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藏伤心地道:
“我不后悔,哥儿,你会后悔的……”
杨贪“呸”的吐了口唾沫,怒道:
“我后你妈的悔,给我滚到一边去!”
嘟着嘴走回一边,焦大藏犹在咕哝:
“你要输的……你打不过人家……”
气得杨贪差点吐了口血,他再度深深吸气,强行压制心中的激怒,然后,他面对南幻岳:
“来,姓南的,让我领教一下你‘寒水红’的厉害,‘七大煞君’也早该排个名分,定个先后了!”
南幻岳安详的道:
“就让你排在前头如问?”
杨贪霹雳般吼道:
“少卖人情,老子要你输得心顺口服!”
南幻岳耸耸肩道:
“何苦呢杨贪,我们同列‘七煞’之名,昔往虽无交情,光这同名同榜之属,多少也是有点缘份,实不需为了一点小小误会撕破了脸更且血刃相向,这样一搞,对彼此说,都是有害无益的事……”
杨贪蛮横的道:
“住口,我今天非要与你分个高低不可,老子要掂惦你到底有多大的份量,凭什么挤身‘七煞’之位!”
南幻岳容忍的道:
“我半点份量也没有,只是浪得虚名,你满足了么?”
杨贪狞笑一声,道:
“姓南的,你或者唬得住焦大藏那个蠢东西,却唬不住我杨贪,你是浪得虚名也好,沽名钓誉亦罢,我是和你‘标’定了!”
南幻岳嘴里“啧”了几声,慢吞吞的笑道:
“杨贪,你是真要?”
杨贪厉声道:
“你看找会是假的么?”
站在一旁的潘巧怡不禁也心头火发,她愤然道:
“幻岳,你今天的性子怎么这样和顺?人家都骑到我们头上来了,莫不成还要跪下向他求饶?”
南幻岳摇摇头道:
“我只是不想伤了‘七大煞君’彼此间的感情而已,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嘛,又何苦这样互不相容?”
杨贪大吼道:
“哪个和你有感情?少他蚂自己臭美,姓南的,你想高攀我杨某,怕还差上那么—截!”
南幻岳哧哧一笑,道:
“你是这么以为么?”
杨贪往前逼近了些阴狠的道:
“我是这样以为,怎么样?”
南幻岳微喟一声道:
“不要逼我,杨贪,真惹翻了我,只怕不是你可以消受得了的,对你,我业已太过忍耐了!”
杨贪金发拂动,尖刻的道:
“南幻岳,嘴巴里卖狠是不中用的,有本事你就来试试我消不消受得了你,来呀!我们的‘七人煞君’‘剑之魂’!”
南幻岳真火了,他暴烈的道:
“杨贪,你以为我含糊你?”
杨贪大声道:
“我确实这么以为!”
“寒水红”的出手是恍若流光闪掣的,南幻岳的软剑抖成笔直,“嗖”声锐响,已将杨贪逼得飞跃九步!
惊魂甫定的杨贪不由面色通红,他破口大骂:
“他妈的歹毒——”
叫骂声中,这位“鬼见愁”的一双短蛇矛粹然交叉,银光炫映里,他的身形有如猛飙卷二百九十矛将对方完全封出。
金发披散,有若干百条金丝扬飞,杨贪凌空的身形急速翻腾,在这炫花人眼的翻腾中,两柄蛇矛化成溜溜寒电,仿佛纵横的暴雨交叉穿织,那么猛烈又那么凌厉的再度射向敌人!
南幻岳的“寒水红”简直已形成同一面由光与刃组合的罗网?看上去,那已不像是由窄细的剑身在挥动之际才组成的光之面,那像是一道实质的,浑厚而强劲的刃壁,就这样,这遭刃壁迎向了杨贪,更将他硬生生向后逼退!
杨贪狂吼着,一再冲突,却破不了当面的刀壁,他愤怒之下,整个人笔直朝空拔起,直凌八丈有奇,却又在他到达顶峰的一刹暴翻而落,双蛇矛在他身体四周形同一圈迸溅着冷电晶芒的尖箭,尺快指向南幻岳!
南幻岳毫不示弱,“寒水红”尖啸着猛然裹卷了他的身体,“呼”的凌空迎上,细窄的剑刃割裂空气,发出尖啸之外的“咝咝”怪响来,他们的上升之势,贸然望去活像是一条包卷在青辉白光中的怪龙,在那锋刃急达波动的外圈,已隐隐出现了七彩缤纷璀灿虹芒!
现在“鬼见愁”杨贪业已展出了他的最高武学精萃——“太尊十三搏命矛”中的第十三招——“龙自天来”!
而南幻岳这奋身迎击的一式,乃是剑术一门中的极端上乘修为显示——“驭剑成气”,他的这一招,是他精檀的三大散手之一:
“虹贯九霄”!
于是,只见光与光在炫亮,气与气在波颤,刀与刀交击,当漫空的金星银芒映花了人眼,当如削的寒风四溢流散,当连串的撞碰声震落得有如正月的花炮急响!两条人影突然自半空弹开!
弹开的两条人影,大约在一刹间便各向左右分距出六七丈远,他们甫始往下坠落,又竟“呼”的再度凌空朝对方扑去,这时,只见短蛇矛在杨贪的飞快翻滚中暴刺猝挑,而南幻岳的身形却忽然平空倒弹,“寒水红”“嗖”的一声将四百次的挥斩化为一次。当锋利的蛇矛矛尖刚刚挑破了南幻岳衣袍,杨贪背上已“噗噗”连响,顿时鹿皮紧身衣背后便又交叉裂开了三十道破口,他正等回矛拒挡,“寒水红”倏卷蓦翻,杨贪手上的这对蛇矛竟一下子被挑出手,滴溜溜坠至草丛之中!
厉吼如雷,杨贪双臂猛挥,人像大字一般扑向了乒刀坠落之处,他满头大汗,气喘神摇,刚刚扑到乱草丛中,又慌又急的拨草找寻兵刃之际,“寒水红”已如影随至,“飕”的一声在他脖子上缠了三圈!
“啊——”
骤然张大了嘴巴,杨贪像触了电一样顿时僵麻在那里——就这么半屈着身子,双手展开,目瞪口呆的僵麻在那里!
微微透了口气,南幻岳右手坚定的挥着剑柄,低沉的道:“别再找你那两把破铜烂铁了,在时间上你会永远来不及的,我敢向你保证,只要你的手指一触及那蛇矛的银柄上,你的头便会同时滚出老远。”
顿一顿,他淡淡的又道:
“只要我这么轻轻一抽剑——”
说着,他手上稍稍加了一点力,圈在畅贪脖子上的锋利剑刃便立即陷进了杨贪的表皮里,将他脖颈上的肌肉往外格压出来凸突的一圈!
焦大藏匆匆忙忙的奔了过来,哭兮兮的道:
“别动,哥儿,千万动啊!南幻岳不是在吓你啊!他的确一抽剑便割下你的脑袋来啦……”
杨贪双目血红,面色褐紫,吼道:
“你他蚂还在叫嚷些什么?马上对付姓南的给我狠揍——”
焦大藏连连摇头沙哑的道:
“来不及啊!哥儿,来不及,照现在的情形,尚不等我动手,他已有足够的时间先要了你的头啦!”
杨贪尖吼着,咆哮如雷:
“头是老子的,老子不怕,你还怕什么?动手啊,和他拚了,死也好,活也好,决不能留下个臭名!”
焦大藏咬着嘴唇,搓着手,求助的望着南幻岳,可怜的道:
“南……南幻岳,我可以动手吗?”
南幻岳温柔的道,
“可以——只要你不想杨贪活了。”
焦大藏冷汗湍湍,讷讷的道:
“不,我要他活的……”
南幻岳道:
“要他活你就不能动手,大藏你该明白我的动作是非常快的,我可以在你攻击找之前一刹割下杨贪的头?再转回来对付你,相信不?”
焦大藏由衷的点头,道:
“我相信——”
南幻岳又道:
“而你心里也下想攻击我,是么?因为我不是个坏人,我也一直把你们当成朋友看待……”
焦大藏简直要哭出声来,喉咙里“呼噜”“呼噜”的直啊:
“是的,我也很喜欢你……”
南幻岳点点头,道:
“很好,那么,你先退到一边去,容找先和杨贪打打交道……”
焦大藏惊道:
“你不可以杀他!”
南幻岳低沉的道:
“我答应你,我不杀他。”
杨贪脸红脖子粗嗔目大叫:
“老子不怕他杀,焦大藏,命是我的,我不怕死,你不要婆婆妈妈效那妇人之态来问仇敌求情告饶,反倒坏了老子的气节!”
焦大藏轻轻拍怕杨贪后背,忧戚的道:
“别再叫了,哥儿,我们结交之初,不是曾经献血盟誓过吗?‘生死与共,福祸同当’?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呢,我也只好死,而你并不需要死的,又何必一定要拖着我跟你‘生死与共’呢?哥儿,为了找,你也得再活几年啊……”
杨贪哇哇怪叫:
“滚!滚开!没出息的东西,你气死我了……”
柳残阳 》》 《千手剑》
第二十三章 三擒三纵赠三花
焦大藏叹了口气,道:
“哥儿,先前叫你不要和人家拼,你非拼不可,我就知道你要输的,现在果然输了,输了就输了吧,我还不也输了?又何必拿着自己老命赌气?唉……”
杨贪重重吐了口气,泄了劲:
“大藏……我不用叫姓南的宰掉,光是生你的气,也差不多把我气翘辫子了,你还是闭上你那张鸟嘴,给我滚到一边去,叫我好歹也平下心头火——”
焦大藏踽踽行到一边以后,南幻岳低笑道:
“杨贪,咱们言和吧!”
杨贪又怒道:
“言和?做你的梦!你他妈打赢了,占足了光彩,倒想言和了?我呢?我灰头土脸颜面扫地,还不如拚了好,决不言和!”
南幻岳道:
“现在,你用什么和我拚?”
杨贪呆了呆,哮叫:
“你有种放了我,我们再干一次——”
南幻岳安详柔和的道:
“你真想再试一次?”
脖颈上仍然缠绕着“寒水红”细窄却锋利的刃身,杨贪的模样显得相当怪诞可笑,他一咬着牙,倔强的叫:
“什么真的假的?我如今人是一个,命是一条,和你豁上了!”
南幻岳冷清的道:
“杨贪,你不是对手,你该自己心里有数,不要拿着老命开玩笑!”
杨贪脸涨得紫赤,怒吼道;
“放你的屁,你不过一时碰巧占了便宜而已,就自以为身手高强了?你敢再试一道,即能证明你的运道不会像先前那么的好……”
杨贪咆哮着,唾沫溅飞的又叫嚷:
“那只是你的狂妄之言。”
南幻岳微微抖手,倏然后退,于是,缠绕在杨贪脖子上的“寒水红”便活蛇似的松展开来,清光一闪,倒卷回南幻岳的腕上。
杨贪行动甚快,他猛一俯身,两柄坠落草丛中的蛇矛已握进手里,“铿锵”互击交叉胸前!
南幻岳笑道:
“看样子,杨贪,似乎不到黄河心不死,非得再难堪一次不可了……”
杨贪黝黑的面孔歪曲了一下,恶毒的道:
“南幻岳,不要把你自己估得太高了,你也是个血肉之躯的人,没有什么大不了,我有自信心可以捅透了你!”
南幻岳平淡的道:
“我看不然!”
杨贪狞厉的一笑,缓缓的道;
“你放心,这一次我会极其谨慎,极其仔细的来对付你,别忘了你的衣袍上曾经被我戳破了两个洞!”
南幻岳哧哧笑了,道:
“你也别忘了,朋友,身后衣裳上那三十条裂口,而我原可以再割开你的肉的,嗯?”
杨贪恼羞成怒的大吼:
“我们重新来过,南幻岳,你马上就晓得这一次将是谁要割开谁的肉!”
站得远远的焦大藏直摇着手,急惶不安的道:
“哥儿,算了吧,我们咽下这口气不就拉倒了事了么?”
杨贪狠狠的瞪了焦大藏一眼,气冲牛斗的哮骂:
“你个没有用的软骨头,等老子回去以后再交待你!”
南幻岳慢条斯理的道:
“那是说——你要回得去再行!”
双目中流露的光芒宛如透过了一层血液,杨贪切齿道:
“我可以告诉你,南幻岳,如果我回不去,至少,你也不会是完整无缺的!”
南幻岳点点头道:
“我要看看你如何使我有所残缺——杨贪,我要看……”
后面的潘巧怡着急的道:
“幻岳,对这种人你还有什么可以慈悲的地方?你对他好上一百次,甚至你将心剜出来给他看,他也不会有一点感恩图报之心的!”
用手上尖锐的蛇矛点了点潘巧怡,杨贪阴沉的道:
“贱人,你的那张嘴巴太可恶,等我收拾了南幻岳,就是你倒霉的时辰来了!”
潘巧怡夷然不惧的道:
“姓杨的,你想取胜?下辈子吧!今生你是不用做梦了!”
杨贪磔磔怪笑道:
“等着看吧,等着看——”
“看”这个字还只钻出了他的唇缝,短蛇矛已像两条横越苍空的流光,猝然射刺南幻岳——矛出光现,破空之声方才响起,快极了!
宛如“寒水红”便早已等待在那里一样,时间、位置、角度拿捏得如此准确不说,它出手的速度更是匪夷所思的,细长的剑刃抖成—条笔直的闪电,没有任何征兆及警告,它就那样突然间自虚无出现,比杨贪来势更疾、更快、更锐利的标出,于是——
两支蛇矛的寒芒隔着南幻岳尚有五寸左右,杨贪觉得头皮一凉,他额门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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