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咸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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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第4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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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敲了三响。有柔声笑道:“唐公子,是我。蓝宝。”

“你在不在?”房门又响二声。

蓝宝疑惑转一转眼珠,两手托着汤盅托盘,侧身贴耳,向门内听了一听。“唐公子,我知道你一定在里面,你为什么不应我呢?”

“你不应我,我可要硬闯了啊?”将托盘捧在左手,右手按上门板,方要使力,眼珠又是一转。于是放柔了力道,轻轻一推。

房门应手而开。

沧海在正对房门的桌后正襟危坐,淡然抬眼。

望着蓝宝只不开声。

蓝宝愣了一愣。很快便笑起来,不请自入。“既然你在,为什么不理我?”将汤盅放在沧海面前,紧邻坐了。

沧海低眸望了汤盅一眼,笑意极浅极淡。就算说那并不是笑也都可以。那只是令面容不太强硬的一个微弱的弧度。

“因为我知道就算不理你,你也会自己闯进来。”沧海道。稍稍歪头,挑了挑眉。

蓝宝笑道:“所以你是在证实你的猜测是否正确?还是……”忽然起身,快速将房间每一个角落搜寻一遍。

沧海木然望着她的背影。

背影直立待了一待,缓缓转过身来。微微笑着。

“奇怪,”蓝宝走回原处坐了,“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把什么人藏起来才故意拖延不应门呢。”

“哦?”沧海懒声。“那你说,我是为了藏什么人呢?”

蓝宝想了想,忽然笑道:“我怎么会知道,总之不会是‘黛春阁’的人。”

“为什么?”

“因为‘黛春阁’的人不怕人,所以用不着藏。”

第二百七十四章也见旧人笑(中)

沧海轻轻哼了一声。眯起眼睛浅浅一笑。低下眼皮。

蓝宝将两臂叠放桌面,默默将沧海侧面望了一会儿。轻声道:“唐颖,你怎么了啊?在因为什么事情什么人烦心吗?”

沧海心中立刻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堵得喘不上气。

“……唔。在考虑猜谜的事。”沧海含糊回答。终是抬眸,定定望了蓝宝一眼。袖中双拳同时攥紧。

蓝宝望见他双唇飞快抿了一抿。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

“啊啊,”蓝宝左手托腮笑了一笑,“果然是因为这个,”耸了耸肩膀,“那我可没有办法帮你了。”顿了顿,幽幽道:“不过我其实不希望你这么快解开这个谜底,最好你一辈子都不要解开,一辈子都会留在这里,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见你了。”小嘴撅了一撅,“但是我也希望你能诸事顺心,”楚楚可怜抬起美目,脉脉望向沧海。

“唐颖,你若是想尽快离开,我也不会拦你。”声低语坚,“我知道你绝不会因为我留下,我也绝不会追随你去,所以如果你烦恼的是这件事,那你大可放心了。”

沧海袖中双拳猛然松开,再无力握紧。

蓝宝又笑道:“那现在你是想让我多陪一陪你呢,还是想自己静一静?”

沧海道:“我……”

“好,我知道了,”蓝宝轻快起身,“那我不打扰你了,我们有缘他日江湖再会。”

沧海道:“你……”

“我这一半天就要出去一趟,”蓝宝笑道。“不知多久才回,也许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沧海眼圈立刻就红了。

蓝宝忽然笑如明珠。“或许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你了。我还想再看你对我笑一回。”

“抱歉。”沧海起身背向蓝宝,双肩略微起伏。“我实在笑不出来。”

背后一阵静默。

但是沧海总是感觉蓝宝这一生。从未有一时能像此刻这般幸福满足。那是那阵静默告诉给他的。

“没有关系。”

语声一响,便忽有一具香躯扑在沧海背上。腰间紧缠的手臂有力而脆弱,仿佛沧海只要轻轻一挣便会骨断筋折,香消玉殒。

那一刻沧海的肩背宽广雄厚被因紧抱而服帖的衣衫如实勾勒。

有时候有些人并不像平常看起来那般柔弱怯懦多愁善感。

这些人只是太善良。

腰间双手一松,沧海便立刻回过身。却什么也不见。

“汤我放在这里了,有空记得吃。”

非常特别的女子,就像一阵任意而行的风。

就算狂风吹乱了一池春水,又将落红抛洒清溪,但是相触的短暂刹那。你怎敢断言那风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唉,你这样的人啊……真是走到哪里,心就跟着伤到哪里。唉!唉……唉呀……”

一咏三叹,寂寞,讥讽,而微微含笑。

沧海蹙眉侧首,顺月洞门隔断望进内室。银钩挂起半垂的红紫色帐幔,帐幔阻隔下只见床尾一对银灰色男靴交叠轻晃,直伸出床外。

沧海蹙着眉默默回过头来。垂着大袖子。半仰着脸,望着门楣幽幽出神。不说,也不动。

内室又慢悠悠传声道:“唉,不过是命犯桃花而已嘛。谁都巴不得呢,只有你这种人啊,得了便宜还卖乖。喜欢,又不敢说喜欢。讨厌,又讨厌得不够彻底。要我说啊,你这种人才是讨厌得不得了的那种呀……唉我都烦死你了我……”

沧海眼眸一夹一瞟,低低叹了口气。宛转迂回的心思就像流水般的时光,就像望着夕阳的时候,眼中一片金光,脑里一片苍茫。

“喂,喂,人家大老远特意跑来看你,你知不知道躲过那些讨厌的女守卫需要花多少心思多少时间啊?人家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你却连面都不愿让我见上一见。”

“唉!”

又是一声大叹,银灰色男靴烦躁晃了两晃,撂下在脚踏上,仰卧在床的男子也坐起身来。在腿上支起手肘托着腮帮子,不耐撇嘴,叹了又叹。“唉呀……你为什么还不进来?你再不进来我要出绝招了。”

沧海在外间同样不耐撇嘴。却听哗啦哗啦糖果撞击漆盒的声音。

沧海眸光猛然一凝。又很快散去。

忧伤的半侧面。

稍微探头在红紫帐幔之外,神医思绪瞬间又静止的被无端俘获。就像同在春天会暖,同在冬天会冷一样,半只脚踏入他所在领域,就跟着黯然神伤。

神医揪着帐幔,可怜而委屈的皱起眉头。

望见那久违却更清朗明澈的容颜,心中大感陌生,同疏离。与时剧增的想念却猛然状如洪水,顺流而下,直从口中灌入心里。

神医冲上前去张开双臂。

沧海只是微蹙眉半垂眼帘动也未动。

神医却忽然停下。

沧海苦笑长叹。转过脸来,含笑抬眼。

望见呆愕凤眸时,猛被拥入怀中。

沧海不悦欲挣,神医却已捏住他双臂拉离自己,悲伤气愤难以置信哽咽道:“白,你竟然喜欢上了女人?”

沧海瞠眸茫然。

“白,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趁人之危!”神医推开他直指他的鼻尖,又将他两臂抓紧,猛然一晃。“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就去喜欢女人!那我平时那些努力不就全白费了么!”委屈至极漾出眼泪,哽咽道:“你辜负我……你抛弃我……呜你……哎白我错了我不说了你别走!”

沧海蹙眉将大袖一甩,神医便拽得更紧。沧海高高扬起巴掌,神医闭眼缩颈,沧海趁机抽出左手抢到门边,探出头去左右望一望,将房门闭了下闩。

“你真烦人!”沧海咬牙。

神医故作无辜,又上前抓其白袖。沧海转避,神医随之立向窗口。

沧海一惊,忙将神医推开,又将各窗闭紧。

神医道:“干什么?”

沧海颇为紧张,正色道:“可千万不能让她们看见你和我在一起。”

神医一愣,猛然间心口如撞大石。各种情绪翻江倒海涌上咽喉,一时间只字难言,满目湿热。

第二百七十四章也见旧人笑(下)

“陈沧海!”神医目红叫道,“我和你在一起怎么了?我和你在一起就让你这么丢人么?!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

沧海瞠眸,口微启。

神医道:“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就不能稍微容忍我一下?!我、我也是有苦衷……!”

“喂,别嚷了!”沧海攥拳低吼。

“凭什么?!”神医猛提声高,更大嗓门喊道:“你不是嫌丢人么?!那今天就让所有人……”

“啧,都叫你、叫你别嚷了!”沧海上前拽他手臂。

“我就不!我就要所有人都看见你和一个人渣在一起!你嫌丢人,我就叫你丢个够!”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将窗敞开。

沧海慌忙关窗,仓惶四顾,“哎哎我不是……”使力拉扯。

神医推拒,奈何沧海铁了心不放,于是提足一口气,打算使上千里传音干脆让整个黛春阁都听见。狠瞪沧海一眼,仰头张口。

猛一块手帕塞入嘴里。

“唔……!”神医大愕。倒退几步,背心撞墙。

“你够了啊容成澈!”沧海单臂横阻神医在壁,低吼道:“你把她们喊来倒霉的是你自己!那么多坏女人,你打又打不过那许多,经又经不得诱惑,若是被她们抓去弄死了,我可怎么好?!”

手下仍挣扎不已的人突然安静。

沧海也不敢放松力道。

神医狭长双眼审视呆愣望着沧海,眼珠微滚,眼神无辜。尚还一下一下喘着粗气。含着手帕咽了口唾液,喉部一动。

沧海亦蹙眉怒道:“我对你那么好你什么时候能听我劝正经一点?你根本不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找我。枉我那么挂记你你还冤枉我你这个大白痴!”

神医眨了眨眼睛,彻底安静。眼珠一转。摆出挑衅态度,凤眼一瞟望天,扬起下颌。

抖了抖腿。

沧海利眸而视。

神医斜睨一眼,又将眼珠转了一转。嘟下嘴巴,努力抻颈,欲向沧海靠拢。只惜够也够不到。不由颦眉可怜。

沧海道:“还嚷不嚷了?”

迟了一刻。胡乱摇头。

沧海道:“再嚷直接把你丢出去。”方掏了他口中帕子,松开手臂。又蹙眉将沾湿的帕子搭在神医肩上。转身。

神医一把拉住他。“谁告诉你我不正经了?”吊儿郎当的,“我怎么不正经了?”低头看看自己,“哎我哪里不正经了?”

沧海将胳膊划了一个半圆方从他手中抽出。蹙眉道:“哎哟你别烦我了好不好?”向桌前欲坐。又转向内室,在窗边桌后烦闷落座,背朝神医。

神医一路跟着。又有点失落,又有点好笑。“喂,”坐在沧海身后,“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

无人回答。

“喂。”神医捅了捅沧海肋下。

沧海一窜。缓缓回过头来望了神医一眼,那着实美貌又颇思念的脸容。于是心软。蹙眉待了一待,转向神医。一叹。

神医开心微笑。

沧海垂眸低道:“我没有喜欢她。只是替她难过。”

神医微侧着脑袋。

沧海接道:“我总觉得,或许这就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了。”

神医想了想。“你舍不得她?”

沧海缓缓摇头。

“呼。”神医长出一口气,拍拍胸脯。“那我就放心了。”

“放你个头的心。”沧海白他一眼,“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人不是在重大事件上都会有预感的么?万一我预感的……唉,我也不知该怎么说。”

神医含笑哼道:“你凭什么认为这就是重大事件啊?你衡量重大事件的标准是什么?这件事还没发生你用什么来证实你的推测?”摊开右掌耸了耸肩。“你先回答我这三个问题我就告诉你该怎么办。”

沧海道:“我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

神医仍旧摊手。“总之就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呗,真是对不起,打扰您自怨自艾了。”起身向床头拎起一个不小的长方包袱往肩后一背。朝外就走。“你继续,不用送了。”

一直走到门前。背后半响也无。

神医门前停步。“喂。”无奈回过头来,站在沧海方才所立。穿过红紫色帐幔望入内室。“你就不留我吗?”

屋内道:“你再走一步就要留了。”

神医笑撇嘴,翻个大白眼。

红紫帐幔边探伸一袖,素手约帐,方才露出脸来道:“你倒是走啊。”

神医向沧海迈了一步。道:“你倒是留啊。”

二人相视一笑。

沧海道:“背的什么,拿来我看。”走向外间桌后落座。

神医道:“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找你算账的。”绷起脸将包袱放在桌上,拆了白布,里头竟是个五尺高尺半宽的木匣子。

沧海大奇。见神医半日只按着匣顶不掀盖,不由等不及伸手。

“哎,”神医拦道,“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可不要吓着了。”

沧海大惊缩手。“不、不会又是……关七先生那种恶癖好……人头……尸体……之类……”

神医大笑道:“那倒没有。不过十分新奇就是了。”

沧海犹豫。“……唔……很恶心么?”撩起眸子可怜巴巴望着神医。

神医道:“不会。”

沧海方颤巍巍伸出手去。还没碰到猛然缩手。“会突然间跳出一个东西吗?”

“不会!”

沧海方畏首畏尾小心翼翼将匣子打开一条缝隙,邈起一目瞅了一眼忙将盖子闭上。

神医哼道:“什么呀?”

“……没看见。”

神医不耐一甩头。

沧海方慢慢轻轻将盖子敞开,瞠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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