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宏国骂骂咧咧,却又无可奈何。
杨斌从背包里拿出炉具,挖了些积雪,烧起了热水。
随着积雪的融化、沸腾,帐篷里的温度也随之升高了不少,众人终于能够将保暖的手套、帽子摘了下来。
这时候,韦宏国终于发现了杨斌脸上肌肤的异样,惊问道:“咦?!杨斌,你脸上怎
伤也没有?”
到这个时候,其他三人脸上或多或少会有些血口子和冻伤,脸色也都是青白相间,不见半点血色。可杨斌的脸上却干净得连一点斑痕都找不到,肌肤白里透红,肤质好得让人难以想像他刚刚经历过一次低温和暴风。
看到其他三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杨斌丝毫不为所动,他顺手从蛋夹中拿出几个生鸡蛋,敲碎了外壳,放进了正在沸腾的热水之中,又拿出一些挂面放了进去,一边用筷子搅和,一边说道:“怎么?这很奇怪吗?”
韦宏国说道:“奇怪!当然奇怪!你看看我们,一个个精疲力竭,脸上冻得跟饭店里卖的鱼腩似的,你怎么办点事也没有?”
杨斌不理他,又拿出两根香肠,切碎了丢进锅里,这才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韦宏国顿时来了兴趣,他向杨斌那边凑了凑,语气有些谄媚地问道:“有什么好法子?能不能教教我?”
杨斌瞥了他一眼,看见他满脸真诚,但目光却有一些游移,知道他之所以会打探杨斌不畏高原严寒的方法,一方面是处于军人的本能,对这种能够提高自身和军队素质的方法打心底里感兴趣;另一方面,却也是借此探查杨斌的底细,好完成情报部门的任务。
杨斌伸出食指,在韦宏国两眼左右晃了一下,说道:“佛曰:不可说。”
韦宏国腆着脸,还想纠缠,却被杨斌斜着眼珠子瞪了一眼。虽然杨斌的神情并不凶狠,可韦宏国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陡然漏跳了一拍,浑身汗毛倒立,原本已经稍微暖和起来的身子如同坠进冰窟一样颤抖了起来。
在韦宏国眼中,杨斌此时已经不再是一个嫌疑犯,而是一个即将择人而噬的大蛇。当年他和战友在南美洲雨林中遭遇到一条饥饿难耐的森时,那条腰身有水桶般粗的大蛇目光中所透出的冰冷便和杨斌一模一样。他几乎止不住就要掏出藏在身上的手枪,向杨斌射击了。
不过,韦宏国毕竟是久经训练的特种战士和情报官员,他克制住了自己从内心泛出的恐惧,强行压制住身体微微的颤抖,依然装出一副嬉皮笑脸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面条煮好了,虽然分到每个人的碗中的面条不多,但这难得的热食还是让大家觉得异常舒适。尤其是热腾腾的面汤,喝到肚子里,整个人顿时暖和起来,一天跋涉所积累的疲劳,似乎也在此时一扫而空。连带得,众人的胃口也好了很多,纷纷拿出自己的食物储备,就着热面汤,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待到吃饱喝足,四人终于有空讨论他们这次的救援行动。
“你们刚才到营地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其他帐篷里有没有人?”杨斌向三人问道。
韦宏国和两个向导都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注意这一点。那时候,大家已经精疲力竭、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其他帐篷里是否有人?
杨斌将帐篷的门拉开少许,把头透出去向四周张望,此时已然天黑,除了自己这座帐篷有少许灯光透过帐壁将周围少许地方照亮外,其他地方都黑漆漆的,看不到半点光亮。侧耳听了一下,除了越来越剧烈的呼啸的风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杨斌把头缩回帐篷,拉上帐门拉链,对其他三人说道:“估计他们没有撤到这个营地。我看过了,这里除了咱们这一处地方有灯光,其他地方没有一丝光亮。如果他们就在这里过夜,不会不开灯的。”
听完杨斌的讲述,其他三人都不说话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已经可以断定,那四个韩国人已经死了,这次救援行动彻底失败。虽然和韩国人没有什么感情,可付出了努力却没有收获,还是让人感觉心里难受。在几人的心中,也未尝没有对这几个韩国人不知死活一味逞能的埋怨。
杨斌首先打破了帐篷内的沉默气氛,他说道:“和大本营联系一下,咱们明天一早天气一转好,咱们就下山。”
向导之一点了点头,拿出了对讲机,开始呼叫大本营,却始终没有得到回音。
“大概是因为天气关系,无线电受到了影响。”向导说道。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杨斌问道。
“有过,每当天气变得很糟糕的时候,无线电联络就会时断时续,甚至完全没有反应。等天气好了之后就恢复了。”
杨斌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大家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下山。”众人纷纷打开睡袋,熄灯安寝。
正文 第一二七章 通讯断绝
第二天早上,曙光从东方天际射出,透过薄薄的帐壁洒上的时候,杨斌第一个醒了过来。侧耳细细倾听帐篷外的动静,风依然在刮着,却没有了昨晚那样的狂躁。
杨斌醒来的同时,韦宏国也醒了过来,看杨斌睁着眼睛细听帐篷外动静,问道:“暴风雪停了吗?”
“没停。但已经小了很多。”
“那咱们准备下山吧!”
将向导叫醒后,四人很快收拾好了东西,又煮了一些面条当早饭,烧了一些热水灌进保温瓶,便打开了帐篷拉门。
拉链一打开,昨夜积在外面的雪便大块大块地摔进了帐篷,仔细一瞧,却见积雪已经漫到了帐篷高度的一半。
走出帐篷后,两个向导似乎对韩国人的生死还抱有一线希望,将附近的帐篷轮流查看了一遍,最终却只能失望叹息。
就在他们踏着厚厚的积雪朝杨斌和韦宏国走来的时候,其中一个向导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杨斌和韦宏国边喊边向他们走去。
可向导却好似没有听见,双手向后撑着地面,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两脚之间,不说话。而另一个向导也保持着蹲身想要扶起他的动作,一动不动,眼睛也朝同一个地方看着,同样也不说话。
杨斌和韦宏国知道情况有变,忙加快步伐,向两人奔去。
走到近前一看,却发现向导的脚边有一只手从积雪中伸了出来,早已冻得乌青僵硬,显然手的主人已经死去多时。
扒开积雪,出现在四人眼前的是一个**着身子的男人。
“是那个韩国登山队的人吗?”杨斌问道。
向导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另一个向导叹了口气,说道:“真可惜!都走到这里了,居然还没有活下来。”
说完。他突然又露出惊喜的神色,嚷道:“也许他的队友还活着。他身上没有衣物,一定是他的队友见了死了,就把他地衣服剥下来穿上给自己御寒了。一定是这样!”
杨斌听闻此言,也觉得很有道理,正想点头称是,却见韦宏国蹲下了身子,仔细查看尸体周围的痕迹。
“有什么发现?”杨斌问道。
韦宏国指了指死者的另一只手,说道:“你们看他手里抓着的东西。”
“毛巾?”
“是啊!他临死前一只手抓着毛巾。你们没觉得奇怪吗?”
“是很奇怪,但这又说明什么?”
杨斌和两个向导都不知道韦宏国想要说什么。
“他身上的衣服不是别人扒掉的,是他自己脱掉的。”韦宏国说道。
“不会吧?!”杨斌三人同时惊呼起来,“他有毛病吗?在暴风雪中脱光衣服,自杀吗?”
“我猜想,他当时一定是出现了幻觉。”韦宏国解释道,“严寒使得他的体能、热量流失迅速。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人会出现严重的幻觉。神智不清地认为自己身处于极度闷热地环境中,从而脱掉衣服来降低身体温度。甚至还要拿出毛巾之类的东西来擦汗。当年我所在的部队就有一个战士就曾经发生过类似的情况,被零下二十度的严寒冻得神智不清,居然以为自己正在桑拿房蒸桑拿,非要脱掉防寒服。好在被我们制止住,才没有发生危险。”
众人脑海中顿时出现了这么一副景象:一个男子在风雪严寒之中一步一挪地艰难行进着,边走还边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脱下丢在地上,口中忽而放声狂笑。忽而痛骂这日头怎么这么毒……
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纷纷把这诡异的相像赶出自己地头脑。将这已经变成冻肉的尸体包裹好,准备将它运下山去。
天空中还在飘着雪花,可并不能对众人地行动造成太大的影响。杨斌从向导那里要过对讲机,想要和山下大本营联系。说实话,尽管只分别了一天一夜,可他想郁倩倩了。
可对讲机中传来地讯息却让他吃了一惊。
“什么?郁倩倩已经回锡城了?怎么回事?”杨斌大声问道。
和杨斌进行对话的是路克,只听他哀号道:“杨斌,
这么大声,说话时也不要把嘴巴和对讲机凑得太近,音。我戴着耳机和你说话,刚才耳朵差点聋了!”
“哦!抱歉!抱歉!”
杨斌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平抚了一下心情,和声问道:“路克,倩倩怎么回锡城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是这样,昨天你上山后没有多久,郁倩倩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说他父亲出了车祸,在医院抢救,让她赶紧回来。她本想和你联系,可昨天我们怎么呼叫,你们都没有反应。她等不下去了,就带着青梅走了。”
“就只有她和青梅吗?她们怎么回去的?”
“谢红星也陪她们一起走了。今天有车来接那支死了人地瑞士登山队,他们可以搭车回喀什。现在可能在飞机上了。”
杨斌听完,不知怎么地,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可又说不出到底为什么。他上山的时候,把海事卫星电话留给了郁倩倩,此时想要和她联系都没有办法。杨斌只能暗自祈祷,但愿自己是瞎担心了。
四人拖着一具沉重的尸体,慢慢从c2营地往山下挪。没有爬过山地人可能认为下山会比上山容易,但实际上,正如一句老话所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要花的力气比下山不知道要过多少。尤其是像墓士塔格这种雪山,因为经年积雪,很多地方路险冰滑,一不小心,就会扭伤脚。如果运气不好踩到哪条被积雪覆盖的冰缝,甚至有可能把命丢在山上。因此,四人下山的速度比昨日上山时反而要慢一些。
到达山脚大本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完全黑了,四人全靠着头灯的照明两脚一高一低地在大本营特意为他们打开的探照灯的指引下,好不容易回到了大本营。
大本营中的人早早地聚集在一起,等待他们的归来,一发现他们在黑暗中显现出的身影,立刻就欢呼起来。虽然早就知道他们的救援行动没有成功,只带回来一具尸体,可他们面对暴风雪英勇无惧的豪情,还是让大家钦佩。
在欢呼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的身影显得特别突出。他身体僵直地站立在人群中,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杨斌他们,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杨斌注意到了他,他正是本次山难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那个先下山来的韩国登山队员。
杨斌走到他近前,结下背在背后的尸体,平放在地上。
尸体是用黄色的大口袋装着的,并不能看到死者的真容。韩国人愣愣地看着横放在地上的布袋,又抬头看看站着的杨斌,神色很是困惑,似乎弄不清楚杨斌把这个布袋子放在他眼前是为了什么。
杨斌对站在韩国人身旁的翻译说道:“让他认一认,看看是不是他的队友。”
翻译闻言,犹豫地看了看还在发呆出神的韩国人,对杨斌说道:“是不是明天再说?他还不知道他的队友都遇难了。”
“难道瞒着他一辈子?长痛不如短痛,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就好了。”杨斌对翻译的犹疑很是不以为然,一边说一边点了根烟。这两天在山上,为了不污染环境,他可是憋得十分难受了。
翻译想想也是,便对着韩国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鸟语。只见那韩国人一开始似乎不相信,死命地摇头,情绪很激动。在翻译的劝慰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颤抖着双手,缓缓打开了布袋。
之后,自然又是一阵嚎啕。
杨斌不管这韩国人到底会怎么样,他的活已经干完了,叼着烟,来到大本营办公室——其实还是个帐篷——找电话,想要询问郁倩倩情况如何。
可电话里传来的提示音,却让杨斌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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