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上偶尔响起一两声几不可闻的动静,那是轻功高手轻轻踩在瓦片上的声音。正常情况下,唐秋池应该早就发现了,但是,他先因思虑过度引起了轻微失眠,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人踹下床再被人——啊不,是被僵尸吓——所以,他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是以,他踹完了僵尸才终于镇定下来。
沧海又回到床里面蜷成了一团,床上空了一片地方,唐秋池马上躺了上去。珩川闭上眼睛。下一秒,四条黑影从窗户外面倒挂下来。一人捅破了窗纸,向内张望。随后,窗闩开始轻轻移动,一扇窗子被轻轻打开。外面的四个黑衣蒙面人没有立刻进来,推开窗子后都迅速闪到了一边,确定没有暗器射出来,才轻手轻脚的翻进了屋内。
脚一落地,四个人陡然分开,一人守门,一人守窗,一人紧盯着睡在地下的少年,一人站到了床边。
就在鞋尖的尖刀马上要没入珩川咽喉黑衣人最懈怠的那一刻,珩川猛的翻身而起,撩起棉被,尖刀刺空!棉被已罩向窗边黑衣人头顶!
唐秋池睁眼,峨眉刺距离他眉心不到一寸!他猛抓握峨眉刺的手,唐门暗器直射门边敌人!
同时间,另三间房也响起了打斗声、叱喝声、兵刃相交之声!
第一间房住的是那两个女子。黑衣人踩在瓦片上的声音首先惊醒了花叶深,随后是罗心月。二人此时正和两个黑衣人斗在一处。罗心月手持双短剑战住一人的两柄匕首,那匕首比罗心月的短剑还要短上一截,但使在那人手里却奇招迭出。论武功,罗心月比他高,但两人却只打成个平手。因为那人用的不是武功,而是杀人的手段,不要命的打法。若不是她常年行走江湖经验颇丰,一定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了。
花叶深握着一把鱼肠剑,倒也使得风生水起,但她的对手可没那么好对付。她一剑斜撩,黑衣人竟不闪避,剑锋划破黑衣人腰腹间的衣服却硬邦邦的刺不进去,花叶深一愣,手下不停,反转剑势向黑衣人面部划下,那人伸臂一挡,剑锋划破袖子却发出“吱——”的一长声让人后背发麻的声音,就像用勺子刮过碗底。花叶深恨不得丢掉鱼肠剑用两手捂住耳朵,但她不能,她只能撤走剑锋阻止这声音再次响起,而那黑衣人却追着她的剑锋将手臂在上面拉出声响。
花叶深烦得不得了,只想赶快打发了这人,手下的剑招也递得更快更密,但不论是刺在那人的胸膛、后背、大腿甚至是小腿,都一样是硬邦邦的刺不进去,用劲大了还会发出讨厌的声音,角度偏了剑尖还会滑开。花叶深已在那人衣服上划开了几十条口子,却没伤到他分毫。
黑衣人偶尔找到空隙还会反攻一两招,虽然是致命的攻击,但花叶深凭借灵敏的身姿总算躲得过去。黑衣人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切成了布条,他干脆把这些布条都扯下来。月光不知什么时候又从窗口照在黑衣人身上,黑衣人布条下的身体,竟然都包裹着精钢铠甲!
第二个房间里住的是薛昊和寂疏阳。两人在黑衣人进窗之前就已经埋伏好了。四条人影窜进房中,准备分守出口的时候,窗边一左一右突然伸出两只手,把后面两人一招打晕。前面两人已经亮出兵器,如猛虎般攻向薛昊、寂疏阳。
薛昊的刀架住黑衣人双拐,刀未出鞘。黑衣人的拐比正常的拐略短,长度刚好与小臂相同,朝外那面竟打造成刀锋样式,精光熠熠,着者必伤。这已不是武者的兵器,而是杀人的工具!
这人用的都是近身招数,如小擒拿一样经常揉入对手怀中,拐锋不离咽喉双目,有时握拐如握剑,拐尖指向薛昊心口。薛昊长刀仍未出鞘,守多攻少,却不落下风。
寂疏阳虽被一条铁链缠住,但还没有出剑。黑衣人全是锁、绕、缠、绞的招式,一时间虽伤不了人,但被缠上了还是让人头痛。铁链忽然一头脱手望寂疏阳面门打来,寂疏阳横剑一格,铁链顺势缠绕剑鞘,他运劲一抽,铁链的关节中忽然弹出百十条尖刺!尖刺一出立时弯曲,像鸡爪一般将剑鞘牢牢抓住!
这是一条杀人的铁链!假若它缠上的不是剑鞘,而是人的脖子……
寂疏阳忽动肝火,握紧剑柄一摁绷簧,“仓啷”一声,宝剑出鞘!
其他房间打斗愈炽。
薛昊猛攻逼开敌人,长刀出鞘!
#####楼主闲话#####
昨天有一特特特恐怖的事!我开心的码完了七百七十六个字后,开心的关闭文档,系统开心的问我“要不要保存”,我特开心的点了——“否”!
我那个无语啊……
第五十二章苟能制侵陵
第三间房住的是小壳和卢掌柜。卢掌柜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一口大箱子。第二件事就是把还睡着的小壳塞到箱子里面去。第三件事是找一把锁把箱子锁起来,很可惜,他没有找到。
黑衣人已经从窗子钻了进来。三个不速之客同时一愣,屋里面,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揉着两枚铁胆正坐在一口箱子上等着他们。老头的眼睛亮如昨夜星辰。
因为今晚没有星星。而他们,不知还能不能看到明晚的星星。
老头笑眯眯的冲他们一抱拳。第一个黑衣人掏出了一柄剪刀,刀尖分开直取卢冉双目。第二个黑衣人挥舞两把小斧头,横斩卢冉腰腹。第三人使一对冰锥,两手用力戳向卢冉脚面。三个人配合不错,角度也拿捏得很好,但卢冉坐在箱子上往后一仰——剪刀刺空,两脚一抬——冰锥触地,蜷起的两脚飞出,正好踹在握斧的手上,脚跟下坠,撞在冰锥人后颈。握斧人向后倒退,虎口发麻,双斧几欲脱手。冰锥人额头碰地一声大响,头脑立时混沌,惨叫一声,两只手已被卢冉踩在地上。
另两人听见惨呼俱都一愕。剪刀如燕尾,开开合合发出“嚓嚓”声,紧锣密鼓攻向卢冉上盘。趁握斧人震退窗边,卢冉一颗铁胆迅疾出手,带着嗡鸣直打那人前心。那人躲避不及忙将右手斧护在当胸,铁胆“噹”的一声砸在铁斧面上,只见那人突然弓起后背,呜咽一声,便有在暗夜里紫黑色的液体从蒙面黑巾下滴答流落,一会儿便在地上聚成一滩。铁胆嗡鸣之声不减,握斧人后腰紧紧抵住窗台,用尽力气猛将上身左拧,贴在胸膛的右斧使劲一拨,铁胆离身向窗外飞去。不知今夜看见飞碟的又有几人?
握斧人胸骨未断但内伤不轻,却仍能坚持上前加攻。不过功力已弱。冰锥人两手一直被卢冉踩着,只要卢冉拆招时腰腿发力,那人便“嗷嗷”嚎叫,有时卢冉脚在地上一碾,那人叫得就比杀猪还惨。你只凭他的叫声高低就能测量出卢冉脚下的力度大小,而且保证准确无误。当然,卢冉不是存心要折磨他,但他已疼得撒了两手兵器。
铁胆如期从窗外兜转,带着嗡鸣,冲着握斧人背心而来。握斧人单凭一己之力绝躲不开,而他再着一下便必死无疑!卢冉与三人过了十几招,却一直坐在箱子上没有起来,两脚踩着冰锥人也没有离地,此时眼见握斧人危在旦夕,卢冉不假思索抬起右脚踹中握斧人左腿迎面骨。握斧人正是左腿着力,这一下左膝猛然跪地,上身一矮铁胆便伤他不着。
卢冉刚一抬脚,冰锥人左手获释迅速捡起冰锥,由下而上猛刺卢冉大腿!此时剪刀正戳向卢冉左太阳穴!卢冉忽然长身而起,冰锥落空!他左足腾空只能右足使力,在冰锥人惨叫声下,左拳打歪剪刀准头,右臂攀住使剪刀人手臂,借力腾空,空中拧身落在黑衣人身后,伸手一招,铁胆飞回掌中!说时罗嗦,当时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一气呵成之势!
若有人有闲情逸致,简直要对卢冉拍起巴掌来了。可惜,当时没有人趁那种东西。
毫无喘息余地,三名黑衣人又抢攻上来。卢冉的眼睛简直都要放光了,这是他重出江湖试练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架,这回手瘾总算是过了。
但他不知道,在他从箱子上站起来的下一瞬,箱盖猛然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无暇观战,只在大口大口呼吸着——他要再不起来,小壳真的就要被憋死了。现在小壳真的真的非常庆幸,庆幸这个屋子里面没有锁头。
薛昊长刀出鞘,只为速战速决。如此,那使双拐剑的黑衣人再递兵器上来,薛昊便不只是闪避,已可正面擢缨。几招过后,薛昊一刀穿入黑衣人左臂与左拐缝隙,向下一切反转刀背压在黑衣人左臂向外横挑,黑衣人左拐脱手!如法炮制,右拐也被挑飞!薛昊刀架上了他的脖子。
寂疏阳拔出宝剑,铁链紧抓着剑鞘向后倒飞,黑衣人抡起剑鞘使起了流星锤的招式。寂疏阳看准时机,一把捞住剑鞘,力运宝剑向铁链上斫去,谁想紧抓剑鞘的挠刺忽然缩入链节,铁链收回黑衣人手,寂疏阳只夺了个空鞘。那黑衣人仿佛还嘲笑似的哼了哼,两手紧握链头,又朝寂疏阳脖颈中绕去。寂疏阳沉着拆了几招,忽然卖个破绽,黑衣人果然将铁链一头脱手,向刚才一样望寂疏阳面门打来,这次寂疏阳出剑,主动将铁链缠绕在剑锋上,将剑一横,黑衣人顿感一股内力从剑锋上传来,遂使劲攥紧了铁链,也运内功与之相抗。寂疏阳冷笑一声,叱了句“撒手!”,宝剑用力回抽,那黑衣人虎口流血,却没放手。寂疏阳一脚踹在那人小腹,那人闷哼一声还不松手,寂疏阳剑锋一拧,缠绕其上的铁链寸寸断裂,黑衣人被自己的力道向后带去,“蹬蹬蹬蹬”退了四步,坐倒在地。薛昊的刀架在黑衣人脖子上的时候,寂疏阳的剑也指在了敌人咽喉。
他们二人点了四个黑衣人的穴道,分头赶去支援。其实他们心中更想看看今晚快被他们撑死的那个人到底怎么样了,但薛昊还是去了左边卢掌柜的房间,寂疏阳则到了右边罗心月的房间。寂疏阳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心里第一个担心的竟然不是他的女人!
不过沧海那个家伙的安排果然是不错的,刨去第四个房间不说,薛昊和寂疏阳正好住在前三间房的当中那间,若去支援的话,可是方便之极了。这照应之法,那个家伙运用的已是炉火纯青了。不过,他已把全部身家性命都押在了唐秋池身上,唐秋池……会不会辜负了他?
薛昊踹开了卢掌柜的房门!
寂疏阳撞开了罗心月的房门!
#####楼主闲话#####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杜甫《前出塞》)
第五十三章岂在多杀伤
寂疏阳一撞开罗心月的房门,就见她和一个手握匕首的黑衣人捉对厮杀,门框上插着的一柄匕首和黑衣人手中的那支一模一样,显然是被罗心月挑飞了剟在那里的。罗心月之所以还没有赢他,是因为已被黑衣人那不要命的打法吓着了,就算发现了破绽也不敢出手。但黑衣人不管用了多卑鄙的手段,却也奈何不了罗心月。
再看那对。花叶深小脸早已涨红,鬓发蓬松,虽未受伤,但因黑衣人的钢甲刀枪不入,再加上身材瘦小,还得躲避攻击,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屋中黑暗看不太清,寂疏阳首先摸到桌边点亮了油灯,嚷了句“心月再坚持一下!”便拔剑相助花叶深。这时寂疏阳才发现,钢甲黑衣人的十指上都带了钢套,出拳虎虎。虽然那人行动不便,但也极难撂倒,刀剑斫在钢甲上“叮叮当当”“吱吱轧轧”的乱响,扰人心神。这是今晚打得最热闹的一架了。而被卢掌柜踩了半天手的冰锥人,无疑是今晚最悲惨的人物。
油灯一亮,众人精神顿长。罗心月的双短剑轻易压制了匕首。花叶深和寂疏阳看到黑衣人的钢甲是用绳子绑在身上的,便一齐向绑绳处攻去,但那绳索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刀剑竟削它不断。寂疏阳也无可奈何,别说生擒了,就是弄死他都没地方下手。
花叶深还了一剑,忽然跳出战圈。低头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黑漆漆的小剑,再入战团。漆黑小剑向钢甲扎去,黑衣人傻了吧唧的还挺胸迎上,小剑“嚓”的一声轻松刺入钢甲,花叶深握剑斜刺里一划,钢甲上便多了一道口子,因小剑太过锋利,还划破了黑衣人胸前皮肤,小剑上和钢甲上都沾染了血珠。黑衣人傻眼!花叶深得意一笑,只听“嗤嗤”之声不绝于耳,黑衣人身上的钢甲已被她出气似的划了个稀巴烂。寂疏阳一指戳在黑衣人肩井穴,将他成功放倒。回身协助罗心月,二人三剑合璧,一招之间也将另一人放倒。
薛昊踹开卢掌柜的门,就见卢掌柜正和一个使剪刀的、一个使双斧的打得——精神焕发。薛昊也点了灯,在屋里找了一圈,只有一个握着冰锥的黑衣人趴在地上,此外再没别人。薛昊紧张问道:“小表弟呢?”
卢掌柜冲着那边努了努嘴,小壳正要掀开箱子出来,就听薛昊暴喝一声。卢掌柜一愣,薛昊已经举刀冲向那两个还能动换的黑衣人,乒乒乓乓把他们俩暴打了一顿。小壳从箱子里钻出来,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