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去啊!这在咱们这儿,也算是一等一的大事了。这就叫‘患难见真情’,姐姐你还这么想着她,可也算是个痴情的人了!”
呼小渡忍不住擦汗,又冷笑道:“什么真情,不过是死前快活罢了,咱们这里哪有什么真情可言!”
“哈哈哈哈!”对月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呼小渡皱眉,也不言语。
对月自己笑得够了,方才喘着气道了一句:“姐姐你还当真是去找储眉秋啊!”
呼小渡皱眉道:“那是自然,有什么当真不当真的。”
对月拉他手笑道:“好姐姐,你别恼,你还没听出来我在试你么?你若答不上来,或者只顺我的意思说,可见你只为找个借口出去。”
呼小渡心中只感厌烦,却终究无计可施。便将手一摔,道:“你个不认字的哪那么多花花肠子,可见不是圣贤书读坏了人!你若还不信我,干脆咱们去见孙姑姑罢。”反倒攥住对月胳臂,拉起就走。
对月忽然惊慌道:“别呀!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么!姑姑她们正在议事厅开会,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搅她们……”
呼小渡道:“那正好,省得一个一个去叫她们来了!”
对月半蹲着身子往下坠,说什么就是不走。
呼小渡道:“你到底想怎样?你来到底想干什么?”
对月忙道:“我就是……”眼珠一转,“就是来找你喝喝茶,下下棋,聊聊天,像以前一样……”
呼小渡震怒道:“我住外面你住里面,什么时候和你下棋聊天过?!你再这么没完没了,我可真不客气了!”
这一番对答呛得对月半晌不能言语。良久方道:“……你急什么?我看你总是抬头看天色,才和你顽顽。”
呼小渡不由又出一身冷汗,一时真不知如何回答,忽然想起与柳绍岩多日相处,那没正行的说话听得久了也便生了主意,忙将脖子一扬,哼道:“你懂什么?‘**一刻值千金’!”
对月禁不住笑了笑,方道:“我实话和你说,其实我的想法正和姐姐一样,就因着和姐姐有些交情,这才特意想多见一见唐公子和柳相公。”将呼小渡一拉,便往院里走,“外头怪冷的,咱们进去说。”
呼小渡不动,抱臂道:“胡说八道。你若说怀疑我的身份,特意来看针黹还有几分可信。”
“是,是,”对月忙道,“我是来看针黹的。”
“胡说八道。”呼小渡仍道,“你若再不说实话,等同细作。”
第三百二十四章出阁需延期(六)
不让对月开言,立时又道:“不要以为我没人告诉去,你再这么着我给你告唐公子去,就说你是专程来打探他的,让柳相公教训你。”
对月顿时更不敢说话。
眼看天已三鼓,呼小渡的心却跳如擂鼓。此去永平城里尚需长途,何况出入通报,才见得官府。
于是呼小渡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还不实说咱们就去见孙姑姑。”
对月一听此言,忙推呼小渡入院,找个背静处,着实看了没人,方低声道:“你那话也不算不对。”
呼小渡道:“什么话?”
“‘等同细作’那句。”对月见对方瞠起眼睛,似颇惊讶,于是接道:“实在是我们姑姑趁着所有人议事的功夫,叫我专程来望侯唐公子的。”
呼小渡愣了一会儿,道:“这是好事,做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
对月道:“只因上次柳相公对我说了那些话,我便以为你同我们不是一头的,是以叫你绣鞋样来试探你,他们若无事叫你去做,你自然有空绣它,”黑暗中抬眼望一望玉姬,接道:“谁知今日我来你正要出门,正如我说,这个时候没有正当理由谁会出去闲逛,方才我说你出去报信,还真不是一句玩话。”望呼小渡正色道:“尤其是怕你暗通官府,那唐公子的事又怎能随便告诉你呢?”
呼小渡眉头皱了一会儿,终是道:“既然如此,你要问什么快问。”
“我要见唐公子。”对月道。
呼小渡立时侧目而视。“唐公子不是咱们想见就能见的。”
对月道:“这我知道,我只要远远望他一眼,确定他平安无事,也好向姑姑交代。”
呼小渡见她说得诚恳,动机又非不良,堪堪时机正好,便将眼珠转了一转,道:“你当真没存坏心?当真是绛姑姑叫来的?当真是一心为唐公子好?”
对月点头。
呼小渡便道:“那就是了,我也不需瞒你,明日你们自会知晓。”手指身后,“这安园里就剩了我和柳相公,唐公子已然离阁,必将平安。”
对月震惊瞠大双目。
夜半三更。
唐颖率先推开暗道石门,荒郊野外的月光射入暗道,慢慢照在唐颖身后百多男子身上。众人一霎只觉,还是阁外的光更亮些,还是阁外的月更美些。
沧海回首望着先步出几人,仰头“哇……”了一声之后便就束手止步,只含笑叹了口气。道:“快走罢,以后有一辈子的时候看呢。”
暗道中已有人轻声叫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
莫小池等人方才回神,同沧海同患难相顾,均是一笑。
暗道出口只是一面突兀石门。但因隐在山林深处,荆棘铺盖而生,发现者鲜有。该是一条久弃不用之路,石门四周几已被泥土封死,且只可由内而开,不可从外发力。
沧海蹙眉拔掉扎了两手的荆刺,回头去扶莫小池。
莫小池兴冲冲往外行了一步,一头撞在沧海背心。
第三百二十五章女亦单刀会(一)
沧海步出石门,猛然停步。
莫小池皱眉揉揉鼻子,不悦轻道:“怎么了?”闪过沧海,从石门内挤出半个身子,却觉牵住的沧海的手忽然冰冷。莫小池踮起脚,大惑朝前一望,立时倒抽一口冷气,脚下一滑,从石槛踩落土地。心中更吓一跳,再看时沧海仍立在槛内,自己倒立在所有人之前。石门窄小,仿佛所有恐惧都被莫小池一人挡在石门之外。
莫小池立时怕得要往沧海身后躲,哆嗦着两脚还未动多少,沧海早已步下地来,将他护在背后。
阿离等人得便陆续而出,在二人之后扇形排开,均是心中大惊。
石门对面荆棘树藤,唯一一块可立足之地被月光照得格外明亮。明亮中静静侯着一个女子,深色劲装,腰系角巾,头上双丫髻,依稀美貌,容色坚定可信。
“鹦鹉!”阿离已颤声叫了出来。慌退两步踩上后面人脚背。
于是微一阵骚动。沧海并未回头。
沧海定定将鹦鹉望了一会儿。全身戒备。即使全神戒备也无用处。
鹦鹉只静静立在枯草贫瘠的小片空地上。
沧海向她走去。莫小池惊呼了声,不敢跟随。
鹦鹉一身劲装,手提单刀,肩头负着个沉甸甸的包袱。
沧海行至她面前,望见她被寒风吹眯了眼。
沧海问:“你是要阻止我们吗?”
鹦鹉眯着眼微微一愣,望一望沧海身后,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沧海道:“那你先帮我们离开再说。”指一指她的刀。
鹦鹉又愣一霎,方为明了,不禁带几分欣赏笑意。
阿离远远看了立时大哼一声,向莫小池忿恨道:“那里面的人果然很不检点!”
莫小池担忧不语。
鹦鹉望沧海笑得更浓,指身右道:“从这条路下山最好走,跟我来。”说罢,抽出单刀当先开路。
沧海回头向莫小池招手,莫小池只等鹦鹉再走远些方快步跑来紧紧捉住沧海的手,畏惧道:“唐相公,那、那女人要做什么?”
沧海微笑安抚,“不怕,她帮咱们下山,快点,先下去再说,免得夜长梦多。”
莫小池只得忧悒被他拉着走,边行边警惕盯着鹦鹉背影,蹙眉道:“夜长梦多固然可怕,但是所托非人更是恐怖呀……”
鹦鹉在前不断挥舞钢刀,将沿途凸出荆刺枝条同脚下树蔓削剔干净,抛往杂木丛深处。行得不算快,但行动的确迅捷。
沧海轻笑道:“信我就行了。”却从怀中摸出黑黝黝的青腰小剑,拔了剑鞘握在手里。
莫小池颇有鄙视,道:“你不是也怕得要命吗?”眼光一扫那柄匕首,“你打得过她吗?”
“当然!”沧海立时回答,挺了挺胸膛,又道:“不过这匕首是用来劈荆斩棘的。”
莫小池将手伸入狐裘,好奇捏捏沧海手臂,仰头望他道:“你会武功?”
“会啊。”沧海点点头,却将匕首塞在莫小池手里,“我去后面看看他们出来没有。”
第三百二十五章女亦单刀会(二)
“哎!”阿离一把拉住他,道:“还是我去。”不等回答便一溜烟去了。
沧海耸了耸肩膀接回匕首,莫小池哂笑道:“看不出阿离那个人胆子也那么小。”
话音甫落,一直面朝前方的鹦鹉忽然回头望了他们一眼。
莫小池吓得立时噤声,恨不能攀到沧海肩头上去。幸好鹦鹉只是回头望了他们一眼。而已。
沧海回首见略高山坡上浩浩荡荡一路行人,虽是月黑风高,荆棘遍布,心中亦不由稍感安慰,微笑叫他们往后传话,看人齐了没有。此处虽不见黛春阁一砖一瓦,但所有人都能感到,他们离那狼窝虎口越来越远,每走一步就更远一步,每走一程心就雀跃一分。人多口杂,却竟无一人开声言语,满山寂静,只闻脚步和风声。
沧海手握青腰时而轻挥,那从鹦鹉刀下落网的枝条不过微微碰上,便断坠而下。莫小池一手仍牵着沧海,见鹦鹉久无异动,不免有些安心。一时从后头传回话来,说是不少一人。
沧海与莫小池对望一眼,皆是开怀。
行了约有多半时辰,已近山脚,路途逐渐开阔易行,鹦鹉也收起单刀,只偶以刀鞘轻拨枝杈。再行半晌,众人已能望见山下隐约市镇同零星未熄的灯盏。于是队中始有言语,迟了一会儿又传来笑声。
沧海心中略轻,不由也同莫小池说起话来。
“下山以后你想去哪里?”
莫小池摇一摇头。
“那想做些什么?”
莫小池想了想,又摇一摇头。
沧海只好叹了口气。
半晌,莫小池忽然道:“我想读书。”见沧海侧垂首望向自己,又道:“我想考取功名。”顿了一顿,低下眼睛,“我记得我家里好像有很多书,或许我爹爹就是个读书人呢,读书人不都想考功名么,既然他死了,那我就去帮他实现罢。”
沧海望着他不太真切的脸庞,眨了眨眼睛。心想这或许是件好事,这样嫉恶如仇的人做了官,冤假错案或会减少一些。
“也好。”沧海点点头。又不禁蹙眉,想法是好,只可惜没有户籍。
“可是我没有户籍。”莫小池忽然撅起嘴巴。“那要怎么考啊?”仰起头问沧海。
沧海耸了耸肩膀。“不管怎么说,书还是要读,也许你读着读着,户籍自然就来了呢。”
莫小池嗤笑道:“唐相公你真可爱,书中是有颜如玉,书中是有黄金屋,可没听说过书中还有我户籍啊?”
沧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道:“总之你做官呢,就要做个清官好官。”
谁知莫小池竟摇了摇头,认真道:“我不想做官。”
“啊?”沧海立时瞪大眼睛望他,“那你要考取功名?”
莫小池坦然点点头,“我要进方外楼。”
沧海道:“做官也可以进方外楼啊?”
莫小池仰头看他,仍认真道:“我不想做官。”
“什么?”沧海忽然反应回来,停步道:“你要进方外楼?!”
第三百二十五章女亦单刀会(三)
莫小池揶揄望着他,随之停步。
领头两人一驻,后方人马全止。
沧海往后看了看,忙又举步,仍讶,眨着眼睛语无伦次道:“哎为什么呀?哎不是,你、你怎么想的啊?不想做官倒想进方外楼?做官有什么不好啊?”愣了愣,“唔,进方外楼也没什么不好……哎?不对,你、你、你……知道方外楼?”
莫小池抿着嘴望着身旁枯草笑。想了想,道:“方外楼这名字我听了快十年,从进这里起就差不多开始听了,只是当时没那么频繁,近五年却声名鹊起,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那些女人总是提起方外楼,一提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笑得开心,“从那时起我就励志,不管方外楼是什么样的地方,我都要成为他们的一分子,因为让坏人恨得牙痒痒的人一定是好人。”顿了一顿,愈加兴奋,“后来又听说了方外楼楼主瞿星海前辈,还有公子爷陈沧海——尤其是陈公子,听说近五年方外楼成为正道翘首都是因为他的领导——我都好羡慕,好想有一天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沧海忍不住撇了撇嘴,颇有些兴味索然,“听说,听说,都是听说,你都没有亲眼见过,我若说陈沧海是我这样的人,你还会不会羡慕他?”
莫小池实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等话来一般愣愣望了他许久,许久之后,边走边隐含不屑道:“唐相公虽然也不是一般人,但我想离陈公子还是差得远些,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过是这个年纪,人家陈公子都二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