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化方缓缓说道:“两位早这么客气,也不会动手了。”
口中虽然答语,但人却站在原地未动。
那长衫大汉突然探手入怀,摸出一只竹哨,放在口中,吹了起来。
哨声尖厉,十分刺耳。
程南山右手一抬,夺过那长衫人手中竹哨道:“好难听的声音。”
这杏花楼面对大街,四人这番争吵,立时引得路人注目,把一个杏花楼的大门,整个堵了起来。
程南山举起手中竹哨瞧了一眼,随手放入杯中,道:“两位要赶路么?请便吧!〃闪身退到一侧。
两个大汉也不答话,一侧身冲出杏花楼,穿入人群不见。
雷化方程南山相视一笑,行向跨院。
且说慕容云笙和包行行出杏花楼,加快脚步而行,奔到第二条街口处,转入右首街内。
这条街似是闹中取静的住宅区,家家大门紧闭,一眼间,不见人踪。
慕容云笙一皱眉头,低声说道:“咱们可是走错了路……
包行身子一侧,当先冲了进去。
慕容云笙随后而入。
只见门内站着一个鬓摘白花的青衣少女,低声说道:“哪位是慕容公子?”
慕容云笙一拱手,道:“区区便是。”
青衣少女轻轻的推上木门,上了木栓,低声说道:“两位随我来”转身直向后院行去。
穿过了三重庭院,到了后门之处。
青衣少女指着一间小屋,道:“两位请进去更衣,”包行缓步行入房中,果见两件长衫高高挂起,两人换过衣服,行入小屋,那青衣少女已然打开后门,低声说道:“往南走,不要急着赶路,出城五里之后,自有人接迎你们门,两位请吧!”
慕容云笙只觉她说的含糊不清,正想再问,那青衣少女已轻轻掩上木门。
包行低声说道:“咱们走吧!要咱们穿长衫。不能急着赶路,那是说,城中到处都是三圣门中的耳目,要咱们走的潇遥一些,免得引起别人疑心。”
慕容云笙道:“包叔叔说的是,”包行微微一颔首道:“咱们并肩而行,”两人同时迈步,向前行去,绕到大街口上瞥见两匹快马,流星一般向前奔去。
慕容云笙一瞥之间,瞧出那两人之中,有一人正是青衫剑手领队李宗琪,心中吃了一惊,暗道:李宗琪既然到了洪州,想来青衫剑手必然也赶来此地了。
那两匹马,奔行极快,慕容云笙一沉思间。两匹马已奔出数十丈外。
慕容云笙回目一顾问,只见李宗琪身旁马上人,青衫高耸,似是一个驼子。
两人一路上,留心观查,果然发觉了很多形迹可疑的人物,以各种不同的身份,混在大街两侧。
慕容云笙暗暗忖道:看将起来,这三圣门实力果然是强大无比,似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调集大批高手,布置成严密之网。
因两人再经改装,使三圣门市下的耳目失去了效用,很快便混出了城门。
包行略一打量城外形势,直奔正南一条大道。
两人步履加快,奔行了一阵之后,放缓了脚步。
慕容云笙四顾了一眼,不见人踪,低声说道:“包叔叔,三圣门中人,到的很多,看样子,似是有所谋图了。”
包行道:“不错,看情势,比咱们预料的更为严重了。”
语声未落,突闻一个低沉的呼唤,传了过来:“慕容公子。”
慕容云笙转头看去,只见一家红漆大门,半开半掩,声音就从那半掩木门中传了出来。
慕容云笙道:“如若他们是对我们而来,那就可证明一件事了。”
包行道:“什么事?”
慕容云笙道:“证明了先父果是三圣门中人物所害。”
谈话之间,奔行到一座树林前面。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由林中传了出来,道:“慕容公子。”
慕容云笙停下脚步,道:“什么人?”
杯中缓步行出个青衣少女,欠身一礼,道:“贱妾奉了朱凤姑娘之命,替两位备了快马,请两位入林更衣。”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又要入林更衣,看来这女儿帮的组织,真是严密的很。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多谢姑娘。〃大步向林中行去。
只见两个身着布衣头戴草笠的村女,各牵着一匹健马,站在林中。
慕容云笙暗道:好啊,她们扮作村女杂混在田野村落之中,第一等精明人物,也无法想到她们是女儿带的耳目。
那青衣少女紧随两人身后,行了进来,低声说道:“朱凤姑娘,要贱妾致意公子,三圣门此番来势极为凶猛,一夜间赶到了一百多人,据说主持其事的人,身份极高,随行高手中,有不少是圣堂护法,我们女儿帮在洪州的活动,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因为敌势众大,妾贱等已然奉到谕令,对三圣门中人,斗智不斗力,非到必要关头,不许出手。所以敝帮中人,都已由明入暗,隐蔽起来……”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朱凤姑娘对两位的接迎安排,到此为止,也许以后诸位还会碰到敝帮中人,但她们并未奉到相助两位之命,还望两位多多保重。”
慕容云笙道:“贵帮如此厚待。我等已经感激不尽了,姑娘见到贵帮主和朱凤姑娘时,请代在下致谢一声。”
青衣少女奇道:“怎么,你见过我们帮主?”
慕容云笙道:“上午才和她会过一面,”青衣少女似信似疑的点点头,回顾了两个村女一眼,道:“把坐骑交给慕容公子,我们走了。”
两个村女递过绳绳,三人分向三个方位退去,片刻间,已走的踪影全无。
慕容云笙低声说道:“看起来,那女儿帮主并非夸口。只有她们的精密组织,可以和三圣门的严密耳目一较长短,”包行点点头,道:“咱们更衣赶路!”
那马鞍之上,各放着一套衣服,都是清蓝色紧劲身装,马鞍上各挂着一柄长剑。
包行离开杏花楼时,为了易保身份之税,把那从不离手的钢杖,放在店中,两人都只带着两把长不及尺的匕首。
两人匆匆更过衣服,发觉衣袋之内,各有一付人皮面罩。
包行轻轻叹息一声,道:“女孩子心细如发,果非咱们男子汉能及得。”
除下旧有面罩,藏人怀中,把换下的一袭长衫。也藏于鞍下,两人戴上了新的面罩。
包行是一位面容很黑的汉子,慕容云笙却面色淡黄,似带病容。
两人纵身上马,驰出林外,直向正南奔去。
此时,两人离城已远,路上的行人渐少。
慕容云笙看四周无人,低声对包行说道:“包叔叔,咱们走的方向不会错吗?”
包行道:“如是方向错了,女儿帮中人,必会告诉咱们,她们既然未说,想来是不会错了,咱们再走一程瞧瞧,如是找不出可疑之徵,那只有先回杏花楼了。”
谈话之间,突闻得得,由身后传了过来。
回头看去,只见两骑马疾如流失一般,飞驰而来。
慕容云笙和包行,一带马组,让到路侧。
两匹马急掠而过,带起了一道烟尘。
这次,慕容云笙看得甚是清楚,左首一匹马上,正是青衫剑手领队,李宗琪,右首一人,白髯苍苍,身着青衣的驼背老者。
慕容云笙低声说道:“这驼背老者,好威武的相貌!”
包行道:“我认识他。”
慕容云笙暗道了一声惭槐,这包行在江湖上,走动了数十年,识人无数,我怎忘了向他请教。
心中念转,口中问道:“那驼子是什么人?”
包行道:“江湖上称他文驼子,其实他真名文啸风,因为练一种武功,练岔了气,练成了驼子,但他仍是把那门武功练成了。”
慕容云笙道:“他练的什么武功?”
包行道:“听说叫什么.七步摄魂手',居于一种奇门邪功,不过他很少和人动手,一旦和人动手,必取对方之命,是以武林中只知他的武功很恶毒,详细情形,却是未曾听人说过。”
慕容云笙心中一动,突然想到父亲遗留的拳谱之上,有一种闭穴移位之法,说明专以对付一种奇数的拿穴手法,也许就是对付此种武功之用。
一念动心,神兴意会,不觉之间,默诵起那闭穴移位口诀,沉浸于法诀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奔行了多少路程,突觉坐下之马,停了下来。
定神看去,只见自己马绳,已被包行拉住,那包行已然下了马背。
但闻包行低声说道:“咱们吃杯茶,再赶路吧!”
慕容云笙转头看去,只见两座瓦舍,矗立道旁,原来,这是一处十字路口,道旁两座砖舍。是两家客栈,兼代做酒饭生意,以供过往的旅客打尖休息。
包行低声道:“咱们往东首客栈中去。”
这两家客栈,对面而建,遥遥相对。
慕容云笙目光一转,只见东西客饯外面已拴着四匹健马,其中一匹,正是李宗琪的青鬃马,想来那文啸凤和李宗琪也在东首客栈之中,当下低声对包行说道:“三圣门中人,常常自设客栈,利用迷药,咱们要小心一些。”
包行微一颔首,大步向客饯行去,口中喝道:“店夥计。”
只见一个二十四五的店小二,应声而出,接过两人马,道:“两位先请里面坐,小店人手不够,小的拴好马,就来招呼两位。”
包行道:“不要紧。〃缓步行入店中。
抬头看去,只见李宗琪和文啸凤坐在靠窗口处,低声交谈。
包行和慕容云笙行入店中,似是已引起了李宗琪和文啸风的注意。
两人停下了谈话之声,四道目光一齐投注在包行和慕容云笙的脸上。
包行神情镇静,对两人投注的目光,若无所觉,就在紧依门口处一张桌上坐了下来。
慕容云笙虽然明知脸上戴有面具,那李宗琪决不会认出自己,但仍然背对李宗琪坐了下去。
但闻文啸风冷冷说道:“夥计,你过来。”
那店夥计刚刚拴好了慕容云笙和包行的坐马,走过来准备招呼两人,听得那文啸凤呼叫之言,只好转身行了过去,道:“客爷有何吩咐?”
文啸凤冷笑一声,道:“老夫进店之后,交代你一句话,你可曾记得?”
店夥计脸色一变,道:“小的忘去了,该死,该死……”
望了包行等一眼,接道:“他们大约吃点东西就走,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老高抬贵手吧!”
文啸风道:“多少银子,老夫只会多付,不会少结,但事例决不通融。”
店夥计道:“好!小的去给他们商量一下。”
大步行到包行身前,抱拳一个长揖,道:“千不是,万不是,都是小的不是,还望两位大人不见小人怪,多多的担待。”
包行道:“什么事?”
店夥计道:“那位大爷进店之后,就交代了小的,不准再接待别的客人,小的被你老在店外一叫,叫得小的晕了头,忘了那位大爷的吩咐,就接过了两位爷的确绳,如今那位大爷责问了下来,小的无法交代,两位大爷请到对面店中,吃的喝的全由小的代付啦。”
说罢,又是一个长揖。
包行略一沉吟,道:“如是对面那座客栈之中,也被别人包下了,我们两个岂不要饿肚子么,再说你这客栈中,六张桌子,空了四张,我们占了一张,还有三张空着。空着位子,不卖客人,是何道理?”
原来,这小店中,大张桌位上,除了文啸风、李宗琪包行和慕容云笙占着两张桌子之外,还有两个人坐在壁角处一张桌子之上,那文啸风不肯撵走他们,想来定是三圣门中人了,但闻那店小二道:“你老说的是,不过,小的已经答应了那位老爷。”
只听文啸凤冷冷接道:“宗琪,你去瞧瞧什么人不吃敬酒吃罚酒。”
李宗琪应了一声,缓步行到包行桌位之前,冷冷的望了包行和慕容云笙一眼,道:“两位贵姓?”
那店夥计一看双方直接搭上了语,早已骇得躲向一侧。
包行抬头看了李宗琪一眼,道:“朋友有何贵干?”
李宗琪一皱眉头,道:“我在问两位姓名?”
包行道:“如是朋友不先说明来意,咱们似乎用不着通名报姓吧。”
慕容云笙心想包行的举动,定然会激怒那李宗琪,已然暗中戒备。
哪知李宗琪竟然是不肯发作,冷厉的神态,也突然缓和了下来,淡淡一笑,道:“兄弟李宗琪,两位怎么称呼?〃包行似是已准备和文啸风等冲突,故作沉思之状,然后摇摇头,道:“没有听人说过。”
只听文啸风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宗琪,不用和他们多罗嗦了,要他们快些离去就是。”
李宗琪应了一声,拱手对包行道:“强宾不压主,两位既是远道而来,希望能入乡随俗的好,现在,两位可以走了。”
包行望了慕容云笙一眼,缓缓站起身子。
原来包行已知道再拖延下去,只有动手一途了,那势非暴露身份不可。此刻李宗琪等似乎还没对两人动疑,不和他们冲突最好。
李宗琪看两人站了起来,似欲离去,微一颔首,退后三步,让开了去路。
包行离开桌位,一语不发,缓步向店外行去。
慕容云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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