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男子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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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男子的来信-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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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似乎察觉到有人注视,不经意地回过头,看见黎湘南,愣了一下,然后脱口喊出来:
  “湘南!”
  “怎么了?北潇,你认识这个女孩?”高姚冶艳的女郎微微颦了颦眉说道。
  “湘南!”
  黎北潇不睬她,又喊了黎湘南一声。黎湘南脸上那种神情让他打心底感到不安。
  黎湘南只是沉默地望着他,眼底盛满冷淡;冷淡之外又溢满着说不出的东西——伤心、难过或嫉妒什么的。
  那女郎不耐烦他们这般对视凝望,硬生生打断他们说:
  “你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小倩人了,北潇?怎么不替我介紹一下?”
  那些话意充满轻蔑。黎湘南怒视那女郎一眼,猛然跑开。黎北潇大叫,并追了上去,却被女郎拽住。
  “北潇,你该不会丟下我不管吧?”
  黎北潇甩开她的手,丟了一张支票给她,不顾女郎在身后跺脚,急匆匆地追着黎湘南。
  “湘南!”黎湘南招呼一辆计程车,正伸手拉开车门,黎北潇追上,按住了她的手。
  “放开我!”黎湘南大叫。
  “不!湘南,听我说——”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放开我!”黎湘南猛烈摇头,泪雨纷飞,发丝飘散。
  “湘南!”
  “放开我!放开我!”黎湘南拚命甩开黎北潇的手。
  计程车司机等得不耐烦,黎北潇塞给他一张票子,示意他把车开走,然后他轻轻将黎湘南的手移开车门,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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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南,听我解释好吗?”黎北潇低声在黎湘南耳边说,态度异常温柔。
  “我不听!”黎湘南又死命摇头。
  “湘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黎北潇不停地在黎湘南耳边低语,声声出自肺胕。
  黎湘南摀着耳朵一直摇头。恰巧又驶来一辆计程车,她像箭一样冲上。这发生得太突然,令黎北潇措手不及。
  他追上去时,只勉强打到计程车的尾巴。他焦急地找辆计程车,一路追着黎湘南坐的计程车。
  除了回家,黎湘南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她飞快冲进屋里,但在冲进房间前被黎北潇追上。黎北潇搂住她,脸庞深深埋在她耳鬢边,情迷意乱,像满足又像心疼。
  “终于追到你了。”他哑着嗓子,声音低沉。“湘南,求求你,总我说,听我解释!”
  “我不要听!”黎湘南吼叫着,近乎咆哮。
  但黎北潇温柔挚意,搂紧了她,帖着她耳畔,嘴唇轻轻嚅动,像诉情又像叹息,低沉的嗓音十分有说服力。他不断地在黎湘南耳边呢喃着歉语:
  “湘南,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要不理我,你知道我只在乎你。求求你,跟我说句话。湘南,拜托!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黎湘南疯狂大叫:“你怎么可以跟每个女人做了那种事以后,再来向我纤悔!我不是上帝!我不要听这些!不要再说了!”
  “湘南!”黎北潇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他伸手想拭掉黎湘南脸上的泪,但黎湘南摇晃着头别开脸,不肯让他碰她。
  “湘南!”黎北潇低低又喊了一声,近乎痛苦的呻吟。
  他放开她,沿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一下子頹沉下来,老了几岁似的。他抓着头发痛苦地喊着:
  “你以为我真的喜欢那些女人吗?不!不——你不知道,我每天、每夜想的都是……但我不能!我多么渴望拋开一切禁忌……但我不能!我为什么离婚?为什么又娶个我不爱的女人?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但我是个成熟的男人……我拚命地压抑自己,拚命地不让自己的感情流露,但我做不到!我只好去找那些女人。我什么都不在乎,但我的心好苦好痛!好苦好痛……”
  他先是吶喊,按着是喃喃自语,一会儿又低声嗚咽。黎北潇半臥在地上,头埋在双臂里,肩膀断续地抽动,彷彿极力在忍住痛苦般。
  这是黎湘南第一次看见黎北潇流露出软弱的一面。他是否也忍到了极限了?那个冲破不了的界限……
  上帝啊……黎湘南抬头闭上了眼。上帝已经离他们很遥远。
  她缓缓走到黎北潇身旁,蹲跪下来,抚摸着他的头发。黎北潇缓缓抬头,怔怔地凝望她好久好久,露出狂喜的神色,激动地将她搂入怀里。
  她早就知道一切,也知道他早就心知肚明;只是她不说,他也不说,两个人都把它放在心里,保持沉默,各自压抑忍受。
  但是,已经到了那个极限了吗?眼前的路分歧,只有两条路可走……
  两条路,她都注定体无完肤,永远不得超生。
  是谁说的?“你我进入了不幸之城,陷身于永恆的痛苦之中”……
  是的。她是注定要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淵。
  但永恆,最后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到来?
  黎北潇凝视着怀里的黎湘南,脸上狂喜的神色仍末褪。他低下头,热情激烈,激动地搂吻黎湘南的唇;黎湘南轻闭着眼,双手缓缓搂住黎北潇。
  上帝,真的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第十一章
  口好渴!
  黎湘南半夜醒来,喉咙一阵刺痛,火烧似的又干又涩。屋里一片漆黑,她摸索着到厨房,忘了可以开灯。
  喝过开水,喉咙还是火烧般的涩痛,她摸索着想开冰箱找出冰块,却构不到冷冻库的把手。
  奇怪!怎么会这样?冰箱怎么突然变高了?
  不只是这样,还有桌椅、洗脸台,甚至马桶,都突然变大变高了!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她走进浴室,打开灯,搬了张凳子,踩在上头,突然听见客厅传来低低碎碎的说话声。她倾头仔细听,认出那是她父亲和许医师的声音。许医师是他们的家庭医生,今天晚上她感冒不舒服,她父亲请他过来替她看病的。
  可是不对啊——黎湘南神情一呆,那是几岁的事了?她转向镜子,猛然又是怔吓一跳。镜子里的女孩是谁?那个人不是她——
  不!她在对着她笑呢!黎湘南揉揉眼睛,看清楚了。镜子里的女孩子眼熟……对!那是她自己没错!十一岁时的她……
  可是怎么……黎湘南低头看看自己,抬手抬脚,惊讶不已。客厅猛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吼叫声:
  “不!你绝对不能告诉她!我绝不许你告诉她!”
  黎湘南吓了一跳,险些跌下凳子。她跳下凳子,跌跌撞撞走向客厅。她觉得头好昏,全身都在发热。
  客厅里坐着她父亲和许医生。灯没有开,窗帘又拉上,整个客厅笼罩在一片黑暗中,除了门口那一盞微弱的五烛光。
  她听见许医师正低低地向她父亲说:
  “……总不能永远瞒着她吧?她长大了还是会知道。她几岁了?十一岁了吧?与其将来她自己发现,倒不如趁早告诉她,免得将来不好疏导。”
  “没有必要让她知道,我会一直将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
  “那么竹筠呢?她也是吗?”
  沉默了一会,她才听见她父亲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并不知道。”
  “不知道?”许医师的声音掠开一丝讶异。“你是说,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她一直以为湘南是她的——”
  黎湘南听见许医师提到她的名字,不由得朝他望了一眼,就着五烛光微弱的明亮,看到许医师的脸像吞了几颗大鸡蛋般那样地古怪有趣。
  说真的,刚刚她父亲和许医师说的话,她听得一头雾水,似懂非懂,脑子乱糟糟的。她只觉得头好昏,全身都在发热,很想叫他们全都住口,不要再说话了,可是她听到许医师又说:
  “你怎么可以如此?瞒了她这么久?十来年了!你怎么这么忍心!竹筠她一直以为湘南是——”
  许医师的口气气急败坏,似乎在恼怒什么。黎湘南歪着脑袋看着他,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
  “一开始既然瞒着她,就没有必要再告诉她了。”她父亲的态度显得很冷静。黎湘南歪着另一边脑袋,看着她父亲。
  “这不行——”许医师不同意。
  “绝对行!”黎湘南发现她父亲的态度显得很坚決。“替竹筠接生的医生已经过世,病历表和户籍上都是记載湘南是我亲生的女儿;只要你不说,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北潇,你这是何苦!收养和亲生有什么差别?你还是一样爱她啊!我真不懂,一开始你为什么就要那么做!用钱买通医生,把无依的少女难产幸存下的婴孩顶冒自己夭折的孩子——你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我真是不懂你这么做的理由!”
  “你想知道?”
  “当然。”又沉默了半晌,然后黎北潇低低的嗓音又响起,在暗夜里竟形成了一种魔力,催眠着客厅里其他的人。
  “说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渴望,想将她留在身边。那种感情很难说明白,远超过我对竹筠……”
  “可是她那时还只是个婴孩!”
  “是啊,可是她慢慢会长大。”
  “北潇,你该不会是……”许医师欲言又止。“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女儿,是不能够——”
  “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北潇,你千万不能一意孤行——”
  许医师的话讲到一半就打住。黎湘南在一旁看着,只见她父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光亮,但却冷徹如冰。她见许医师在她父亲注视下,头一垂,叹口气说: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当然是站在你这一边;但你要好好想想,这对竹筠来说毕竟不公平。还有将来湘南长大了,如果知道你对她……你想她心里会怎么想?再说,法律上、形式上,甚至感情上,她永远只是你的女儿,你永远也跨越不了那道鸿沟。”
  “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渴望她留在我身边。但我怕,我真的怕——”
  声音顫抖又恐惧,久久才平复。“这样就好。让她永远以为她是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我才能抑制自己。你知道我一向狂狷。定律是人造的,为什么不能突破?但湘南……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北潇……”许医师轻轻拍拍黎北潇。
  “爸……”黎湘南跌跌撞撞出来。
  “湘南!”黎北潇和许医师同时大吃一惊。
  黎湘南软偎在黎北潇胸膛,口齒不清,喃喃说着:
  “爸,我头好昏,身体好热……”
  黎北潇以脸颊偎触她的额头,拍拍她说:
  “你感冒了,应该在床上躺着,怎么跑出来了?”
  “我口渴。”
  “湘南,你怎么不乖乖在床上躺着?”黎湘南只见眼前出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
  她记得他,他是许医师许叔叔没错,但他不是在两年前移民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小心开车,我带湘南进去睡了。”黎北潇说。
  黎湘南搂着黎北潇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只觉得头好昏好昏……
  黎北潇将她抱到床上躺着,帮她蓋好被,亲亲她的脸颊,有些担心地问:
  “刚刚我和许叔叔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嗯!”黎湘南怯怯地点头。发烧的关系,满脸红通通的。她怯怯地说:“可是我全都听不懂。我的头好昏。爸,我的头是不是烧坏了?我发现屋里的东西都变得好高,好大,我都搆不到了。”
  “傻瓜!那是因为你感冒缩水了。”她父亲欢欣地微笑。
  那笑脸越扩越大,越扩越模糊,黎湘南伸手想抓——妈妈!妈妈在那里?镜子里那个女孩一直在对着她笑——笑,笑,十一岁的她越来越远了……
  黎湘南醒来时,天仍然黑着,房间里仍然很暗。她发现她母亲坐在她床边啜泣,拚命吸着鼻,哭得非常伤心。
  “妈,你怎么了?”黎湘南开口说,发现她嗓子哑了,喉嚨一阵刺痛,火烧似的又干又涩。
  “湘南!嗚……”她母亲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迳地哭。
  “妈——”开口喉咙就一阵刺痛。
  黎湘南挣扎着起床,她母亲还在哭。
  “妈,到底怎么回事?”
  “湘南,你要跟你爸爸还是跟我?”她母亲擦掉眼泪,模ё叛畚省
  “我不懂。到底怎么回事?”黎湘南疑惑地说。
  “我決定跟你爸爸离婚了。”
  “什么?不——”
  她抓住她母亲,却赫然发现她抓的是黎北潇的手。
  “你为什么要跟她离婚?为什么?”她不停地质问他,而他却是一脸痛苦的神色。
  “你知道为什么的!你知道的!我不得不……”他激动地用力搂抱着她,几乎令她不能呼吸。她不停地哭,不停地哭,一直摇头说不要……
  不要!不要!你为什么要跟她离婚?她挣脱出他的拥抱,一直摇头后退,身子突然一倾,一脚坠入黑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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