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风锐利,透空而田,尚带着“嗤嗤”刺耳之声。
乌猱秀士这时已拼出一死,他闷声不响,身躯倏然前扑,人翻身,双腿疾施”勾连腿”,两掌亦在同时疾速拍出,每一掌劈出的劲风,雄浑无比。
江青奇妙的在空中做了一圈优美而迅捷的环折,右掌带出圈圈圆弧,左掌劈出一溜星芒,如雷巧电闪般,向敌人交织罩下。
乌猱秀士硬将真气下压,挫身、倒旋、反击,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在顷刻间双掌各自伸缩十次,二十股凌厉的掌风,自五个不同的方位,若一片无形而强韧的罗网般,反卷而上。
江青知道,这是敌人名斐江湖的“五绝手”了!
于是,彷若水底一连串升起的泡沫,轻灵的,无声的,而又快速绝伦的,江青已冉冉向空中升起一丈,他那凌空的身体,又倏如一颗殒落的流星,闪耀着金黄色的光华,在仅及人们呼吸的十分之一时间里,已扑到乌猱秀士木灵头顶。
同时如山岳倾倒般的漫天掌影,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从四面八方向着乌猱秀士压到。
声势是惊人的,那绵密而连衡的掌势,是如此浑厚,如此威猛,令人与起了泰山坍倒时那惊骇的感觉。
乌猱秀士顿觉身侧四周,一片掌山,弥弥漫漫,几乎连日正中天的秋阳光辉,也被这片无尽无绝的掌影所掩蔽。
他面孔倏然涨红,呼吸窒息,在这剎那之间,一直紧紧搂住他肩头不动的那只异兽乌猱,却突然“吱”的一声尖厉啼叫,有如一口黑烟般疾射而起,同江青扑去!
但是,这畜牲却遇忘了一件事。
在这浩浩无际,劲力充斥在任何一寸空间的绵绵罡气下,连它主人亦觉抵受不住,任这乌猱再是凶恶灵活,如何尚能与它硬碰?
于是。只见一团乌光才飞起,又彷佛被一柄铁锤在上面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带着一种与它飞升时同样快捷的速度,蓦然又自空中一头栽落!
甚至,连一声嗥叫都末发出!
乌猱秀士幸因这头异兽的倏然飞出拒敌,而使得江青掌势稍微一缓,他乘着这间不容发的空隙,奋身跃出劲气之外。
他却不知道,这正是邪神昔日传给江青,那深博狠绝约五散手之一:“苦海无边”!
而那跟随乌猱秀士多年,为他却敌效命的那只异兽——乌猱,却已代替了它主人的一劫,脑碎血溅的跌伏地下!
乌猱身上那片油光水滑的毛皮,已失去了光泽,白色的脑浆,与红色的血丝,纹合成模糊的一团,看来是那么刺厉与惨目。
乌猱秀士望着这已与自已相依了二十年的良伴,望着这对自己食宿不离唯命是从的异兽,心如刀绞,痛泪盈眶。
他早已不将这只异兽看做是一只畜牲,他曾默默的向它倾诉过自己心中的苦闷,他曾在烦躁时,以这畜牲出气,他更曾在欢愉时、在惊险中与它共享苦乐,但是,这只异兽却对它主人尽了最后的效劳,以死来解救它主人可能是致命的一击!
乌猱秀士蓦觉头脑一阵晕眩,他好似感到四周的一切,已在瞬息间变得空虚与毫无意义。
于是——
他缓缓抬起头来,又看到了已默然站立于他身前的江青。
江青面孔上,也流露出一股惋惜的神色,向地下的乌猱尸体注视着。
但是,这片惋惜的神色,却似一条火线,引燃了鸟猱秀士胸中愤怒的火焰,他凄厉的踏前一步,半神经质般狂笑道:“江青,好!休太好了,这头畜牲,自那儿来,也回到那儿去。但是,也请你一并送我回去吧!”
江青望着鸟猱秀士那扭曲约面容,满布红丝的双眼,再加上他凄怖的狂笑,这……
……这不是极像一头濒临死亡的猛兽,在做着最后噬敌前的形相么?
他微微惊悚了,感到体内有着一股寒气升起,于是他不自己的向后退了一步。
红面韦陀战千羽亦已惊觉到情势的严重,他缓绥移近两步,暗中提聚真力于双掌。
大旋风白孤向惶然上前的云山孤雁,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式,心中却嘀咕道。”真他娘的邪门,又不是死了他爹爹,却做出这个狗熊样子干啥?生似能吓倒入似的。”
忽地——
乌猱秀士狂吼一声,抖手便劈出五掌,这五掌劲力骇人已极,更自五个不同的方位暴袭而上!
江青一个大撤身,已出人意料之外的倒旋出五尺,行动之快,无与伦比!
他身形转出,已急急大叫道:“姓木的,你去吧,不要逼我出手!”
乌猱秀士厉叱一声,幌闪中,又已奔涛骇浪般拍出十七掌,踢出九腿!
他此刻身手之凌厉快速,竟是出人想象,好似在蓦然间,已增加了三成功力!
江青眼见适才乌猱秀士那惨厉伤神之状,已不忍再下辣手,故而,他此刻衷心的希望对方能知机而退是以乌猱秀士一轮猛攻狠打,江青却不还一招,熟练而流畅的施展着邪神昔年震慑。武林的“如意三幻”,在间不容发的细微空间,令人目眩神迷的急速穿走幌掠!
他身形电掣般闪动中,急切的大呼道:“木灵,你不要逼我,我不要杀你。你去吧,三年后再来寻我,喂,你疯了?你不要逼我出手啊!”
但是,任江青如何急呼大叫,乌猱秀士木灵却生似变做又聋又哑一般,充耳不闻的掌劈腿扫,攻势狠毒无比,尽向江青全身致命之处猛击。
一旁的大旋风白孤,见状之下,勃然大怒,他大吼道:“四弟,活劈了这怪物。妈的,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算什么玩意?”
蛟索飞锤亦握紧拳头,大叫道:“江老弟,你不杀他,他便杀你啊!想想这小子昨夜一连干了老哥哥的七个孩儿,想想他昔日一共染了多少血腥,这种残暴乖戾之徒,留着只是遗害世人……”
江青心中急速的思忖,一时之间,却仍然拿不定主意,他实在不愿自己再多造杀孽。
此刻,他仅是稍稍出手招架,并未还攻。
鸟猱秀士攻势却越来越快,掌力波荡,如山崩潮涌,他已发挥出全身功力,将“五绝手”施至极限!
他此刻脑中一片混沌,一片空白,所有的,仅是极为简单而强烈的一个意志:“杀死江青”!
于是,他出手已更形凌厉,双目怒突欲出,面孔扭曲得受了形,而那怒突的目光中,没有一丝“人”的味道,充满了疯狂与残酷,闪射着凶残与暴戾,像是一头欲将目的物活活撕裂的受伤猛兽!
在瞬息之间,二人已交手了三十多招,而乌猱秀士那疯狂的攻击并没有一丝缓息的意思。
他功力原本甚为卓越,在这种狂暴的倾力拼斗下,威力更是令人震摄。
而一个习武之人,无论你功力如何深厚,若只是躲闪而不加以还击,这却是一种十分吃力的事;一个稚龄童子,若狂乱的击打一个昂藏七尺的大汉,那么,任这大汉如何倾力闪避,便是不被击中,亦定然十分劳累。这时,更何况与江青对敌着,是一个武林中凶名久着的煞星呢?
此刻,江青虽然提住一口流循不停的真气,急速如电的往来穿走,但是,他已逐渐感到吃力起来。
忽然,红面韦陀战千羽踏前一步,沉声道:“四弟,你下手吧,否则,此人如此狠毒,决不会客你生出掌下!”
江青心头通过一道寒流,他机伶伶的一颤,脑中已忽然想起长离一枭日前对他说过的话:“大丈夫,行事不可存有妇人之仁!”
江青身形倏然像风车般一转,断喝道:“木灵,江某最后一次忠告,希望你知难而退,不要再迫我出手!”
但是,回答他的,却是乌猱秀士疯狂的大笑,与凌厉的掌山腿影。
江青钢牙一咬,暴叱一声,身形蓦然奇异的幻闪进步,左掌幌动如扇,映出一片莹莹白光,右掌竖立如刀,宛如一片电光,劈向乌猱秀士颈项!
这正是邪神早年称绝江湖约五大散手之一“掌不刃血”!
乌猱秀土木灵狂笑一声,不退反进,如狂风暴雨般,同江青攻出十二掌十二腿!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邪神武功精妙之处,已有夺鬼鷘神之功,他由手之下,威力虽强,却又那里会是对手呢?
于是,在一声闷嗥中,随即响起一阵骨骸折裂的暴响,乌猱秀士双手双腿,已在与江青贯足真力的“掌不刃血”这倾绝天下的奇招相触中,全然断碎无遗!
江青招式一出,天崩地裂般厉叱一声,八掌分成两部方位,上下齐出,但是,由他以臂的波颤及闪动之势,却几乎已将敌人的全身要穴完全笼罩!
此为那五大散手中第二招:“阴冥阳关”!
在他招式始出的剎那间,四周的空气已彷佛突然凝结,一阵似喷泉般的血暴扬空中,乌猱秀士那细长的身躯,已如一堆软泥般跌出两丈之外!
那细长的身躯,在地上微一蠕颤,已寂然不动。
鲜血,正自他的四肢七窍中汩汩流出,溢在四周,而泥土却似一个食奶的婴儿嘴唇,在贪婪的吸吮着这些鲜血。
乌猱秀士——这武林中令人闻名色变的煞星,已这么无声无息,默默的死去,甚至,连死后一声最低沉的呼号也没有发出!
江青怔怔的站立不动,微微仰首向天,嘴角在轻微微抽搐。
四周的空气,是一片沉默,带着些儿凄凉的沉默。
邪神门徙……令飞鹰现
令飞鹰现
半晌——
红面韦陀战千羽缓步上前,握住江青双手,和声道:“四弟,不用难过,这些人虽然死得凄惨,却不是你的过错,他们实在逼人太甚,而且,这乌猱秀士,寒溪二矮,又那一个不是凶名久着,杀人累累的魔王?说得切实些,这也是他们应该落得的报应!”
江青望着这位年已七旬的拜兄,真挚的一笑,轻声道:“大哥,多谢你帮助愚弟减轻心灵上的负荷。唉!愚弟实在不该由手如此狠绝!”
战千羽深沉的一笑,拍了拍江青,表示自己安慰他的回答。
这时,蛟索飞锤那破锣似的嗓音已响起道:“好了,老弟台,闯江湖都像你这般宅心仁厚,那就天下太平了。来吧,咱们还得想个办法,将这三位大爷下土为吉!”
大旋风白孤哈哈一笑,大步上前道:“大哥,你陪四弟进去休憩一阵,容兄弟等清理一下现场,以免房主人见了惊心胆破!”
缸面韦陀战千羽微笑颔首,招呼云山孤雁夏蕙、天星麻姑钱素二人,与江青相偕进屋。
江青进入室内,显得有些疲惫的坐在椅上,微微闭目养神。
云山孤雁夏蕙悄生生的行至江青身旁,拿着一方淡紫色的丝绢,体贴而温柔的为心上人轻拭着脸上汗水。
江青将眼帘睁开一线,望着夏蕙轻轻一笑,已将佳人的一只柔荑,握在掌中。
夏蕙面庞起了一丝红晕,她低柔的道:“青哥,你累了吧?适才真吓死我了,青哥,你也别太责备自己了,这并不是你的错。”
江青深情的笑道:“蕙,即使我真错了,你也不会说我错的……”
夏蕙用小手捂住江青嘴巴,不依道:“你啊!真是厚脸皮,人家不过说你两句,又得意起来了。”
这时——
红面韦陀故意走出屋外,目光注视着正在寻地掩埋死者的大旋风白孤等人,钱素也极其知趣的道:“啊!对了,我还忘记进内室去看看,岳瓢把子手下受伤之人,伤得是否严重!”
说着,她已急步往内室付去。
江青望着天星麻姑的背影,微微笑道:“蕙,钱姑娘可真是识人心意,不做夹心萝卜!”
更蕙轻啐一口,道:“别不正经,现在可不……”
江青一笑道:“那么,以后日子可长着啰!”
夏蕙嗯了一声,羞得将雪白的粉颈,深深埋入江青怀中……
秋阳,已向西偏落了。
这是一条宽阔而平坦的官道。
一辆带篷骡车,与七匹健马,正蹄声得得的行驶着,他们好象并不急促,所以,行走得十分缓慢。
这些人,正是江青与红面韦陀战千羽等人,篷车之内,则载着受伤的蓝翼铁骑会鹰羽队头领白面无常庄同,及两名弟子。
他们在官道上徐徐而行,笑语之声,随时可闻。
此刻,大旋风白孤,在马上转动了一下身躯,使他的臀部舒适一些,然后,他呵呵笑道:“这多天来,尽是血雨腥风,精神上总是十分紧张,现在才算轻松了一点。”
红面韦陀战千羽极目远眺,说道:“不过,目前虽然可以放纵一些,但日后却恐怕更有惊险场面哩!”
江青正与夏蕙并肩而行,他微微一笑道:“大哥,我们最好能寻个所在,使身心松懈一下,顺便方可领略平淡中的乐趣!”
战千羽尚未及回答,人旋风白孤已笑道:“这还不容易,江南山水,素为诗人墨客所称道,大哥家宅,正座落于杭州西湖之滨,我们大可以去叨扰几天。啧啧!我们那幕老嫂子更精烹调之术,做出来的菜肴,足以令人垂涎三尺哩。”
战千羽笑骂道:“二弟,你外号不该叫大旋风,应该叫做大馋虫才对!”
众人闻言之下,俱不由失笑,蛟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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