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个少女的心,总是纯洁仁厚的,她在未遭到悲惨及冷酷的打击之前,能与一个虎狼之心的人相比吗?
大旋风白孤此刻以目一瞪,蓦然高声叫道:“大哥、四弟,我们要速战速决了,不能和这两个老小子穷泡麻菇,干掉一个算一个!”
正与战千羽拼斗的醉疯仙牛大可,倏出七腿十九掌,将对方逼得微微一窒,身形一摆一旋,已大笑道“老朋友,你穷吼穷叫个什么劲?我姓牛的早已活的腻味了,可是这老秃头却又忍不下去,一直拖泥带水的……”
他痴笑着避过战千羽凌厉的九掌,又叫道:“对不对?阁下还舍不得我吧?”
红面韦陀不言不语,招式绵绵不绝,狠攻猛打,将心神全然置于这交手之中。
江青这时亦冷喝一声,一轮疾攻,沉声道:“于朴,你双鹰威风一世,将命送在这里,未免有些不值,在下劝你还是就此回去招集人手,再来一拼,否则,只凭你们两人是不够的!”
怒广于朴喝叱一声,双手曲如鹰爪,倏然分扣江青双肩琵琶骨,同时运出八腿,开口大骂道:“放屁,对你江青,老夫一人足足有余!”
江青长笑一声,小移步,双掌分自两个不同的部位,猛然上下齐出,一片罡热的劲风,已在双臂如波浪似的颤动中,罩向敌人全身要害。
这正是那招“阴冥阳关”!
那种昔年扬威武林,已不知有多少江湖高手,英雄好汉,折在这精绝而狠辣的五大散手中,江青此刻又自施出,威力之宏,较之往昔更甚!
怒鹰于朴本有些不支,他此刻骤觉一片如削的劲气,竟自身侧所有的空间向全身逼到,其严密的程度,好似已将四周的空气,在顷刻间凝成一个坚固的固体!
于朴不由心神大震,狂吼一声,双掌倏然各划一道弧线,又疾然猛推!
于是一股有如怒活巨浪的睪风,已似瀚海倒流,呼轰涌出。
这是于朴那滚云十六式威势最为强的一招:“云合风号”。
“轰”然一阵巨晌中,江青那瘦小的身形已向后退出两步。
但是,彷佛磁石相吸引,他始才退后的身形,已几乎在同一时刻,蓦然向前飞跃,双掌疾挥中,十溜莹白色的剑形劲气,已带着刺耳锐啸,飘然射出!
怒鹰于朴正踉跄退出五步,他面孔血红,喘息十分急促!
此时于朴已自感到胸口血气翻涌,当他正待强自提聚一口真气,压制所受内伤之际,已觉得空气中晌起异声。
一股本能的反应,使于朴急急抬头望去!
一剎那,那十条剑形劲气,已呼啸着来至他的身前!
怒鹰于朴只觅这十股劲气来势之强,乃是他生平所仅遇,较之江青适才那记奇招,更为凌厉三分!
他微一惊怔之下,一个思想已如电光石火般在他脑中掠过。
“天佛掌”!
于朴大叫一声,身形猝然暴退。
江青断喝一声,双掌倏合急推,有若老僧合十翻掌。
这两手绝招,乃是“天佛掌”法中的第二招─“金顶佛灯”及第三招“佛间迦罗”;劲气弥漫,云卷风号,狂飙飞旋中,已似将天地并为一体,周遭昏黯,混沌四合。
天佛掌法中的两招合施,威力之大,实是惊天地拉鬼神!
顿时,场中人影电闪,怒喝连声。
两股雄浑的掌力,亦在剎那之间,向江青推出的浩浩劲气相拒。
于是,在一连串的震荡中,空气旋回成涡,翻搅汹涌……
于是,一切又平静了。
江青面色微见苍白,胸口轻轻起伏。
但是,他仍旧气度沉稳,星目中精芒闪射,卓立不动的凝注着前面,而在他身前……─武林中鼎鼎大名的怒鹰于朴,身躯孱弱而颓唐的倚在醉疯仙牛大可肩头,长衫前襟一片斑斑血渍,长发无风而颤,面容在灰白中,又带着铁青。
显然,他是受伤了。
矮胖而邋遢的醉疯仙牛大可,那件破旧而污秽的衣裳,自胸起齐肩止,整整裂开了一大片,油垢满积的肌肤上,亦变成青中带紫。
在江青适才将那五大散手之一的“阴冥阳关”施出时,又毫不停息的一气展出天佛掌法中的两大绝招,而这一气呵成的三招中,其任何一招,已足以击败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又何况是三招连绵而出呢!
怒鹰于朴武功虽然称强一时,在江青这威势无俦的二大绝招之下,却也抵受不住,若非正在与战千羽激斗中的醉疯仙见势不妙,及时挺身抢救,只怕他此刻便是不死,亦早已重伤倒地了。
这时怒鹰于朴努力吞咽下一口涌至喉头的鲜血,那修伟的身材,随着这个动作,又微微一颤。
醉疯仙牛大可双目依旧半睁似闭,他扯开那破锣似的嗓子,语声嘶哑的笑道:“乖乖隆的咚,这小白脸可真有两下子,我姓牛的走三江,荡五湖,见过不少人物,却还没有碰上这种厉害角色!”
江青等人估不到这醉疯仙牛大可狂放至此,在此等场合之下,犹能毫不在意,嘻笑自如。
红面韦陀战千羽向江青看了一眼,回首沉声道:“阁下素来行迹飘忽,游咸人间,与老朽等更是河井不犯,从无恩怨可言,此次事件,可谓阁下等先行启衅,须怪不得老朽四弟下手过辣!”
醉疯仙忽然咳了两声,双眼一翻道:“咦!这是什么话?我姓牛的既然找你们打架,便早已准备了挨打,打赢打输,又有什么大不了?莫非我姓牛的还会耍赖使刁不成?”
江青这时踏前一步,说道:“尊驾傲啸江湖,超然物外,原可不惹这些是是非非,在下等无意与尊驾结怨,今夜之举,错在何方,想尊驾定可了然于胸!”
醉疯仙牛大可微微一怔,忽然笑道:“好小子,想不到你武学渊博,嘴皮功夫却也不弱。呵呵,我姓牛的倒是十分钦服,不过,阁下也十分清楚,在江湖上闯荡,首要的便是一个“义”字,我姓牛的既然伸手管了这档事,那么,混水是一定要淌的,纵然武功不济,这把老骨头还可以顶一顶!”
江青神色微变,冷峭的道:“尊驾便不考虑后果吗?”
醉疯仙一望身侧神态萎顿的怒鹰于朴,吼声道:“呵呵,自古艰难唯一死,老朽自十年以前,在甘陕一带,被仇家暗算后,已可说是死里逃生,这条贱命不过是捡来的,留不留着都是一样,阁下如不嫌弃,奉送给阁下也是一样!”
“这么说尊驾已注定了不分皂白,蔑视是非,欲与在下等结怨架梁到底了?”江青已有些愤怒。
醉疯仙嘴唇嗡动,尚未及说话,受伤极重的怒鹰于朴已惨厉的一笑道:“江青,老朽今日之辱,若有一息尚存,必不忘怀,你休想妄用谗言,离间老朽与牛兄的道义之交……”
江青冷哼一声,怒道:“于朴,你休要满口胡言,按你今日之举,江某已该毫不留情,毙你于掌下,念你一身所学,成名不易,江某不愿赶尽杀绝……”
醉疯仙蓦然叫道:“罢了,你如心存不甘,先将我姓牛的宰了再说,不用得了便宜卖乖,老夫等不吃这一套!”
这时大旋风白孤早已憋不住气,他大吼一声道:“牛大可,你真是嫌命长了?若非你目前已经受创在身,老夫便得看看你还有多少斤两!”
醉疯仙狂声笑道:“放狗屁的朋友,别这么张牙舞爪,鸡毛子喊叫的,受伤不受伤是我姓牛的事,阁下如不服气,大可放马过来,看我姓牛的是否含糊!”
大旋风白孤狂吼一声,身形如狂风般呼噜噜回转,回动中,已迅速无匹的向醉疯仙攻出九腿十四掌!
醉疯仙牛大可不退反进,身形微一摇摆,已雷霆万钧的向白孤反攻九招!
江青剑眉微皱,沉声道:“二哥,且请住手,听愚弟一言!”
白孤这时怒火填胸,右掌一招“风沙成卷”,左掌一招“雪岭现虹”,带起一片罡猛劲风,急攻对方。
醉疯仙面色有着一丝奇异的红晕,他大喝一声,双拳连连劈戮,已形若疯狂般向白孤冲到。
邪神门徙……势难两立
势难两立
大旋风白孤一见对方形似疯狂一般,悍不畏死的疾冲而到,心中亦不由一凛,身形猝然硬生生移出三涉,右臂倏展,奇诡莫测的拍向醉疯仙颈后。
就在他这一掌堪堪沾到敌人颈项之际,左掌已闪电般幻旋而由,双腿“七星连环步”疾起,踢向对方胸腹丹田!
按说醉疯仙牛大可功力精深无比,白孤这一招三式,虽然凌厉,却未必见得能立时将他制住。
但是,他此刻却生似疯狂般不闭不躲,挥掌猛劈白孤胸前,毫不理会那可以致他死命的狠辣攻击。
正在这千钧一发,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一条淡红人影,倏然闪至二人中间,双臂优美的微微一圈,按着两下一分,一股柔韧而强劲的无形潜力,径向两旁推拒而出,激斗中的二人,被这股劲力一迎一送,立时身不由主的各自退出五步之外。
这平空飞来之人,正是火云邪者江青。
他适才看得十分清楚,知道醉疯仙已在自已深厚无匹的天佛掌力之下,受到不轻的内伤。白孤出掌之际,他并非不想闪避,而是他委实已无力再从事闪躲了。
因此,醉疯仙才会不顾一切,倾力与大旋风白孤作同归于尽的死拼。
这时,只见醉疯仙面色血红,喘息如牛,混身更在簌簌而颤。
大旋风白孤愕立一侧,不知所以,他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位拜弟会在如此紧要关头,出手分开他们。
江青转首向白孤微微苦笑,道:“二哥,能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处便饶人,这位牛兄虽然执迷不悟,咱们却不便过于相迫……”
醉疯仙喘息不定的哑声叫道:“姓江的,这次你可算是救了老夫一命……呵呵……老夫只要不死,定会报还于你,至于今日之事……”
红面韦陀战千羽截住他的话,沉声道:“罢了,尊驾若执意与老朽等为难,吾等亦不愿多费唇舌,错过今日,咱们是那里碰上那里算,现在,二位请便……”
怒鹰于朴艰辛的挺身站立,同醉疯仙低声道:“牛兄,吾等且去,总有一天,会叫他们尝到我辈的手段!”
醉疯仙苦涩的一笑,以手扶住于仆肩头,举步向前蹒跚地行去。
夜色中,又悠悠响起一阵破锣般的沙哑声韵!
“风沙起兮;云飞扬。壶中无酒兮!意凄凉……”
虽是杂曲小调,荒腔走板,但哼唱的人,却含有一股深沉的苍凉落魄的意味。
江青望着二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微微叹息,道:“这醉疯仙虽则形似疯癫痴狂,其实,愚弟却以为他是一个姓情豪放,满腔热血的至情中人……”
红面韦陀战千羽具有同感的颔首,道:“不错,只是可惜他误交如怒鹰于朴这般阴诡之人,恐怕日后烦恼无穷了!”
江青默默无言地垂首望着自己脚尖。
大旋风白孤忽然叫道:“大哥,咱们可以走了吧?一大早起到现在粒米未进,五脏庙早在唱空城计了!”
战千羽呵呵一笑,洪声道:“二弟,你就忘不了吃,如此贪嘴,却仍然变得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活像个老猴子……”
白孤哇哇大叫,吼道:“好哇!你们都是好汉,那么稍停全不要吃饭;我贪嘴,便由我一个人享受……”
江青微微一笑,道:“大哥,走吧。咱们也确实该觅地休憩一下了,今日自早到晚,全是马不停蹄的奔波着,又打了两场狠架,可也真有些儿困倦,咱们倒不要紧,蕙妹妹恐怕受不了这种劳顿哩!”
云山孤雁闻言,心头泛起一股温暖甜蜜的感觉,心想那冤家,是多么体贴她,怜惜她啊!
于是,她有些羞涩的道:“青哥,我不累。”
战千羽牵来坐骑,将缰绳交到云山孤雁手里,笑道:“不累也得累,夏姑娘,若你有了个三病两痛,只怕老朽这个做兄长的,要被人家埋怨透顶哩。”
夏蕙粉面生霞,默然无语的低头翻上马背,眼角却悄然溜向江青。
江青向她一睇双眸,笑道:“蕙,别理大哥,你别看他平日一本正经,真像煞有其事似的。其实啊!大哥年岁虽老,却是个如假包换的老天真呢!”
战千羽正招呼祝颐上马,闻声之下,故意佯怒道:“四弟,你胆敢在夏姑娘面前,编排为兄的不是。回到余杭之后,定要罚你禁足三天以示薄惩!”
大旋风白孤纵声长笑,抖缰前驰,口中边叫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兄弟要先走一步,大快朵颐去了……”
各人不由莞尔失笑,放马追上。
千家集——
这是处不小的墟场,众人走进一家客栈兼卖酒食的大店。
大家找了一张靠右边的座头上环坐着,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尚有两壶老酒。
大旋风白孤正没命的大口吃菜,大碗喝酒,一面尚口齿不清的劝让各人吃喝,形态十分可笑。
江青浅浅的啜了一口酒,悠闲的咀嚼着夏蕙挟给他的一块白斩鸡。
杠面韦陀战千羽望着眼前这一对璧人,心中忖道:“四弟和夏姑娘可真是天造地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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