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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奇怪的病虎(一)
“すごい”小胡子望着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蓝天与沙滩,茫然喊了一声“好厉害”才见沙滩上奔逃的大男孩和同伴,才猛然意识到他们的蜗居被人给掀翻了。
“我说突然这么冷呢”
“啊,加藤大人天空好广阔啊”身边胖子仰首叹了一声,被小胡子一巴掌打得垂下头去,小胡子大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追啊”
“可是、香川大人他……”
一语提醒了小胡子,连忙回头去看那病虎青年,身后却忽然空无一人。香川……不见了?小胡子一跺脚,仓啷拔出打刀,喊道:“上啊”
“喂喂,”庄稼大男孩紧跑两步一把抓住大伯,“干什么呀陶大哥?跑这么快他们追不上啦”
四叔五叔笑了。大伯边放慢脚步边道:“小子刚不是叫大伯叫得好好的?论年纪咱也当得成……”
“哎陶大哥,公事是公事,你可不要占我便宜啊?”回头看看,“啊他们果然追来了再跑慢点”庄稼大男孩嘻嘻笑着,成心在沙滩上摔了两个跟头,眼看小胡子他们追近了,便手指着沙滩上方,大喊道:“阿爹快跑啊,别让他们追上是倭寇啊”
小胡子顺他手定睛一看,上头大路边停着一辆两个轮子的手推车,上面堆着许多和方才撒了的米袋同样的麻袋,麻袋上还坐着个穿红布裙子的花姑娘。至于推车的阿爹,直接被他们流着口水忽略。
然而阿爹同那花姑娘并未听见大男孩的呼唤,仍然留在路边看远处风景。小胡子一个手势,立刻分出了四人继续追赶大伯五人,剩下人已向花姑娘包抄过去。
庄稼大男孩看他们转向,立刻拉住大伯,对另三人道:“你们先去,我和陶大哥要回去救人消息站汇合”说罢,便扭身向原路奔去。黄沙进了一鞋,大男孩边跑边扒了下来抖沙子,大伯看着他笑道:“大侄子?”
已被两个倭寇握刀拦住,另两个敌人绕行追赶四叔他们。拦路倭寇一个独眼,一个矮子,皆将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攥刀柄,矮子一喝,两人齐抽刀举过头顶砍来。
大男孩憨厚一愣,一鞋底拍在矮子脑门,黄沙顺脸而下,刀还举过头顶。“嗨嗨?这个不错啊?”大男孩咧嘴一笑,两只鞋不断磕在矮子腮帮子和肩头,矮子迷得睁不开眼,连一招也还不上,忽然两手抱住头,手背就挨了一下。
但见大男孩两只藏沙鞋如泥鳅飞舞,上下翻动,如同使了一对短棍。脚下碎步颠动,左劈右撩,时而垫步进攻,时而缩肘防守,矮子被打得如同脱逃泥鳅,左扭右拧,惨叫连连,根本还不了手,又何谈进攻?然而这男孩玩得起劲,起初还认真扎个马,摇臀发力,开合旋腕,将两条短棍使出最大威力,到后来干脆一味胡抡,仗着自己比矮子高出一截,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第一百二十六章奇怪的病虎(二)
口中却不停吐气开声,嘿哈乱吼,再来便绕着矮子打全套,全身七百二十个穴位,除死穴外几乎都给打了一遍。d似乱打,矮子也不知道跑,其实是大男孩封了矮子所有退路才让他逃跑不得。最后竟逼得倭寇说了句中文:“疼疼疼疼疼疼……”
大男孩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低头里两只鞋,喘着道:“干、干净、了……”手一停,矮子噗通跪倒。“叫你、叫你……”大男孩踉跄着受了这一拜,“欺负……中国人……”最后一鞋底跳起来砸在矮子头顶,打得他头上黄沙如脑浆迸流,脸朝下栽进沙滩。
大男孩一脚丫子将矮子踹翻过来,“傻吧?这么倒……还不……憋死了……呼,呼……”忽听“啧啧”之声不绝于耳。
大伯正单脚踩着昏迷不醒的独眼,插着两臂看着他,道:“太慢了。这人,”脚尖点了点独眼,“为了等你多挨了我两顿打。”
大男孩吐了吐舌头,回首一看混战得差不多了的同僚和四十几个倭寇,问道:“咦?怎么好像人变多了似的?”
大伯道:“当然了,你看的只是那个棚子里的人,小胡子一喊,全部人都出动了。现在那堆棚子里应该没有人了才对,大侄子,你要救谁?”
大男孩手搭凉棚又望了望倭寇们,“你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个像病虎一样的青年啊,大哥?”将两只掸干净了的鞋子揣进怀里。两人继续往村屋行去。
大伯想了一想,点头道:“是没有看见,说起来,他们那九个人不是一拨的么,现在哪里去了?”
“哎不管了,先去救人吧,你没看见有个挂麻布帘子的棚子里头有很多女人吗?”
大伯一愣,“是中国人吗?”
大男孩耸了耸肩膀,“应该是吧。”忽又一顿,便猛跑起来,“大哥,那群人不会对那些女人不利吧?”两人狂奔过去。
海风掀了凳子,翻了盘子,刮得铺盖上了天。但还有一张棉被没有动,翻着蓝花被面羁留在沙地上。大伯看了看突然停下来的庄稼大男孩,大男孩睁不开眼的望着刮不起来的棉被。
那是因为有个梳齐眉留海,穿夺目大红棉袄的小姑娘正踩在上面,棉被裹起她的脚,海风吹开她的留海。她的头发上,绑着同棉袄一样红的头绳。她的眼睛,依然停留在庄稼大男孩被阳光晒成麦色的脸上。
妇女们纷纷搀扶着,裹着单薄衣襟从破棚里钻出来,面色惊讶,却没有人开口。庄稼大男孩忽然放下心来,慢慢靠近。一步一步的,你知道,沙就很难举步。
大伯大步大步向妇女走近,你知道,像这种粗人一向走的很快。妇女们开始蜷缩自己,往后退。大伯拢口喊道:“不要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穿红棉袄的小姑娘站在离妇女们很远的前方,大伯离她们很远时,大男孩已停在小姑娘面前。
第一百二十六章奇怪的病虎(三)
“你叫什么名字?”庄稼大男孩近看着面前一步之遥的小姑娘,忽然有些丧气。这丫头眼睛是很大,但是鼻涕也很长;衣服是很红,但是脸蛋也很皴。
“红姑。”小姑娘回答。
“哦。”大男孩点点头。
妇女们吓得更加躲闪。大伯脚步不停,回头道:“二子怎么办呀?”又对妇女道:“我也是中国人”
红姑立刻问道:“你叫‘二子’?”
“不,”大男孩马上否定,“我叫时海。”
女人们一听大伯的话,都脸色大变。其中一个忽然指着一个极柔弱的女子大叫道:“他男人还是中国人呢,还不一样把我们卖给倭寇”
红姑正在说“二子,你大伯叫你呢”,突然扭过身向那说话的女人奔去,一头顶了她个跟头,骂道:“臭女人看你再欺负我娘”
女人坐在地上一愣,突然窜起来将红姑推了一把,“小兔崽子”
“狐狸精”红姑毫不示弱,两人当众厮打起来,“有种找那臭男人算账去啊?也不知道是谁还给倭寇抛媚眼呐你当初不还想勾搭我爹来的么?打量我不知道呢”
柔弱的女子上前去拽红姑,被那女人扯住就打,大伯上前拉架,被那女人嚎叫着一巴掌挠在脸上,大伯急了。
“走不走啊?真等倭寇回来才老实吗?”
时海同大伯赶着一群女人上路。幸好她们都没有裹脚,走得还算不慢。不过两个男人还是抄了两条长凳用以推搡催促。上了大路,雇了两辆骡车,统统拉回消息站。
倭寇们被有目的有预谋的狠削了一顿,最轻伤都得将养百日,却一个死的都没有。那个坐在推车上穿红布裙子的花姑娘居然比谁都狠,一上来就敲折了三条倭寇腿子,之后便一声唿哨,跨上林中奔来的黄马,扬长而去。
因为她上马时的乌发飞云,所有打人的中国人和挨打的东瀛人都在纯洁的惊望那个背影,黄马,红裙,黑发,让所有人暂停了三秒。
方外楼大哥们离去之后,小胡子趴在堆着麻袋的手推车底下,还没醒过闷儿来,晕晕乎乎爬起,举手中刀今天第一次用力斩在目标上,“哗啦”一声,麻袋里的糠皮流了一地。
“あ——”小胡子悲愤骂了一句听不懂但猜得出一定很难听的东瀛话,拄刀跪在推车前头。他甚至能想象出刚才那个穿红布裙子的花姑娘一定会在回去的路上嘲笑他们。
花姑娘的确在笑。的确在嘲笑。但是她的笑容往往只有一种,那就是冷笑。回到消息站里的时候,来开门的就是这位姑娘。近看时也没有生得多美,但是那种冷笑,虽然立刻搧开了你的眼光,却一下子抓住了你的心。
大伯的四个血道子脸出现在花姑娘眼中,被赏了一枚冷笑。大伯尴尬的闪进身子,身后十来个村姑渔女。花姑娘眉尖挑了一挑,让到一边放那些女人进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奇怪的病虎(四)
大伯站在她身旁默默数着女人的个数,想了想,对她道:“齐姑娘,我想公子爷让咱们转移……”
齐姑娘忽然抬手止住他的话,又用那只手里的食指指着鱼贯而入女人中的一个,说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那女人立刻吓得捂着心窝发抖,大伯一看,正是那个关键时刻还挑事儿并且给自己破相的那个凶女人。大伯不禁要笑了,挑起大拇哥道:“好眼力。”
齐姑娘指着那女人又问:“叫什么?”
“……风、风娘……”女人蚊子一样颤抖报名。红姑哼了一声。
齐姑娘立刻道:“那边那个穿红棉袄的,你也是。”说罢挥了挥手,让她们过去。红姑竟然也开始噤若寒蝉。
大伯心里这个乐啊。“啊对了,我想这个地方快要转移了,”抿了下嘴,“所以才带她们过来的。”
齐姑娘淡淡点了点头。
大伯又道:“齐姑娘,你爹……齐站主他们回来了吗?”
便听“啧啧”有声,时海叉着胳膊曲着一条腿,在后头摇头道:“太慢了,为了等你我都外面溜一圈了。”
齐姑娘忽然冷笑了一声,进屋去了。
「同时间,“醉风”在定海与会稽之间的分部“地下海市”遭东瀛人突袭,伤势惨重,无一身亡。沿海东瀛流寇据点被分别打击,伤势惨重,无一身亡。」
公子爷垂目默默看完,将卷宗一阖。暝色入窗。
暖洋洋的老爷儿刚从头顶偏移了一点儿。兰老板端着碗,端到大眼睛红姑的嘴边,很温柔很漠不关心。红姑喝了一口。没什么太大反应。那当然不是一碗酒。
从冒着热气和碗里漂浮的蛋花来看,那只是一碗热蛋花汤。之后兰老板看着红姑洗过脸,梳好头,换了衣服,又擦上一些润肤面霜,的确变得好看多了。至少当时海再看见这个样子的红姑时,没有丧气了。
虽说吃水不忘打井人,但是红姑听到兰老板漠不关心的赞美时,却道:“我也不想整天脏兮兮的么,娘说这样的丫头嫁不到好人家的。”那语气和神态就像在说“这样的猪肉是卖不到好价钱的”一样。
兰老板挑了挑眉梢。
红姑立刻道:“我娘呢?”
兰老板道:“不用担心,齐姑娘正在照顾她洗脸换衣,一会儿便带她来见你。”
红姑听见“齐姑娘”三个字似乎缩了一缩,又耷下脸道:“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扣留了我娘啊。好吧,”红姑往兰老板对面一坐,翘起二郎腿,抱着膝盖道:“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不过我不会全部回答,直到我见到我娘为止。”
兰老板忍不住笑了。“你挺精明的嘛,小姑娘。”
“哼,那是当然,”红姑下巴一扬,“我娘那么善良,我要是再软弱,不让他们欺负死了?我要保护她。”
兰老板道:“那你认为你母亲好不好?”
红姑竖眉嚷道:“当然了娘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奇怪的病虎(五)
兰老板道:“那善良有什么不对?你母亲若是不善良,怎么教出你这么好的女儿?又怎么会有人忽然把你们救出来?”
红姑不说话了。ANKAN
兰老板道:“你又何必这么‘一视同仁’?子曰,‘以直报怨’,后面一句可是‘以德报德’啊。”
红姑蔫了一阵,咕哝道:“我也知道兰大姐你们是好人,可是……还是有些怕……”抬头又道:“对了,我听见二子和你说的话了,不过我们没让那群混蛋占过便宜。就连那个狐狸精给小胡子抛媚眼,也没被怎么样。”
兰老板能左右其他人的想法,是因为她明白大部分人的心理。这个时候的兰老板似乎更有些漫不经心。或许是为了诱供,或许是担心红姑会不好意思。
但是红姑根本没有不好意思。甚至除了原本冻的皴,连脸都没有红。红姑接道:“你知道因为什么么?”
又自己回答道:“那是因为那个长得像生病的老虎一样的东瀛人。”耸了耸肩膀,“虽然我没见过老虎,不过跟我们一起有个女人是这样说的,她男人以前是个猎户。”
兰老板依然没有说话,但是微垂的眼珠在轻轻转动。
“他好像不让小胡子他们动我们。”红姑道,“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