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策马,杀手们还在极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愿。等到他们消失之后,大个子和三角眼以及其他示意的杀手们才渐渐停止发声,却都已泪流满面。
“改变计划,穿过宁溪镇,露宿紫金山。”
紫金山,位于宁溪镇东,古称金陵山,因山坡突露紫色页岩,在阳光照射下闪耀金色光芒,故至东晋时改称紫金山。
沧海一行快马加鞭,到达紫金山时天已擦黑。夕阳在远山外只剩一线,山林中幽暗,而微寒。时候不早,众人下马,趁亮捡拾一些柴禾,侯夜半照亮取暖。
沧海依然骑在马上。
薛昊道:“唐兄怎么还不下来?”
沧海笑了笑,答道:“我要和它多联络一下感情。”
小壳抱了些柔软的草枝回来,铺在地下。“你不是偷懒吧?”
“才不是!”沧海仿佛生气了,“一会儿我来生火,都不用你们管!”
卢掌柜又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你还会生火呐?”
“不要小看大明朝的儒生……”
唐秋池接道:“你不还文武双全呢么。”
“唔,说得对。”
寂疏阳道:“小唐生火也得先下来啊,骑这么久你不累吗?”
花叶深也道:“就是啊公子,这么仰着头跟你说话脖子好累。”
沧海望向天边,微笑道:“我还要再欣赏一下夕阳。”
卢掌柜他们抬头四望,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他说的“夕阳”,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互相丢了个眼色。
卢掌柜道:“我去打点水回来。”拿着水囊没入林中。
唐秋池道:“我和寂兄、薛兄去打点野味。”三人也没入林中。
花叶深拉着罗心月也向林中走去,“我们去摘点野果子。”
林中就剩了小壳和马上的沧海。小壳想了想,道:“要不我去帮叶深她们?”
等人都没影了,沧海悠然的笑脸一下子垮下来,哀嚎道:“小壳快!把我弄下来!”
小壳道:“你不会自己下来么。”
“废话,我能自己下来早就下来了!快点快点累死我了!”
小壳无奈的走过去,沧海按住他的肩膀。山林中起了一阵风。小壳道:“你倒是下来呀!”
沧海脸都皱成一团了。“等会儿等会儿别着急!”右手按住小壳,左手把左脚从马镫里拎出来,又从马背左边扳到右边。“呼,行了。”
小壳大惊失色,“你连腿都动不了啦?”
沧海叹道:“时间太长了,在马背上。”说着,从马鞍上出溜下来。“哎——你倒是扶住了我呀。”
小壳道:“还怎么扶啊?我都成抱你下来的了。唉行了,赶紧的,我扶你到那边坐坐。”走了两步,小壳皱眉道:“你好好走行不行?”
沧海委屈道:“我已经好好走了。”林中又起了一阵风。
沧海叉着两条腿,一点一点往前挪,小壳扶着他,无奈的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真难看!真丢人!你把腿并上不行吗?”
“不行!能并我早并了!我还不知道难看丢人么?不然我怎么早不下来!谁!”沧海嚷了一声。树林中各个隐蔽的角落同时爆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打水的人、打猎的人、摘果的人竟然分别从就近的树丛里钻了出来。沧海一见,赶紧站直了身子,两条腿却在打颤,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在抽搐。
卢掌柜忍着笑,连忙道:“公子不必勉强。”众人本来正想收敛,见了沧海的样子、听了卢掌柜的话又爆笑不止。
寂疏阳笑道:“小唐好内功啊,若不是那两阵风我们早被发现了。”
薛昊笑着说了两个字:“真好。”
沧海正要冲他大吼“好什么好”的时候,唐秋池笑道:“你不是不拿我们当自己人吧?”
这事严重了,沧海连忙道:“当然不是!只不过……只不过……太丢人了……”话音越来越小。
卢掌柜大笑道:“那有什么关系!你丢人的事还少吗!”众人又笑。沧海脸红的像烟云山庄的火一样。他真想一头钻进树丛里去,可惜两条腿太不给面子。
唐秋池道:“没关系,我们不会笑话你的。”话没说完又跟众人一起笑起来。
花叶深笑道:“不如先让公子坐下你们再笑吧。”沧海刚要表扬她,听见后半句又把话咽了回去,被小壳扶着走了两步,又听见身后寂疏阳笑戏了一句:“小唐还没长大啊。”刚要回头反驳,却见薛昊的笑脸近在身边。
沧海意识到了危机大喊一声“不要”,已被薛昊拦腰抱了起来,一直抱到铺好的草垫上。
银月高挂,秋虫声鸣。在林中,不仅能听到秋虫的鸣唱,还能听到各种野兽的叫声远远传来。却看不到月亮。晚秋的山林夜风寒已刺骨,众人团围在篝火旁边,看着花叶深和罗心月烧烤野兔。
香味阵阵飘送。沧海两臂抱膝,下颔搁在膝头,蜷得紧紧的,伸鼻嗅了嗅香味,咽了口口水,说道:“小兔子好可怜。”
小壳白了他一眼,道:“那你吃不吃?”
沧海毫不犹豫的道:“吃。”
唐秋池看了他一会儿,幽幽道:“我以为你不肯吃同类的。”
“什么?”沧海瞪起了眼睛。
众人都笑。
夜风一吹,沧海瑟缩了下,裹了裹披风,冲着唐秋池喊道:“你才兔子呢!”山中的狼像附和他一般跟着“嗷——嗷——”叫了两声。众人颇感有趣,待要再说,女子们已烤好了食物,用随身的小银刀切割开来,分给众人。亮银的小刀在火光下耀人眼目,亮闪闪的晃过沧海的双眸。沧海突然叫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众人吓了一跳。
沧海愣了会儿,开始嘿嘿的笑。“我知道咱们走的时候那些杀手在喊什么了。”
“那些网那么结实,咱们却一把兵刃都没留给他们……哈哈,你们说,他们能动了之后要怎么下来呢?”
众人微一琢磨,开始爆笑。
此时,那些杀手依然被吊在树上。所有人无一例外都痛哭流涕。
风,更冷了。
入夜后,野兽的叫声更响。
卢掌柜吃着野果,笑眯眯的道:“原来公子真的会生火啊,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可不信。”
沧海吞下一口兔肉,得意的说道:“那当然,我会干的事情多着呢。想当年我跟着‘逍遥游’陈超走南闯北,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哦——”
“哎你们别不信啊……”
唐秋池道:“信,你说的我们都信,尤其信你会骑马。”众人又笑。
沧海蹙眉,“唐秋池,你今天话怎么那么多!”
狼群的叫声此起彼伏,仿佛近在咫尺。花叶深四处看了看,不禁又向小壳身边挪了挪。沧海喃喃道:“今晚的狼比我们还兴奋……”夜风阴寒,如鬼魅。秋虫不叫,只有风声响在耳边。
寂疏阳添了几根柴禾,随口问道:“小唐不是不会武功吗?可是下午那一鞭可真地道啊!”唐秋池一愣。
花叶深也道:“对啊公子,小花跟你这么久都不知道你会使鞭子。”
“我也不知道我会。”沧海想了想,又撕了块兔肉下来,“今天情急就使出来了。”吃了两口,又道:“你若被陈超的鞭子从小抽到大,或许你也会使了吧。”
众人笑,却沉默。
小壳顿住,看了看沧海,表情有点痛苦。“当他徒弟都得挨打么?”
“我也不知道。或许他比较喜欢打我呢。”
小壳盯着他的脸,想了想,肯定的点头道:“没错,一定是这样!”
沧海撇嘴,又突然像兔子支起耳朵一样警惕的向黑暗中看了看。小壳问道:“怎么了?”沧海缓缓摇头,“……是风声吧。”
卢掌柜将篝火拨了拨,看着沧海微笑。“公子,是不是该说说那第四种可能?”沧海未语,风声先停。
风停,花叶深和沧海一齐站了起来。
“怎么了?”
众人跟着他们望向黑暗的树丛。
两点绿淫淫的幽光时隐时现,慢慢靠近。渐渐,绿淫淫的幽光开始翻倍增多,一点,两点,六点,十点……满丛的绿光,伴随着血的腥味,将火堆旁的人们包围。
一只野兽,终于从树丛里钻出。尖吻獠牙。耳竖不曲。
众人脸色已变。
头狼仰首一嚎,隐在树丛中的群狼徐徐现身。对着火边的众人,静静冷冷凝视,等待号令,全力一扑。
遭遇狼群,是在野外发生的最危险的事情之一。如有损伤流血,血腥味不仅会激发狼的野性,也将引来更多野兽,那么结果将是:——死无葬身之地。而如今:——七十多匹狼!已将他们团团围住!
#####楼主闲话#####
保证不落窠臼
第四十六章与头狼共舞
啊哈,被狼包围了。
啊哈!被狼包围了竟然!
没有人知道沧海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表情。
拴在一旁的马匹奋蹄嘶鸣,有绝缰而去之势。
女子们花容失色。罗心月抽出了双短剑,花叶深想握小壳的手却握了个空,小壳已提前一步攥住了沧海的衣角。于是花叶深两脚一软坐倒在地。
薛昊握着刀柄在发傻,寂疏阳下意识的挨近了罗心月。
“怎怎怎怎怎么办?”唐秋池镇定的问。
卢掌柜嘴唇发抖:“杀!”
“不要动!”沧海喊了一声。“都不要动。”两手叉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头狼眼睁睁的望着他,他也目不转睛的望着狼。谁也不动。
不知是狼群仍未攻击,还是万物之灵尚且镇定,盏茶之后,一旁的马匹渐渐稳静下来。腥风时止。
风止时众人便觉温暖少许。没有了恶风,心也稍安。
但是那个兔子还在和狼大眼瞪小眼。
寂疏阳起急,小声喊道:“嗨,你干嘛呢!”
沧海向后摆了摆手。人和狼,谁也没措眼珠。过了一会儿,狼把头扭开了。沧海道:“他输了。”正经而镇定。
众人狂晕。
小壳急道:“什么时候了你跟狼玩对视?”
沧海盯着狼,对小壳道:“它比你坚持的时间长。”小壳想抽他,但又不敢动,然后发觉自己的手抖如筛糠。沧海严肃道:“我听人说买藏獒的时候,就是跟它对视,它一低头,就是服软了就可以牵走了,从此以后它就只认你一个主人。”
众人大感头痛。薛昊急道:“那是狗啊这是狼啊!”
沧海撇嘴,“不都差不多么。”一指那匹头狼,叫道:“坐下!”
众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头狼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卢掌柜声儿都颤了:“公子啊,求您别玩儿了行吗……”
沧海又开始瞪着狼。
唐秋池低咒了声,掏出一把暗器。“别理他!大家上!”
“慢着!”沧海第二次制止众人。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那匹头狼。“让我再试一次。”一指那头狼,“给我坐下!”
众人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出现幻视了。使劲眨了眨眼,再看,头狼是真真实实的的确确——坐下了。
狼群里有一匹狼嚎了一声。
“什……么?”
“怎么……可能?”
“碰……碰巧它累了……吧?”
吹来一阵风。带着狼身上的血腥气味。
又有狼叫了。
沧海的脸色更凝重。
唐秋池愣愣道:“你能叫它起来再坐下,我就信你。”
夜风寒冷,但吹在连衣衫都汗湿透了的人们身上,只感觉爽。
沧海手指一挑,“起来。”头狼喉中吼吼作响,哈喇子垂了一长条,两目凝视沧海。
头颈向后一仰,四腿着力——头狼站了起来。
“靠!”唐秋池都傻了。其他人也差不多。
小壳哆哆嗦嗦道:“别、别告诉我你还、还会驯兽……”
“这是个奇迹。”沧海说着打趣的话,但表情严肃,至始至终眼光没离开过头狼。“你们说,它们也听首领的命令么?”
“那谁知道啊!”寂疏阳都抓狂了。所有人都急得冒汗,但没有人再恐惧。
沧海盯着头狼,轻轻说道:“过来。”
“什、什么?”薛昊。
“他、他叫它……过来?”寂疏阳。
“……喂!你疯了?!”唐秋池。
头狼向前走了两步,沧海道:“停,站那儿行了,他们害怕。”说着,自己倒向着狼走了两步。
“喂!你——!”小壳一直攥着他的衣角,他一动小壳也被带出了半步,小壳一害怕,松了手。“喂!你个白痴!别、别过去!”
众人懵了。张着嘴连话也说不出来。
沧海慢慢向头狼靠近,头狼摇了摇尾巴。沧海在头狼面前慢慢慢慢蹲下,头狼的脖颈由仰为直,目光顺着沧海的姿势缓缓降落。沧海蹲下与狼平视。
沧海盯着它,额头薄汗。头狼嗬嗬低吼,哈喇子垂下了两条。众人张着嘴愣愣的看着,口水也快滴下。
沧海默默的与狼对视,半晌,头狼吐出了舌头。哈喇子垂下了三条。头狼忽然仰首一嚎,所有的狼就全都坐下了。
“……天呐……”不知是谁发出的祈祷的声音。
沧海笑了笑,慢慢掏出了一块帕子。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想拿刀囊死他的事情。
他给狼擦了擦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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