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香韵慢慢让过他轻翘的鼻尖,她在感激初任阁主所立最高礼遇,若非敬酒三杯,她生生世世也绝无可能与他唇齿相接。他的目光寒澈,根本没有望她一眼。
龚香韵微微笑了一笑,她已能清清楚楚望见他下唇几乎愈合的微小伤痕,龚香韵心中越来越激动难捺,纵使他自始至终全无情欲之情,龚香韵只是一厢情愿。
可是那又如何,如果今日放弃时机,她怕是会痛悔永生永世。
决胜的时刻到了。
龚香韵绽出完胜的微笑。只剩一寸的距离。
一寸,还不够二指齐并的距离。
“哼……”
龚香韵猛然一惊!
内息!
突然!
虽微却浑厚,由背心突入!
那是他右手扶处!
他居然将内息导入我体内?
龚香韵瞪大眼睛。
龚香韵瞪大眼睛的影像映在琥珀色澄澈的眼珠上,龚香韵望见自己的影子,也望见他不带丝毫人情的正直的目光。
“喔……!”
咽喉受呛怎及反应,一口酒喷了出来。
龚香韵愣在当场。
场面立静。
不过半晌,满庭哗然。
沧海也愣了一愣。挂着半脸滴答酒液。
“怎……”龚香韵慌退掩口,登时面红似血。
<阁’的首领。”
“呵呵,就是啊,不过是敬个皮杯,竟然紧张得呛到自己……”
“哎哟,这算什么,不仅呛到自己,还吐了人家唐公子一脸呐。”<阁’的脸都丢尽了么,连个男人都降不住,咱们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呢。”
喝完药就不痛了。快点,难不成真要我喂你么?
嗯。
……你是真想让我后半辈子都离不开你么……?
那一瞬沧海仿佛又看见那家伙将黑亮亮的凤眸轻阖,脸红红的含了药汁的模样。
如此良宵,干什么喝茶呢?来,双喜哥哥请你喝酒!
哈哈,怎么?你醉过?做了什么违礼的事?跟双喜哥哥说说。
沧海又愣。
为什么会忽然想起小石头?对了,那能够感染一切的笑脸,肆无忌惮的口气,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情?
沧海眨了眨眸子,望着窘迫羞愤的龚香韵,倏忽懒怠。
“哼……”
酒液残留腻香仍旧覆面,沧海却已微微哂笑,懒洋洋哂笑瞟了众女一眼,众女愣了愣,不禁缄口。
总之,那个时候还真是令人怀念啊。
“喂,”沧海深吸口气,因心中温柔而友好的盯着龚香韵,仍以二人所闻低声开口。
第二百五十四章阁主龚香韵(六)
“现在要不要商量商量?唔?”见龚香韵羞泪渐蓄,哼笑又道:“怎么?还要再来第三次?你信不信你能比现在还惨?”
虽然公子爷心里亦完全没底,更不知要如何做才能比现在更惨,但是公子爷素有识人之能,也曾被人称为亡命赌徒,当然那是旁人在公子爷的手段面前难以置信的顺口胡诌,不过公子爷管那叫顺应天命。
也理应如此。
本是如此。
所以沧海认为龚香韵这次一定会合作。
龚香韵张了几次口,方才颤声道:“你不是不会武功?”
“唔……?”沧海拉长声音淡淡道了一声,歪着脑袋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武功?”
“啊……那是……因为……”
“喔,孙长老告诉你的?”
“嗯、嗯。”
“真的?”沧海挑起眉心却耷下眼皮,“孙长老不是说接我的人中,就有真的阁主么?”
龚香韵一愕。
“难不成……”沧海微蹙眉望向龚香韵,“你是假的?”
“不……”
“啊啊我知道。”沧海忽然璨烂眯眸,“我知道你是真的。”
“哎?”
沧海退后一步,望向众女道:“怎样?都看清楚了没有?”
龚香韵好容易分散的注意重回,娇靥立刻通红。
各位长老管事本甚轻蔑,却见沧海威仪隐现,一愣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才能顾全种种,嘲笑龚香韵,维护黛春阁,讨好唐公子,还能令人刮目相看,脱颖而出。
“哼,”沧海轻笑,“那就不奉陪了。”
龚香韵心内一急,司仪更急,众女尴尬,沧海云淡风轻。
云淡风轻踏前一步。
“啊!他竟……”
长老管事瞠目结舌,齐声轻呼。
龚香韵已觉不似人间,什么礼遇,什么阁主,天地间只剩一片空白。耀人眼目的空白。
令人晕眩的空白。
“唔?正门是这里么?”
沧海挑起眉心咕哝一句,便两手横抱龚香韵,穿花架而入。
众目睽睽下那金色衣角便隐没万花丛中。
“呃喂……唐公子……”司仪大惊,却似被钉住手脚,只得求救般又喊一声:“阁主……”
没有人应。
偌大庭院,上百阁众。
鸦雀无声。
小苑内雕梁画栋,绣帏珠帘,檐下悬挂鎏金香囊,两旁遍植常青藤萝,枝条系以彩绸绢花,甚是华丽旖旎。
因是最高礼遇倾巢而出,是以此处安安静静,全无半点人声。
沧海将龚香韵一路抱来苑内,方呼了口气,左右望望,道:“这里可以了?”
龚香韵羞涩点了点头,只得两脚着地。二人行至石桌处,分宾主而坐。
龚香韵毕竟女儿,嗫嚅半晌不知如何开口。
沧海默默坐了一会儿,忽然牵唇一笑。
龚香韵愣了一愣,目不转睛道:“……你很开心?”
沧海微笑,半晌道:“算是。”
“……为什么?”龚香韵至少不会天真到认为他是抱了女人进阁而心情大好。
沧海又笑了一笑。“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你就是阁主么?”
第二百五十五章壮大的秘密(一)
龚香韵摇了摇头。
沧海笑。“想知道?”
龚香韵自然点了点头。
沧海却垂下眼睛,抿着嘴笑。直笑了有一会儿,才抬眸道:“我帅吗?”
“什么?”龚香韵怔住,满眼迷茫,面颊却不受控制没有意识的猛然红透。张了张口,只说不出话。
沧海垂眸浅笑。“直到敬酒之前我都在怀疑我看到的这个阁主是不是真的。”
龚香韵轻声道:“所以你一句话都不愿和我说。”又道:“这么说,敬酒之后你就确定我是真的了?为什么?”
沧海稍微摇了摇头。“敬酒的时候我便能够确定了,确切的说是当我知道敬酒方式的时候。”轻笑。
<阁’的阁众一看见我就一个个的如狼似虎,恨不能一口把我吞了……唉,”苦恼搔了搔额角,“真是讨厌的一张脸。”
极力克制半晌,眉心轻蹙道:“所以说阁主也在接我的队伍里,那么就一定见过我,啊不是,是见过这张脸,所以以这种方式敬酒的话,阁主就一定不会假手他人。”
龚香韵苦笑了笑。
同样是易容过后的脸,神情自然僵硬,然而龚香韵仍然笑得很苦。不是面具上乘,而是真的很苦。面具下所能展现的情感程度,或许只能达到真实感情的十分之一。
“如果是从前的我的话,”龚香韵道,“一定抢不下这个机会。”<阁’上下二十五岁以内的女人真的打了一架。”
沧海愣了愣,心情颇为艰难。“你赢了,所以方才她们对你的态度……”皱起半张脸,“真难以想象。这有什么可打的。”
“唉,”龚香韵以手加额,“你的价值,恐怕比禁脔还要高得多。”
“啊?”沧海皱起整张脸,“不是……?居然拿我比猪项肉……不过,这个……”面容稍敛,“你方才所说从前的你,是什么意思?”
龚香韵道:“我能坐上阁主之位,其中一方面是因为我的身世,若单从武功选拔的话,一定轮不到我。”
沧海道:“那你是什么身世?”
龚香韵忽然歪首笑了一笑,“不能说。”
“喂,”沧海耷下半边眉梢,“我方才给了你那么大的面子,稍微透露一下有什么关系?”
“嘻,”龚香韵虽笑却仍然摇头,“你忘了?这是你自己要完成的题目啊。”
沧海眸光一闪,“就是说,只要解开你的身世之谜,就可以猜中阁主的真实身份?”
龚香韵抿唇不语,只看着沧海一个劲儿笑。又道:“不告诉你。”
沧海撇嘴。
“……那么,你现在的武功足以压制阁内众人,凭借的,不会是……那个?”
“呵呵,”龚香韵甜笑,却未隐瞒。“不错,回天丸。”
“反正孙长老也已经告诉过你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壮大的秘密(二)
沧海点了点头。“孙长老也在争夺范围之内?”
龚香韵咯咯娇笑,“你说的是争着敬酒的战役?没错啊,如果她不参战,岂不是明白告诉人家她便是我的内线了么?”
沧海道:“就算她参战也对结果毫无影响,只要故意输给你……”
“不是的,”龚香韵缓声打断道:“她没有故意输给我,而是在与我对手之前就败给了李长老。”
“唔……”
“啊对了,还没有给你介绍各位长老管事,”龚香韵娇靥瞬间又红,“本想敬酒之后……”若果面具只能透露十分之一情感,则面具之下真实的龚香韵的脸想必已经沸腾。
不过,龚香韵这个名字很大可能也是假的。沧海这么想。不仅因为公子爷富有得除了金子,就是名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绝不能被假象所迷。
人间的**与名姓,本就是一切假象的开端。
“不必了,”沧海淡淡接口,“那些人我已全部了解。不要小看方外楼的情报。”
龚香韵笑道:“我知道,也不要小看公子爷,对?”
这件事上沧海并未如她一般兴奋,仍旧淡淡道:“李长老,就是花架右边第一人,喜欢穿翠色衣裳,为人刻薄,最爱落井下石,名李琳,年二十六岁。”
龚香韵轻叹一声,几不可见点了点头。
沧海道:“方才也是她率先出言奚落你。”
龚香韵道:“那种吵杂场面你也掌握得明明白白。”
沧海无甚所谓。“你在求救,而我在工作。”
“嗯,说的也是。”龚香韵眉间一点轻愁,幽幽道:“你对我……就不能有点工作之外的情分么?”
沧海道:“我是你的恩人。给予你未来一切的恩人。”淡淡抬眸,“所以你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点。”
龚香韵满面羞红,两眼含泪垂下头颅,慢慢的,收回覆在石桌上沧海手背的柔胰。眼泪便一颗颗掉在裙裾边沿。
沧海略翻了翻眸子,眉心微蹙道:“喂,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
“不用管我。”
沧海一愣。
龚香韵深深垂低头颈,看不见表情,只听轻声哽咽道:“对不起……也许是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呆的太久,有些失心疯了……奢望不可能的东西,就好像又脏又臭恶心的泥鳅……想要和白鹤做朋友……一样……”两手捂面,双肩颤抖,哭声大了起来。
“喂……”沧海甚是有心无力,叹了半日,看她哭了半日,才苦着脸劝道:“你该不是个娇气的女人……”
龚香韵虽在低泣,却立刻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能压制住很多李长老那样的人,不坚强又怎么可能做到,”沧海左手托腮,有气无力道:“我真的不是嫌弃你的意思,但是我现在也没有解释的心情,你能稍微体谅我一下么?”
龚香韵垂首抹着眼泪,点头道:“我明白的……只是,见了你有些忍不住……对不起……”
第二百五十五章壮大的秘密(三)
“唉,也用不着道歉……”
“因为在阁里长大,耳濡目染都是这些东西,平日里也没有觉得什么……可是,我、我以后会注意……”龚香韵边哭边道,泣不成声。路&阁的首领,在本阁之内却仍旧被人蔑视,因外因坐上阁主之位,武功却难以服众,身边之人皆无可信者,更无体己者,心中不安寂寞无处诉说,整日还需假面目示人,精神没有创伤似乎也不可能。
沧海甚至觉得她与自己都有些同病相怜。
“阁主……”沧海蹙眉轻唤,本想说那句毫无用处的别哭了,出口时却忽然变为:“我会帮你。”
沧海自己也愣了愣,却似乎非常庆幸出口的是真心真意。也许沧海并不甚觉意外,但是对于龚香韵来说,那干涸已久的心灵忽然间因这句言语而充满希望和感激,热泪决堤般倾泻,她却扬起脸容,坚定的望向沧海。
沧海竟也被那坚定所动,愣了一瞬。
龚香韵扬着红泪满面的笑容,万分诚恳。
“谢谢你。”龚香韵道,“我以后一定做个好人。”
沧海慢慢笑了。温柔微笑。
龚香韵又道:“就从尊重你开始。”
沧海轻笑点头,“有你这样的朋友或许也不错。”
惊喜的光芒瞬间弥漫龚香韵双眸,“……你肯当我是朋友?”已是喜不自胜,“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过朋友呢!”
沧海眼珠转了一转,“孙长老不算?”
龚香韵的眸光很快黯淡。失焦般出了会儿神,才轻轻摇头道:“我和她只能算伙伴,并肩作战的伙伴。她也很想脱离桎梏,和我一样向往ziyou的天空。”
沧海轻哂。“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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