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诡谲的牵扯,凡是跟罗兰扯在一块儿的,绝非好事。
“那组密码不是我设的。”
“不是你,那会是谁?”她一脸不信,直觉他又随口敷衍。
蓦地,席德兴奋地抱着他的宝贝冲来窗前,“嘿,你们都在啊,我刚破解了两个密码,快过来!”
罗蕾莱翻了白眼,“可恶,席德这小子根本是来替你解围的帮手。”
拜伦弯起唇微笑。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说谎,既然这个小女妖不信,他也懒得多作辩释,反正那已不再重要。
“快啊!”席德扬声催促。
罗蕾莱率先迈开步履,蓦然感受到左腕后方突来一道轻柔的蛮力,牢密地圈握着,她迷惘地回眸,诧异地发觉落后数步的男人正一脸不悦地注视着她。
“干嘛?”突然以快将人焚成灰烬的炽热眼神望着她,想诱拐她犯罪不成?
“永远。永远不准你再背对着我。”
拜伦厌恶只能看见她的背影,那总令他想起那日的分离,她坚决不回头,而他就只能这样任她离开,无能为力的痛苦比失去一切还要刺骨寒心。那种感觉,就像是狠狠地把自己的心割裂成两半,灵魂也一并碎裂,残缺不再完整。
罗蕾莱片刻愣然,忽然绽露笑靥,终于了解这个男人是在钻什么牛角尖了,难怪那晚在英国的暗巷中,他会彻底失控,毫无预警的从后方扑袭,原来全是因为心底的阴影啊。
追根究底,他们连闹别扭都十分肖像呵。
她无奈地连退数步,推着他走向前,“喏,以后都让你走在前面,行了吧?”
拜伦拨开长发,大掌攫住她的皓腕,干脆拉她并行,用意明显,就怕这位反骨少女偶发性的情绪失调,俏眸翻瞪便又转身背离。
原来这家伙也有穷紧张的时刻啊。悟透他的用意,罗蕾莱笑不可抑,只能被动地任由他拖抱着前进。这个她全心仰赖,甘愿奉献所有的唯一信仰呵……
“我希望你盼望的不是只有愁。”
“啊?”
拜伦突地停下脚步,笑容带着促狭,伸出拇指揉弄她的眉心,轻柔温热地站昵触感,掀起她片段失落的记忆。
“果然是你……”她早怀疑那不是单纯的白日梦,可恶的跟踪狂!
“如果那时候你愿意回头,便不会错过我。”他的口吻里带着浓浓的不悦,可以想见,当下的他有多么渴望她的回眸。
“够了、够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有机会站在我后面,这样可以了吗?你能放心了吗?”依她看呀,分明是这个男人强烈的自尊心作贴祟,喜欢不可一世的伫立在前方。
“我也不会再让你有这种机会。”他信誓旦旦的宣告。
席德偏首采目,不耐烦地催促,“嘿,你们两个究竟还想不想寻宝啊?”
“无所谓,我已经寻到我的那一份。”
“什么?你几时找到宝藏的?”罗蕾莱错愕地问。
拜伦倾身在她的俏颜印下深吻,目光炯炯如星,凝望着她愣然的水眸。“我的宝藏就在东方,来自东方的海上女妖,属于我的罗蕾莱。”
也许,所谓的宝藏只不过是泡沫般的幻影,只是一种梦幻式的迷离虚构,而他们跨越了层层包裹的甜蜜假象,探索着美好之下的丑陋,进而碰触彼此最深沉的黑暗,觅得无可衡量的至上宝藏。
罗蕾莱轻轻地笑了,索性环上他的颈弯,使得这道缠吻更为深入,让大翻白眼的席德继续晾在洒满金色灿阳的庭园中,置之不理。
当风吹起时,满园林木摇曳的艳丽的枫红,沙沙的声响令人觉得仿佛耳畔满是诗篇,明明的风里有他长长的发,丝缕缠绕着她,究竟谁才是那个妖?呵,值得思考。
天空中的灿阳将相视而笑的两人覆上一层朦胧的淡金光芒,风声呢喃,仿佛一则东方与西方偶然邂逅的梦幻传说正在上演,遍地枫红尽是灼热的誓言。
拜伦的回归,是为了父亲遗留不散的缺憾与亏欠,振帆远航,则是为了这位二十一世纪反骨不驯的海上女妖。
小插曲
侧蜷的雪白裸背因为莫名的炽热而颤动,裸背的主人很不情愿地把自己从酣甜的梦中找回来,睁开迷蒙的大眼检视自己身上的睡袍何在。
“你又背对我了。”侵略者好像已经用这个烂借口用上瘾,几乎是三天一小用,五天一大用,而且是床上时间居多。
“难不成你要我面对着空床位睡觉吗?”罗蕾莱趁理智还未被吞掉之前推开压在身上的饿兽,忙着找寻遮蔽物。
冥夜中,披着长发的男人抓开她迷糊摸索的柔软小手,继续深入地吮吻,吻得她意识沉沦,无人抵抗,再趁猎物深陷酣眠状态时,一寸寸吻逼泛着晶莹光泽的白皙雪肤,燎起热浪的薄唇停留在她腹上烫疤的时间特别久,安抚的戏吻潜藏着不舍的心思。
罗蕾莱趁着喘息的空档无奈的问:“你又接了什么烂任务?”通常这头兽的饥渴状态,多是与任务好坏攸关。
“找一个人。”
“谁?”又来了,真是无趣至极,顶尖杀手全拿来当征信社的人员滥用,这个狗屁罗兰的思考模式真是让人无言。
“遗失族谱上的另一句成员。”拜伦的指尖滑过她已长至肩头的发,习惯借此动作来感受她真实的存在。
“听起来考验重重。”要忙着躲他的狼吻,又要忙着拨开他恣意滑动的狼爪,她根本无暇分析他何以语带玄机。
“不想知道细节?”
“除非你先停下来。”
俊美的脸庞漾着邪魅的笑意,长指剔开一颗颗钮扣,改慢条斯理的褪去束缚着鸶悍昂躯的蓝黑色衬衫,借由赤裸且可口的胸膛引诱青涩少女主动靠近,通常这招屡试不爽。
蓦然一声娇呼暗咒,果然主客易位。
罗蕾莱野蛮地压坐在精壮的身子上,困意顿失,双颊托嫣染霞,氤氲着水眸咬牙切齿的趴蹭而下,张开一口整齐的贝齿,朝友健刚硬的胸膛进攻,含糊不清的暗骂道:“混蛋,这是你逼我的。”拜伦慵懒地扬起俊朗的笑,拥着甜软的身躯一块双双仆倒,唇舌,气息紊乱地湿吻她雪嫩的香腮与白细的耳朵。
忙得天旋地转之际,他状似不经意地低语,“唯一的线索是她身上有个近似雪花状的疤痕……真巧,我记得昨晚我吻过你后……”
染上些微色情意味的戏语被人以粉唇覆堵。窘恼的眼波看自氤氲的晶眸递来,她当然知道他口中的那块疤痕在何处,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毫不害臊地打算直言无讳。
“所以呢?”短暂交兵后,她极无奈地任他翻过身,夺回主控权。
“我想,我有更多的时候可以耗在一个重要的线索上。”
“……你所谓的线索就是我的身体?”她嘤咛着道。
“这个线索恐怕足够我们耗上整晚讨论……”
“你是说整天吧?”她用残存的余力没好气地纠正。
“听起来很诱人,不是吗?”
看来,她就快结束路人甲的身份,终于轮到她登台提纲女主角了是吗?不过,此刻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差别了,比起万众瞩目,担任某人矢志守护的女妖更为划算。
“小蕾。”某人劝哄似的低声柔唤。
“我可以不要回应吗?”恶劣又可恨的家伙,罗蕾莱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每次都挑这种奇怪的时刻说。
“不要离开我。”听来随性散漫的浓烈宣示,却是唯有在她处于无暇且乏力反抗的暧昧时刻才有机会铿锵灌耳的至要关键词。
“你一定要这么故意吗?讨厌!”噢,该死的混蛋,偏偏挑这种时候逗她。
吻得正起劲的拜伦闷声哑笑,开始进行长达整夜的缠绵酷刑,亲身拷问折磨着只属于他的甜蜜囚犯。
她总是不厌其烦地问,为什么非她不可。
他总是一笑置之,不予回应,而答案至今仍深埋于心,未曾透露——只因囚禁在孤独牢笼过久的人早已彻底绝望,对任何美丽的事物更是麻痹无感,他们渴望被了解,渴望束缚于身的原罪能被释放,于是辗转寻觅与自己相仿的灵魂,执迷追逐与自己相似的倒影,永无止境。
古老的希腊神话中,女妖出现的意义是代表着“死亡”,但她的现身,却是挈领他航向浩瀚的重生之洋,结束漫长的寻觅,获得崭新的存在意义。
晚安,他的海上女妖。
后记 玛德琳
打从心底对拜伦这个大反派感到愧疚(伏案痛哭)!
当初创作“威廉古堡”系列时并未作太多的设计,只是单纯的写,懵懂、莽撞地写着,当初真的并未想过,能有机会看到一个故事出版成书,直至此时,依然觉得一切如梦。
所以相对的,我也必须付出更多努力,才能帮拜伦平反形象(撞墙)。
这个故事是在之后创作的,同样是写在“子不语”系列之前,原本是“威廉古堡”外三早,为何会并在新系列里,因为上一本的序文曾经提及,请恕我不重复了(傻笑)。
犹记得《情兽》里,辜灵誉悟透了何谓凡人之爱——爱,就是明知不可为仍为之的执着。其实这句话是反映了我在创作这条路上的想法,因为我总是任性的写着自己偏爱的题材,有时偏离了爱情故事的主轴也浑然未知,只是埋头苦写,也曾一度因为这样的任性而将自己逼入绝境,时常陷在究竟故事与爱情该以何者为重的迷思中。
后来,在编辑大人的提醒下,慢慢沉淀思考,将自己从创作者的角度彻底抽离,回归单纯的读者,这才了解到,一份至诚至真的爱情才是读者渴望透过阅读获得的。
《海上女妖》这个故事诞生于我渴望小小转换风格的时期,且充满了大量黑暗色彩和沉重调性,希望大家没看到口吐白沫晕死过去(搔头傻笑)。
老姐非常担心这个故事会影响读者朋友对整个系列的观感,因为这个故事真的太过沉重冷调,着重描写男、女主角的黑暗面,甚至可以说,他们两人是被彼此的黑暗面吸引。
女主角太过愤世嫉俗,明明心性依然带有年少轻狂的稚气,却总是伪装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无所谓,我努力揣摩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生会有什么样的心态,在接连搅入一轩混乱之后,又该用什么心态重新振作、面对,不过,故事叙述得成功与否,还是留待读者朋友主观判断了(笑着流泪)。
这是一个很晦涩的黑暗故事,也是与“威廉古堡”核心人物攸关的最后一个故事,迥异于原本系列的轻松搞笑,“威廉古堡”系列的相关作品也正式画上句点。
下一回,终于轮到我的幸运女神宁宁登场罗(皇家礼炮伺候)!宁宁脾气可大着,要是不给她最尊贵的待遇,她可是会甩头走人的(哈腰鞠躬中)。为什么我会说宁宁是我的幸运女神?请大家等待宁宁现身,届时我会详细的娓娓道来(又在替自己宣传)。
感谢愿意从第一页阅读到最后一页的大家(扑抱),更感谢愿意从“威廉古堡”便一路支持玛德琳的读者朋友,你们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柱。
感谢编辑大人不厌其烦的鞭策、提醒与帮助,感谢最关心我的阿母和老姐,感谢总是无偿帮忙制作精美预告表的好友小忆,感谢身边愿意支持我走下去的每一个人,我会继续建构属于自己的幻想国度,并且努力不懈!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