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容杜毅跟周济再说话,快步往楼梯口行去。
下了楼,出了饭庄子一看,轩辕奇四个已经走得没了影儿,恰好门口有几个夥计正在迎客送客。他一把拉过那个夥计道:“你可看见有个乡下老头儿跟个读书人还有个走方郎中往哪去了?”
那夥计认得他是周济的朋友,不敢怠慢忙往西一指道:“往那边儿去了,刚拐过弯儿。”
费独行谢了一声,放步赶了过去。
他顺着大街往前赶,听夥计说轩辕奇四个刚拐过弯儿,他到了街口也拐了弯儿。
刚拐过弯儿他就看见了,轩辕奇四个还在二三十丈外往前走。脚下飞快,他立即拐进了街口旁一条小胡同里……
轩辕奇等四个在大街上走,费独行在胡同里盯梢,尽管轩辕奇四个不时地扭头往后看也发现不了他。
片刻之后,轩辕奇四个停在一座庙前,回身四下看了看后面,很快地闪身进了庙里。
这当儿已是上灯时分,这座庙地处偏僻,附近没什么灯光,庙里庙外显得很暗。
费独行没留意它是座什么庙,容得轩辕奇四个进了庙,他从暗影中窜出,一个起落便到了庙门口,他没马上进去,凝神听了听之后,才一步跨进了庙门。
在外头看,庙里庙外都够暗,进了庙门之后,才觉得庙里比庙外还要暗,敢情这是座久绝香火的空庙。
空庙归空庙,这座庙规模还不小。进门两条画廊通两边厢房,院子那边五六丈外才是大殿,如今轩辕奇四个排成一列地站在大殿石阶下,像在等什么人?看样子都挺恭谨的。
费独行身躯闪动,轻捷异常地隐身在左边画廊的一根柱子后,心里暗暗诧异。风尘八怪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清楚,轩辕奇四个这么恭谨地是在等谁?
他心念刚动,黑忽忽地大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矮胖身材的黑衣蒙面人,他就站在大殿门口那高高的石阶上。
这矮胖黑衣蒙面人一出现,轩辕奇四人立即躬下身躯,齐声说道:“见过使者。”
那矮胖黑衣蒙面人嗓门儿有点沙哑,他“嗯”了一声道:“你们四个都到齐了,什么时候到的?”
轩辕奇恭声说道:“回使者,我们四个是今天晌午到的。”
矮胖黑衣人蒙面人道:“路上还好么?”
轩辕奇道:“回使者,我们四个是夜里赶路,白天歇息,没人发现我们。”
矮胖黑衣蒙面人微一点头道:“那很好,通知你们到京里来的人,可曾告诉你们,为什么让你们到京里来么?”
轩辕奇道:“回使者,通知我们的人没说明,只让我们今天这时候到这儿来谒见使者。”
矮胖黑衣蒙面人道:“那通知你们到京里来的人,不告诉你们为什么让你们到京里来,是怕你们路上遭遇阻拦泄了密,如今你们既已安全抵京,那就不虞再有泄密事情发生了,要你们做的事写在这张纸上,你们拿去看吧,看完撕碎。”
只见他衣袖一扬,一片白影飞投轩辕奇怀中,费独行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张白纸。
只见轩辕奇拿着那张白纸,跟余百治、申不耕、颜如玉三个共同看了看之后,三把两把撕了个粉碎。
那矮胖黑衣蒙面人道:“看清楚了么?”
轩辕奇道:“回使者,看清楚了。”
矮胖黑衣蒙面人道:“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轩辕奇道:“只不知道她为什么潜来了京里,还请使者明示。”
矮胖黑衣蒙面人道:“这还用问么,自然她是有所发现才到京里来的,所以这一回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她逃出手去。务必在取得所要的东西之后把她放倒,要不然当年所花费的心血就白费了。”
轩辕奇道:“使者放心,这一回我们四个到齐了,任她长了翅膀也绝难再逃出手去。”
矮胖黑衣蒙面人道:“那很好,你去吧,事成之后我自会跟你们联络。”话落,他转身要进大殿里去。
轩辕奇忙道:“使者。”
那矮胖黑衣蒙面人回过身来沉声道:“你还有什么事么?”
轩辕奇道:“我们四个的事,还请使者………”
那矮胖黑衣蒙面人道:“等事成后之后再说吧,事成之后我自会呈报坛主为你们解除禁制。”转身隐入黑忽忽的大殿中不见了。
费独行听得怔了一怔,暗道:原来轩辕奇四个身上让人下有禁制,这是谁能在他四人身上下禁制?矮胖黑衣蒙面人这位使者是什么使者?他口中的坛主又是何许人?
根据这坛主与使者的职称,他明白这件事一定牵涉到一个秘密组织,但这秘密组织究竟是当今江湖上的哪一个,他一时却无法知道。
那张白纸上写的字迹,他没能看见,不过他已经从双方的话意中听出来了,轩辕奇四人是被召到京里来执行一桩杀人越货的任务的,他没有料错,轩辕奇四个果然不会干出什么好事来,他这一趟没跑错。
心念转动间,轩辕奇四人已带着一阵风从柱旁掠过出了庙,他没有进大殿去找那矮胖黑衣蒙面人,因为他相信那矮胖黑衣蒙面人,已经从庙后走了,要是去追矮胖黑衣蒙面人,那很可能会丢了轩辕奇四个,衡量轻重,他只有再跟踪轩辕奇四个,他认为只要抓住轩辕奇四个,将来就不愁找不到这矮胖黑衣蒙面人。是故,他紧跟在轩辕奇之后出了庙。
天黑得很快,这时候暮色低垂,比刚才黑多了,有人家的地方已经出现了灯光,低垂的暮色里,只见轩辕奇四人如飞往西奔去。
轩辕奇四人都是一流高手,脚程自然快,片刻工夫之后便驰抵了西城根儿,只见荒凉的西城根儿一片杂乱的野草丛中座落着一间小木屋,门跟窗户都关得紧紧的,里头透着微弱的灯光,轩辕奇四人低低说了几句话之后,立即四散围住了小木屋。
费独行明白,轩辕奇四人奉命要杀的人,就在这座小木屋里。
只见轩辕奇从肩上取下那个布口袋,然后从布口袋里取出他那能说话、能动、还能杀人的“活招牌”,放在了面前地上,随见那木头人儿离地飞起,一掠近丈地落在了小木屋之前,马上用它那阴阳怪气的尖尖话声发了话:“大姑娘,老朋友知道你芳心很寂寞,特地远道儿赶来看你了,开开你的门儿吧?”
这句话含意双关,透着下流。
小木屋里的灯突然灭了,稍稍过了一会儿之后,两扇门在吱呀声中开了,屋里走出一个身穿粗布衣裤,扎着裤腿,青布包头的年轻大姑娘。
大姑娘手里提把剑,明晃晃的。
大姑娘穿的虽是一身粗布衣裤,但却无损她的天香国色,也掩不住她那高雅气质,大家风范,反而给人一种清新朴实之感。
费独行只觉这位大姑娘很是面善,却就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只见大姑娘面布寒霜,冰冷叱道:“轩辕奇,又是你,老龙河畔你吃的苦还不够么?”
大姑娘一句老龙河畔,费独行猛然想起了她是谁。
大姑娘当日易钗而弁,如今还我女儿本来,使得费独行一时不敢认了。
只听那木头人儿嘿嘿笑道:“大姑娘,这回可不只我老大一个人儿,你瞧瞧,我老大邀来了几个朋友,这回就是老天爷派下天兵天将来也救不了你了。”
大姑娘听了这句话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站在屋左的申不耕,站在屋右的余百治,她还没看见站在屋后的颜如玉,她脸上变了色,叱道:“轩辕奇,你……”
木头人儿嘿嘿一笑道:“大姑娘,别嚷嚷,别动气,瞎嚷嚷没有用,没人听得见,只怪您找了这么一个僻静地儿住。动气会伤身子,那会让我这个最懂怜香惜玉的人心疼,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有过老龙河边儿的头一回,姑娘你也知道我老大几个是来干什么的,你是乖乖的自动把东西拿出来呢?还是等他几个剥光了你的衣裳搜你的身?”
大姑娘娇靥飞红,既羞又气,怒叱一声,挥手出剑辟向木头人儿。
那木头人儿一蹦退后,躲开了大姑娘那颇见快捷的一剑,叫道:“乖乖,怎么不打个招呼就出手啊?大姑娘,你要放明白点儿,这儿只我一个人儿怜香惜玉,劈了我可就没人怜香惜你了。”
忽见不弟秀才颜如玉从大姑娘背后木屋中行出,他带着淫邪的笑道:“我跟你们三个打个商量,东西到手之后把这妞儿交给我,才子佳人正配一对儿,我把这小木屋权充洞房,你们三个是我的大媒,等花烛过后再谈别的,行么?”
大姑娘万没想到身后还有一个,更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到了身后,大吃一惊往前窜去。
那木头人儿嘿嘿一笑道:“秀才,别看你是个才子,大姑娘不喜欢你。瞧,人家冲我投怀送抱来了。”
它突然蹦起,迎着姑娘的酥胸撞去。
大姑娘又是一惊,扬手劈出一剑,同时娇躯微拧,往左旋身。
她躲过了木头人儿的一拉,事实上是那木头人儿为躲她那一剑往身后退去,木头人儿退回原处嘿嘿直笑。
“吓坏了吧!大姑娘,嘿嘿!要不要我给你拍拍心口啊?”
要命郎中余百治突然轻咳一声道:“别逗了,早下手早完事儿,别忘了还有人等着咱们呢,也别忘了咱们自己的日子不好过。”
申不耕吸着旱烟,一付悠闲神态道:“老汉我有同感,迟一会下手咱们就多让人控制一会儿,别这儿黄莲树下弹琴了。”
木头人儿嘿嘿一笑道:“好吧!听你们俩的,那就过来吧!”
只见它一动一动地,往前挪去。
木头人儿一动,申不耕跟余百治也同时近了步,三个人成鼎足之势在木屋前逼了过去。
大姑娘娇靥上浮起了一片悲愤之色,一扬手中长剑厉声叫道:“慢着。”
木头人儿怪声说道:“大姑娘你还有什么话说?”
大姑娘道:“三年前一天夜晚,杀我严家十几口,捞去我姨娘的可是你们?”
木头人儿道:“不错,是我们。”
大姑娘道:“我姨娘呢?”
木头人儿道:“她没福气,做了我老大的一夜夫人就香消玉殒了。”
大姑娘机伶暴颤,厉声叫道:“我严家跟你们何仇何怨,只为一块水晶你们就杀了我的全家,我跟你们拼了。”
话落,她抖剑就要先扑轩辕奇,因为她最恨的是轩辕奇。
可是就在她抖剑要扑的那一刹那间,她望着轩辕奇背后忽地一怔。
跟轩辕奇面对面的颜如玉则脸色一变,张口要叫。
轩辕奇忽觉一只手掌抵住了他的后心要害,随听背后响起个低沉话声:“四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流,算得什么好汉,轩辕奇,叫他三个往后退。”
轩辕奇闻声大惊失色,心胆欲裂,脱口叫道:“又是你。”
身后低沉话声道:“不错,是我,咱们是冤家路窄,你只有自认倒霉了。”
这当儿申不耕跟余百治也看见了,轩辕奇身后多了个人,那个饭庄子楼上刚见过,听轩辕奇说在老龙河边儿让他栽了跟头的人,他两个怔了一怔,脸色变了一变,脚下不由停住了。
就在这时候,颜如玉闪身要动。
轩辕奇忽觉后心上有股力道一项,顶得他血气浮动,胸口一闷,他一惊忙道:“秀才,不行。”
颜如玉阴阴一笑道:“没什么不行的,我三个不能为了你一个,永远过这种让人牵着鼻子走的日子,种庄稼的、郎中,你们俩还等什么?”
申不耕跟余百治同声说道:“对啊!还等什么。”
三个人齐闪身往大姑娘扑去。
轩辕奇再也没想到不第秀才三个在这节骨眼儿不顾他了,刚一怔,背后那低沉话声响起,“轩辕奇,你真交了几个好朋友。”
轩辕奇只觉心口一闷,眼前一黑,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不知道他已离地飞起撞向了左边的申不耕,他不知道他的活招牌已离地飞起撞向了右边的余百治,当然他也不知道他身后那人已闪身迎向了正对面的颜如玉。
费独行这一着运用得相当高明,等到申不耕避开了轩辕奇,余百治避开了轩辕奇的活招牌,他已把颜如玉一掌震退,到了大姑娘身边。
颜如玉、申不耕、余百治一怔之后脸上都变了色。
申不耕咳了两声道:“你的身手不错啊,报个万儿听听。”
费独行道:“当初轩辕奇问过我,我那时候正走霉运,把姓名给忘了,现在我交了好运又想起来了,告诉你们也不要紧,反正你们四个今儿个都得躺在这西城根儿,费慕书,听说过么?”
申不耕、余百治、颜如玉脸色大变,脚下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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