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在心中折祷着,千万不要如他所料一般。
“她住在妓院里,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只是她未点明是哪一家就是了。不过你放心好了,兰州大小妓院都聚集在这儿,往这儿打探准没错。”一提起巧芯,玉延脸上的线条就愈趋柔和了许多。
方默倒抽口气!
完了,公子何时转了性,偏爱起烟花女子来了?瞧她们各个倚门招摇、烟视媚行的模样,公子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子呢?
该不会是这年头风水不对,连带着公子也被连累了?
“公子,方默有话想说。”忠言固然逆耳,但不试怎知有没有效果。
“说吧!”他意气风发的转身,眉宇间充斥着一抹眸睨神情。
“我……”瞧见公子那一脸的神采奕奕,方默突然觉得这么说会不会扫了他的兴,但一向正直的方默最后还是说了,“我认为这里的姑娘并不适合公子,倘若你真的需要,方默可以为你另觅女子。”
“你的意思是……为了解决我的需要,你不惜绑架良家妇女来啰?”玉廷以手肘撞了撞方默,表情暧昧不已。
“属下不敢,属下更没这个意思。”方默张口结舌了半晌后,立即开口解释道。
他只不过是想另寻些较青涩点儿且初下海的姑娘,因为这儿的女人每个不是浓妆艳抹,就是谄媚哈腰的,令他倒足了胃口,更甭说他公子会接受了。
他们太原的花街虽然没这么热闹,但姑娘看起来似乎比较清纯些,再怎么说也看的舒服些,他真不懂,公子为何一直流连此地呢?
“你的老毛病又来了,什么属下不属下的。”玉延轻叫道。
“方默一急,给忘了。”
“下回可不能再犯了。”玉延浅笑着又说:“方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与你相处了那么久,怎会瞧不出你的心思。放心好了,我要找的姑娘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般,她很聪慧可爱,一点儿都不像是住在这里的,而且我自信她绝不会是干这行的,因为她全身上下毫无这儿的粉味。”
“那她是?你又是在哪儿认识她的?”听闻此言,方默重重的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忽然,他也好奇的想瞧瞧玉延口中的女孩儿。
“她叫常巧芯,坦白说我也不敢肯定她是不是住在这儿,或许她是骗我的也说不定,不过我不会随便放弃这个线索的,至于我们之间的那段巧遇,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仰天轻喟;倘若这真是她斯设的一场骗局,他俩相见之日恐怕又得延后了。
“如果公子始终遇不上她呢?”不是方默爱触他霉头,因为听公子这么说,碰面的机率应该不大才是。
“不会的,我相信我们有缘。”否则他不会于两年后又遇上这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儿,玉延在心中附加一句。
方默不予置评,只是默默地跟在玉延身后,漫步在这花街上。
就这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俩也在这儿游荡了近两三赵,方默见玉延依然没有回头的念头,他终究忍不住上前催促道:“公子,时候不早了,咱们是回客栈休息,还是立刻打道回府?”
“不急,你若累了,先回客栈吧!”玉延表情中有一抹了然。
“我并不……”
“去吧!”玉延截下他的话,嘴角泛起一丝俊朗的笑意。打从一开始他就了解方默的不自在,既然方默已受不了了,他也不愿强逼他留下。
“好吧!那公子一个人要多小心。”
想了想,方默最后还是决定放弃打肿脸充胖子了。在叮咛过后,他便往落脚的客栈走了去,那脚步之快,彷若这条街上有着吃人的野兽似的。
玉延收回笑看他的眼光,已决定不再浪费时间,正打算好好找个人问问的当儿,余光一瞄,突然瞧见巧芯身上扛了一大捆干柴,转进一条巷子内。
“巧芯”“”待他追上去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在这幽暗的巷子中已失去了巧芯的娇美身影。
玉延左右回望了下,才发现巷子右侧有一扇小门,看来这应该是某一处妓院的后门吧!
他暗自得意的笑了,因为他终于找到了她的落脚处,只是她并未察觉。看看天色,月儿已经露出了脸,就忍着点儿吧,明天再来找她玩玩!
好不容易,玉延熬过了一个晚上,翌日一早天色尚未露出白芒,他就迫不及待的赶往留香街的“寻芳苑”门外。
正巧阿力背着竹篓欲出门买菜,差点儿和玉延撞个正着。
“这位公子,您来早了,我们辰时才开门呀!”有客人上门,阿力总是笑脸盈盈的。
“我是要来找人的,不知小哥是否能请她出来一下?”玉延神采飞扬的问着,只要一想起待会儿就可以与巧芯见面,他的心情更雀跃了。
“公子,您要找谁呀!这里头的姑娘我阿力没一个不熟的。”阿力拍着胸脯,自满不已。
“那正好,我要找一位叫巧芯的姑娘,不知小哥可否……”
“你要找巧芯?不行!”玉延的话还未说完,便已触及阿力火爆脾气的引线。只见他双手握拳,宛如凶神恶煞般地怒视着玉延。
玉延挑高双眉,颇为不解的问:“小哥何必这么激动?”
“我激动?我还想揍人呢!”
他出其不意地抬起玉延的衣领,一个拳头就要击上。
玉延轻巧的将纸扇一收,俐落地隔开他的拳头,反身一跃而起地脱离了阿力的掌控,当他再触地时,他的手正好放在阿力的颈间动脉处。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要怎么样就随你吧!反正我阿力是绝不会把巧芯交给你的。”阿力非但不害怕,反而硬将脖子挺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然态度。
他这股傲气令玉延激赏,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还会有这么勇敢的下人。问题是,他到底与巧芯有何关系,为何如此护着她?
“为什么?”他一双炯然澄澈的眸子闪着求知欲。
“不为什么,只因为巧芯不是你所想像的姑娘,你休想糟蹋她!”虽已成为手下败将,阿力依然不忘虚声恫吓。
经他这么一说,玉延反倒是很高兴,果然如他预料一般,巧芯并非生张熟魏的庸脂俗粉,她或许只是寄宿在这儿的吧!
“小哥,我并没有要糟蹋她的意思,事实上我们已在前些目子成了好朋友。”玉延俊逸狂狷的脸上写着诚意。
“你会是巧芯的朋友?”
阿力皱着鼻子,在玉延面前晃了几圈,打量他话中的可信度有多少?值不值得相信?
“否则我又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这儿,你想想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玉延拿捏好说话的技巧,并引导着他。
“也对,巧芯向来不会随便告诉别人她的住处的,她总怕人家会误会……唉!算了,我暂且相信你好了。你要找她是吗?她现在不在苑里,你在这儿等会儿吧!她应该快回来了。”
说着,阿力已漫不经心地提起地上的竹篓,很不礼貌的走了;其譬他是有些吃醋,如果这男人真是巧芯新交上的朋友,那么自己根本就是连半点儿希望也没了!真亏他喜欢了巧芯那么多年。
但回过头想想,倘若她真能嫁给如此器宇轩昂的男人,这不也是巧芯的福气吗?
他是该祝福她的。
另一方面,玉延倒算是满听话的,当真待在寻芳苑门外等着佳人。只见他牛倚在墙头,嘴里吹着口哨,一派轻松自若毫不为等人所苦的模样,让路过的人们皆引以侧目。
突然,在远处转角口有个驮着柴火的瘦弱影子吸引了玉延的目光,那沉重的脚步缓缓向他挪近,虽然她低着头没发觉眼前的玉延,但玉延却能百分之百的肯定她就是他盼望已久的巧芯!
他心中一窒,不再多想,立即飞跃至她身边,一手扛起她肩上那捆沉甸甸的干柴。巧芯顿觉肩背上一松,抬头一望,正好与玉延那双多情心疼的眸子相对上!
“是你?”她难以相信的提高音量。现在才几时,他不在被窝里待着,干嘛跑出来吹冷风?
“有困难为什么不告诉我,要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他脸色一沉,阴譬粗鲁的问着。
天知道,当他看见她以一个娇弱的身子背驮着那么沉重的干柴,缓步行走时,他的心几乎疼得快碎了!
他的关心听在巧芯耳里却变成了指控,她忿然回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有没有困难关你什么事,别以为我收了你一锭金元宝就得事事向你报备!”
她没提金元宝,玉延还倒真把这档事给忘了,不过既然她提及,他当然要问问了,“那金元宝好歹也够让你用大半年了,难道你那么快就把它给花光了?”
哦,果真如此,他终究是舍不得他的金元宝,才来这儿对她颐指气使的!他以为他的臭元宝真有那么好用,给娘抓几帖上好补药就快光了,小气鬼!
“没错,我是快花光了,怎么样?你想要回去也没了。”
她故意在他面前挑衅的抖了抖肩膀,饱满的嘴唇已高高的往上飙。
玉延却邪门的一笑,“我可以拿别的东西代替吗?”
“什么?”
巧芯轻撇着头一想,这家伙竟然出尔反尔,竟后悔将那锭金元宝给他了,春姨说的对,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人呢?
这下可好,她全身上下找翻了也找不出一样东西是值钱的,这要她拿什么还人家嘛!
“想不出来有什么东西可拿来抵元宝了不是?需不需要我告诉你呀?”他脸看着人家,所漾出的那抹笑容可逼疯一头牛!
“不用了。反正我心里清楚的很,我除了这个人以外,根本没别的值钱……她顿了口,疑惑地看向他,他该不会想要拿她去抵金元宝吧?
“我告诉你哟!我知道你有钱,但是我可没当丫鬟的经验,你休想买我回去抵债。”她聪明的先为自己和他之间搭了一道墙,免得他得寸进尺。
“咦”“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这个主意倒不错。没关系,你没当丫鬟的经验伺候人的本事就行了。”
他笑的更猖獗了,并俯下身细细端详着她那一脸耐人寻味的怒火红颜。
“我也不会伺候人,你放弃吧!”要她伺候他,甭想!
“我不急,你可以先跟我回去,不会的再慢慢学。”在他漫不经心的语调中,蛰有抵着伏着浓重的威胁气势,好似真要将她逮回去才肯罢休似的。
“我喜欢待在这儿,从没想过有离开兰州的一天,我想这一天是永远不会来临的。”她随之旋身绕进巷内,准备由后门进入。
“为什么?是为了那个叫阿力的男人吗?”他微有薄怒的语气自她背后泛开。
“你知道他?”
她微微转过身,以那美丽不可方物的大眼询问着他。
“他很护着你?”他不答反问。
“那还用说,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彼此照顾了十几年。”她仰着得意十足的小脸回视着他。
“这么说,你俩是青梅竹马啰?”
他的眼神是一种阒无人气的幽暗,让人瞧不清他的心情是好是坏。
“可以这么说啦!”慑于他那股略显阴冷的气势,巧芯这回倒不敢讲的那么理直气壮了。
“跟我回太原,我可以让你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用再这么艰辛过日子了。”
他那道恋恋难舍的眼光,让巧芯不自主的颤抖了两下。
“我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你去找别人吧!我无福消受。”
她事后怀疑,他那眼神是针对她来的吗?抑或是又把她当成了别人的替身?若真是这样,她才不要呢!
“难道你喜欢这种卖苦力的日子,你瞧”“”他毫不客气的翻开她的手掌,挪到她的面前怒气腾腾的问,“这是什么?”
巧芯看也不用看,用膝盖想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只不过是几个破茧嘛!你要是喜欢晶莹剔透、白如玉瓷的,我可以介绍几个我们里面的姑娘,你一定不会失望的。”她口气极为不屑。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怎么可以这么说他?他是心疼她呀!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反正以后别来烦我了。你听清楚啰!我叫常巧芯,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打从出生就叫这个名字,你别再把我误视为某某人了。”
她撑了撑背上的柴薪,由腰上解下锁,开了门。
然,玉延的动作之快,令她愣了下,只见她才刚推开门,他的身形已经在里面了!
“我知道你是常巧芯,除了初见面的那天外,我从未将你误认为别人了。”他真的生气了!由他紧握着双拳上清晰可见的青筋即可探知一二。
“我……”她正想反驳他的话语时,忽然想到什么改变话题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你的谜底不是很明显吗?既然知道你住在这一带,我想要找个人应该不是问题吧!”
玉延一板一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