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钰来了,难怪百姓全跪成一团。高月惊在当场,没料到他竟会出现,而且还是这般大阵仗的高调现身。
他……他想做什么?
她眼睁睁看着明黄轿子往她这头靠近,直到銮轿在她面前停住,她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是站着接驾,这才急忙要下跪,但一旁的申璟攥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跪下,她瞪他一眼后用力地甩开他,连忙低头与其他人一样跪到地上去。
申璟见一双赤龙黄靴已踏出轿,他恨恨地咬牙,只得跟着下跪,他这一跪,身后的人马也跟着跪下。
丰钰笑吟吟的下轿。“爱妃,快起来!”他直接走向高月。
她一僵,他唤她爱妃,公然地?
“原来二弟也在,一道起来吧!”他见到申璟后,故作讶异,仍是笑脸迎人,一只手伸过,先将高月扶起,揽进怀里再说。
申璟见状恨得涨红了脸,起身后脸上的红潮久久未消。
“皇……皇上,怎么亲自来了?”高月颤着声问。他到底来干么?
丰钰抿笑。“朕是专程来接爱妃回宫的。”
她瞠大了眼。这男人在搞什么?她还是通缉犯不是吗?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可是臣妾有罪在身……”
“毒杀母后的人朕已查清楚,是刘妃所为,与贵妃以及六侯无关,贵妃是清白的,当然无罪。”
刘洁儿也参与了此事?高月感到意外。太后对刘洁儿不薄,先前虽对她稍有冷淡,但待她依然宽厚,她居然不得了手毒杀太后?
“那刘妃已收入天牢,择日处死!”丰钰再道。
她神情难掩震惊,没想到刘洁儿竟落得如此下场。
“臣妾虽洗刷冤屈,但当初擅自离宫……”这件事让不少人认为她是与情人私逃了,这条罪他要怎么处理?
“哪是擅自离宫,是二弟带你出宫的不是吗?”他瞧向申璟。
高月惊讶,丰钰为什么这么诚实的说出来?
申璟瞪着他,也不明白他为何在这时候提出此事。
“是,是臣弟将她带离宫的。”他眼色冰冷的承认。
丰钰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开口,“这就是了,二弟是奉朕之命将贵妃暂且带出宫来,免得贵妃为了证明清白含冤寻死,朕在这儿可要感谢二弟替朕照顾朕的爱妃。”
高月两眼发直,他竟能扭转情势,硬拗成这样?
申璟则是屏住呼吸,深深看他一眼后,终于点头说道:“皇上何需道谢,能为您分忧解劳也是臣弟的荣幸。”
他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咱们兄弟手足情深,偏偏世人老喜欢中伤咱们,说咱们兄弟阋墙,争天下又争女人的,朕可不希望这些闲言闲语影响了咱们兄弟之情。”
申璟恼怒在心,可又无法发作。“自然不会,臣弟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那些闲话当然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影响臣弟与皇上的感情!”丰钰笑得和蔼。“那就好,朕还担心你大病期间发生的事,会让你对朕有所误会,伤了咱们的兄弟情。”
“皇上多虑了,臣弟身子确实劳累,想要休养一阵子,至于那些不幸病死的大臣也是意外身亡,这些臣弟都很清楚,不可能对皇上有所误解!”申璟咬牙切齿的说,此刻情势已今非昔比,他一步错就万难翻身,现下他已不能再威胁得了他了。
他心口郁结却无可奈何,再瞧高月,她己稳站在丰钰怀中,错过今日,连美人也不可得,事已至此,他输得一场糊涂!
丰钰眼神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爱妃说,咱们毕竟是兄弟,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不管外人怎么说,你还是朕的好弟弟!”
申璟一震,抬眼望向高月。她替他说情?他以为她讨厌他,更可能恨他,没想到她却劝丰钰为他留退路……他眼中出现了难解的情绪,呆望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高月微微红了脸,轻转过头。现在什么也无法说,当着丰钰的面,多说什么只会害人。
不过,她很感动丰钰还是给了他弟弟一次机会,希望未来他们真能和平相处,不再兄弟异心。
身旁的丰钰悄悄握住她的手,她原想任他握着的,不料却又懊恼的轻甩开他。这男人消失七天不见,一见面就搞了这么大的排场来接她回宫,这算什么?根本就是吃定了她!
仔细想想这男人故意在申璟面前说这些,其实还不是想标示所有权,她还差点被他感动了,这家伙,真的很可恶!
她才不想理他呢!
感受到身旁的女人在闹脾气,可不想在情敌面前罩不住自己的女人,他忙向打石道:“朕接了贵妃,可以回宫了!”
他再度厚着脸皮用力牵住爱妃的手,脚步不若来时的沉着,有些迫不及待的急着将人送上轿。
第19章(1)
銮轿明明已进了内宫,可是里头的人却迟迟不见下轿,急得銮轿外的一干人等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不下轿吗?”丰钰愁着脸问。
“为什么要下轿?我觉得在宫外的生活很好,现在并不想回宫。”高月赌气的撇开脸。
他面容更最无奈。“我不是有意不去探你的——”
“你当然不是有意的,你贵为天子,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连只字片语也无须费神罗唆!”这话更酸了。
丰钰听了头痛不己。“我可以解释——”
“不需要,我不想听!”孕妇的火气很大,不若平常好说话。
他对她谄媚的笑了笑。“真不下轿?那朕只好亲自伺候贵妃下轿了!”他卷起袖子,手臂一伸,将她横抱起来,直接走下轿。
她脸色大变,张口正要骂人,眼角忽地瞥见包括打石在内,轿外站了起码二、三十人,她登时闭上嘴巴,一路狠视着他,直到他将她抱回龙延殿。这一路上其他宫人瞧见天子以万金之躯抱着一个女人,无不掩嘴让道,惊吓不己。
高月被抱至殿内后,打石机灵的赶快将旁人驱离,并且不许任何人靠近,他自己也抹着汗急忙退出,最后顺道将门合上。
她被丰钰安置在床上后,生着闷气,继续瞪他发泄。
他见她生气的模样如此可爱,实在想笑,但他告诫自己,此时千万别笑出声,否则接下来,这女人更不可能听他讲半句话了。
果然,让她瞪了好一会后,她总算臭着脸道:“好了,现在我回宫了,请问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她刁难的问。
丰钰苦着一张俊脸。“小月儿……我七天没去探你,是因为我夜里出宫的事被发现了,为了不泄露你的行踪,所以才没去找你的。”他终于得以解释。
她讶异。“被发现了,被谁发现?”
“皇后。”
“是她发现了……”她心一惊。
“就是啊,我以为忍着不去找你,你便暂时可保安全,哪知,她还是查出来了!”
“你说她查到我的住处?”
“嗯,她得知我夜夜出宫见你,便派了杀手到宅子去杀你,我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的赶去,后来知晓皇后派去的人扑了空,你外出了,我正庆幸之余,又得到简容传来的消息,说你上了街,这才招了人往街上寻你,顺便接你回宫。”
高月惊愕,原来茶楼的那些杀手是陈芝贞派来的人,他们在宅子里没寻到她,所以追到街上了。
“小月儿,我得知你有危险,差点没吓掉了半条命,还好你没事,不然我怎么活得下去……”
他说得真切,让她对他的不满怒气平息了不少。“可是以现在的情势,就这样将我接回宫好吗?此番回来,怕皇后是更看我不顺眼,非除掉我不可了!”
“如今宫里反而比宫外安全,至少有我就近看着,皇后她不敢轻举妄动。”皇后竟敢派人杀他的小月儿,不可饶恕!丰钰心中杀机已起,不过外在仍是表现平和,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杀意。
可高月瞧着他却无端起了一阵哆嗦,这家伙是想杀谁吗,怎么直冒寒气?
“小月儿,对不住了,这几日让你不安了!”他诚挚的道歉。
他表面上看起来诚挚,可骨子里有多滑头她可是清楚得很!
“哼,就算你人不来,难道捎个消息也做不到?我说皇上,像是故意的吧!故意让我急上几日,你好开心的笑!”她冷睨他。
丰钰的笑顿时僵在脸上。他是有意如此没错,谁教她替三弟说情,她明白二弟对她是什么感情,却还说她欠他一份情,这话听了不是想气死他吗?
他器量再大,终究是个男人,她心里存有对另一个男人的歉疚,这哪说得过去,是该小小教训一下,不过,说是要教训这女人,可到头来苦的好像是自己。
“我哪开心了,那几日不见你,我夜里睡也睡不好,白天吃也,吃不下,心情坏透了,连打石也不敢打扰我……”他悄悄的挪近她,伸出手讨好的捏着她的小腿按摩。
“你先前去冷宫时,我就寝食难安了,这回更难受,连饭也吃不上几口,打石说我的脸颊都凹进去了……”他用着哀兵政策讨饶。高月眼角瞥了他一眼。“哪瘦了?我没瞧出来。”她凉凉的回道。
“有的,有的,你瞧仔细点,这脸颊、这下巴,连鼻头肉都不见了!”他将俊容凑到她眼前。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他一下子离她这么近,两人气息交缠,气氛更显亲昵,但她还没原谅他呢,所以她将他的俊脸推离。
“好啦好啦,有瘦有瘦,可以了吧?你离我远些!”
他有点失望她露出嫌恶的表情,正要说些委屈的话博取同情,她突然大喊——
“糟了!”
“什么事糟了?”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小菊儿,我忘了她了!”她把小菊儿丢在街上了,记得丰钰出现后,她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那模样像是晕了,这会儿该不会还趴在大街上没人理会吧?
丰钰闻言失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原来是这件事。“你别急,简容应该已经将她送回去了。”
“那就好!”这么说来,连简容也平安无事,久久不见他赶来相救,她还担心他会不会不是那刺客的对手,遭了不幸,这会儿总算放下心了。她猛一抬头,发现这男人不知不觉又靠近了。“你想做什么?”她挑眉问。
“小月儿,七天没那个了——不,加上那一晚吵架,是八天了。”他口气有点儿哀怨。
“八天没哪个了?”她还没会意。
丰钰笑了笑,表情还带点腼腆。
她登时绋红了双颊。“你这——”死皇帝,这三个字她还是没胆当面骂出口。
“唔?什么?”他好奇她要说什么?
“你这色狼!”她改了口。
他笑眯了眼。“谢谢!”
“我骂你还道谢?”他傻了吗?
“皇帝色才能多子多孙,这是身为皇帝的一种能力表徵,你认同我,我当然开心。”他笑嘻嘻的说。
她真不明白怎会有人说他清朗如玉,还月光君子咧,真是欺世盗名、欺世盗名啊!
她不屑极了!“小月儿——”
“别来,我想先见直璇,你这事留着晚上再说,贵妃我没空!”
高月一脚踢开他,迳自打开了殿门,打石就候在门外,看见她能衣着完整的出现,感到非常讶异。
她扫了打石一眼,自然晓得他脑袋装的东西跟他主子一个样,不客气的敲了他一记。“去,将直璇带来,我现在要见他。”
“现在?可是……”打石瞧向主子。皇上这时怎么可能会想见六侯,应该是谁都不想见,只想抱着贵妃滚一滚吧……他见主子正垂头丧气的坐在床边,再瞧瞧绷着脸的贵妃,主子显然没搞定人,他不敢再多问,机灵的领命去请六侯了。
高月回头见皇上哭丧着脸的模样,掩嘴偷笑。活该!
他吊她胃口七日,她不过还他一些些,瞧他以后还敢不敢对她摆谱,哼!
“陈芝贞,要我向太后下毒嫁祸高月和六侯的人明明是你,你怎能将事情全推我一人身上,自个儿袖手旁观看着我死?”天牢里,刘洁儿不甘心的质问。
她冷冷的站在牢房外。“你可以找你做尚书的爹搭救啊,用不着本宫出面。”
“你明知我爹他受我牵连,皇上借机将他革职了,你若只是来这说风凉话,又何必走这一趟!”
陈芝贞笑容更为阴险。“本宫只是来瞧瞧你现在的模样,果然没教本宫失望,披头散发、神色狼狈,你已失去了后宫女人的气度和优美,跟路边卖菜那些迈还肮脏的女人没两样了。”她嘲笑着说。
刘洁儿怒上心头。“你这阴毒的女火,你是故意要陷害我刘氏一家,我是太蠢了才会答应与你合作,你根本是令卑鄙无耻的小人!”
她冷笑道:“你说错了一部分,本宫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除掉你又可杀高月,可惜高月命大,终究是逃过了,但你嘛,若再让你活下来,那本宫的这计谋不就全盈失败了,所以你一定得死!”
“陈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