑以彤是否真的来过?
或者是她来托梦给他?
她要他忘了她?他怎可能做得到?
“以彤,你到底去了哪里?你一个人在那么黑暗的地方会不会害怕?”他望着窗口,心痛地想着。
“爹地,我好想妈咪。”小暄哭着说,她觉得妈咪不在家的这段期间,爹地好像变了一个人。
“爹地也好想妈咪啊!”凌威心疼地搂住她。
“爹地天亮就打电话叫妈咪回来好不好?”小暄央求着。
“爹地也很想打电话叫妈咪回来啊!可是妈咪很忙,暂时没办法回来了!”在这个时候,他必须坚强地安抚女儿。
“我不管,我要妈咪回来。”小喧开始任性地闹着。
“好、好,小暄乖乖睡,明天爹地再问看看妈咪可不可以提早回来好不好?”为了安抚女儿的情绪,他不得不说谎。
“真的喔!爹地不可以骗人。”小喧终于停止哭闹。
“真的,爹地什么时候骗过你?”凌威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折腾了好一会儿,小喧终于又沉沉地睡去,可凌威再也睡不着,因为刚刚那个似真似幻的梦境,把他带人深深的绝望当中。在极度的心痛中,泪水又悄悄地滑了下来……
方以彤哀伤地看着心爱的凌威无法克制的泪水,她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刚刚自他梦中逃逸之后,她在街头晃荡了一会儿,忍不住又绕了回来,悲痛地看着自己的爱人和他们的小女儿,她说什么都舍不得离开。
她该怎么办呢?
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莫名地夺走她的生命,让她不得不和心爱的家人天人两隔,永远都不能再相见。
小喧还这么小,正是最需要母爱的时候,偏偏在这时失去自己的母亲,这是何其残酷的事实。
她怎能安心的离去?
可过了今夜,她就必须永远离开人世间了,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能看见他们父女俩,她的心好痛苦啊!
想着想着,她哭得更加悲伤。
“以彤,是你吗?”凌威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他突然转过身看向窗口。
他很清楚,这不是梦!
方以彤吓了好大一跳,她立即藏身到窗子后方,害怕凌威突然会看见她。只听见屋里的凌威继续说:“虽然我看不到你,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你就在我身旁……”凌威停了一下又说:“我真的很舍不得你,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安心的离开。你放心,小喧我会好好地照顾她,让她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不过,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娶任何人,你在我心目中是唯一的、永远的,我不可能再找任何人取代……”
清醒之后的凌威显得理性多了,明白方以彤的死亡已是无法挽回的事实,他希望她能安心地离开,不要再牵挂这人世间的种种。
凌威的话,一字一句地敲在她的心坎上,她紧紧地掩住唇,不让自己再哭出声来。
“以彤,你走吧!不要在这里徘徊了。我相信不管天上或者人间,我们一定可以再相聚的……”说到这里,凌威已经哽咽得无法言语。
威,不管天上人间,我都会等待着你……方以彤在心上回答他。
不经意地抬起头,她惊觉远处的天空竟然已经出现一抹鱼肚白……
“威,我真的该走了!”她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再探头看他们父女俩最后一眼,忍住内心一阵刀割似的疼痛,匆匆地向远方飘去。
飘着飘着,不知在什么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她心上一拧,这该不会又是一件不幸的悲剧吧?
不知不觉地,她朝着那个传出巨响的方向飘去。
果然,在一条街上,她看见一辆红色的跑车撞到安全岛上,引擎盖还冒出阵阵的白烟。她凑近一看,车内坐着一男一女,男人卡在驾驶座上,正努力地挣扎,想要脱困,而他身旁那个女孩虽没什么外伤,但显然已经昏厥过去了。
“小乔,我不能失去你,你要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男人一面挣扎一面对身旁的女人说。
她伤心地想:他们应该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吧?
她很清楚自己的死去对凌威造成多么大的冲击,她当然不希望这对恋人再承受这样的苦,所以,她决定要替他们打电话求救。可当她匆匆地飘到附近的公用电话亭,她才想到自己已经无法使用人间的任何物品,她只能沮丧地再飘回车祸现场。
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一男一女,男人有着一张俊、逸斯文的脸,依他所开的车子看来,他应当是一个富裕人家的子弟;而他身旁这个女子,五官更是清丽脱俗,是人间罕见的绝色!
她不禁要想,如果自己还能活着该多好?她和凌威曾有过一生一世相伴的誓言,没想到自己会发生意外,硬生生地毁掉了他们的梦想。
这难道真是他们的命运?
她好舍不得走啊!
“你是谁?”
就在她发怔的同时,耳旁突然传来一个女子清甜的声音。
“我……”她惊讶地回过头。
咦!这张脸不就是……她再看看车内昏厥的玄子……啊!不会吧?怎么是同一个人?莫非她……
“你怎么会……”方以彤心上一阵惊悸,难道她也“死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漂亮的女人淡淡地问,她们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
“我……我只是一抹飘荡在人间的幽魂。”方以彤忧伤地说。
“这么说,我已经死了?”她的口气仍是淡淡的,似乎对于自己目前的处境并不感到讶异或悲伤。
方以彤看着眼前“那个昏厥的她”,胸口仍微微地起伏着,她十分惊讶地说:“你看起来应该还没有死!”
莫非是在昏厥当中灵魂出窍了?
不料,她却拧着眉说:“但是,我宁可自己已经死了。”
“为什么?”方以彤好震惊!
她是死得很不甘心,没想到却有人不想活,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因为我不想嫁给我不爱的人。”她幽幽地说。
“是他吗?”方以彤指着车内的那个男人。
她摇摇头说:“不是!他是我爱的男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复杂啊!她都被搞糊涂了。
“我爱他,但是我却要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两个相爱的人不能相守在一起,你说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一时之间,方以彤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伊喔、伊喔”的声响,想必是有善心人士打了电话,救护车已经来到了。
“我觉得你仍旧很想留在人间,舍不得离开。”她似乎已经看穿方以彤的心思。
方以彤伤心地点点头说:“我真的很舍不得,因为我还有一个爱我的丈夫和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儿,他们不能没有我……”
女子沉默了三秒钟,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她忽然说:“你替我活下去,好不好?”
方以彤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这是行不通的……”
“可以的,你看起来很坚强,一定可以活得比我精彩。我只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女人,注定是要活在悲剧当中……”
她们之间的对话被赶到的救护车和警车打断,在一阵忙乱之中,方以彤感觉自己被重重地推了一下,接下来她竟人事不知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晨曦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一间大约五、六坪大的室内。
单人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美丽女子,她手腕上正插着一条透明的管子,管线一直连接到头顶上方的点滴瓶上。这是一家医院的头等病房,四周的摆设都是纯净的白。
女人脸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可她一直昏迷不醒,在一旁照顾她的是一名和她五官相似的中年女人,她脸上透着忧伤的神色,似乎对于她的伤势有着深深的担忧。
不一会儿,病房内又多了一名面色冷峻、身材伟岸的中年男子,他刻意压低嗓子对一旁的女人说:“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莫家知道,就说芸乔是和朋友一起出去,才发生这样的事。”
“为什么你到现在还坚持要拆散他们,你明明知道芸乔爱的人是程修彦……”伍曼丽难过地说。
“你别再说了,我绝对不允许芸乔嫁给他!”白汉农忿怒的低吼着,他对于女儿和程修彦偷偷出去幽会,却发生这样的意外,非常不能谅解。
“我觉得你把上一代的恩怨加诸在他们身上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伍曼丽很为女儿抱屈。
“你不要以为我不疼爱芸乔,问题是程浩明当年这样对待我,我岂能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他们手上,你以为他们真的会好好地对待芸乔吗?”
自家和程家的恩怨是在二十年前结下,当时程浩明是白汉农底下的员工,因白汉农十分赏识他的能力,所以在短短的一年之间,程浩明从一名不起眼的业务员升到业务经理。
然而,就在白汉农决定升他为副总的时候,他竟然带着八名顶尖的业务员离开公司,另起炉灶。
这事让白汉农十分痛心,从此将程浩明视为商场上的头号敌人,并且以打倒他为目标。
可程浩明毕竟不是省油的灯,他非但没被打倒,还愈做愈大,到目前为止两家公司的规模已经不相上下。
这事实也让白汉农对他列加敌视。
然而,天不从人愿,白汉农怎么都无法预料到程浩明的儿子会和自己的女儿念同一所大学,而且,两人竟然还互相吸引,进而谈起恋爱。
当他得知这件事,还一度以为这是程浩明所耍的手段,后来他才知道他们两人对于上一代的恩怨根本就一无所知,只是单纯的互相喜欢而已。
白汉农不禁要想:难道,他上辈子欠了程浩明许多债吗?要不,他怎会老是栽在他手上?
可无论如何,白汉农还是坚决反对他们两人继续交往,尽管他们是真心相爱,他还是无法忍受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给自己最仇恨的人当媳妇。
“我相信修彦是真心爱芸乔的……”
“无论如何,我都不允许他们在一起。”白汉农心意已决,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他的想法。“莫家那边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等芸乔出院之后,我们就把这门亲事订下,也让芸乔彻底死了这条心。”
“汉农,我觉得这件事可以不要这么急……”她怕芸乔会无法承受。
“不行!就是因为出了这种事,我才必须更加积极地让他们分开……”白汉农目光凌厉地说:“芸乔差点就被程修彦害死,你到现在还没觉悟吗?”
“这只是一场意外!”
“什么叫意外?程修彦喝了那么多酒,不出事才怪!”白汉农忍不住大吼。
“他心情不好……”伍曼丽还想替程修彦说话。
其实她很喜欢修彦这个孩子,温文有礼又细心体贴,相较之下,莫家的那个孩子就显得轻浮多了。她第一眼看见莫思杰就觉得很不舒服,真不知丈夫究竟是欣赏他哪一点?
她替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