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罗姑娘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垂首退到道旁,恭敬道:“恭迎公子。”
沧海当先踏出石墙,解下肩上披风,脚步不停。石墙只能从外面推开,后面连接着山穴,他们果然是从山腹中穿过。
黎歌接过披风,俯首道:“公子神通广大,黎歌五体投地。”眉目含笑,抿了下红唇,抬眼看见花叶深揶揄的表情,终于笑出来。
沧海拂开遮面的藤枝,哼道:“晚了。”四望了一眼,再次举步。穴外是一座方圆三亩的大花园,无人打理,各种花卉和杂草在充沛的阳光下肆意生长。山上的藤蔓植物茂密倒垂,掩住洞口。
黎歌偷笑着紧紧跟在沧海身后。“公子是先沐浴更衣,还是先见楼主?楼主正在‘上善厅’等你。”
沧海步上园中几被掩盖的一条石板青道。道旁遍栽香樟,长春藤、金香藤、白鹤藤、夜来香缠绕满树,在空中将两道樟木联系,密密麻麻生成一片天然顶盖,架在石板之上,还有凌霄花、金银花、扶芳藤,各种各样的蔓条,开着各式各样的星花,妆点着这道藤蔓为顶,樟树为柱的仿生长廊。成千上万条软枝从廊檐两边垂下,如玉带珠帘。首次见到如斯奇景的众人看得目不暇给。
沧海不答,却问道:“证人在哪儿?”
“初染小居。”
沧海忽然停步,在长廊尽头。微微侧首垂目,沉默未语。
黎歌因阳光刺目而微蹙双眉,双眉相思长,不染而黛;眸中似有万语千言,留待情郎猜;碧玉年华,蔷薇海棠,心香一瓣。两肩青丝如软语温存,体态玉润若小鸟依人。浅浅朱色裙衫,像属意精心又像漫不经心;浓浓女人风韵,像淡烟流水又像江南雾雨。柔情似水。
“公子?”如燕呢喃。
沧海微微垂首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女子,不自觉微笑。“没事。”提步。语气柔软。
“回禀楼主,我先去趟初染小居。”
三四重榴花院落,七八间灰瓦白墙。四周围栽榴树百棵,石榴开口,子拜金风。百树榴花似火,当间小院欲焚。暮雨后,花更红,比似茜裙初染、一般同。
沧海轻轻推开虚掩的小居院门。
院门内,一个和尚正在追赶一只松鼠。松鼠吱吱叫着向院门窜来。后面的和尚五十上下,圆顶狮口,体格雄壮,犹如铁塔罗汉相似。“站住!别跑!敢偷我的石榴!”一见当首公子,和尚愣住。松鼠三跳两跳,爬上了薛昊的肩膀,或许它认为那是棵树也不一定。
公子沉着冷静,贵气逼人,翻手成云,覆手为雨。松鼠在薛昊肩上站了一下,忽然对着那个看了它一眼的人窜了过来,四爪狠抓那人垂丝。公子痛叫一声。
形象全毁。
松鼠已蹲在沧海头上。若不是众人拉着他,追赶松鼠的那人一定会变成他。唐秋池又挑眉看了他一眼。
院中另外一人却是顺天府东安小金铺——金五。金五一见沧海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拦住他。”沧海一声令下,珩川已挡在金五面前。
沧海看了看丈二和尚似的的和尚,微笑道:“大观和尚。”和尚挠了挠光头,沧海道:“我知道任前辈的事你不肯说。”果见和尚瞪起了眼珠。沧海转向金五道:“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
金五想了想,狐疑点了点头。
“那只金步摇,你是不是今年四月初卖给任世杰的?”
金五没想到是这么个问题,愣了愣。罗心月心焦蹙眉。
金五眼珠向右上角转了转,答道:“是。”
沧海双肩微微起伏了一下,双拳松开。语声沉缓。
“罗姑娘,‘醉风’就是在四月底发出的一级追杀令。”
#####楼主闲话#####
碧玉年华,就是十六岁啊。
期中考的怎么样?都过了期中,期末还远吗?呵呵,期末了就可以放假了~
第六十章公子的麻烦(上)
“罗姑娘,‘醉风’就是在四月底发出的一级追杀令。”
没想到一进院门沧海就对她说出了这样一条惊天线索,罗心月惊愕得不知作何反应,愣仲间不觉望向唐秋池。唐秋池严肃的轻轻点了点头。
沧海语声低沉,温缓道:“任前辈的事跟他拿到这对步摇有关。但他当时并不知道步摇的秘密,直到他将这锦盒给了你,你也因此开始被‘醉风’追杀,还连累了寂疏阳和李帆。”他语调很轻,很柔,就怕不小心伤了她的心。“我想任前辈被盯上以后,金五才知道步摇的秘密,可能他当时害怕躲了起来,后来又被东厂的人找到,又逃脱,为了活下去拼命的求生……”
“不是的。”金五忽然愣愣插口,“不是这样的!我是要……”
“你闭嘴。你不怕再次被灭口么?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么?”沧海眯起眸子,“你不怕我们是‘醉风’的人,故意演戏套你的口供吗?”
“我……”金五睁着眼睛,说不出话了。
罗心月急得银牙暗咬,双目蓄泪,启唇刚要开口,沧海给她使了个眼色,对金五冷冷哼道:“就知道你是个贪生怕死的势利小人,整天与金银打交道,心怎么可能不变色,金子都有磨损蒙尘的时候,何况你一介市井小民,贪名图利岂在话下!”看着金五惨白的脸色,小壳不忍拽住了沧海袖子,沧海袍袖一挥继续说道:“不然你为何至今无妻无子?老来谁人奉养,谁人送终!你有何面目地下再见先人!”此言一出,金五犹遭五雷轰顶,眼前金星直冒,脑中空白一片,上气接不了下气,只不停的摇头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不……”他喘着呆着,最后连自己怎么回的屋都没有意识。
看着珩川拖住的金五那茕孑发颤的背影,小壳冷眼道:“你太过分了!”沧海面色莹白几乎透明,双唇无血,只有口缝处一线绯色。急促喘息了一阵,双手在袖子里抖个不停。薛昊拉了他一把,他几乎站立不稳,薛昊蹙眉道:“小唐你怎么了?”小壳扶住沧海,却道:“你也会有罪恶感吗?还是装的?”
罗心月终于忍不住哭诉道:“唐公子,请你想一想我爹爹的处境!”背转身去擦眼泪,一枚特别细小的双股金钗从鬓边委顿尘埃。寂疏阳蹙眉安慰着她,看了眼沧海,不好说什么。沧海右手按在左边胸口。
大观和尚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开始时非常惊讶,后来同情与怀疑并举,现在,是对沧海怒目而视。大观和尚走近了几步,盯着罗心月,他现在觉得和这个女子特别投缘。“世侄女,你真是……任世杰的女儿?我的世侄女?”
罗心月回转身“扑通”跪倒在地,“大师,求你救救我爹爹吧!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好不好?大师……”罗心月抬起脸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沧海微微靠在薛昊身上,回眸。
“世侄女你快起来!哎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大观和尚一边忏悔,一边拉起了罗心月。扫帚眉紧紧拧在中央,额头上挤出了几条抬头纹,光头上水光闪现。“这个……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哎呀我答应了任兄,不告诉任何人他的行踪啊!”
“可是,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啊……大师,你发发慈悲,救救我爹爹吧……求求你了大师……”风吹起的发丝被泪水粘在唇边。
卢掌柜一声叹息。
大观和尚见罗心月伤心欲绝的模样,双拳紧握用力跺足,侧过身不忍再看。“世侄女,我答应过了任兄就一定不能说。你爹爹不是也为了一句承诺和你娘分开了十年之久么?”众人皆是一愣。小壳眼神征询,沧海点了点头,脸色略微好转。
大观和尚叹了一声,又道:“何况,我也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只是给他出了个主意,听不听还在他自己。”一见罗心月红唇微启,马上又道:“我不能说。”
“公子爷。”藁搅艘簧丸×饺伺阕乓荒幸慌映跞拘【雍笤豪吹角霸骸K巧砗蟾乓桓雒寄壳逍愕男∩倌辏桥邮种谢贡ё乓桓鲆涣剿攴鄣裼衿龅哪泻ⅰ-‘洲指着那小少年,道:“公子爷,这就是被叶深送来的潘家村潘礼,这两位是他的父母。”
潘礼一见花叶深,便开心的跑过去叫了声“花姐姐!”花叶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潘礼的父母尚未到而立之年,虽然一身布衣,但那男子斯文,女子端庄,一看就是书香子弟。
潘父潘母一同行礼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潘母说着,眼圈已红。沧海还礼,一望罗心月。罗心月心急难耐,但看着潘礼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沧海拉过潘礼到自己面前,蹲下来微微仰视,问道:“潘礼,你帮叔叔个忙好不好?”
小潘礼眉头一皱,“叔叔?”
“哎。”
潘礼乐了。“你能比我大五岁就不错了,还让我叫你叔叔?”
小壳酒窝一现。沧海警告了他一眼,对潘礼道:“你几岁了?”
“十一。”
沧海快要晕了。“我三十岁了你信不信?”
“不信!你骗人!”小少年斩钉截铁。潘父推了他一把,蹙眉道:“不许跟大哥哥这么没礼貌。”
小壳使劲抿着嘴还是乐了。
沧海几不可见的撇了撇嘴,“你看见那个哭得那么伤心的大姐姐了吗?她就是救你的那个和尚伯伯的亲生女儿,她很着急想见他爹爹。你能不能再说一次,你见到的那个和尚伯伯是什么样子的?”
潘礼愣了愣,说道:“大姐姐不听话,所以她爹爹不要她去当和尚了么?”潘父又捅了他一下。
沧海无奈道:“谁告诉你的?”
“我爹啊,”潘礼理直气壮,“他说我要不听话他就不要我了出家去当和尚。”潘父尴尬的笑了笑,在潘礼头上拍了一巴掌,“小孩子别乱说话!”潘礼两手捂头躲到沧海身后。
一旁潘母怀里的小男孩依依呀呀的叫起来,踢着双腿撅着屁股不安的扭动,潘母抱不住他就把他放在地上,小男孩脚一沾地,就蹒跚的冲着沧海飞奔过来,既兴奋又狂喜的尖叫着。他母亲都拉不住他。
第六十章公子的麻烦(下)
一旁潘母怀里的小男孩依依呀呀的叫起来,踢着双腿撅着屁股不安的扭动,潘母抱不住他就把他放在地上,小男孩脚一沾地,就蹒跚的冲着沧海飞奔过来,既兴奋又狂喜的尖叫着。他母亲都拉不住他。
小男孩张着两手“吧唧”跌入沧海怀中,沧海本能的接住,开始跟他大眼瞪小眼。小男孩正经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沧海几遍,忽然咯咯欢笑,嗲声嗲气口齿极其清楚的喊了一声:“爹!”
我去。沧海第一反应就是望向潘父,潘家夫妻俩却都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小壳他们都惊了。
小男孩见沧海突然傻了,目不转睛的盯了他一下,又咯咯大笑,冲着沧海身侧的罗心月口齿更清楚的叫道:“娘——”
我靠!沧海回头一看罗心月,心脏都快跳炸了。两人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寂疏阳不可置信的半天才想起来望了罗心月一眼,罗心月眼泪还挂在脸上忘了擦。
小男孩若无其事的继续往沧海怀里扎,沧海还蹲着从下往上愣视罗心月,欲言又止。他们这拨人全愣得一动不动。潘家夫妇大笑。
潘父莞尔道:“这是小儿潘钺,年方一岁,让各位见笑了。他现在只会说这两个字,两位不要介意。”说完又笑。
沧海红着脸又看了罗心月一眼,箍住潘钺的小肩膀直视他,指着寂疏阳道:“叫错了,这个才是爹。”寂疏阳都不敢看罗心月的表情,皱着眉使劲给了沧海肩膀一拳。唐秋池坏笑。
潘钺听了沧海的话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冲着沧海嗲声道:“爹、爹。”沧海大叹一声垂首。潘钺咯咯大笑,开始四脚并用往沧海大腿上爬。潘母要抱他过来,他就在沧海耳边尖叫,沧海不得不放弃“不被人爬”的权利。
就在沧海终于决定忽视这个小家伙、侧转头去听潘礼的叙说的时候,只听墙外一人兴奋叫道:“小唐!你终于来了!”那人等不及进门,已从就近的围墙翻了进来。沧海一听这个声音又叹了口气,以手加额道:“小石头,我现在很忙。”过了一会儿,黎歌才从院门走进来。
“没关系,不用招呼我,我会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石朔喜一边走近,一边说话,还一边亲切的和众人招手打招呼。在沧海面前停下,夸张道:“快想死哥哥我了!”张手就要来个熊抱,最终却摸了摸热衷攀岩事业的潘钺的头。潘钺吊在沧海肩膀上,仰起小脸一看,咯咯笑道:“爹爹!”石朔喜开心应道:“乖!”
唉。
这世上也就只有他一个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受这一声“爹”了。
潘钺揪住了沧海内袍的领子,向两边扯。沧海忙掩住领口。石朔喜瞬间瞪大眼睛。
沧海无奈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潘钺掀起他外袍的衣襟,把自己的小脑袋裹住,说道:“呀弹加,前丫……”沧海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