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霸越战越勇,忽见他掌发连环,连攻三招,第三掌不但劈落了张行易的铁萧,还把他震退数步,一跤摔倒。
却见张行易一翻身跳起来,拾回铁萧。
韩天霸招手道:“来,来,我们再斗一次。”
袁琦喝住张行易,道:“韩兄功力深厚,张行易不是你的对手。”
张行易回到队伍中,旁边的陆扬低声道:
“张兄没有机会施展杀手,实在可惜。”
另一边的居安之道:
“我却不明白那韩老儿何以手下留情?难道他认为此举便可以削弱咱们的斗志么?”
却听韩天霸道:
“袁兄既然认为张行易非是韩某对手,这一群年轻人大可命其后退,由咱们老的决一高下!”
袁琦阴声一笑,道:
“张行易在这十一人之中,还不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个。假如兄弟命他再度出战,另外加上一人,只怕韩兄不易应付。”
韩天霸纵声大笑,道:
“袁兄若有此念,即管命他们出战,韩某若是皱一下眉头,就在自在江猢上混了这些年头啦!”
袁琦道:
“以韩兄这等身份地位,有些事情不须试过方知,假如不才派出两人向韩兄请教,只不知韩兄自问胜算有多大?”
清凉上人接口道:“袁施主若是倚多为胜,贫憎等岂能坐视。”
袁琦一笑,徐徐道:
“不才在口头上与韩兄讨论,谅清凉上人不致反对吧?”
韩天霸道:“袁兄着是派出高手,把韩某擒杀,韩某死而无怨。”
袁琦道:。‘韩兄把话岔开,敢是感到无法回答么?”
韩天霸洪声道:“哪有什么不能回答的。”
袁琦接口道:
“那么便请韩兄赐告一声,假如不才加派一个武功与张行易相等之人,与他双战韩兄,韩兄胜算有多少?”
韩天霸道:“韩某虽无必胜把握,却自料不致落败。”
袁琦道:“但这一战下来,韩兄还有没有与敝方其余高手一拼之力?”
韩天霸道:“韩某今日不问成败,只知全力以赴!”
他这么一答,分明已承认再无一拼之力了。
袁琦仰天冷笑,道:
“韩兄那一方人手有限,不论是群殴独斗,今日也无法安然撤退,何况敝帮既已倾巢而出,已无顾忌。若是诸位全力遁逃,则我等随即大举进攻总督府,务使诸位抱恨终身。”
清凉上人道:“袁施主推论出这一番话,究竟有何用意?”
袁琦道:
“不才之意,乃是要诸位明白今日之战,诸位不是投降,便是不屈战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如果有一人逃走,本帮主即进犯总督府,杀个鸡犬不留,反过来说,如果诸位没有一个人逃走,本帮纵是把诸位全都杀死,也不动总督府片砖块瓦。”
他的话如奇峰突出,使人有喘不过气来之感。
林秋波道:“袁兄好没道理,我等今日之战,与总督府之人何干?”
袁琦道:“假如你们几位不信袁琦之言,总督府行将横尸遍地。”
冰翁江苍松突然问道:
“袁兄说来说去,不外是说明利害,教我们或战或降,不许逃走,对不对?”
袁琦道:“正是此意。”
江苍松道:“袁兄此举徒然激使我等全力反击,只不知于贵方有何好处?”
袁琦冷晒道:
“江兄之言听来虽是有理,其实却非如此。古人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不才平生服膺此言,是以正循此道理而行。”
江苍松听了,心下茫然。目光一转,只见己方之人,包括清凉上人在内,皆有疑色。再看对方诸人,亦没有哪一个表示出明白此意的神色。当下道:
“袁兄这话怎说?以今日情况而论,岂能称之为无赫赫之功?”
袁琦微微一笑,目光突然停住在徐少龙脸上,看了一阵,才道:
“杨公子文武全才,学识过人,是不是胸中已有答案?”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徐少龙脸上,由于目前只有他一个人身穿儒服,益发显得文采风流,深具俊逸之姿。
徐少龙徐徐道:
“袁先生既是这么说,区区不妨猜上一猜,好在猜错了的话,在场的都是前辈高人,也不致见笑。”
袁琦道:“好极了,杨公子便说出来听听。”
徐少龙道:
“袁先生反复剖陈利害,务使我等深切明白整个情势,不论是全力出战也好,投降也好,只有这么两条路,绝不许作逃走之想。”
袁琦道:
“对,本人此举,自问相当公平。诸位如是全部战死此地,至少已尽了全力,于心无愧。”
徐少龙道:
“袁先生一方面杜绝了我方逃路,另一方面,又利用那位张行易兄,展示贵方实力强大无伦,在这等情形之下,我方之人,纵是拼死战斗,在心理上也大受影响,先有了无法取胜之想。因而双方的气势,此消彼长,于我方实是大大不利。”
袁琦眉头一皱,道:“杨公子分析入微,果然见识过人。不过……”
他收敛起不悦之色,表情恢复如常,又道:
“不过杨公子还未谈到刚才我们要谈论之事。”
徐少龙忖道:他万万想不到我突然点破了他在气势上占先的用心,是以心中很不痛快。
口中应道:
“袁先生指挥之际,已可看出才智绝世,神机妙算无人可及,因此,你所谓‘无赫赫之功’,谅必不是矜夸之言。”
他稍稍停顿一下,等众人有时间寻味这番话,才又接下去解释道:
“江苍老认为今日之战,足可震撼天下武林,故此袁先生若是大获全胜,岂能不称为‘赫赫之功’?江苍老,区区说得对不对?”
江苍松颔首道:“老朽正是此意。”
徐少龙意态潇洒,微微一笑,道:
“但袁先生雄心万丈,我方之人,虽然都属名家高手,却还未曾放在袁先生心上,今日之战,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纷争而已。”
韩天霸勃然道:
“他好大的口气,难道我等这么多人全数战死的话,仍不算得是赫赫之功么?”
徐少龙道:
“正是,如果今日有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驾到,袁先生始肯视为大战。袁先生,有没有猜错?”
袁琦冷冷道:“正是如此。”
清凉上人忽然插口道:
“袁施主爱怎么想,我们不能干涉。只不知杨公子出战的话,能不能抵住符天遥符兄?”
符天遥长笑了一声,道:“上人为何不用这些年轻朋友与杨公子相比?”
清凉上人道:“符兄口气之中,似是一定赢得杨公子似的。是也不是?”
徐少龙道:
“符先生之言有道理,区区甚愿先与那一帮年轻朋友试上三招两式,胜却以空言比较。”
袁琦颔首道:
“这又有何不可,这几一共有十一个年轻之人,杨公子爱挑选哪一个都行。”
他相信这是徐少龙打算显示一点实力,以便等一会在戏剧化的场面中,能使对方之人更为震惊,所谓戏剧化的场面,便是指五旗帮下令徐少龙归队时,他显露真正面目的那一刹那。
故此袁琦愿意让他表演功力的机会,甚至早先要他猜测,也是让他显露才智学识之意。不过徐少龙居然把不该说出来的秘密也给点破,这一点使他很不高兴了一阵子。
徐少龙遥遥指点一人,道:“就请那一位穿黄衣服的来赐教几手。”
神机营的队伍中,一人应声而出,却是黄甫浦。
此人昔日在争逐“副统领”宝座时,曾是徐少龙高强的对手,不但武功精妙,人又十分机警。
袁琦看了,心中暗暗不悦,因为徐少龙应当挑选一个武功较差的人。则纵然下毒手击伤,亦不致影响实力。这黄南浦乃是他这一方的主力人手之一,如果失去战斗力量,当然有所影响了。
黄南浦手提短载,大步走出场中。
徐少龙长衫飘拂,也不脱下,提刀迎上。
这两人在场中一站,登时使人感到有着极强烈的不同之处。那黄南浦是剽悍雄猛,盛气凌人。徐少龙儒服飘洒,自有清逸深远之致。
徐少龙道:“尊驾贵姓大名,可肯见示?”
黄南浦应道:“在下黄南浦。”
徐少龙道:
“黄兄威风凛凛,一望而知乃是勇猛过人之士。只不知咱们这一场是点到为止呢?抑是拼出生死始可罢休?”
黄南浦自然不敢作主,道:“悉听尊便,杨公子说吧!”
他们神机营诸人,本来就得听命于徐少龙,目下见他在敌阵中出现,可知必是反间之计,因此黄南浦这样回答,合情合理。不过在黄南浦私心中,却另有想法,暗含假如有机可乘的话,决不留情客气,定要当场杀死了徐少龙。
要知徐少龙一死,这个副统领的位置,绝无疑问会落在黄南浦身上。而这等上阵过招之举,实是难保不会失手伤人。因此黄南浦深信虽是公然杀死了徐少龙,钟抚仙等人亦无法怪罪于他。
徐少龙从这个敌手眼睛中,察觉了杀机,不禁在心中冷笑一声,忖道:这厮死期已到,还想暗算于我。
他横刀摆开门户,冷冷道:
“咱们若是留手得住,那就点到为止。如若不然,不论哪一方落败伤亡,也没有好怨的,黄兄意下如何?”
黄南浦道:“好,公子请!”
他虽然有暗算之心,却万万想不到徐少龙正是从神机营这一帮人之中,特地排出了他予以诛杀,以除后患。
因此他笃定得很,大声一喝,踏中宫,走洪门.挺戟攻去。
这一招的威势霸道,实是惊人。连以勇捍见长的推山手韩天霸看了,也不禁大为凛惕。心想:若是与此子拼斗,可不能有丝毫大意。
徐少龙长刀一挑,呛的一声,荡开敌戟,左手挥掌疾劈,迅着风雷。
这一招看来毫不奇诡,然而功力之精深,出手时拿捏的时间部位,无不是上乘佳作。
黄南浦翻闪开去,虽是躲过了敌人这一掌,但已泛起了心余力拙之感,不禁骇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但旁观之人,纵然是高明如钟抚仙、清凉上人等,也仅仅看出徐少龙的右掌威力甚强,极具威胁之效,是以黄南浦不得不全力躲避。谁也体会不出徐少龙这一掌已是至为上乘的佳作,在平凡之中,蕴含着无穷玄机变化。
黄南浦扬或扫击,力图反攻。但见他刷刷刷一连六七戟,直有排山倒海之威,果然迫得徐少龙连退数步。
清凉上人在这十分紧张的关头,忽然回目扫瞥林秋波一眼。但见她盈盈含笑,毫无忧色,心下大奇,忖道:她何以忽然变得不关心杨公子?
这时候徐少龙突然刀砍掌劈,看来平淡无奇的手法,却登时把黄南浦怒涛骇浪般的攻势阻住了。
他偷觑了袁琦一眼,只见他脸色如常,不禁暗喜,忖道:只要你们瞧不出我的手法,便不妨先诛除黄南浦。
要知徐少龙一身系大局之成败安危,故此他业已精心计算一切能够反败为胜的机会。例如他本是大尊者的身份,但在五旗帮方面,却认为他是徐少龙,而在清凉上人这一方,则认为他是杨楠。
他的身份,将要以戏剧化的场面发生改变。徐少龙已经算定,越是能够在他宣布是徐少龙之时引起清凉上人等人震惊,则到了他再一次戏剧化地宣布是大尊者之时,就越发能使钟抚仙、袁琦等人震惊。
因此他定须保持“大尊者”的秘密,以便使得袁琦命令他归队。经过这一个场面,他才得以宣布真正身份时,获得震撼敌人的神效。
这便是他为何不敢随便下手杀死黄南浦之故了,现在既然袁琦瞧不出他的绝艺,形势变得对他十分有利。
黄南浦的短戟夹着风雷之声,卷土重来,力攻徐少龙。他这时已出尽全力,凶悍无比。
钟抚仙、袁琦等人只看得眉头徽皱,敢情他们都察觉了黄南浦的用心。
徐少龙熟诸黄南浦的戟法,那是他在神机营中处心积虑刺探得悉的。这时等到黄南浦使出一招“敲山镇虎”之时,身子一晃,装出好像被黄甫浦戟风扫得脚下不稳,刀势也跟着一歪,精芒电扫,划向敌臂。
他这一刀乃是正宗“醉八仙”秘传心法,是以真力十足,劲厉透骨。
黄南浦敦势不得不赶紧煞住之时,突然腹上一疼,身子被一股强劲力道一推,登时仰天跌倒。
旁观之人看得真切,但见徐少龙身斜刀歪,恰好阻住敌戟扫攻之势,同时他又及时一掌拍出,击中对手黄甫浦的小腹,把他推倒。这些情形看起来仅属凑巧,亦不严重。着不是徐少龙随即扑上去点了黄南浦的穴道,黄南浦定有再斗之力。
徐少龙喘一口气,把黄南浦拖到清凉上人那边,道:
“这个人或者可作人质之用。”
清凉上人低头一看,霜眉皱起,摇头道:“他恐怕不行啦!”
徐少龙转身走出去,道:“袁先生对区区这一战,可有高见?”
袁琦面有不豫之色,问道:“杨公子何故把黄南浦弄走?”
徐少龙明白他实在是质问他此举岂不是投人以柄的意思,当下眨眨眼,笑道:
“区区不想袁先生瞧得黄兄是死是活,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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