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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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剑-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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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刀头陀神情非常严肃、侧耳聆听。

朱一涛透一口气,才道:“我开始作前所未有那么积极地追查乔双玉的下落,自从我开始行动们第一天起,乔双玉的行踪,就个间断地被我侦知。”

戒刀头陀见他停下,忍不住问道:“莫非你一直没有追上她么?”

朱广涛道:“正是,我由难方迫到西凉,再到关外,一直又回到南方,仍然追不上她。”

戒刀头陀紧盯一句,问道:“她的行踪,依然时有所闻么?”

朱一涛道:“不错,一直没有间断过。”

戒刀头陀道:“晤,这倒是很奇怪的情形。”

朱一涛道:“在这天南地北的大追踪中,有好几回,我已感到乔双玉在我掌握中,谁知都落空了,倒像是有人指点警告她,使她得以及时逃走。”

戒刀头陀道:“这样说来,你与乔双玉的一追一逃,都在那强大力量的支配之下,身不自主地照做了,是也不是?”

朱一涛道:“正是如此。”

戒刀头陀道:“但这样做法,究竟是什么意思?”

朱一涛道:“实不相瞒,在下这一圈追下来,回到江南时,当真感到心灰气馁,几乎要放弃了。”

戒刀头陀讶道:“这话可是当真?”

朱一涛道:“在下发誓这是真的,我实在厌倦不堪,连仇恨也大大的淡了。”

戒刀头陀道:“奇怪,奇怪,这倒变成使你与乔双玉,作一种耐力比赛了。”

朱一涛道:“大师说得好,我在万分厌倦之下,独自在幽静的湖边,躺了三日三夜,忽然间又恢复了强韧的斗志。”

戒刀头陀道:“为什么会突然恢复了斗志?”

朱一涛道:“正如大师刚才所说,我想通这是一场耐力比赛,于是考虑到乔双玉在这种无情的,无尽止的穷追之下,她必定也濒临崩溃的边缘。或者她会比我好些,因为她终究是为了保存性命,在我方面来说,若是失去斗志,放弃报仇,则不过是没有报仇而已,所以这方面,较易失去斗志。”

戒刀头陀道:“不错,假如你坚持下去,她一定在短时间内.会崩溃下来,情愿落在你手中,被你杀死,而结束这一场无穷无尽的追逐。”

朱一涛道:“但是我马上就坠入一个极巧妙的陷阱中.以致被秘寨之人生擒活捉了。”

戒刀头陀道:“这个陷阱,自然也是所说的强大力量的杰作了?”

朱一涛道:“这自然,我在失去知觉的情况下,被送到京师的秘寨老巢,囚禁在双绝关中。”

戒刀头陀道:“关于这个巧妙的陷饼,日后再作细谈。现在大概情形贫僧已经了解,从明天开始,贫僧随时随地准备好,可以在指顾之间,化为施上。

朱一涛躬身道:“谢谢大师的相助。”

戒刀头陀道:“不用客气,贫僧也渴想揭破这个大秘密。”

朱一涛随即离开此寺,回到城里。当他返抵客店之时,手中已拿着一件上好皮袍。

阮玉娇见他回来,现出喜色道:“唉,你再不回来的话,我定要活活急死了。”

朱一涛道:“为什么?”

一面以锐利目光,打量这个美女。他用尽所有的智慧,察看这个美女会不会已经掉了包,由乔双玉冒充?

要知那乔双玉诡计多端,行踪飘忽。尤其是她有某种独门秘法,可以随时得知她的手下在什么地方。

是以朱一涛他离开了这老大一会儿夫,正是乔双玉施展变幻神通的好机会。说不定她目下已变作了阮玉娇,而真正的阮玉娇则已远去。

他一瞥之下,只能察知这个美女,确曾修过幻府的奇异功夫,至于她是否已由乔双玉代替了这一点,却没有观察出头绪。

朱一涛接着又问了一声道:“你为何要急死?”

阮玉娇泛起一丝苦笑道:“因为有人在窥伺我。”

朱一涛讶道:“哦,真有此事?”

阮玉娇道:“我不会瞧错的。”

朱一涛首先想到的敌人是秘寨,但迅即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秘寨方面,决计不肯作打草惊蛇之事,只要他一天不离开阮玉娇,秘寨方面就放心得很。不但不会打扰他们,还会设法让他们有各种方便的机会,以促使他与阮玉娇之间,发生密切不可分开的关系。

换言之,朱一涛他是以独行出的名,由于他孤身行走江湖,无牵无累,所以要侦察他的行踪,困难万分,更别提到要观察他的生活习惯了。秘寨利用阮玉娇这一招,正是想破坏他一向孤身独行的习惯,以便随时掌握住他的行踪。

朱一涛沉吟道:“对方是怎样的人?”

阮玉娇道:“是两对夫妇,毫无疑问,一定是秘寨之人。”

朱一,涛摇摇头道:“不会是秘寨的人。”

阮玉娇道:“唉,他们秘寨诚然可能没有一个人规规矩矩的娶妻成家,但伪装是夫妇,有何不可?”

朱一涛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非因为认为秘寨之人,不会娶妻成家而判断不是他们,而是因为秘寨之人,决不肯作这等打草惊蛇的事。”

阮玉娇道:“这话怎讲?我还是不大明白。”

朱一涛自然不会全盘托出他的想法,只道:“在这京师之内,密寨势力甚大,所以他们用不着派人来监视或侦查我们,最简单可靠的法子,莫如收买我们已经见过的茶房,暗中窥伺。”

他深沉地笑二下,又道:“这两对夫妇,作何装束,怎么模样?”

阮玉娇道:“我也没见到,只知道一一对住在这座院中唯一的空房,另一对则稍迟一点儿来,住在隔壁院中。”

朱一涛道:“你的判断别下的那么快,人家也许是规规矩矩的旅客。”

阮玉娇道:“他们在这等时间,先后投店,带来的行李似乎很少。而从他们说话中,听得出一对是山西那边的人,另一对则是江南人氏。”

朱一涛道:“听起来好像很正常呀,正因为他们来自远地,才会大白天投店歇宿。”

阮玉娇笑一笑道:“你真不懂仰是装假?”

朱一涛道:“真的不懂。”

阮玉娇道:“好吧,我告诉你,正因为这两对夫妇,都找不出破绽,不值得讶疑注意,反而可知必是敌人。”

朱一涛道:“这样说来,你须得活在反常的,可怪的世界中,方能安心了,正常规矩的人,你反而视为敌人。加以戒备防范,是也不是?”

阮玉娇道:“你如果不信我的话,那就算了。”

朱一涛道:“我信不信还是其次,主要的是你太没道理了。”

说到道理与是非,问题的重心便不同了,正如往往有些好朋友赌钱,为了微不足道的数目而争吵得面红耳赤,以他们的交往而言,平时可以下在乎地花上十倍百倍的数目请客。

因此,他们争吵的重心并不是在价值,而是谁对谁错。

阮玉娇的心情,正复如是。

她马上反驳道:“你既然要讲理,那就最好不过了,请问在我们目前的情况下,是不是会对所有突然出现和接近的人,加以注意?”

朱一涛道:“当然会啦!”

阮玉娇:“别人一定也会这么想,所以凡是针对我们而来路人,必定先代我们设想考虑,找出一切会使我们起疑的地方,然后完全避免,以免使我们警觉。”

朱一涛道:“这话倒是有点儿道理。”

阮玉娇泛现自得之色,接着道:“假如这两对夫妻,当真是分别从山西和江南前来,凑巧投宿此店,你可知应有何种现象?”

朱一涛道:“我不知道,所以我请问你呀!”

阮玉娇道:“他们一定有些地方,使我们感到疑虑,因而非得加以侦查不可。当然,他们既是千真万确的旅客,则我们侦查之下,定可消除疑虑。”

朱一涛晤了一声,沉思地道:“然则目下这两对夫妇呢?”

只听阮玉娇道:“我们应当将计就计,装作被他们瞒过,不去侦查他们。等到他们不妨备时,找到机会,突然揭破他们的假面具,当不更妙?”

朱一涛颔首道:“将计就计.也是办法。”

阮玉娇袅娜地去到人炉边,提起煮沸的开水,倒了一盅茶,端给朱一涛。

她这种行为,表现出天性的美德,朱一涛相当欣赏。

不过他更小心查看的是,当阮玉娇行止之时,动作中是不是显出仍然受到穴道禁制的影响?抑是没有任何影响?

当然,这是从最微小和无意的动作中观察。因为现在的阮玉娇,纵然是乔双五假扮,她决不会装出穴道受制之状。

只有在无意中,她或者会露出狐狸尾巴。

他可没有希望马上就查看出结果,相反的,他必须有校长的时间,以便发现这个女人的习惯和独特的爱憎等性格。

尤其是她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关系最大。只要麦现之后,若是换了替身.必将露出马脚。

他们在房中用过午饭,朱一涛在躺椅上小睡了一阵,养足精神,才和阮玉娇出门游逛。

他在出去以前,曾经去邻院探视过陈仰白。见他正在用功准备考试,甚感满意。

他这一天游罢归来,阮玉娇显得非常愉快。因为她有皮裘御寒,乘坐舒适的马车,最重要的还是有朱一涛这么一个游伴。

他们在房间内相对之时,由于他们生活经验丰富,所以话题甚多,谈之不尽,倒也不虞寂寞。

这一夜而入仍然相拥而卧,在前半夜,朱一涛实在吃了不少昔头,涸为阮玉娇并不是普通的漂亮女子,而是幻府的高手,练就了字内无双的媚功,魅力之强,远胜任何天生尤物。

至于朱一涛、他是毫无拘束,行事任性之人。像阮玉娇这等美女,若在平时,早已尽情享受一番了。在他来说,并没有一点儿不妥。但这刻他为了另外更深远重大的理由,而强迫自己不可妄动,这等煎熬的痛苦,实在比之刑罚还要难受得多。

好不容易熬到午夜,一直像木头般但卧的他,突然出手点了阮玉娇的昏穴。

他在黑暗中迅即起身,恋恋不舍地向床上的人看了两眼,这才俏然出房而去。

不久工夫,他就在一间灯光昏暗的禅房中,与戒刀头陀会面。

戒刀头陀这刻与日间的形貌,有一些地方已不相同。第一点是他面颊上,敷着药物。第二点,他的面色比较红润,不似日间那般枯于。

第三点,他的皮肤变的较白,面上的皱纹,也减少了许多,看起来至少年轻了二十岁。

朱一涛注视他一阵,才道:“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之事,大师的易容神通,字内难有其匹了。”

戒刀头陀道:“施主过奖了。”

朱一涛道:“在下说的是真心话,若叫幻府一娇得见,亦将有自叹弗如之感。”

戒刀头陀道:“这等旁门左道的小技,贫僧倒是不大放在心上,幻府之人,以此自炫于世,若是得知贫僧懂得此过,说不定会来相缠。”

朱一涛道:“大师这等易容妙法,是在什么地方学的?”

戒刀头陀道:“这本是天竺秘传的杂技之一,最是妨碍佛门弟子修为。是以一向隐秘深藏,不肯轻易相授。”

朱一涛问道:“何以是妨碍修为呢?”

戒刀头陀道:“因为易容之炒,不仅是在外表,更须在内心中,与新的身份相合,例如贫憎化装成施主你,就须得仿效施主的气质性格,以便为人行事,与真正的你能得一致。”

他沉重地叹一口气道:“以施主的不瞩跌宕,贫僧已以到如坠深渊地狱之中一般了。”

朱一涛这才明白道:“听大师说来,你这种易容神通,竟是此道中的上乘之术了?”

戒刀头陀道:“可以这么说。你刚才不是见贫僧年轻了而惊讶么?这就是因为贫憎已将数十年昔修的禅心收将起来,放在一边。由于心情影响外形,加上一些药物之力,便变成如此了。”

朱一涛道:“在下总算是开了眼界啦!”

戒刀头陀道:“直到现在为止,贫僧仍然希望施主改变计划,让贫僧从别的途径,帮你办事,事实上贫憎觉得冒充之举,并非势所非行不可的事。”

朱一涛忖道:“他的易容术,既须从内心发生改变,如着我不能使他衷心认为必须如此,进行之时,恐怕效力会受到影响。”

他考虑一下道:“大师可知道我要腾出身子,准备对付的是什么人?”

戒刀头陀道:“你先前说过,第一个对象是某种无形的强大力量。第二是秘寨的龙头大哥俞百乾,对也不对?”

朱一涛道:“不错。”

戒刀头陀道:“纵然如此,仍不足以说明非得贫僧顶替你不可呀!”

朱一涛道:“关于那个无形的强大力量,暂时不说。只说那数十年隐秘无比的俞百乾,大概只有最近,才有希望找到他。”

戒刀头陀大感兴趣,问道:“这却是什么缘故?”

朱一涛道:“因为天下知名而且厌俱的四恶,即是歇谒中与三仙四佛。幻府一娇,还有在下并列的邪、凶、秘、毒这四恶,日内将有一个集会。”

戒刀头陀道:“贫僧曾听说,武林四恶之首,每十年聚会一次,难道这个传说,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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