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幻岳忙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狄姑娘,你令尊对我的恩惠叫我无从报答,效这点薄劳,也只是聊表心意于万一罢了……”
狄十娘咬咬下唇,道:
“南大哥,我一直还搞不清楚,我爹和你是怎么认识的?在我印象中,我家以前好像和武林圈子并没有渊源……”
南幻岳笑道:
“这个故事不是用三言两语可以说得完的,我会慢慢告诉你,不过,你首先要相信我的确是受你爹所托来救你的,可别疑心到别的岔事上去了……”
狄十娘原来显得有点儿凄茫的面容上展现了一抹笑意,莞尔道:
“这是南大哥过虑了,如果你不是受了我爹重托前来救我,你冒了这么大险几次三番流血流汗又是为了什么呢?我并没有财富,也没有可资利用的身价,就只有这个身子——而我也听他们说过……”
她顿了顿,接着道:
“南大哥的女友是一群一群又都天香国色的,所以你也不会有这种单纯的念头,因此,除了你是为了我爹而来救我之外,并没有任何原因使我得去猜疑,南大哥,我对你来说,根本就是没有丝毫价值可言,若非我爹与你的关系,只怕,我终此一生也逃不出齐家父子的魔手了……”
南幻岳道:
“这也不一定,就算我与令尊不认识,我若知道了你这样的遭遇,也很可能下手管上一管。”
狄十娘笑了笑,道:
“不过,不会下这么大的力气,也不会这样锲而不舍就是了,对不对?”
南幻岳老老实实的点点头,道:
“当然,若是陌生又毫无渊源的久,我就没这么大耐心非要刨根究底不可了!”
狄十娘笑道:
“幸亏我爹认识了你,南大哥,否则我就注定这辈子沉沦苦海,永无抬头之日了……”
南幻岳寓意深长的道:
“我也幸亏认识了令尊……在那个时候。”
狄十娘轻轻的道:
“其中,该有一段十分曲折的故事?”
南幻岳点点头,道:
“是的,我会讲给你听。”
狄十娘呵了口气,道:
“我们走吧,南大哥?”
南幻岳翻身上马,道:
“好,我知道你已迫不及待?”
狄十娘道:
“你呢?南大哥。”
在马鞍上稳了稳身了,南幻岳笑道:
“我么,自然……”
语声突然止住,他侧耳倾听一下。双眉一扬,眼中闪掠过一丝冷厉光芒,“嗯”了一声道:
“来得真快。”
诧异地望着南幻岳,狄十娘不解的问:
“南大哥,什么来的真快?”
阴森一笑,南幻岳沉声道:
“送行的朋友。”
“送行的朋友?”
狄十娘愈发迷糊了,她回头朝身后望去,雪雾溟蒙中,却是什么也没看到,惑然转过头又道:
“没有啊,这么大冷天,会有谁来送行呢?”
南幻岳笑了笑,道:
“等等你就会看到了,唔,人还不少哩!”
狄十娘这时似乎已听出一些他话中的含义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栗,抖着喉咙,恐惧的道:
“南大哥,你是说……”
望着她那副害怕的脸孔,甫幻岳故意轻轻地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那已经冻得冰冷的手背,镇静地道:
“不用害怕,有我在保护你。”
得到他的安慰,狄十娘较为稳定一些,她又回头望了望后面,低声道:
“趁他们还没有来到,我们快些走吧。”
南幻岳摇摇头道:
“不行。”
狄十娘不解的道:
“为什么?”
南幻岳徐徐道;
“休说现在要走时间已采不及,就算能够的话,我也不能这样做。”
狄十娘更是不懂,道:
“那又是为什么呢?”
南幻岳神情一肃道:
“名!为了我在江湖上的虚名,我必须面对敌人,绝不能以背向敌人奔逃,你懂不懂?”
狄十娘摇摇头道:
“我不懂,难道一个人的虚名,会比生命来得更重要?”
南幻岳凝重的道:
“狄姑娘,你不是江湖人,自然不明白这些,一个江湖人的确把名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如果一个江湖人的声名没落了,那么,他的江湖生涯也就完了。”
狄十娘沉默一下,抬头道:
“江湖生涯有什么值得留恋的?竟然令人甘愿以生命来换取,难道不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平平凡凡地……”
“嘘!”
南幻岳竖起食指在唇上,示意她不可再说下去,悄声道:
“等一会不管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千万不必惊慌,我自然会保护你,否则你一慌张的话,将会影响我的情绪,那就大大不妙了。”
狄十娘眼圈一红道:
“南大哥,为了我,求求你不要……”
南幻岳况声道:
“不行,为了你,我更不能逃,否则他们会像阴魂缠腿一般,永远没完没了,今天,我必须和他们来个彻底的解决。”
“对,对,对!”
云雾里传来了三个“对”字,同时也出现了一簇人影,从右侧后方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行了过来。
带头的人阴森森的接着说道:
“姓南的,你这话他妈的对极了,咱们今天就来个彻底解决,好让你姓南的狗血,染虹这块雪地!”
在马鞍上微微侧身朝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南幻岳豁然大笑道:
“展森,是你!你的胆子是什么时候大起来的?也对我说这种连小孩子都吓不到的狂妄话?”
只听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左侧方接口道:
“姓南的,四为有老身在,展森的话就不是狂妄,而是很实在的了。”
南幻岳徐徐转过头去,说话的人已停在距他三丈远处,是个身披黑裘大氅,穿着黑缎紧身棉袄的枯瘦老太婆,她胸前绣着一个白虎头,虎口怒张,森森獠牙竟有九齿之多,她手拄虎头钢拐,巍然站在雪地上,一张皱纹密布的脸孔,冷漠地不带一丝表情,一只老眼中厉光闪闪,恍似两把利剑定定的向他射来。
在老太婆身后,并肩站着两个身穿黑羊皮劲装的老者,一高一矮,背插兵刃,胸前绣着的白虎头口中露出八枚獠牙,也都是一脸冷漠的神色。
微微一笑,南幻岳也冷漠的道:
“陈三姑,就算你亲自来说,在我看来,也是一样地狂妄。”
脸上的皱纹牵劲一下,老太婆手中虎头拐一顿,正要开口,她身后那高个子老者已冷声咤道:
“姓南的,在老太太面胶你竟敢这般嚣张,还不下马听候发落。”
南幻岳晒然一笑道:
“阁下大概就是‘白虎堡’的数一数二把高手,叫什么‘无敌金钩’的张义了,是不?”
高个子老者阴森森的道:
“不错,你姓南的既然认得老夫,当知老夫的厉害,还不快滚下马来,乖北上前听候发落!”
撇了撇嘴唇,南幻岳“呸”了一声道:
“你这老家伙左一个发落,右一个发落,需知南某并不是你们白虎堡的什么人,你们少在我面前耍这一套。”
无敌金钩张义的一张老脸登时涨得通红,霍地跨前一步,厉声道:
“好个狂妄的小辈,下马来,让老夫好好教训教训你!”
晒然笑了笑,南幻岳坐在马鞍上,对这番挑战的话,睬也不睬。
陈三姑伸手一拦张义,冷冷道:
“张师傅慢点发火,该怎么样办再说也不迟。”
张义喏喏连声,翻身退回原位。
顿了顿,陈三姑目光一闪,望着南幻岳,依然冷漠的道:
“唉,老身此来,倒不一定要把谁怎么样,只要你说一句话,说对了,老身拍腿就走。”
轻松地一笑,甫幻岳淡淡的道:
“很干脆,你要我说什么?”
陈三姑一字一顿的道:
“告诉我潘巧怡那贱婢哪里去了?”
南幻岳耸了耸肩,摇摇头道:
“不知道。”
陈三姑虎头钢拐一顿,沉声道:
“胡说!”
南幻岳冷冷道:
“何以见得?”
陈三姑冷峻的道:
“凭你说的这三个字。”
南幻岳正色道:
“我说的是实话。”
陈三姑道:
“老身不信。”
又是一耸肩,南幻岳笑笑道: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可管不着。”
陈三姑沉声道:
“南幻岳,你听着,只要你说出那贱婢的下落,老身决不会伤你一根汗毛,否则的话,哼!后果你自己去想想好了。”
摇了摇头,南幻岳冷笑道:
“用不着想,南某早已说过,关于潘巧怡的那一码子事,你们白虎堡尽管冲着南某来就是,南某全接下了。”
陈三姑冷哼一声,道:
“南幻岳,老身再奉劝你一句,你何必为了一个贱女人,伤了江湖的义气?”
“江湖义气?”南幻岳冷嘿一声道:
“你们也配讲江湖义气?这四个字出自你们这些卑污龌龊之人的口,简直把它高贵的意义都弄赃了。”
陈三姑气得脸色发青,虎头钢拐一顿,正欲开口,身后的张义已闪身而出,躬身施礼道:
“老大太何必跟这小辈多费口舌,让属下去整治他一番,不怕他不说实话。”
陈三姑点头道:
“也好,但不能一下子便要了他的命,嗯!”
张义恭声道:
“属下知道。”
南幻岳冷冷一笑道:
“姓张的,南某却要提醒你,只要动上手,南某一下子可就会要了你的命,你晓不晓得?”
张义转过身来,撒下背上背的虎头金钩,厉声道:
“小辈,大话唬不倒老夫,快下马来领死!”
不屑地笑笑,南幻岳高踞鞍上,冷晒道:
“对付你这么个白虎堡的所谓八齿高手,南某还用得着下马吗?”
厉吼一声,张又挥动虎头金钩朝前猛扑,喝道:
“好,老夫先把你的马脚砍了,看你下不下马?”
虎头金钩幻起一团金色光华,贴地卷向南幻岳的坐骑,势如狂风,刮起地上的积雪,一闪而至!
南幻岳端坐马鞋上巍然不动?就是那匹健马也四蹄稳站地上,仿佛庙口泥塑的马王神一般,丝毫没有被敌人这一招威猛快速绝伦的攻势所动。
直到张义的虎头金钩卷到距离马蹄五尺左右,南幻岳右手猝然一翻一抖,一条九尺长的银光好似闪电一般从他的腰际飞了出来,修的朝马前地下一扫一卷。
“呛”一声轻响,那一团卷到马脚前的金光突然一阵散乱,紧接着“嗄”一声锐啸,“寒水红”已灵蛇般飞绕回南幻岳的腰间。
张义前扑的身影停顿了一下然后弯着腰往后倒迟,喉咙里发出一阵“呵呵”的沉闷哼声,他的右手已经没有了,齐腕之处,鲜红的热血喷淌着,浇在雪地上立时凝结成一条茶杯粗细,像是刚剥了皮的蛇。
他的左手紧紧捂住喉咙,但五指间缝,却掩不住汨汨外溢的鲜血。
他想叫,却叫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进出“呵呵”的含糊哼声,他的一双毫眼却蹬得像牛卵一般,两只眼珠似乎要突出眼眶来,充满了痛苦和恐惧的神色。
倒退了五六步,他终于支持不住了,“噗”一声,一跌交坐在雪地上,“呵呵”的哼声逐渐微弱。
站在陈三姑后面,的另一个身材矮瘦的老者此时一个纵步抢近张义身边,蹲下去将他扶住,可是,当双手接触到张义的身子时,矮瘦老者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若无其事轻松的一笑,南幻岳道:
“朋友,用不着费事啦,这位无敌金钩张老英雄已经到阎老五那儿报到去了。”
矮瘦老者霍地抬头,两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恶狠狠瞪着南幻岳,厉声道:
“姓南的,伤好辣的手!”
耸了耸肩,南幻岳笑道:
“如果你是今天才知道我姓南的手辣,那只能怪你阁下太孤陋寡闻啦,是不是?”
虎的站起身来,矮瘦老者吼道:
“冷血的畜生!我‘八爪飞鹰’岳太刚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哂然一笑,甫幻岳撇嘴道:
“你朋友本来就不像人嘛!”
岳太刚气得浑身发抖,双手解下系在背上的一根奇形兵刃,猛地一抖,“呛啷啷”张了开来,竟是一根软中带硬,前端具有八只倒钩的鸡爪镰!
适时,传来了陈三姑的冷漠话声:
“岳副总管,千万不可激动,应防重蹈张师傅的覆辙!”
这两句话,听的岳太刚心头一震,登时冷静下来,一抖手,“呛”的一声,八爪镰上的八只倒钩合而为一,同时,他脚下缓缓移动,向南幻岳左侧绕去。
南幻岳心头一凛,知道这老家伙不好对付,两只脚后跟轻轻蹬了蹬马腹,健马立即徐徐后退。
此际,展森和一群白虎堡的爪牙也在陈三姑的暗示之下,排列成一个半弧形,悄然从南幻岳后面包围过来。
南幻岳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冷冷的咤道:
“展森,你如果打算在我后面递爪子,我敢保证,第二个被宰掉的就是你!”
语声森冷,仿佛像一柄利剑,刺的展森不由打了个寒颤,脚步禁不住一停,但他仍自硬着头皮,沙声道:
“姓南的,你狠什么,今天你已走尽了人生的路程,这块冰冷的雪地,也就是你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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