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冷淡似乎还不够,因为这样的冷淡还是让席克文看出了端倪,如果继续下去,会不会让更多的人发现他对张庭江的私心呢?如果让雷毅知道的话,他又该如何面对待他如至亲的雷氏父子呢?
雷之远紧闭双眼,不愿再想下去。或许,逃避才是最好的方法吧!
毫无预警地,雷之远离开台湾,只身前往美国。
根据于安琪的说法,原来雷之远的父亲在美国也拥有一家颇富盛名的公关公司,几个月前,雷之远的父亲接下一宗大型的政治公关案,由于案子本身牵扯的层面极为广泛复杂,所以希望雷之远能和他一同着手案子的经营。雷之远这次去美国,就是为了顺从父亲的心意,帮助父亲完成案子。
但雷之远走得实在太突然了,公司上下一片哗然,大家议论纷纷,可怜的席克文只好一遍又一遍向大家保证雷之远只去一年:一年之后他一定会再回到公司和大家一起努力。但一向走谐星路线的席克文说起话来显然没有什么公信力,大家对他的说法大多存疑,最后还是由雷之远的贴身秘书于安琪出面证实,才平息了闹烘烘的局面。
张庭江漠然地面对雷之远的离去,她将自己投入忙碌的工作中。努力加上天分,爆发力十足的她没多久就由专案执行升上了专案副理,再由专案副理跳上专案经理的位置。
公关界的迷人之处就是不看年资,有本事的人不须排队等待升迁。
一年过去了,雷之远并未如期回来,转眼第二年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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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这么优闲地喝下午茶了。”靠在舒适的法式背椅中,张庭江感慨地说。她是这家五星级饭店的常客,每个月总要来个两三次,但不是为了记者会的举办就是陪同设计师勘查场地,像今天这样纯粹私人性质的光临还是第一次。
“生命本来就是用来享受的,谁教你是个工作狂。”莎曼珊涂着鲜艳口红的唇轻啜了一口咖啡,白色的咖啡杯杯缘沾上了一圈口红印,看起来格外醒目。
经过长久的合作,她们也因相互欣赏而变成了好朋友。
“说说你这次的美国行吧!MBM的总公司对你们去年的表现满意吗?”张庭江关切地询问。总公司的反应关系着今年提拨给莎曼珊的公关经费。
“天哪!我们才刚见面,你劈头就问我这个问题,难道你不想问问我这次去有没有什么艳遇吗?”莎曼珊翻了个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庭江,难怪你一直没有男朋友,哪个男人受得了像你这样成天把工作挂在嘴边的女朋友?”
莎曼珊原本自认是个标准的工作狂,但一碰上张庭江,她发觉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稍微勤劳一点的上班族而已。“你别那么卖力地帮公司赚钱,偶尔也要为自己打算,趁着现在年轻貌美赶紧物色个稳当可靠的长期饭票才是。”
“长期饭票我早就找到啦!”张庭江一脸神秘的笑。
“真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莎曼珊兴奋地提高分贝,顾不得她在公共场合一向最在意的仪态。“快说,到底是谁?我认不认识呢?你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面对莎曼珊连珠炮似的疑问,张庭江双手抱胸笑而不答。
莎曼珊见状也故意学着她,双手抱胸优闲地靠向椅背。“其实我这趟去美国,总裁的确和我讨论不少事,我不知道现在该直接找你谈,还是改天把‘联方’的沈经理约出来再说。”联方公关公司近来十分积极地接触莎曼珊,希望能取代嘉得成为MBM新一年度的公关顾问公司。
莎曼珊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但对风花雪月的事仍旧兴致勃勃,尤其像张庭江这样内外皆优的单身女性更是她最感兴趣的主角。所以当她卖关子时,莎曼珊便不惜使出高招让她就范。
张庭江笑得一脸娇媚。“好啦好啦!亲爱的莎曼珊姐姐,我招了就是,只是我怕……”张庭江迟疑了一会儿。
“只是怕什么?”莎曼珊十分心急。
“只是我怕你对他不满意,听了会不高兴耶!”张庭江佯装苦恼地说。
“不会,能够被你看上眼的,我怕我嫉妒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不满意?”莎曼珊再三保证。
她觉得张庭江今天非常拖泥带水、不够干脆,跟平常实在判若两人。不过恋爱中的人本来就会失常,她不怪张庭江,只要张庭江赶快说出答案就好。
“就是公司啰!”张庭江公布谜底。
莎曼珊双层一皱、红唇微张,随即垮下脸来。“庭江,你耍我。竟然拿公司随便搪塞我。”
“我没有耍你。”张庭江一本正经地澄清。“公司答应让我明年入股,以后我就算是公司的老板之一了,每年可以分红、领股利。所以你说,公司是不是我的长期饭票?”
对于公关界人才流动频繁,莎曼珊亦略有所闻。今天在A公司碰到的人,明天可能就跑到B公司,所以为了留住优秀的人才,每家公关公司无不祭出各式丰厚的福利,但这么大方地让员工入股,莎曼珊还是头一遭听到。
“恭喜你,庭江。”虽然和想像中的浓情蜜意八竿子打不着边,但听到这个好消息,莎曼珊还是为张庭江开心。“雷之远果然是公关界的奇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有奇招。”
听到他的名字,张庭江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开来。
“莎曼珊,现在该你说一说MBM的总裁和你讨论的事,好让我知道敝公司该如何效力啊!”张庭江故作殷勤的脸上露出顽皮的笑容。
原来一九五O年就成立的MBM,今年将堂堂迈入五十周年。虽然面临全球性的经济不景气,但在美国的总公司还是决定举办一场空前盛大的庆祝酒会,并邀请全世界营业额最好的前八个国家各六十名名流与媒体前往参加。当然,除了庆祝酒会,安排贵宾参观总公司亦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行程。
“真是太好了!”张庭江欣喜无比,这个好消息简直比明年入股的事还让她兴奋。这是她从事公关工作以来,经手最庞大的一项任务,她相信有机会承办如此盛大活动的公关绝对不多。
张庭江飞快地在脑海中筛选六十名的可能人选。电子、报纸、杂志各约六家的主流媒体,光文字记者加上摄影记者就大概拙掉了约四十个名额。所以能够分配给名流与明星的就只剩下约二十个名额,因此在选择上就必须极为严格,不单是要考虑知名度的问题,还必须有能力在时尚圈引领风潮的人才可以。
其次,未被邀请的各家媒体一定会打电话向她抱怨并要求出席。面对这些虽非主流、但在传播市场上亦占有一定分量的媒体也绝对不能得罪,张庭江决定统一对外的说法,就是嘉得只负责提供台湾所有媒体的名单,至于最后受邀的名单全由MBM总公司那边决定。
“至于我们这边,除了随行的工作人员和我之外,席总也一定会全程陪同的。”张庭江表现出了自己公司的诚意。
“不用劳驾席克文了。雷之远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MBM的总公司和雷之远父亲的公关公司恰巧都在同一座城市——旧金山。
张庭江勉强笑说:“说的也是,我差点都忘了嘉得的老板就在旧金山呢!”
暌违了两年,张庭江和雷之远终于在旧金山机场再度相见。
夹在连同工作人员将近七十人的参访团中,两人除了第一眼接触时礼貌性的颔首示意外,彼此皆忙于处理媒体和名人层出不穷的突发事故。一会儿是有位以难缠出名的女明星弄丢了装满鞋子的行李箱,扬言若找不到就要立刻搭机回台湾;一会儿是有记者不堪长途飞行的疲惫,不想参加MBM特意安排的接风晚宴,坚持要先回下榻的饭店休息……
一阵兵荒马乱后,雷之远和张庭江把所有的贵宾都带到饭店安置妥当,时间已过午夜十二点了。
翌日,在MBM的安排下,各国的参访团依序地参观了它位在金融区“金字塔大楼”的总公司,在湛蓝天空的映衬下,形如其名的大楼就像一枝指向天际的矢箭。
而设于罗德欧街的MBM旗鉴店当然亦是行程的重点。此处聚集洛杉矶最高档的货色和最多的人潮,所有的贵宾对这条古色古香的街道的兴趣远远大于先前参观的总公司,预计两个小时的时间竟然整整延宕了一倍。
重头戏的庆祝酒会安排在第三天的晚上,地点是在旧金山最富盛名的“古威饭店”,那是一座以中古世纪遗留至今的古建筑为基础再加以改建的新潮饭店。置身其中,不论是一根十六世纪的古柱或是完整保存在墙上的壁画,随时都让人享受到与遗迹擦身而过、时空交错的奇异感受。
酒会地点的选择正好呼应了MBM以历史经典结合流行时尚的独特风格。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来自各国有头有脸的名流仕绅全为了MBM的盛会相聚一地,这便是奢华世界的写照。
穿着一袭紫红色双层雪纺纱礼服的张庭江,迷人亮丽的性戚气质是酒会中最让人无法栘开视线的聚光点。
黎雪儿是雷之远今晚的女伴,看着优雅穿梭于宾客之间的张庭江,眼神充满着妒忌。她不仅妒忌张庭江出色的美貌与穿着抢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风采,她更妒忌张庭江像个磁铁般牢牢吸引了雷之远所有的注意力。
自从她大学时代透过雷毅认识雷之远之后,她的心就再也不属于她自己了。为了讨雷之远欢心,她留长头发、改化淡妆;为了让自己和雷之远有共同的话题,法学系的她不辞辛苦辅修公共关系课程:为了更贴近他,她甚至放弃人人称羡的律师工作,硬是屈就自己当雷致文的贴身秘书。
虽然雷之远这么多年来从未向她表白过,但他身边除了她也再无其他女人,所以黎雪儿始终深信,他最后的选择一定是她。可是,现在看到他望着张庭江的表情,她原本满满的自信却开始动摇了。
雷之远看着张庭江的眼神是多么的温柔、多么的宠爱,那眼神中的深情她太熟悉了,因为那正是自己照镜子想起雷之远时常有的眼神。
黎雪儿再也忍不住了,他是她的,她不能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她要铲除所有可能会导致意外的障碍。
“张小姐。”黎雪儿踩着六吋高跟鞋,摇摇颤颤地走到张庭江身旁。“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
“谢谢。”张庭江礼貌地回以一笑。“黎小姐今天也非常的漂亮。”
“是吗?雷之远肯定不同意你的说法,因为在雷之远的眼中,我每天都一样的漂亮。”黎雪儿洋娃娃般精致的五官闪动着不可一世的高傲,这让她的美丽不免打了点折扣。
这虽然是张庭江第一次单独面对黎雪儿,但从这几天的相处中,她敏感地察觉了黎雪儿对自己的防备与敌意,只是她光应付台湾来的名流们就应付不完了,根本懒得再多花精力和她计较。
但现在可就不同了,庆祝酒会是这次参访团的重头戏,所以该忙的也都在酒会开始前忙完了,现在的她也算是功成身退、无事一身轻。既然黎雪儿对她那么有兴趣,她就陪她玩一玩吧!
“黎小姐,之远同不同意我的看法又有什么关系?你就那么在意之远对我的看法?”张庭江亲热地称呼雷之远的名字。凭着女人的直觉,她大约猜得到黎雪儿对她挑衅的起因,因此她故意将话题转到她和雷之远身上。
这一招果然奏效。
黎雪儿没料到张庭江会如此挑明,看来此次随同张庭江前来的李副理所说的“传闻”并非全是空穴来风,张庭江和雷之远果然并不只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关系。虽然黎雪儿的妒火越烧越旺,但堆在脸上的笑容却更形娇媚。
“你别说笑了,如果他愿意多关心女人的想法,我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之远正值壮年,难免爱玩,虽然在他看来只是逢场作戏,可是像他这么出色的男人,又有哪个女人到手后还肯放的?我常常告诉他,女人都很死心眼,要他别再随便招惹,但他就是不听,他说谁教我不肯陪他去台湾,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很可怜,每次想我又见不到,只好随便找个女人来代替。他这么说,我也不忍心怪他。可是每次帮他应付那些女人纠缠不休的电话也真够累的了。其实,若只是电话也就罢了,最怕的还是假借各种名目从台湾追过来的……”黎雪儿叹了口气,不胜其扰似地。
即使多年的公关经验早将张庭江训练得声色不动,但黎雪儿的话仍旧让她的神色黯然了些。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吗?自己只是他寂寞难耐的消遣吗?她的旧金山之行在他看来是接近他的借口吗?他是用多么嘲弄的口吻和黎雪儿一起笑话自己呢?
张庭江觉得自己的心被辗过一次又一次,她无法忍受雷之远会有如此的想法,他凭什么以为自己这两年来还想他,她不甘心自己被他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