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呀?你就……”猛然一顿,愣了一阵,又道:“你是真让我去办事啊?就是你刚说的要替你办的事?”
沧海看着他不语。
“唉好吧好吧好吧。”珩川无奈耸了耸肩膀,撇嘴道:“看你脸上这伤就烦得慌你要是心里真没数我就给你说一个提醒儿。就是挑唆五个小门派的那个。”
相视半晌。珩川将桌子一拍,“哎你老看着我干嘛呀?你倒是说话呀?石宣懂不懂?我说的就是石宣看你再跟我这儿装傻哦哦,怪不得一说贼你就这么大反应,原来你早就知道好,你跟他什么关系我不管,我对这个人也本来没有偏见,但是走到这一步你怎么知道不是他故意安排的?故意靠近你探听消息,又故意惹你生气,好名正言顺消失给咱们下绊儿——看什么看啊?不服气啊?”
“你低下眼睛干什么?心虚啦?不要以为不可能,在你这儿什么都是容易的,就是你才最容易相信别人好,我也不说你别的了,既然你妇人之仁——那也先得把他逮回来逮不回来、那、那缺胳膊少腿儿的你可就别怪我了。”
沧海忽然冷哼一声,又忽然嗤笑了。摇头淡淡道:“你们现在都不是他对手了。他因祸得福,内功已是从前两倍。内功既长,轻功不在话下,其他功夫亦可得心应手了。”
“那你就干看着他作威作福什么都不管?我一个不行,再叫上一个还不行?实在不行叫上俩,他还能敌得过我们仨去?”
沧海对他笑了笑,温文娴雅。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孩子,别给哥哥捣乱了,啊,快走吧,一会儿紫幽回来了。”
珩川一把拍开他的手,学着青铜面具的样子摆了个鬼脸,吓唬道:“别瞎摸知道我几岁了么?我实际上比你大老哥哥、哥哥的,你该跟我叫哥平时不爱搭理你完了还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了”
沧海真的真的愣住了。啊啊,怪不得他们都不服管,原来都比我大……嗯?不对。横眉立目道:“原来你们都和陈超串通好了骗了我这么多年”
第九十九章替我办件事(三)
珩川大叫道:“大哥是你自己傻好不好?还怨别人你也不想想,你最早来时候三岁,我们最多的都来了六七年了,还你最大?那我们在娘肚子里就来了都来不及,你真以为你最大了?真是,你真是天真”
“……可是陈超就是告诉我我比你们都大,平时不许和你们一起玩。”颇为委屈的说完了,迷迷糊糊眨了下眼睛。
“哦,”珩川忽然有些心疼,“怪不得那时候都不怎么理我们,我们还以为你跟我们不一样,老高看你一眼,可是偶尔竟然还带我们玩一票大的……啧啧,”拍了拍他的头,“你可以了,现在我们不都听你的么?你就是老大。”
沧海蹙眉也拿开他的手,“哎我不想和你说这个”手伸进衬衣里。
“对了,”珩川低叫道:“你赶紧写个手令,把石宣逮回来完了我替你送去。有时候耳根子也需要软一点,听人劝吃饱饭,没听过吗?”。
沧海贴身取出一封信放置桌面,郑重轻道:“去东瀛,找神医的师兄。”
珩川愣了愣,不觉顺着他道:“容成大哥有师兄么?找到了干什么?”对面那人眼珠清澈澈的。忽然魅笑。
“问我的病。”
“问你的病?”
珩川差点喊出来,“你的病问人家干嘛呀?”
“他跟我说,”眸子轻垂,连那人的名字也不愿提起。“他经常和他师兄探讨我的病情,你就说我病入膏肓,快要死了,请他回来共同诊治。我的病你是清楚的吧?”
珩川张着嘴巴皱着眉头抻着脖子一动不动愣了一盏茶时间,表情没变,突然道:“这么咒自己好么?你是不是真不想活了?哎你的病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啊?”
沧海垂首抬眼看了他一会儿,沉住气,轻声道:“你我若是真的请动了他,他必定要安排身边的事,你就可以看出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什么人?他不是……容成大哥的师兄吗?”。
沧海眉心蹙起来,咬了半天牙,又继续说道:“我仔细查了容成澈的生意,有一部分竟然是和东瀛人通商的,这边经手人是‘半黑不白’尤小高,那边收货人姓权,叫做‘权倾’,所以——我怀疑他被人骗了。”仰头想了想,不甘道:“啧,就当他是被人骗了吧。”
“你……”
“闭嘴听我说。本来这一项在他生意里是查不到的,但是我查了尤小高。尤小高和权倾的这一笔账目,竟然和容成澈的某一部分生意的出入、时间绝对吻合,只是在容成澈的账册上以别的名目代替了你懂不懂?但是又查不出这部分资金从何而来。”
看珩川愣了半天,又道:“哎呀,说简单点就是尤小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容成澈的钱去和东瀛人做生意,而容成澈可能根本不知道,明白了没有?”
珩川终于点点头。
沧海用力颔首,“就是这个意思。”
第九十九章替我办件事(四)
珩川道:“……那跟容成大哥的师兄有什么关系?”
沧海将手一拍,欢欣道:“这才是问到点子上了问题就是,我不知道和他师兄有什么关系啊”
珩川急了:“那你又叫我去找?”
“对呀所以呀”那家伙的眼珠又圆又亮,可你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就是让你去查,和他师兄有什么关系啊。”
珩川控制了自己半天,才将握紧的拳头放落,蔫蔫道:“好吧好吧好吧,他师兄是谁?”
那家伙眼珠更亮,更加兴奋道:“我不知道呀。”
珩川咣当倒地。坐起来,拍着凳子低吼道:“那你叫我怎么找啊?又没名又没姓,又没住址、又没线索,听说那边还在打仗,你……你……唉。”两手抱头。
沧海反倒笑了一笑,道:“线索也不是没有。”
珩川立马抬起头。
沧海道:“我怀疑这个权倾就是那人渣的师兄。”滚圆的眼珠将地上的珩川瞄了一瞄,便不开言。
珩川愣道:“为什么这么说?你有证据?”
“有。我当然有。”下颌一扬,颇为得意道:“容成澈的账目上,那一笔写的都是卖给各大药铺的药材,尤小高的账目上却是丝绸、瓷器、茶叶等等包括药材在内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容成澈账目上的这部分支出,与尤小高的收入等同,而这笔收入不久后又会变成支出。”
珩川皱起眉头,斟酌道:“你的意思是说……容成大哥卖药材给尤小高……”
沧海不耐摇了摇头,“不是,是不管容成澈把药材卖给谁,最后都会卖到尤小高手里。”看珩川思索中,又道:“我怀疑是尤小高留下一部分作为交易用途后,把剩余药材直接折变成其他货物,运去和东瀛人商贸。账本上就直接写成折变以后的名目,经过这样周转,几乎看不出破绽了。然而账本里还有以容成澈的名义直接‘送’给权倾的药材,这才是真正的难解之谜。”
珩川又想了想,才点点头。“所以你怀疑权倾是容成大哥的师兄,所以容成大哥才会送药材给他。之后尤小高又背着容成大哥在和权倾做东瀛人的生意。”
“不错。”
静了静,珩川忽然又道:“那容成大哥到底有没有把药材卖给药铺啊?”
沧海摇摇头,“药铺收没收到货我就不知道了,这些也不过是我的猜测,到底尤小高收的那笔药材是不是就是容成澈出手的那批还不能妄定。尤小高是世上一等一的滑头,若是存心把帐做成如此,绕容成澈进去,就凭两本账一时半会儿又怎能分明。”
珩川道:“所以你说尤小高用的不知道是不是容成大哥的钱。”
沧海点了点头,“看来,你的脑袋还不似你的话那么多余。”说完轻轻一笑。珩川看他是这次见面以来最放松最高兴的一个表情了,一时间脑中同时闪过多念,却抓不到任何头绪,便忘了计较。
第九十九章替我办件事(五)
沧海又道:“各大药铺方面的帐我没有查,太麻烦了,还有,就算查了也要烦你亲去走一遭的,何必多此一举,我们又不想知道容成澈的生意状况,只想知道他师兄和东瀛人有没有关系罢了。”说时,眼珠却骨碌一转。
珩川马上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那个师兄和东瀛人有关系?”
“也是猜的。”沧海忽然有些懊恼,右手支头,眼睛往上看着,道:“你想,他们不管从哪个码头运货出海,总得经过东瀛领海吧,就算没到东瀛地盘,这一路上这么多流寇,太平得了么,若找人保镖,人员上咱们可没听说哪个武林中人出过这种趟子,人数上说,咱们也未听说中原武林有大批人士从事此业。就算太过机密,出了事咱们也是可以知道的,哪怕一回,我不信方外楼的资料中只字未录。”
放落右手,转向珩川,“你若说这一路上从来没有出过岔子是因为运气太好,我虽然也觉可信,但是未免牵强。不若说他们根本是有内应,或者——”低眉垂首,将桌轻拍。“根本就是东瀛势力”尾音低沉铿锵,眸内宝光流转,七彩莹惑。
珩川愣了愣,不知是因为视觉震憾,还是听觉震憾。半晌,道:“你就是让我去查权倾是不是东瀛势力的一部分是吧?假若他是容成澈的师兄,就会来给你医病,就会和东瀛势力接洽、安排事宜,我就可以知道他具体是个什么身份,什么职位,有多大权力,就可以顺藤摸瓜去追查出这个势力的根系……”顿了顿,“那又怎么样?”
沧海深深的吸了口气,又轻轻呼出,“渤海上的东瀛人,伤雪山派三人的东瀛人,最近接回天丸的东瀛人……”侧了会儿头,道:“或许和‘醉风’有勾结的东瀛人。”
珩川的脸皱成一个包子,傻道:“多少拨人啊?”
沧海笑。“最少一拨,最多四拨。”
“那么你认为?”
“一个大势力。”伸直两臂举着兔子端详一会儿,眼盯珩川,“足矣。”
珩川忽然觉得,和他一起说话就好像自己永远都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听不太懂。
“所以,”沧海把兔子的一只前爪伸给他,挑了挑眉梢,“我没有选紫幽。”
珩川抬头看了看他,握住握兔爪手的手腕,一个借力坐在了凳上。拿起那封信。信封没有封口。抽出信纸一看,不禁翻着白眼望天儿,喃喃道:“这个字……好像在哪看过?”侧目见沧海轻轻一哼。
“对了”珩川一个响指,指着他道:“你房间角落那面屏风上面的字”顿了一下,“谁写的?”
“你猜。”唇角微微带起一丝不屑。
珩川毫没形象大笑,“不用问了,肯定是容成大哥,只有他才会让你露出这种表情,哈哈哈哈……呃——”猛然住口,顿时傻掉,“……信……这封信——是你写的?”
第九十九章替我办件事(六)
“猜中”沧海终于极富神采的笑了一笑,又缓缓敛容,看起来依旧不太高兴。似乎还颦眉一叹。
“……不会吧?”珩川故意装出调侃的表情语调,实则心里也替他十分不痛快。“怎么可能这么像。”碎嘴的毛病似乎都改了不少。一目十行看完,道:“那……你弄这个干嘛?不过是寻常一封问候信而已,什么特别都没有。”翻过来调过去,又冲光看了一回,耸耸肩膀,仍旧装好。
沧海淡淡道:“就是这样才好。凭你怎么去编都行了。”
珩川这才恍然大悟,面现喜色,连道:“高明高明”沧海不语,他自己又琢磨一回,忽然惊愕道:“我天所有这一切都是你猜的是吧?”
沧海转过身直面他,认真道:“不是。不是所有一切。有些事是容成澈说的。”
“……那我要怎么去东瀛?一个人抱个木头漂过去?”
“我查探好了,过两天这边有货船秘密出海,你跟过去就是了。”
珩川仔细看了沧海一盏茶的时间,沧海也看着他,表情严肃,没有一丝变化。珩川点了下头。又点了下头。也认真问道:“我们……不,你。你对那边的情况基本不了解,对么?”
沧海老实回答:“对。”
珩川道:“你的消息都是主观臆测和道听途说,对么?”
沧海又点头道:“对。”
“那么你认为我将要触及的势力非常大,可能比你想象中还要大,对么?我对他们更是一无所知,但是我就得凭你一个猜测、一封信,我就要查出他们的老底,对么?而且如不严谨,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引起轩然大*并且首当其冲,对么?”
三个一针见血的问题,沧海都只能回答:“对”。
珩川道:“你这是叫我去送死呐。”说完才叹了口气。
沧海更为严肃道:“你对自己太没信心了。查清楚之前你可以不露面的。”
珩川摇头,笑叹,“是你说叫我把他师兄请来,好看他安排的么,不露面怎么请啊?不请怎么看啊?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沧海道:“我当然不忍心要你去送死,我也想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