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哪一处游幸不得呢。‘徽宗听了,龙颜大喜道:‘卿真不愧是翰林学士啊。‘
朝翠笑着,移过一把安乐椅来道:‘陛下老站着,不嫌乏吗?请来坐着,待臣妾朝拜吧。‘徽宗见此,就势坐下道:‘免礼免礼!这里不是讲礼教的地方,把一概的君臣之礼略去吧。‘便问王甫等三人道:‘大家都坐下来,这是要任情说笑,才有趣儿呢?‘他三人也就遵旨坐下来了。
朝翠对王甫道:‘学士陪圣驾坐地,妾去吩咐备酒肴来。‘王甫笑道:‘好,今天真个有贵客,正要扰你的美酒佳肴呢!‘朝翠一笑出房去了。
这里徽宗问高俅道:‘朕与卿等微服到此,那能知道天下有这等毫贵的妓家呢?此行又坛朕一层见识了。‘高俅献媚道:‘这是由于陛下致此太平盛世,家给户足,人人欢乐,个个优游,所以有这等豪贵的妓家,供人取乐。‘
徽宗听了大乐道:‘如此也非由朕一人的德能,还多亏卿等悉力辅朕的功勋。‘转向王甫道:‘不知李师师那里又是怎么个坊面?‘王甫笑道:‘李师师也是一个尤物,与朝翠相比较,可称西子,王嫱并卉而生了,不过温柔敦厚,似不及朝翠,陛下他日得闲,可去那里游幸一番,便见端倪了。‘
徽宗笑道:‘卿说话实在有趣儿!怎么卿就想出温柔敦厚四个字来评价朝翠?真好个温柔敦厚!真好个朝翠。‘
徽宗君臣们正在说笑,只听帘子一响,朝翠走了进来,笑着向徽宗作礼道:‘谢吾主龙恩,微贱何幸,得陛下这等奖饰。‘徽宗就势挽住朝翠道:‘卿这等秀外慧中,怎能叫朕不称说呢?‘朝翠就势坐于徽宗怀里道:‘难怪昨夜臣妾梦有紫云绕室,黄龙盘踞这个坐儿,今日陛下幸临,果然坐在这里,不正是真龙吗?果然圣天子所到,百灵拥护,昨儿就有预兆了。‘此语正合徽宗的心意,笑道:‘呵,那么,朕得与卿相见,乃是宿缘的了。‘朝翠听了一笑。
这时只见丫头双双端进酒肴来,朝翠就去指挥摆设,一时摆设伫当,朝翠就请徽宗入座。徽宗起身入席,命王甫等三人也一同坐饮。朝翠侍立在徽宗旁侧,一旁劝酒儿,劝了一会,朝翠笑道:‘陛下觉得怪闷的吗?臣妾唱个曲子侑酒吧。‘
徽宗含笑道:‘好,正想一聆妙音!于是朝翠一行劝酒,一行唱曲。曲儿愈唱愈甜蜜,酒也愈劝愈殷勤。徽宗君臣愈听愈出神,便愈饮愈豪放。如此更杯换盏,从晌午直饮到万家灯火,星光一家,酒犹未已。朝翠命丫头点起兰膏莲炬,添上玉液琼浆,继续劝酒,一会丫头六七人,奏起音乐,敲动走枟板,朝翠便于席前舞蹈起来了。
只见她,柳腰轻摆,莲步急趣,一进一退,奇容千变。她这午,又是宫中前所未有的,有《柳腰轻》词为证。词云:
英英妙前腰枝软,章台柳,朝阳音燕,锦衣冠盖,绮堂筵宴,足处千金争选。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环珮微颤。
乍人霓裳促遍,逞盈盈渐催枟板。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算何见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肠断。
徽宗越发大乐,又饮了一个更次,君臣俱已大醉,才命止酒罢饮。徽宗醉眼欢看朝翠,又坛了半天风韵,很觉恋恋,不忍舍去。高俅见状,便目示王甫,王甫会意,便目示朝翠,朝翠会意,遂即留驾道:‘陛下醉了,且就在这里安息则个。‘
徽宗巴不得这一声,颔首应允道:‘想不到朕竟醉了,且扶朕去睡会回宫。‘杨戬听了,便蹴王甫、高俅三人一齐起身,退到别阁安息。徽宗见三臣退去,遂拥了朝翠,同入温柔乡里,共寻欢娱,人生最大感事,是良宵苦短,闫年闫月不闫更,徽宗与朝翠,一个骤近芳香,一个新承雨露,好似天淡淡云边鸾凤,恰如水澄澄波里鸳鸯,多么甜蜜美满,怎奈情意正浓,天已破晓,早朝时候快到了,须要赶回去,做一回刻板式的朝会,失误不得,只好撇了欢娱起来。
朝翠也晓得帝王家的苦衷,不好挽留,就也起身侍候皇上盥洗。一刻徽宗盥洗已毕,朝翠端上燕窝莲子汤,调给徽宗吃下,送出寝室。王甫、高俅、杨戬早待立门外等候。于是君臣四人,遂别了朝翠,下楼出门,回宫而去。
朝翠从此时得徽宗临率,便不再赴公子、王孙的征诏了。她的哥哥孟竹-到妹子得到君王宠眷,便进言道:‘妹子既这等得到皇上欢爱,何不请求皇上把你接进宫去?妹子要是进了宫,做哥哥的便成了国舅,也好弄个官做做。‘
朝翠不以为然地道:‘进宫去有什么好处呢?哥哥不能使妹子做个完全的人,弄到这种生涯,已经够受的了,还想把我送到深宫去吗?君门九万里,宫中深似海,这一进去,还想得见爹娘,兄弟么,所以我是决不肯进去的,要进宫还待请求吗?早就接我进去了,至若哥哥想做官,真是在那里做梦,你想想,我们而今是什么门第,但才学二字,是万万离不开的。须要有政治上的才学,才不愧做官呢!哥哥胸无点墨,目不识丁,怎能做官呢?纵是朝廷无人,用得着你,就不怕无建树,对得起地方上出钱养官的人民吗?况且近朝官府腐败,贪官污吏多如牛毛,,做了官,能保有个好声明吗。哥哥请你莫作此想,现在我家总算很富有的,哥哥可从商场上显本事,做个多财善贾的人吧。他日倘能陶朱公一般,三致金钱而三散之,也可荣耀一时啊,何必定要做官呢?‘
孟竹听了感悟到:‘妹子说的极是,从今我再也不作此想了。‘于是朝翠就拿出钱来给她哥哥做生意经商,后来一家都归隐于商业,孟竹后来生子孟康,浑号称玉,幡竿,投到梁山,做了一把交椅,朝翠也由于未进宫去,避免徽宗被掳时,宫眷被劫去北番之行。按下不表。
第四十四回 上 终身有托,浪迹江湖
且说天朝教师周侗自退仕以来,就在家中传授林冲武艺,没事找親翁张鹏举教头聊天,也是合当林冲有缘,有一天晚间,林冲见师父不在,也不去打扰师母,顾自去后花园练武,练后休息,坐在太湖石上,等候师父归来,这时天晴气爽,星稀月明,一弯池水,满园花枝弄影,优美异常。
林冲不觉仰天尝起月来,忽听‘呀吱‘一声,随身望去,却是楼窗响声,从中现出一个绝色佳人来。
常言到:‘月下看美人,越看越娇美‘。
但見她洁白嫩肤,宛如嫦娥仙子,正自手托香腮,观看明月,又听一声叹息,似有满腹隐情,欲言又止。
林冲毕竟是个血气正旺的男儿,二十五六岁年纪,平生从未接近过女子,看见如此美人,一片痴魂竟自飞上楼去了,按耐不住心猿意马,遂口吟一绝句云:
‘风微云净月空,石畔遥看思不穷,
想是嫦娥怜寂寞,等闲偷出广寒宫‘。
那女子听有人在下吟诗,低头一看,分明是林冲在吟诗,只是微微一笑,‘呀‘地一声将窗子闭上了。
林冲似梦初醒,细看那楼台,却是云清嫂夫人之闺阁,我怎能做出此等轻浮的举动来,想到这,不觉满脸害臊,正欲起身,忽听后边传来一阵朗笑声,却是张教头陪同周侗回来,想看看林冲的武艺,早已看到这番的传情举动,惹得二位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林冲满面通红,扑通跪倒地下道:‘徒儿无礼,偷看寡嫂芳容,请教头、师父严处。‘二老互看了一眼,周侗道:‘徒儿起来,你若有意,就认张教头做岳父吧。‘林冲忙摇头道:‘徒儿不敢。‘张教头笑道:‘我女已嫁周家,由你师父决定,如你愿入赘周家,老汉就成全你,愿意吗?‘
林冲听了忙拜倒道:‘徒儿愿意,师父为生父,你老作岳父。‘这事就这样决定了,数日就办完婚事。
周侗至此方了却一件心事。林冲入赘周家,已搬过周家居住,成了周侗的干儿子。这样不觉过了数年,孟氏病亡,此时周侗更无牵挂,只是终日浪迹山水之间,谈笑于枪棒之中,如此过了半年有余,忽的接到王明来信,邀他去河北弟兄相聚。
周侗心想也好,我可以从京师去山东,先走郓城探望晁璋再由山东去河北与王明弟相会便是了。
于是便对林冲夫妇关照道;‘我将去山东,河北一带,去探望你晁璋,王明师叔,三年五载难定行止,无需记挂,万一有事,可去山东,河北找我。林冲道:‘师父,你顾自放心前去、只是新皇登基后,内乱纷起,恐怕你老年纪大了,外出多有不便,孩儿放心不下。‘
周侗笑道:‘黄忠七十不服老,何况我才五十几岁,何谓年老。凭我武艺,若遇歹徒,自问尚能应付请勿多虑。
次日一早周侗肩负行李腰悬兵刃,拽开大步。出了汴京东门,沿官道向山东进发。一路上昼行夜宿,迂上名山大州,总要驻足玩上几天,逢上不平之事,干点侠义之举,到也悠哉,怡然自得。
这一天看到将近青州地面,离晁璋所住济州郓城县不远,便早早进入一座小镇打尖,以便浏览一番风景,镇容再走。
他向行人一打探,知此地叫做双塔镇,地处青济二州要道,属于青州府管辖下的一个繁华处所。
周侗住惯京城大邑,顿觉此等小镇别有一番风味,时已当午,不觉肚饥。
看见前面有一座酒楼,心想:且去买点酒饭吃了,再问路程。便入酒店楼上,临窗拣个座位坐下,倚了金刀,行李叫酒保取来酒饭,一边自酌自饮,一边临窗鸟瞰街景。
此时忽见街上人声鼎沸,行人抱头鼠窜,煞时街市冷落,摊贩无踪,远处吆喝声四起,一伙横眉竖目的家丁,手持刀棍,皮鞭开道,中间抬着一乘珠帘绣轿,隐隐传出女子的哭声,后面紧随着一位骑马的公子,旁跟一个保镖教师。
周侗看那公子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年约三十左右,还油头粉面,胜似采花强盗。心想他也不过是个执绔子弟,行人如何畏如虎狼,正在惊讶时,这一伙人将从楼下面经过,却从后面发疯似的赶来一个秀才,打扮之人,劈头散发,衣服不整,呼天号地喊着:‘救人啊,光天化日,强抢民妻,天理何在?救人啊,救人。‘
第四十四回 下 双塔逢凶,除暴安良
随着呼救声,那轿中蓦然滚出一个年轻女子来,哭喊道:‘救奴,救救奴,救救奴家啊、、、、、、、‘那伙恶奴,不由分说,抓住那女子死命往轿子里塞。
周侗见状怒发冲冠。拍案而起道:‘如此行径,为何无人挺身而出呢?‘酒保一听,吓的浑身抖索,忙跑过来道:‘请求大爷别嚷!别嚷!‘
‘这是为何?‘周侗大惑不解的问。
店小二看看左右无人,才悄悄的告诉周侗道:‘客官有所不知,这位公子名叫祝有天,他是济州独龙岗祝家庄人。因为他父亲现在是青洲知府大人,故而横行青州和济州,,乡里无恶不作,此人手下养有一批打手,还与芒山大盗混天道人有八拜之交,谁个敢去惹他,谁个倒霉,那个敢去太岁头上动土?只要不迂上麻烦,就算是上上大吉了。‘
周侗听此详情更是怒火爆发,又一击桌子道:‘州官之子,,如此胡作非为,更是罪不可恕,俺非去摸摸老虎屁股‘,说罢迈步就要下楼,小二又一把拉住他道:‘俺的爷,行行好吧,你这么一去,不光毁了我的生计,也会白白送掉你的老命,周侗一甩手,把店小二弹出老远,头上撞出个青瘤来,疼得泪流满面,周侗见状,过意不去,从行囊中取出二两银子甩给店小二,徒步下楼去了。
周侗来到街上,刚好迎着那家伙了,双手一摊,喝道:‘呔,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干此非法之事,还有王法吗?‘
那些家丁,横行惯了的,又见来人是个半百老头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张口就骂道:‘老不死的,敢来管事,想是活的不耐烦了,‘
说罢,举起皮鞭,就朝周侗身上打来,周侗一阵哈哈大笑,将身子猛的往下一蹲,探出右腿,一招‘旋风扫地‘,‘叭叭,叭叭‘,数名家丁,统统掼在石板上,跌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祝公子见状,勃然大怒:‘反了,反了,在青州地面上,竟然有人敢与我祝大公子过不去,王教师还不给我过去,将他打死,以戒效尤。‘
‘是‘王教师应声上来,这位教师名叫王宏江,只见他歪戴头巾,挺着肚子,长得身高体壮,膀粗腰圆,满脸虬冉,手提两柄四方铁锏,样子却是吓人。
他猛喝一声:‘何方狂徒,胆敢在此找死,报上名来。‘
周侗见他狗仗人势的模样,便双手叉腰,屹立街心,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