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咸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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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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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垮下脸,非常无辜的挑起眉心,乖得像只被主人抱在怀里的小猫仔,“……我知道你知道我说谎……那你能不能不把我扎成刺猬?我……下次不敢了……”

神医只是哼了一声,他就吓得一缩。神医盯着他盯得他就要哭了的时候,才放下环着的两臂,站起身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是吧?

神医终于道:“洗澡,我们要走了。”说完就走了出去,还帮他带上房门。

沧海站在那儿愣了很久。就这么简单?太容易了吧?无论怎样,还是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内室里多了一扇屏风,屏风后有些水汽氤氲。沧海先检查了所有门窗是否关好,才一边嗅着奇怪味道的鸽子粪袍子,一边进了内室。屏风后果然是放好热水的澡桶。旁边还放着一摞干净的替换衣裳。他大叹一声,丢开腰带,忽然有人道:“你怎么这么怂啊?”

“……小壳?你怎么在这里?”沧海抓着自己的领子回头。

小壳鄙视的站在屏风内他的身后,不屑道:“早就在这了,不然也不知道你这人这么没骨气。”

“什吗?”沧海瞪起眼睛,“你才不知道他有多恐怖!”一句话都不说,原来是想让我在小壳面前出糗。

小壳侧目道:“有多恐怖?”

容成大哥,你真的把我哥扎成过一只刺猬吗?

呵,当然没有了。

那他为什么那么害怕?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每次针对我做了‘坏事’都会跟我说‘求求你不要把我扎成刺猬’的。

沧海惊惧道:“恐怖得不能再恐怖了!”

小壳挑起一边眉梢,“你给我说详细点。”

“唉,”沧海的开篇是一声叹息,“你不知道,小时候我正在和治在房间里玩‘家家酒’……”

小壳吃惊道:“什吗?!你们两个男的玩‘家家酒’?”

“哎,不是你想的那种啦,”沧海目光躲躲闪闪,“是……是抓贼什么的啦……”

“哦,然后呢?”

白,快点把盖头盖上,我要迎亲了。

……不玩这个好不好,我们玩抓小偷的,大不了我让你当回官差。

不行!不是说好听我的吗?不然你把习字本还给我!

……那个,那个不是被珩川夹在柴里烧了么?

所以呀,他是你的书童你就得负责陪我玩啊。

……这是什么逻辑……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

笃笃笃。

谁呀?

我。

澈?呀——这只刺猬……啊不,这只兔子招你惹你了?!你看它在你怀里还一抽一抽的呢,快点把针拔下来!

哎澈你来了啊?啊——!这是诅咒?!

喂治!治你别晕!哎澈你别跑!

第三十三章忠贞的象征(七)

“啊,天呐……”小壳半晌之后才摇着头挤出一句话。

“然后澈就把兔子塞到我手里逃走了,那时兔子还活着。”

“嗯,然后呢?”

然后陈超就出现了,看了看我怀里的刺猬,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治,就把我给打了一顿。

“然后鬼医就出现了,他竟然称赞扎针的人好有天赋,找准了很多穴位。”

“啊?不是吧?这么恐怖?”小壳的五官都皱到一起。“那兔子呢?”

沧海靠着澡桶哼了一声,“这还叫恐怖?我们把兔子身上的针拔下来,它仍然活着……”

“呼,还好。”

“但恐怖的是,兔子瘸了。”

“哈?!”两个人一起打了个寒颤。

“更恐怖的是,鬼医依然称赞扎针的人没有把兔子扎死,‘只是瘸了而已’。后来才发现,那只兔子开始掉毛,而且走着走着路就会躺在地下抽风,每天和猪睡在一起,见到有尖或长条的东西就会发抖,再后来见到萝卜的头都会抖,最后,因为除了耳朵,其他地方的毛都掉光了,它就在那年冬天被冻死了。”

小壳颤声道:“……就因为他的‘天赋’,他就去当大夫了?”

“……好像也不是,当时他好像还不想当大夫吧,”沧海不知什么悲悯的眼神望了小壳一眼,又道:“那时候你还在襁褓,姑母写信说要带着你来看我,我就特怕澈看见你……”

小壳脸都白了,强咽了口唾液,“……后、后来呢?”

“唉,还好,姑母有事不能来了。”

“……啊!”小壳撇着嘴不停作揖,“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哥,”扑过来抓住沧海的手,“以后有事就认怂!千万别撑着!啊!”

“好的,我知道了。”太感动了!小壳你终于理解了!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小壳见到兔子就想到刺猬,见到神医就立马绕行。

小壳道:“那我帮你擦背吧。”

“不用,你出去吧。”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喜欢我陪你洗的吗?”

“哎都说不用了。”把小壳推出去,闩上门。仔细检查了屋子里每个角落,包括床底下和茶壶里,确认没人了才安心的洗了个澡。

刚刚穿好裤子,外屋的房门就响了一下,外面的人见推不开才不情愿的敲了敲。

沧海道:“哪位?”扒了扒头,没有人应。抓了内衫披在身上,一边伸袖子一边走过去又问了一声:“哪位?”还没有人应。

沧海只得伸出手。外面那人一听门闩被拨开的声音,就先他一步将门推开,吓了他一跳。走廊里略冷的风扑入他敞开的襟怀,吹打在赤裸的胸膛上,衣摆向后扬起露出纤瘦的腰线。

神医轻蔑的在他胸腹之间瞄了一转,背着手把门关紧。他的身上还散发着沐浴后的香气,湿发淋漓的婉转在两肩,眉目间留海的水汽凝成珠玉和泪滴,白色轻薄的内衫贴在未干的肌肤透出衣底的颜色,一颗水珠从颈窝流下,越过锁骨同胸膛,顺着脐侧滑入裤内去了。裤带上打着个完美的蝴蝶结。

“……谁让你进来的?”他叉起腰。

神医似乎比他更生气,“谁让你这样就来开门的?”

“我怎么了?”

“穿衣服去,不然把你扎成刺猬。”自己跑到桌前坐下。

“喂你到底讲不讲理啊?!”沧海冲着他的背影咆哮了一句,乖乖进去穿衣服,心里很不服气。要不是因为冷,我才不听你的。

“一个大男人系什么蝴蝶扣?”神医在他后面竟然又跟了进来,坐在床头看他,状似悠闲,可是浑身发紧。

沧海鄙视的眼神,“因为死扣解不开啊。”

神医狞笑道:“白,你这样不像兔子了。”

沧海拎起中衣,“啊啊,像猫,是吧。”

“……你怎么知道?不过也不太像,或者是一只发威的猫?”

那是老虎。沧海系上大带,懒得跟他废话。神医自觉拿了干手巾来给他擦头发。“白,那或许是一只小豹子。”想了想,加了一句。

“母的。”

沧海回头瞪他,“你到底干什么来的啊?”

“如果你不生气,我就说是来看美人出浴的,不过我好像来晚了点哈,”细心的擦着水珠,瞟了他一眼,笑道:“那我来给你擦药,行么?”

“容成澈你真无耻。”坐着小竹凳,勾了勾手指,“药膏。”

神医正忙着,将领襟凑过去,“衣服里,你自己拿。”

沧海很快摸到那个被他体温温热了的白瓷小盒,抽回手,先将盒子打量一番,才打开盒盖,对着淡绿色的药膏愣了会儿神,药香味随着温度蒸发,散满一屋。沧海没有刻意去闻,但还是道:“柑橘,黄檗,两面针,倒是有止痛生肌祛疤的功效,不过也不如冰片、白芷、乳香、桑白皮……”

“哎哎哎,”神医捅了他脑袋三下,“你跟我这显摆什么啊?”

沧海抬眼看他,“……我没有,只是觉得奇怪嘛。”

“你神医我神医啊?”

“……你。”

“那你就闭嘴。”拿了小梳子替他梳开头发。

沧海又将药膏嗅了嗅,道:“是不是还有山麻黄之类的东西啊?那这甜腻腻的香味又是什么?”

神医乐了,“你鼻子还真灵。”将他的留海全向下梳到脸上。

“……这个到底干什么用的啊?”眼睛被搔得发痒,眨了一下。

神医打量他,语声轻快道:“擦你用的啊。我特制的呢。”

把留海拨到一边,“澈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你猜呢?”哼哼,打死你都不知道这干什么用的。哎呀太开心了,我都等不及了!

沧海想了半天半天,才道:“我还真猜不出来。又没有毒啊什么的。”用右手挖了一点涂在左手背上。

神医诡异的笑了笑。“所以说不要总把我想那么坏嘛。”放下梳子,手指也沾了些药膏,点在沧海鼻尖上。

沧海对着眼儿问:“干什么?”

“你就当熏香之类的多擦点嘛,反正橘子味的,来,”又往他耳后点去。

沧海躲避着,“我不!干嘛呀我刚洗干净的!啊头发,头发上都是了。”

“喔,真的。”这就对了,哼哼哼哼。

沧海晾干了头发,手脸上也都被涂到了药膏,除了香香的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好束了头发跟着神医上车。一出门,所有见到他的人都流着口水说:“哇公子爷好好吃的样子啊。”

第三十三章忠贞的象征(八)

小黑正指挥着一帮人将很多笼子装车。沧海惊奇道:“这些都是鸽子栏里的鸽子吗?”

“是啊,我去哪里它们都跟着我去哪里啊,”神医道:“你瞧它们多可爱呀,你就一点也不可爱。”冲着沧海哼了一声,又道:“小石头有伤在身不能颠簸,他坐车,你就和我一起骑马吧。”

“两个人骑一匹马?”

“是呀。”

沧海头一偏,“我坐车。”

“那你还不上去,等什么呢?”

“等……啊我等的人来了!”

二黑带头赶着好几辆大车停在车队后面,跳下车辕,笑嘻嘻的走过来。沧海开心的冲他招了招手,便钻进马车。

神医指着那些车,拧眉道:“你这都是什么啊?”

二黑的心情非常之好,欢喜道:“所有的兔子啊。”

“什吗?!”

沧海将头从车窗里探出来,风凉道:“唉,我去哪里它们就要跟我去哪里啊,比你可爱多了。”说完就缩回头去。

神医暴跳道:“兔子是我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要就要了!”

二黑苦笑道:“你也真可怜,他用一个故事就医好了我的病,现在我不能听你的了,我得听他的了。”

神医生了好久的气,才终于勉强上马,有气无力道:“……启程……”白,你给我等着,我要是放过你我就不叫容成澈!

这队人马浩浩荡荡离了药庐,却不上官道,偏是捡着茂林野径钻进钻出,直往山内越行越深。起初沧海还没在意,只是在车中和石宣一起逗弄一只黑白花的兔子。这只兔子是启程前紫菂从二黑的笼子里抱出来送给沧海玩的,她自己则拎了一整笼拿上小马车去。

黑白花兔子闻到沧海身上混合着甜腻腻橘子味的薄荷味十分兴奋,虽没有发疯却也不安分的跳来跳去,他和石宣在车里忙着抓兔子,倒也玩得不亦乐乎。笑声传入神医的耳朵里,使他更加躁怒。

最后石宣抓住兔子,开了窗送到小壳手里,这才平息了骚乱。石宣眼眸一深,心中打鼓,一边关窗一边嗫嚅道:“小白,我有事要……”

“等等,”沧海阻住他的手,爬到窗边向外张望,因顽耍气促而脸颊粉红,双目湿润。车内的褥垫等铺陈都被滚打成皱巴巴一团。沧海看着荒凉的景致,偏僻却又平坦的小路,好心情仍旧持续,扒着窗框笑道:“澈,怎么这么渺无人烟的?”

神医绷着脸缓缓瞄了他一眼,切,和小石头在一起就那么高兴么,瞧你嘴巴红的。冷声道:“再走深点,找个没人的地方烤兔子吃。”

沧海一愣,随即怒道:“容成澈!别忘了你还有那么多鸽子呢!”

神医瞪着他,凤眸内都是危险。“怎么,你还惦记我的鸽子呢?”

沧海垂下眼眸,嘟了嘟嘴巴,道:“我只是想多看看它们,才让二黑帮我个忙的……等我走了兔子还是你的嘛。”

神医凌空甩了甩马鞭,空中响起破风的声音。卷好鞭子,阴森道:“敢走,逮回来烤了吃。”

小壳吓得要跑,可又不放心他哥,只好喊道:“紫幽,过来。”紫幽一边控马一边从车窗里看碧怜,头都没抬就道:“没空。”

沧海微张着嘴巴,愣了好半天,眨了眨眼睛,“你要吃我?”

神医道:“你哪都不许去,以后跟着我就行了。”

“……凭什么呀?你这人不讲理……”

“你敢走我就把这些兔子吃光。”

“……那我走的时候把兔子也带走!”

“不许带。”

沧海气得脸红气喘,大喊道:“你怎么这么幼稚的?!”

神医乐了,手一指,“你问问他们谁幼稚。”

所有人都把脸撇开,沧海回头看石宣,石宣连忙把眼睛飘到左上角。沧海气得往起一窜,脑袋撞在车顶,“啊呀”一声伏在窗口,突然探出半个身子,指着神医吼道:“我招你惹你了你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作对?!”话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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