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这样做的结果,却总是带来更多的麻烦,就像现在一样。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现在正无忧无虑躺在林间树梢看繁星明灭,浮云掠过……
虽然这样想,他却并没有退出去,而是向前而行,每走一步,景致变换,渐渐开始出现了致命武器。
柳生醉格开飞出来的匕首,眉头紧蹙,还来不及喘息,又从不同的方向飞来毒针,纷纷向他身体的要害攻击。
“真是要命啊!”柳生醉一边闪避一边咕哝,这个女子怎么所有布局都是如此狠毒,似乎非要人命不可,得想个办法才行。
办法没有想出,但是那个质地良好的杨木大桌却向他拍来,柳生醉伸掌想要拨开,可是一晃眼间,如水的月光下,他发现那个木桌上,竟然闪烁着细细的银光……
不好!柳生醉更加骇然,渐浓的腥气让他明白如果沾上那东西一点,就会命丧当场!电光火石间,他脚尖一点忙向后退,可同时脑后风声乍响,不知什么东西夹带着巨大的威势急飞过来……
“真是烦人!”柳生醉不容细想,拔出腰间长剑,舞动如飞,一片银光将自己团团护卫起来,银光到处,所触之物,分崩离析。
接着,他舞动长剑,迅捷无比地前进,在那层层叠叠的景致中,竟然开出了一条通道,那层层幻象也逐渐消失,柳生醉游目四顾,不禁苦笑,好好的一间雅室,满屋的摆设,全部成了齑粉碎屑!
风舞安静端坐在地上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这一次柳生醉不敢贸然前进,隔了几步远,他低声问:“你刚才怎么了?”
“我?”风舞满不在乎地答道,“就像你看到的,我没有事。开个玩笑还值得你大惊小怪?”可惜她说这些话时中气不足,显得有气无力,额头上冷汗不时地滴落,到最后甚至坐也坐不稳,身体显得摇摇晃晃。
看着像刺猬一样拼命竖起尖刺,不想露出软弱的风舞,柳生醉暗自喟叹,想要如她所愿地离开,可是最终他的脚却走近了风舞。
“你干什么?”风舞充满戒备地看着对她伸出手来的柳生醉,厉声问着,右手同时也想要拨开他。可是却被柳生醉顺势扣住手腕,风舞的心一滞,眼中露出绝望的神色。
柳生醉并没有注意到风舞的绝望,他只是扣住风舞的手腕,然后用三指搭在了她的脉上。
“不要!”风舞惶急地收回手,将手紧紧地抱在胸前,似乎怕他再有什么动作,口中更是严厉地斥责,“你想干什么?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真是太无理了!”可惜她的责问在虚弱的气息下,并不具有威慑力。
柳生醉不理会风舞的质问,只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刚刚看你的脉象,不仅心神受损,而且还有失血的迹象,你哪里受伤了?”
“我好好的,哪有受什么伤?”风舞大声地说,“你莫要胡说!”
柳生醉平静的目光看着风舞,看了许久,终于不解地问:“你在怕些什么?”
风舞心中一震,可是依然倔强地反驳:“谁?谁……谁害怕了?”
柳生醉并不说话,却猛地将风舞从地上拉了起来,那件火红的大氅下,已经殷红一片,也许起身得太快,风舞的身体不住地摇晃,眼前也一阵发黑。
“怎么会这样?”柳生醉扶住风舞,心中无比震惊,他明明将那匕首打掉了。
看着依然不断渗出的鲜血,他知道现在不是想着这些的时候,忙给风舞止血,然后扶着她躺在了房间里唯一完好的床上。
“那个黑衣人……”风舞完全不在乎自己地盯着柳生醉,“别让他跑了。”
“你……”柳生醉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后来看到风舞居然挣扎着起来想要自己去看,他才行动,可是窗外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怎么会这样?”
“果然!”风舞却不意外,“果然不是一个人行动。”不过这样才好,她放出的千里追魂香才不会白费。
“你……”柳生醉想要问为什么她会受伤,为什么会这样说……可是又觉得她如此虚弱不宜再问这些问题,便咽了回去。
“当然是我自己弄的,不然谁能伤害我?”风舞虽然虚弱,但是依然注意到了柳生醉的疑惑,说出的话强悍得让人生气,“我的伤不要紧。你也赶紧离开吧,至少你这个大侠不应该留在女子的房间太久,会惹人闲话的。你也该去看一看这个可怜的店主是否还活着。真是的,我这积疏奇正阵全被你破坏了。”没有感谢,甚至连一句和气的话都没有,风舞不耐烦地向外轰人。
可是柳生醉只是担心地看着她,“你的伤势不要紧吗?”
“我说过没事儿!”风舞气呼呼地从床上要坐起来,可是扯动伤口,让她又摔了回去,疼痛之中,她狠狠地瞪了柳生醉一眼,“你给我出去,我这里不用你管!”如果不是中了那个摄魂术,她怎么会这样!而且她可以肯定柳生醉一定早已经发现了这个人,可是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施术,如果最后自己意志不坚定,凭借着强大的毅力唤起些微清醒,那么躺在这里的也许只是一具尸体,这个人根本不可信,师傅也看错人了,也许十方堂和无形堂本是一伙。而他不让自己死,一定是想要无形酒的解药……
看到柳生醉依旧一动不动,风舞怒火更盛,“你难道还要看着我敷药不成吗,柳大侠?”
柳生醉一怔,发现风舞竟然真的开始宽衣解带,不禁脸上一红,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低声地咕哝:“你别叫我什么大侠,我不是!”
“我知道!”风舞冷哼。可是柳生醉的身影一消失,她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也并没有如她所说敷药,而是茫然地看着烛火。
沙漏灯残,屋子里冰冷凄清,风舞白皙的手指突然攥紧,很快又松开,无奈而又凄楚的叹息如四散的飞蛾扑向了窗外,人要依靠的果然还是只有自己,自己到底在奢望什么?一定是听到颜开那些话,突然间又有了不该有的心情。
想到这里,风舞苦涩地笑了起来,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皮囊,从皮囊中取出伤药,涂抹在正阴森恐怖张开的伤口上,那流淌出鲜血的伤口,似乎嘲笑她不自量力的奢望……不自觉地,风舞茫然低声自语:“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一遍又一遍……
“叩叩。”两下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风舞的迷思,让她收起了凄苦的心绪,戒备地问了一声:“谁?”
门外的人没有说话,倒是先叹息了一声,似乎也觉得麻烦,可就这一声让风舞知道了来人就是柳生醉。
已经恢复冷静的风舞,心中的怨愤也渐渐平息,她挣扎起来将门打开,让在一旁,请柳生醉进来。
柳生醉一笑,说道:“不用了,我是来给你送个东西。”说完将手中的一个药包递了过去。
风舞接过来看了看,盯着柳生醉不语,疑惑的眼神似乎在问,拿这些东西来干什么?
柳生醉却说:“店主和店里的人都没有事情。”
“这与我有何相干?”风舞满不在乎地说,脸上又出现了嘲弄的神情,似乎柳生醉多此一举。
柳生醉笑对着她的冷言冷语,“这样有精神,看来你的伤真的不要紧。”
“本来就没事!难道我还会对自己下狠手不成?”她口中虽然这样说,手却捂在了伤口上,那里虽然上了药,但还是隐隐抽痛。
“那我就放心了。”
柳生醉的笑容中有着释然,似乎自己没事真让他觉得高兴,风舞忖度着,然而她的嘴中却依然不饶人:“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如果真的担心我,你为什么你不早些出手?那样我根本不用弄伤自己!”
听着风舞怨怒气愤的话语,柳生醉这才了然,原来这个女孩子不高兴是因为这些,“我看到他站在窗外不动,以为你们是相识的朋友,所以就想避……”
“朋友?!”风舞柳眉倒竖,“朋友会给你们下迷药,朋友会半夜三更出现,站在窗口吓人!”
柳生醉脸上出现一丝赧然,“以前我就经常这样……”想到风舞刚刚说的话,他不自在地用手指搔搔脸,“嗯,想要瞒着师傅找师弟们喝酒……”
风舞心中的怀疑与愤怒居然在柳生醉不自觉的可爱举动中消失无形,她颓然地倚在门上,卸下满身的尖刺武装,自从看到柳生醉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变软弱了……
无力地看着柳生醉,风舞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心也跟着酸涩起来,她愿意相信他,真的,她从心底里发出这种慨叹,她也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你千万不要骗我……风舞张了张口,想这样告诉他,但是不知为什么,说出口的却是命令的话语:“我累了,你扶我到床上。”
柳生醉迟疑着,可是看到风舞苍白虚弱的脸色,他就投降了,这个女子总是有办法挑起他的同情心。
轻轻抱起风舞,似乎抱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将她送到床上之后,他又体贴地拉上了被子,目光中流露出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温柔怜惜。
在这种目光中,风舞忽然觉得心跳变得急促,害羞、慌张、害怕……种种情绪一起涌上了心头,可是她妖娆的脸却变得冷漠,“我只是要你扶我,谁要你抱了……”
“呃?”柳生醉语塞,不知如何反应,只能讷讷地说了句抱歉。
风舞又突然笑了起来,妖娆而又魅惑,“我想要一大篮子的花。”她几乎是任性而又凶悍地说。可是她的心却提了起来,怕得到拒绝。
“好。”看到这抹笑容,柳生醉一时间呆住了,不自觉地答应,同时他忽然也意识到自己留在这里似乎有些不适合。
“我……”看到柳生醉忽然退到门口,风舞忍不住又张开口,“我……”
“怎么了?”柳生醉转头迟疑地问。
“你要记住这张脸。”风舞命令地说。
“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张脸是我自己的……”
“你……”他想问她为什么总是扮成别人的样子,隐藏住自己真实的面貌,可是最终他还是把话吞了回去,他觉得一旦问了,就好像会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他不想招惹麻烦。
等到柳生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风舞却发现那只大笨鸟释然的笑容却总是在眼前闪现,纠缠着她不放,她用手在眼前扫了几下,似乎是想将那笑容抹去,真是的,别想用笑容让我放松警惕,该死的家伙!可是,那抹释然的笑容却还是在她眼前飘来飘去……
鸡鸣声响彻了店铺,天色泛白。风舞一扫彻夜未眠的倦怠,冲着东方那抹潋滟的血红轻笑起来,笑容中有着纯真和甜美,就像是波光粼粼的春水……
第5章(1)
“老大,”赵十三一看到柳生醉,立刻从风舞的门前离开,凑到了他的身边,神秘而又不安地悄声报告,“老大,妖女又在唱歌?!”而且唱的是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甜腻曲子,他觉得今天的太阳好像是从西方升起的一样,令人不敢置信。
“嗯!”柳生醉平静地答应着,“这样看来她的伤问题不大……”
“怎么会?难道妖女受伤了?”赵十三不信,昨天还好好的,“难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发生了些事情,有人要杀她。”柳生醉缓缓地说道。
“不稀奇!”赵十三心中惊讶,嘴上却刻薄地说,“以她那种恶劣的脾气,得罪的人肯定少不了。真是的,怎么没让她伤得更重一些,最好不能说话。”
柳生醉转头看着赵十三,目光中有了笑意,这样看来风舞和十三弟真是有些相似,一样嘴上刻薄,心地却是不错。
他的笑容一顿,十三的话不错,在枕霞庄她确实得罪了不少人,而且她身上还有令人垂涎的东西,为什么离开枕霞庄之后,直到现在才有人出现夺取?为什么他们能平静、没有半点阻挠地走到这里?这不正常!
“老大,行凶的人抓到了没有?”赵十三却为着有热闹而兴奋不已,好些天没有动手,他拳头都开始发痒了。
“抓到了。”柳生醉心不在焉地回答。
“是吗?抓的人在哪里?”赵十三看起来有些疑惑,“昨天晚上是不是动手了,我怎么什么也不知道……抓到的人在哪里?”
“人是抓到了……”柳生醉看着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苦笑,“人抓到了又跑了,你也知道我的运气一直不怎么好。”
“啊?!”赵十三的脸上出现了失望,“怎么会跑了?”
“也许是有同伙吧……”柳生醉想起了风舞的回答,脸上的笑容下有着一丝担忧,“这下子我们好像又有麻烦了。”
“有什么关系!”听了这些话,赵十三反倒高兴起来,“这样的人生才有趣,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